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說的那叫什麼,什麼小母牛似的。”嘉爾卡低聲埋怨著。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當著他面說?”熱妮亞提起褲子,問道。
兩人正說著,里莎從更遠的叢林中冒出來,一邊系著褲子,一邊向瓦斯科夫的位置跑去。
“她,會不會是個奸細?”嘉爾卡看著向准尉奔跑過去的里莎,說道。
“里莎不是那種人。”熱妮亞說完,大步走出灌木叢。
“麗達,你說呢?”嘉爾卡又問麗達。
“熱妮亞都說了。”麗達皺著眉頭,顯然很不滿意嘉爾卡的問題,“里莎心里只有准尉,這是個事實。”
女兵們回到原地,見到瓦斯科夫把六根削好的木棍戳在地上,他告訴她們每人一根,女兵每人便取了一根木棍,好奇地拿在手里。
“喂,誰的力氣最大?”
“有什麼事?”里莎脫口而出,每次回答瓦斯科夫的問題,她總是首當其沖。
“戰士勃利奇金娜替翻譯拿東西。”
“為什麼?”索妮婭尖叫一聲。
瓦斯科夫的話在里莎的心里就如同一道聖旨,她毫不猶豫地拿過索妮婭的東西,背在自己的肩上,沒有一絲不滿與怨言。
“為什麼,不必問!康梅麗珂娃!”
“有。”
“拿著紅軍戰士契特維爾達克的東西。”
熱妮亞賭氣地拿過嘉爾卡的東西,並且伸手要把嘉爾卡的步槍也拿過來。
“少說廢話,照命令辦,每人身背步槍。”瓦斯科夫轉身要走。
“提個問題成嗎?”熱妮亞心里不服氣。
“沒有什麼不成的,出發啦。”瓦斯科夫頭也不回大步地向前走去。
“什麼叫遭遇戰?”熱妮亞提出軍人的基本常識。
“就是敵我雙方的部隊不期而遇而發生的戰斗。”瓦斯科夫准確地解釋著。
“那陣地戰呢?”熱妮亞繼續問。
“指一方堅守某一固定陣地,另一方則以攻擊或奪取該陣地而形成的戰斗。”
“那什麼又叫情戰呢?”熱妮亞開始有意戲弄瓦斯科夫了。
“什麼?什麼戰?”
“情戰。”
“噢,情報戰?”
“是嘛?”
“是指敵我利用情報,真情報假情報,真真假假的情報,達到牽制對方,吸引對方注意,騙取對方進入我方守候陣地等等而進行的特殊的戰斗。”
姑娘們不由得都笑起來。
“現在清楚了,達里。”
“什麼達里?”
“一部詞典,准尉同志。”索妮婭急忙告訴瓦斯科夫。
“字典跟我有什麼關系?”
“熱妮亞說,您就像一部詞典,能把一切軍事術語、條例解釋得非常詳細。”索妮婭一本正經地說。
瓦斯科夫懷疑女兵們的用意,他停下來,不解地看著麗達、熱妮亞。
“沒錯,索妮婭解釋得非常對。”熱妮亞真誠地望著瓦斯科夫,笑著點點頭。
瓦斯科夫滿意地笑了,一扭身,大步地繼續向前走去。索妮婭快走幾步追上瓦斯科夫,不解地問他:“您為什麼要讓別人幫我們拿東西?”
“為了加快行軍的速度。”
“可是我們還不至于拿不動那點東西。”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瓦斯科夫突然問索妮婭,“熱妮亞是不是在耍我?”他見到索妮婭沉默不語,又說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這些人,書讀多了,總是可以變著法兒的戲弄別人。”
“不是有意的。”
“沒關系,我不生氣。我早就知道肚子是氣不飽的,還得靠面包。”
索妮婭樂了:“沒想到,您也有幽默。”
“他根本聽不懂,他只會說那些條例上規定的話。”嘉爾卡喋喋不休地講著准尉的壞話。
“我看你渾身上下有的是勁,只可惜身體長得瘦小一些,要不然,你把這些東西背上?”瓦斯科夫說。
嘉爾卡吐了吐舌頭,馬上閉上了嘴。
里莎背著雙份的行囊,邁著步子緊緊地跟在麗達後面,她的額頭滲出顆顆汗珠兒,卻沒有一絲怨言。
見到里莎任勞任怨的樣子,麗達為她試去額頭上的汗珠兒,嘴里冒出一句話:“你喜歡他?”
里莎抬頭迅速地掃了一眼麗達,低下頭盯著腳下的路,不再說話。
“他像不像個農民?”麗達問。
“像。”
“像不像個老地主?”
里莎不理解麗達的意思,愣愣地看著她,不做任何表示。麗達知道她似乎是很難理解“老地主”這個詞,替她解釋著。
“從土地上榨取農民的汗水,盤剝農民的人。”
“不像。”里莎挺干脆地說道。
“像。”麗達也挺堅決地說,“他小氣,小氣得連別人身上的習慣,他都不能容忍;他守舊,他認為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優于別人,尤其那些討厭的條例啊,操典啊;他專橫,如果誰要是不執行他下達的命令,他會尋機報複你。”
里莎笑了起來:“你學得真有點像。”
“我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
“你還少了一條,他對上級畢恭畢敬,哪怕命令是錯的,他也會執行得一點不走樣兒。”“對呀,你看得更准。”
里莎不好意思地對麗達說:“一輩子我只認識三個男人。”
“不會吧?你爸爸不是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