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聯系失而複得

在發起襲擊那天,沒有得到十八號營地的新照片。衛星掠過的同時,一場沙暴正席卷這個地區,攝像饑無法透視。而後的地球同步氣象衛星顯示出沙暴已離開該地區。瑞安午飯後得到消息,突擊行動按原計劃執行。整個下午他都坐立不安,他作了種種預測。對現存照片仔細分析後得出的結論是:該營地大約有十二到十八人,顯然超過了營地的保安部隊。假如十八人的數字確切的話,官方估計北愛爾蘭解放陣線的規模也是准確的話,那就意味著營地現有人數已超過該組織成員的一半。瑞安對此有點兒擔心。如果法國人派遣的僅是八個傘兵……然而此時此地,他想起了自己在海軍陸戰隊的經曆。這些傘兵將在凌晨三點接近目標,對恐怖分子進行襲擊。池們的行動有很大的突然性。他們的槍里滿裝著子彈,對著那些熟睡的人開槍。這文小分隊由那些精明強悍的突擊隊員組成,它就象堪薩斯州的颶風一樣猛烈,鋒芒所向,銳不可擋。

瑞安想,他們眼下正在直升飛機上哩。他想起了曾在這種蹩腳的、笨拙的飛機上呆過的經曆。看吧,裝備都齊全了,都是第一流的,武器也准備好了。盡管如此,你們還是象子宮里的胎兒一樣脆弱。瑞安不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但他推測他們和他服務過的海軍陸戰隊沒有什麼大區別。所有的人員都是志願者,既然是志願的就必須加倍地進行跳傘訓練。經再三挑選,一支反恐怖的小分隊就組成了。這些志願者一方面是因為可以得到額外報酬,另一方面是出于一種自豪感——即他們這樣的隊伍素以短小精悍而著稱,就象海軍陸戰隊的偵察兵一樣,是一種特殊的威懾力量。然而,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會認識到:他們的使命是高尚而有價值的。作為一個職業軍人應該蔑視那些恐怖分子,每個人都要時刻想到在交鋒時務必抓到他們。古代決斗場上那種誓死拼搏的觀念在尚武的職業軍人腦際是永不消失的。決斗場上的勝敗有賴于勇氣和武術,有賴于人本身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素質。而駕信如武士道那種精神的職業軍人往往倒是可以變成曆史上的傳奇式的人物。

他們在直升飛機上有些緊張。一些人坐立不安,對參加這件事感到害怕,而另一些人則大肆炫耀他那磨快了的刺刀。還有的在輕松地談笑逗樂。那些頭兒們和參謀人員則會以身作則,鎮靜地坐著,腦子里仔細地檢查著計劃。大家都環顧著飛機的周圍,暗暗地祈禱,希望不至于落入敵方的圈套。過不多久,杰克就要親眼看到他們發起攻擊了。

“伙計們,祝大家走運。”他對著牆小聲說:“祝你們成功。”

時間悄悄地過去了。可瑞安覺得他那數字手表上的指針好象一點也不願意走動似的。他己不可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工作上。他再一次仔細檢查那個營地的照片,數著照片上的人數,察看著地面,估計著如何投入這場戰斗。他不知道他們的使命是否是活捉這些恐怖分子。對這個問題他感到捉摸不定。不過,從法律觀點上看,他認為不存在什麼問題。如果恐怖主義是現代海盜現象——這種類比太貼切了——那麼,對北愛爾蘭解放陣線,任何國家的武裝部隊部可以得而誅之。從另一方面來說,如果他們被活捉後,就會受到公審,並將其示眾,這樣做對其他類似的恐怖組織在心理上或許是一個有力的沖擊。即便沒有使他們對上帝的懲罰感到恐懼,但至少會使他們吸取教訓,位他們不得不考慮到:哪怕在最遠最安全的庇護所里也不能高枕無憂。有些人可能會脫禽他們的組織,其中一、兩個人可能會招供。這樣看來,打挎這幫家伙亦未必需要很多偵探和情報。對此,瑞安早已看得一涪二楚。眼下問題的焦點是急需了解他們在哪兒。弄清這一點你就可以以一個現代國家所擁有的強大兵力,去對付他們的狂妄和暴行,而他們只能作絕望的掙紮。馬丁走進辦公室說:“准備複查嗎?”

