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細紅線(16)

“不過,吉姆,說真的,”“銅管樂隊”班德說,“他沒——”

“去你媽的,你們都見鬼去吧!是我還是別人在指揮?”斯坦暴跳如雷,吼聲的確響如霹靂。“我還算不算這個單位的連長!我是斯坦上尉還是他媽的列兵!是我還是別人發號施令!我說了,去運那個傷員!”

“是,長官,”領頭的擔架兵說。“好的,長官。馬上就去。”

“那個人可能會死,”斯坦有些通情達理地說。“他情況不妙。把他運到營救助站,看看有沒有法子救他。”

“是,長官,”領頭的擔架兵說。他雙手一攤,掌心朝上面向斯坦,以免除自己的過錯。“我剛才只想說有些重傷員,長官。下面有三個傷員可能隨時會死。”

斯坦不解地瞪著他。

“算了,吉姆,”班德在他背後安慰道。“難道你不明白?你不覺得他該按順序等等嗎?那樣豈不是更公平?”

“順序?按順序等?更公平?我的上帝!”斯坦說。他瞪著兩人,臉色煞白。

“當然了,”班德說。“他憑什麼排在別人前面?”

斯坦不回答。過了片刻他轉向領頭的擔架兵。“去運他,”他嚴厲地說,“照我說的做。把他運回營救助站。這是命令,列兵。”

“是,長官,”領頭的擔架兵生硬地說。他轉身面對自己的手下。“大伙兒,走吧。我們去運那個人。”

“那他媽的還磨蹭什麼?”其中一人粗聲粗氣地說。“走吧,霍克。怎麼你還怕離槍口太近了?”在當時的情形下說這話很荒謬。領頭的擔架兵顯然不害怕。

“你閉嘴,威特,”他說,“別煩我。”

所有人都蹲著。他沖著說話的那人突然站起來。此人個子不高,看上去弱不禁風,戴的鋼盔放在大個兒奎因頭上顯小,在他小腦袋上則像個倒扣的大鍋,幾乎遮住眼睛。他走到威爾士側臥的地方。

“你好,軍士長,”小個子貪婪地笑道。

到這時斯坦和三連其他人才意識到,這個叫威特的小子就是他們連的威特,就是斯坦和威爾士在全師奔赴戰場前調出三連的威特。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這正是威特想要的效果。大為吃驚的是法伊夫。他本來趴著,耳朵湊在電話邊,這時也猛地坐起來,咧嘴笑笑。

“天哪!你好,威特!”他高興地喊道。

威特沒有忘記幾天前的保證,咪咪眼掃過下士,就好像沒他這個人。他的目光又落在威爾士身上。

“你好,威特,”威爾士說。“你現在當衛生員了?你最好蹲下。”

斯坦一言不發。斯坦知道威特調走時很想留下,為此心中頗為愧疚,盡管他認為這麼做是為了連部著想。

威特對威爾士的警告滿不在乎。他仍舊筆直地站著。“沒有,軍士長,”他笑道。“還在火炮連。只不過沒有火炮,這你也清楚。所以他們就讓我們在河里推船,當擔架員。”他斜過腦袋。“我們去運誰啊,軍士長?”

“雅克,”威爾士說。

“老喬基?”威特說。“媽的,那太糟了。”他的三個同伴早已出發,正在谷頂那頭往下跑,威特轉身跟去。但他又轉身直接對大屁股蟲斯坦說話。“我有個請求,長官,能讓我回到連里嗎?等把喬基送到營里之後?我很容易脫身。他們會給霍克另外派人。行不行,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