第十九章 受傷(3)

龜次郎說:“好,我來給她處理傷口。”

龍三吃了一驚,龜次郎又說:“我在部隊的時候,一年到頭都有人受傷,天天看到軍醫給人包紮傷口。”說著,龜次郎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阿清看到龍三背上還背著阿雄,叫道:“你怎麼這副樣子!一個大男人背上還背著個娃娃……你就這樣從村子里走過來了嗎?真丟人!”一邊說著,阿清把孩子從龍三背上抱下來,叫道:“啊!好臭!也不給他換塊尿布,阿信到底在干什麼呢?”

這時候,大五郎過來,說道:“把阿信放到客廳里吧,柴房里太暗了,沒法包紮傷口。”

阿清說:“這不是開玩笑嗎?還不知道到底受了什麼傷,何必大驚小怪地到客廳去……”

大五郎怒道:“照我的話去辦!”然後吩咐阿次去拿燒酒,又對阿清說:“你去把脫脂棉和繃帶拿來……快點!”

篤子很擔心地問:“怎麼樣?好像很嚴重吧?”

阿清不以為然地說:“不過是大驚小怪罷了。阿信只是去田里干活了,又能受什麼嚴重的傷?”說著,阿清一笑,“我還要給阿雄換尿布呢……可是你爸爸卻要我去拿什麼脫脂棉、繃帶,受一點小傷,可真夠麻煩人的!”

這時候恒子過來,說道:“我來給阿雄換尿布。”

“那麻煩你了。”

阿次拿著燒酒往屋里走去,阿清看在眼里,不悅地說:“連燒酒都用上了,真能糟蹋東西!”

把阿信移到客廳後,龜次郎用燒酒為她清洗從脖頸直到肩上的傷口,龍三按住阿信,大五郎也守在一旁。

“啊……”阿信痛苦地叫起來。龜次郎說:“忍一忍,傷口要好好消毒才行。”說完,繼續用酒精洗傷口。

阿信緊緊咬住牙關,拼命忍耐著。龜次郎說:“傷得這麼重,難為阿信一直忍到現在。不過,受了這麼重的傷,身體可能會有一段時間出現麻痹。”

龍三對阿信說:“二哥替你把傷口洗乾淨了。”

阿信掙紮著說道:“有勞……二哥了!”

龜次郎說:“沒關系。這樣塗上藥,用繃帶緊緊地包紮好,傷口就會愈合的。我們的軍醫也都是這麼做的。”

龍三說:“幸虧二哥回家來了,真是謝天謝地。”

龜次郎說:“不過,在雜木林摔了一跤,怎麼會傷得這麼重呢?”

龍三默然。

“莫非阿信是爬到樹上以後又掉下來了?”說著,龜次郎笑了起來,又道:“也許阿信會發燒,還是請外科大夫來看一看為好,那樣也放心一些。”

“哎。”龍三應道。

龜次郎又說:“阿信的腳踝只是扭傷了,冷敷一下就好了。”

阿信問道:“我是不是有一陣子不能干活了?”

“那當然了!這一陣子你不能用右手,不然牽動了傷口,就難愈合了。連軍隊那麼操練嚴格的地方,遇到這種傷的時候,也都會讓人休息的。”龜次郎笑了,阿信卻一臉不安。

處理完阿信的傷口,大五郎、阿清和福太郎兄妹們都來到了起居室。阿清不悅地說:“竟然會出這麼邪門的事!她本來不是應該去田里干活的嗎?怎麼會跑到山上去了?而且還受了這麼重的傷!龍三,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龍三不做聲。阿清說:“你當然應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然你怎麼會知道阿信受傷了呢?”

大五郎說:“你還追問這些干什麼?事到如今,嘮叨這些又治不好阿信的傷。”

阿清卻說:“這個很重要,我已經給阿信分派了今天的活,可是她卻不好好干,反而跑到山上去了,還受了這麼重的傷!我不知道阿信究竟是怎麼想的!龍三,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吧?”

龍三說:“我怎麼會知道呢?”

“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阿信受傷的呢?”

“……是別人告訴我的。”

“那麼你要好好問問阿信,她為什麼不在田里干活,卻跑到那種地方去了……”

龍三默然。龜次郎苦笑道:“阿信也夠可憐了,受了傷還要挨母親的罵。”

阿清說:“我不喜歡事情這麼不明不白的。這是阿信品質上的問題,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龍三一言不發。

柴房里,阿信靜靜地躺著。她完全能想象出阿清會在起居室里說些什麼。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不但眼下無法干活,而且不知道還要怎樣拖累別人。一想到以後的日子,她不禁深深地感歎自己命運不濟。

阿信的傷勢比大家想的要嚴重得多。當時她被龍三狠狠地推倒,重重摔在地上,不巧又碰到了斷樹樁或者岩石上面,從脖頸到右肩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皮開肉綻。由于流血過多,阿信身體十分衰弱,加上傷口引起了發燒,一連三天昏睡不醒。看到這幅情景,連一向嚴苛的婆母阿清也不再反對請鎮上的外科大夫來為阿信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