“嗯,是啊。”杰克說。

“吃過飯了嗎?”馬丁說。

“沒有。也許遲了。”杰克說。

“是的。”他們倆一起向附屬大樓走去。現在走廊上幾乎空空蕩蕩。通常情況下,中央情報局的工作象其他一些地方一樣,五點鍾,大部分工作人員都下班回家、吃飯,晚上看電視。

“好啦,杰克,這是這次突擊的實況轉播,任何細節都不能透露出去。”看來格特相當累,杰克想。

“馬丁,如果這次軍事行動成功的話,我將告訴我的妻子;北愛爾蘭解放陣線被打垮了。她有權知道這樁事。”

“我明白,可你不能讓她知道事情經過的具體細節。”

“她對這些事本來就不感興趣的。”杰克向他證實說。這時他們走進有電視監收裝置的房間。吉恩-克勞德也在那兒。

“晚安,格特先生,瑞安教授。”這位法國國外情報局的軍官向他們二位打招呼。

“這次行動怎樣?”瑞安問。

“他們停止了發報。”上校答道。

“我不明白,他們怎麼能用同樣的方式兩次取得成功呢?”瑞安繼續問。

“這是冒險。一項反情報計劃正在實施。”吉恩—克勞镕說得很含糊,“另外,你們的航空母艦已經吸引了他們的全部注意。”

“薩拉托加號航空母艦要進行一次演習。”馬丁解釋說,“參加演習的有兩個戰斗機中隊,三個殲擊機中隊,加上無線電干擾和潛入雷達探測網。眼下,他們已經進入了利比亞海域的‘死亡線’。根據我們的電子監聽人員報告,利比亞變得有點發瘋。噢,好啦。”

“衛星在二十四分鍾後要飛臨這個地區上空。”高級技師報告說:“當地氣候看來不錯,我們應該能得到一些清楚的鏡頭。”

瑞安想抽支煙,以便更耐心地等待,可每次凱茜-瑞安一聞到煙味就要耍態度。就在這個時刻,搜捕部隊也許正在爬行通過最後的一千碼。瑞安曾受過這種訓練。由于沙子擦進傷口,回來時手和膝蓋都血糊糊的。面對敵人哨兵,這些戰士的行動就更加困難。必須趁他們注意其他方向的時機,抓緊時間向前潛行,還必須不發出聲音。他們往往要攜帶微型設備,防身武器,也許還有手榴彈,幾部無線電台,甚至還要沿著老虎等猛獸走過的路潛行,同時要一邊觀察一邊聽著周圍的動靜。

現在每個人都盯著空白的電視監收裝置,憑自己的想象來捉摸正在發生的情況。

“好啦。”技師說:“攝像機開始掃描了,飛行的角度和軌道都是自動控制的,編好程序的遙測數據也已收到,九十秒鍾後探測到目標。”

電視屏幕亮了,顯示出一個調試圖像。瑞安多年來沒有見過這種圖像了。

“得到了一個信號。”

接著,圖像出現了。真令人失望,又是紅外線輻射圖像。不知怎的,瑞安期望的不是這種圖像。斜視角度難以顯示營地的情況,他們分辨出那兒根本就沒有什麼動靜。技師緊皺眉頭,擴大觀察區,什麼也沒見到,甚至連直升飛機都沒看見。

觀察角度慢慢地改變。真使人難以置信,偵察衛星在以每小時一萬八千英里的速度運行。他們終于看到了所有的營房。瑞安眨著眼細看。只有一所營房清晰地顯現在紅外線畫面上。晤——啊,僅有一所房子——是警衛住的——通了暖氣。那意味著什麼?他們都走了——營地里沒人了……突擊隊也不在那兒。

瑞安沖口說出其他人不想說的話:“事情搞糟了。”

“什麼時候他們才能把發生的情況通報給我們?”格特問。

“總得在幾小時後。”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他們在馬丁的辦公室呆著,食物送來了。吉恩-克勞德默不作聲,顯然,他也感到失望。格特根本就沒碰他的飯。這時電話鈴響了,是個法國人打來的,說的是法語,對話進行了四或五分鍾。吉恩-克勞德掛上電話,轉過身來說:“突擊隊在離營地一百公里處遇到一支正規軍,顯然是一支機械化部隊。當時正在進行演習。這完全是意外。他們從地面上經過,突然發現有情況。他們向直升飛機開了火。突然襲擊的機會失去了。直升機不得不轉了回來。”吉恩-克勞德無需多加解釋,象這樣不揮時機的行動,其成功的可能性克其量不會超過50%。”我對這種盲目的行動感到擔心。”杰克盯著地板。作為特工人員他知道這種行動是不能重複的。他們在冒極大的危險,企圖用同樣的方法進行第二次秘密行動。但不會再作第三次嘗試了,“你的部下安全嗎?”

“是的,一架直升飛機被擊壞,但設法返回了基地。無人傷亡。”吉恩-克勞德說。

“請代我向你部下所作的努力表示感謝。上校。”格特道了歉,走向他的私人的浴室。他一進去,就嘔吐起來。他的潰瘍處又在出血了。他盡力堅持著,但感到頭暈目眩,頃刻便向房門栽倒下去,頭部碰到了硬絕緣體。杰克聞聲過去查看。門很難打開,但他終于進去了,看到馬丁躺在那兒。瑞安毫不猶豫地要吉恩-克勞德去請醫生,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前的情況。他扶著馬丁站了起來回到他的辦公室,。把他安置在椅子上。

“出什麼事啦?”

“他剛才突然出血——快告訴我電話號碼……”瑞安說得很嚴重,並接通了海軍上將格里爾的電話。

“馬丁病倒了,請派一名醫生來這里。”

“我會安排的,兩分鍾後我自己來看他。”將軍答道。

杰克走進浴室,弄了一杯水和一些衛生紙,把格特的嘴擦乾淨,接著舉起杯子說:“漱漱嘴吧。”

“我好啦。”他拒絕漱口。

“廢話。”瑞安說:“你太固執啦,一直工作得這麼晚。打算在你離開前把所有材料都搞好,是嗎?”

“我應該——我應該完成。”

“你該做的是,馬丁,在你被吃掉之前離開這個鬼門關。”瑞安說。

格特語塞。

杰克心里想,馬丁不是開玩笑。戰斗也在這兒進行,你本人也成了這場戰斗的一位傷員。你和我一樣迫切地想取得勝利。

“怎麼回事!”格里爾將軍親臨房間探望。他的頭發看起來有點兒亂蓬蓬的。

“潰瘍在折磨他。”杰克解釋道:“他一直在吐血。”

“啊,願上帝保佑,馬丁!”將軍說。

瑞安以前並不知道蘭利還有一個醫療所。醫護人員隨後就趕來了。他立刻檢查了格特的病情,然後和一個保安人員把格特抬進輪椅,推了出去。留在後面的三個人互相看著不作聲。

“差一點抓住了他們。”墨里說。

“也是襲擊法國‘直接行動’組織營她的那支突擊隊干的嗎,嗯?是的,我已聽說那是一次組織得很好的行動。情況怎麼樣?”歐文斯問。

“突擊隊在七十英里之外被發現,不得不撤回去了。通過對照片的再分析,發現我們的朋友可能已經離開了。”

“奇怪。我看我們的運氣不會好了。那些家伙去哪兒了,你估計得出嗎?”

墨里咕噥著:“我估計的情況和你的設想一樣,吉米。”

“保護膽小鬼倒是挺容易的,是不是?然而那些勇敢的人卻使工作複雜化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他會成為你們賢明的君王,如果他活得長的話。”欺里補充道。她想,他不能不喜歡這個年輕人,況且他妻子也受到人們的愛賴,“嗯,他們在美國的保安措施將是非常嚴密的,就象我們對總統的保護一樣。甚至是原班警衛人馬。這樣你們就更可放心了。”

我能對此感到寬心嗎?歐文斯暗自思付,他想起曆史上幾位美國總統在防范相當嚴密的情況之下仍舊死于狂人之手,更不用去提約翰-肯尼迪了。當然,北愛爾蘭解放陣線可能回他們的老窩了,但他的本能告訴他不是那麼回事。墨里是他的親密戰友,他也了解並且尊敬秘密情報局。保衛殿下安全的具體措施是由他們落實的。但是殿下的安全應該是由倫敦警察廳負責的。他不願意看到這種越俎代庖的現象。歐文斯對秘密情報局很反感,因為他們大動于戈把圍觀的人趕將老遠。但是現在歐文斯對他們比較理解了。

“租金多少?”杜彭斯問。

“一個月四百五十美元。”這個房產代理人答道:“備有家具。”

“唔。”亞曆克斯看到,屋內陳設並不引人注目。當然他們也不需要什麼豪華的東西。

“什麼時候我的表兄能搬進來?”

“這不是你自己住的?”

“不錯,是我表兄住。他和我是同行。”亞曆克斯解釋說:“對這個地方他很陌生。當然,我負責替他付房租,你不是說先付三個月定金嗎?”

“行。”這房產代理人事先已開好了兩個月的房租發票。

“付現金行嗎?”杜彭斯問。

“那當然行。我們回辦公室去簽合同吧。”

“恐伯我時間不夠了,你沒有帶合同紙嗎?”

房產代理人點點頭,“好,我可以在這兒為你辦理。”他從停在外面的車里拿來一塊書寫板和一份出租合同。他還沒有意識到他正在給自己挖掘墳墓,因為辦公室里只有他看到過這個租房人的面孔。

“我的信件都寄住一個信箱,我上班要經過那個信箱。”那就代表了他的地址。

“你于的是哪一行?”

“我在應用物理實驗室工作,是電機工程師。恐怕我不能告訴你更多情況了。我們做的很多都是政府交待的工作,明白嗎?”亞曆克斯心里隱約地為這人感到遺憾。這是個使人愉快的人,他並沒有象某些房地產商人那樣對他耍弄市儈哲學。真是太遺憾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這就是生活。

“你總是付現金的嗎?”

“那是表明我能夠承擔租金費用的一種方法。”亞曆克斯皮笑肉不笑地說。

“你在這兒簽個字,好嗎?”

“當然嘍。”亞曆克斯用他訓練有素的左手握筆簽了字,“給,一千三百五十美元。”他收點了鈔票。

“這兒很方便。”代理人邊說邊遞上鑰匙和收據。

“定下來了。謝謝,先生。”亞曆克斯握著他的手說:“他可能下周搬進來,肯定在下周。”

兩人告別後,各自回到車上。亞曆克斯記下這位代理人的車尾號碼。房產代理人開的是私人的車,不是他們事務所的公車。亞曆克斯記下了他的特點,以便轉告他的部下,不要殺錯人。他高興的是來的不是一個女代理人。亞曆克斯知道他遲早應克服這種偏見,但是此時此地他很高興能夠避免這種糾葛。他跟著代理人繞道幾個街區。接著他轉個彎,急速返回他的住處。

這所房子並不華麗,但很緊湊。三個小臥室,兼作餐室的廚房很實用。重要的是,這房附設有車庫,占地將近一英畝。鄰居大都是兼干農活的工人,他們的房子和這座房子相隔五十多英尺。房子四周為稠密的樹籬所環抱,這正是一個安全的據點。

屋子安排好後,他旋即驅車到華盛頓國家機場,從那兒飛抵邁阿密。在那兒他停留了三個小時,然後換機到墨西哥城。米勒正在一個約定的旅館等他。

“你好,肖恩。”

“你好,亞曆克斯,喝點什麼嗎?”

“你喝什麼呢?”

“哈,我買了一瓶上等咸士忌,如果你喜歡的話,還能喝些地方特產名酒。我倒是喜歡啤酒,我已經不喝杜松子之類的酒了。”

亞曆克斯選擇了啤酒,他不用玻璃杯而是拿起瓶子來灌。

“情況怎麼樣?”

杜彭斯一口氣喝干了那瓶啤酒。它確實使人感到痛快,真的夠味兒。老是在家里表演可能有點掃興,“我己物色到了一個據點,是今天上午辦好的。對我們這次任務很適宜。你的人怎麼樣了?”

“他們正在路上,將如期到達。”

亞曆克斯點頭會意,同時,他又干了第二瓶啤酒,“好,讓我們來商量一下這次行動計劃。”

“亞曆克斯,從這種意義上說,你出了不少力。”米勒打開公文包,取出各種地圖和圖表。他們在咖啡桌旁就坐。亞曆克斯一下子收斂了笑容。米勒企圖將他一軍,而檢彭斯也不甘示弱。他閉住氣聽了二十分鍾。

“不錯。可你必須得修改一些細節。”

“什麼?”米勒問。他已被杜彭斯的語氣激怒了。

“看,老兄,這兒至少會有十五個保安人員。”亞曆克斯指點著地圖,“你們必須盡快把他們干掉,懂嗎?我們說的不是街頭警察。這些家伙都受過特種訓練,武器精良。況且他們也不那麼笨。如果你想獲得成功,伙計,你的第一次打擊必須狠准有力。你們的時機選擇得也不太合適呀。嗯,我們需要把事情抓緊抓妥,肖恩。”

“可是他們所處的位置會出現漏洞的。”米勒說。他對亞曆克斯的提議很反感,同時,他又盡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你以為他們會懈怠嗎?沒門,老兄!你最好考慮在一開始的十秒鍾內將他們引誘出來。嘿,要明白他們的戰斗力很強。這是要搶速度的。我們將要面臨的是一場真正的戰斗。”亞曆克斯說。

“如果保安隊的警惕性象你說的那麼高……”米勒說。

“我有辦法,伙計,你沒有注意我的安排嗎?我可以准時把你們的狙擊手送到需要的地點。”亞曆克斯說。

“你究竟准備怎麼干?”米勒再也不能使自己冷靜下來了,亞曆克斯的某些方面使他很反感。

“這很容易,老兄。”杜彭斯笑了。他高興向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講解事情該如何干,“你要做的一切……”

“你真的認為那樣就能把他們哄騙住!”米勒在他講完後反詰道。

“這有何難,這一帶輸電線路是由我負責的,我可以下達工作指示,你忘了嗎?”

米勒內心里斗爭了—番。這次叫亞曆克斯占了上風。他告誡自己要冷靜地考慮亞曆克斯的方案,很不情願地承認他的方法有道理。這位業余的黑人間諜正在告訴他如何實施這次軍事行動。事實上,就是說自己訂的計劃很糟糕。

“嘿,老兄,雖然這不是更好的方案,但容易實施。”亞曆克斯作了一點讓步。這些驕傲的白人是死要面子的。這個家伙慣于獨斷專行。他很精明,杜彭斯暗自承認,但他太固執了,一旦他打定了主意,就不想改變。

“讓我考慮一下。”米勒說。

“當然可以。就告訴你這些。我要去睡一會兒哆。你想了解的許多情況都可以求助于地圖。”亞曆克斯說。

“除了保安人員和目標外還有誰?”米勒說。

亞曆克斯伸了一下懶腰,“也許他們還會請些人幫忙,見鬼——我不知道。我想他們會叫他們的女仆留下來幫忙的。我的意思是說一個仆人也沒有的那種人你是不感興題的,對嗎?那女仆也不應該受到傷害,伙計,她是位大姐,一個標致的女人。記住我說的關于那位女士和孩子的話。如果不得不打死的話,我可以容忍,但如果你們開玩笑似的把她們打死,肖恩,你得把話跟我講清楚。我們這次行動應該符合我們的宗旨。你有三個合法的政治目標。那已經夠了。其余的可以作為談判的籌碼,我們可以用這些籌碼來表示我們這次行動目的的高尚。這或許對你並不重要,伙計,但對我卻很關緊要。懂嗎?”

“太好啦,亞曆克斯。”當時肖恩內心里在想:事情成功時干掉這個狂妄自大的家伙。這不應該是太難安排的。

兩個小時後米勒不得不默認,這個人確實具有于這一行的敏銳天賦。

保安人員來得很遲,瑞安緊緊地跟在他們後面馳入住所的車道。他們一共是三個人,秘密情報局的丘克-艾夫里帶隊。

“哎呀,我們在路上被堵住了。”艾夫里和瑞安握手時說:“這是貝特-朗利和邁克-基頓,兩位英國同事。”

“您好,朗利先生。”凱茜從門里喊道。

看著她的肚子,他的眼睛睜得很大,“我的天呀,也許我們應該帶一個隨軍醫生來!我當時真不知道你已經懷孕這麼久了。”

“嗯,這個孩子是在英國懷上的。”杰克解釋道:“快進來。”

“你住院的時候,朗利先生負責我們的安全。”凱茜告訴她丈夫,“很高興又見到你啦。”

“身體好嗎?”朗利問。

“有點累,但已恢複了。”凱茜說。

“羅比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嗎?”杰克問。

“是的,解決了。請原諒貝內特先生,恐怕他執行命令時太拘泥于文字嘍。我們和這位海軍軍官在一起不會出漏子的。事實上,殿下正盼望接見他呢。這樣吧,我們可以在周圍看看嗎?”朗利說。

“如果你們方便的話,我想看看你們那陡峭的懸岩。”艾夫里說。

“跟我來,先生們。”杰克領著這三位穿過滑動的玻璃門,跨上平台,這兒面對著切薩比克灣。

“多麼壯麗!”朗利評論道。

“唯一的缺陷是起居室和餐室沒有分開。屋子的設計已經定了形,我們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加以改進。但優點是,它所有的窗戶視野都很開闊,是嗎?”杰克說。

“真不錯,這些窗戶也給我們的瞭望增添了方便。”基頓環視著整個區域。

瑞安心想,為什麼不說這是一個很好的火力點呢?

“你打算帶多少人來?”杰克問。

“恐怕這不是我們可以討論的事情吧。”朗利回答。

“二十多個?”杰克再三追問,“我得為你們的人安排咖啡和三明治嘛。不用擔心,我對羅比都沒透過風哩。”

“有二十份就足夠了。”艾夫里停了一會兒說:“有咖啡就很好哆。”他們要喝很多咖啡,這個秘密情報局的特工心想。

“好吧,我們去看看懸崖。”杰克從平台走下台階來到草坪上,“先生們,這兒要特別小心啊。”

“坍塌的危險有多大?”艾夫里問。

“薩莉兩次跑到懸崖邊的籬笆來過,每次都挨頓打。問題在于風化。我考慮到懸崖上的一些沙石已經松動,一直想加固它。州環境保護人員叫我種這種該死的葛藤。——別走過去了!”

這時基頓剛跨過低矮的籬笆。

“兩年前我親眼看見二十平方英尺大的一片岩石塌了下去,這就是我種這些葛藤的原因。你認為沒有人敢去爬這樣的懸崖,是嗎?”

“不,或許有人敢爬。”朗利回答。

“假如從船上看這懸岩,你的結論就會不一樣了。懸崖不能承受重壓,只有松鼠才能爬過去,情況就這樣。”

“有多高?”艾夫里問。

“那兒有四十三英尺高,這兒幾乎有五十英尺。這種討厭的葛藤可能會使它變得更糟。這該死的葛藤,你簡直無法弄死它。如果你死死地抓住它爬上去,你就可以進行突然襲擊。照我說的,假如你想試一試,就從船上往上爬試試。”瑞安說。

“我們會這樣做的。”艾夫里答道“我們開車進來的那條車道准有三百碼。”

基頓說。

“如果把彎道算在內,有四百多碼。鋪築這段路相當花工夫。”杰克說。

“游泳池那兒的人干得怎樣啦?”朗利插進來問。

“預計下周三竣工。”

艾夫里和基頓在房子的北面轉了轉。離房子二十碼就是稠密的樹林,一蓮蓬的荊棘綿延不斷。瑞安栽了一長串灌木來劃定地界。薩莉從來也沒到那兒去過。

“這地方看來相當安全。”艾夫里說:“在道路與樹林之間有一片二百碼的開闊地,游泳池和房子之間更加開闊。”

“不錯。”瑞安暗自發笑,“你可以把重機槍架在林蔭道上,把迫擊炮架在游泳池邊。”

“瑞安博士,這種事情我們半點也不敢馬虎。”朗利指出。

“這我相信。但這次是不公開的旅行,對嗎?他們不可能……”杰克不說下去了。他覺得他們有點小題大作。

艾夫里說:“我們考慮問題總是沒想對方已經掌握我們的行事日程,從這個基點出發的。”

“噢。”事實就是這樣嗎?他們還有什麼不便講的情況嗎?他知道這是不可以多問的,“哦,作為一個在海軍陸戰隊呆過的人,我不想給你們潑冷水。我知道教官是怎樣要求你們的。我真不願意給你們添麻煩。”

“我們得全力以赴。”艾夫里向他保證。他又朝四周察看。他打量了一下穿過樹林的車道,他可以用通訊車把這條路徹底堵起來。他考慮了一下他的保安分隊的力量,一共十個人。六個是英國人,聯邦調查局派來的,一個聯絡員,可能還有兩三個管制交通的州警察。每人一支護身手槍和一支沖鋒槍。他們至少每周都演習一次。

“勞你費神,瑞安博士。我們要從水面方向來檢查一下懸崖。如果你看到一艘海岸警衛艇,那就是我們。”艾夫里說。

“你知道怎麼去托馬斯海岸警衛隊基地嗎?你沿著森林公路向東駛到海灣的阿讓台爾,然後向右拐。你不會找不到的。”瑞安說。

“謝謝,這就去。”艾夫里說。

快十點時,這位房地產代理人走出辦公室。今天輪到他最遲下班。他的公文包里有一只信封,夜里要存入銀行。還有一些合同,要在第二天上班前仔細審查一番。他把公文包放在他的座位邊上,然後發動汽車。這時身後有兩道車前燈的光柱徑直射入了他的車子。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從黑暗中傳來了說話聲。代理人掉過頭,看到一個人影向他走來。

“恐怕我們下班了。辦公室的上班時間……”他看到面前是一支槍。

“我要錢,伙計。識相點,給了錢就平安無事了。”這個持槍歹徒說。對這種人進行恐嚇是不明智的。

“可我沒有帶……”

“公文包和皮夾呢?不要慌,東西交出來,半個小時就可到家嘍。”歹徒說。

這代理人先去模皮夾。他試了三次才松開臂部口袋的扣子,當他遞過皮夾時,他的手在不斷地顫抖;接著他又交出了公文包。

“這是支票,沒有現金。”代理人說。

“你知道該怎麼辦嗎?躺在座位上,從一數到一百,直到數完才能抬頭。這樣,就沒事啦。大聲點,好讓我聽到。”——歹徒將槍伸進開著的車窗。代理人數到七時,槍響了。裝了消音器的槍在小車內響聲更加低沉。他的身體抽搐了幾下,但已經不需要再補上一槍了。這個持槍的人打開車門,搖上了車窗,關了馬達和車燈,隨後迅即回到他開的車子上。倒回公路,逃之夭夭。十分鍾後那只空空的公文包和皮夾被扔進商業中心的廢物堆里。他又退回到原來的公路上,再朝相反方向開去。帶著這支槍是危險的,必須小心地藏好。持槍人把車子送回到車主那兒,車主一家度假去了——然後步行兩個街區,坐上自己的車子。這歹徒想,亞曆克斯總是對的。如果你計劃干什麼,一切都要事先考慮好,最重要的是,不要留下任何痕跡。你可以殺掉你想殺的人。

“嗨,厄尼。”杰克輕輕叫著,這狗伏在起居室淡色的地毯上,就象一塊黑斑。現在是清晨四點。厄尼聽到一點聲音後,就沖出薩莉的房間來嗅個究竟。

他們又恢複了原來的生活,不是嗎?他仰向迷離恍惚的長空。杰克起身離開皮座椅,走到窗口。那是一個校法的夜空。

他不知道他的理解力為何如此遲鈍。或許因為十八號營地的活動幾乎是按他反複考慮到的那種模式在進行的緣故。這正是他們要在營地重新集結訓練的時候。但是也可能他們正在計劃一次大的行動。也許就在這兒——“上帝,你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了,杰克。”他輕輕自語。他們要到這兒來已是家喻戶曉的事——至少已經有幾個星期了。北愛爾蘭解放陣線已在美國顯示出他們的活動能力。細回顧一下,結論是很容易得出的。親王殿下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他們的邀情,而前些天保安人員到這兒時,他還在開玩笑呢。你這個笨蛋!

他仔細考慮了這安全措施,同時又回顧了他在特種部隊我們正把他們要攻擊的目標帶進家里!太機靈啦。杰克仔的經曆。從理論上來講,這所房子倒是一個安全堅固的據點。從東面來不可能——懸岩是一個比布雷區還要危險的障礙,北面和南面,樹林那麼稠密和複雜,即使技術最棒的突擊隊員也難以不發出擾鬧人的響聲就能通過。試想一下,在荒蕪的、不長一草一木的沙漠里,這些恐怖分子又怎能練出那樣神出鬼沒的本領呢?那麼,他們只得從西邊來。保安分隊有多少人,艾夫里講了嗎?——哎,他沒有,但我得到的印象是二十。二十個全副武裝、受過訓練的保安人員。

假設北愛爾蘭解放陣線象它初露鋒芒時那樣厲害——但這一次卻是不公開旅程安排,是一種私人的交往——他們來必就知道會來這兒。即使他們知道,他們那麼聰明,是不會選擇在這兒下手的——那麼這兒應該說是安全的,不是嗎?

可是,“安全”這個詞的意思是會變的。絕對的“安全”是不現實的。

杰克繞過火爐走到住房的臥室一側。薩莉正在睡覺。厄尼蜷縮在床腳給她作伴。當杰克走進房間時,它的頭抬了起來,似乎在問,“什麼事?”

他的小女兒安靜地躺在那兒,做著孩子的夢,而她的父親卻在想那些盤旋在他家上空的魔鬼。他竭力想擺脫這個想法輕松幾個小時。他給小孩蓋好被,拍拍厄尼的小腦袋,離開了房間。

新生夏季訓練如期進行。杰克無動于衷地望著這些新近畢業的高中生,他們要在這里體驗一下嚴格的軍事生活。訓練的方法是要求有意識地克服自己的弱點,訓練中大部分時間是由高年級學生進行輔導,而這些高年級學生自己通過這種訓練也才不久。新學員應接受老的一批的管教,但卻允許他們爭論。這些新生頭發理得短短的,跟著比他們高兩級的高年級生,兜著圈兒跑,一直要到符合跑步的節奏時方可罷休。

“早晨好,杰克!”羅比從停車場走來同杰克一起看學生跑步。

“要知道,羅比,波士頓學院從來也不會這樣干的。”

“如果你想到這是新生夏季訓練的話,”杰克遜哼著鼻子說:“你應該想象得出我們剛來這兒學習時的情景。”

“行裝打點好了嗎?”

杰克遜點點頭,“大多數東西都已放進箱子。我必須輕裝上陣。”

“我也是。”

“你想走?”杰克遜吃了一驚。

“我告訴過格里爾海軍上將,我想參加。”

“海軍上將?噢,中央情報局的人。你打算參加,嗯?系里是什麼態度呢?”

“我想你可能說他們不會放我走。但是我今年誤了不少課,系主任並不那麼高興。看來這次邀請對我倆都是告別宴會了。”

“杰克,定在這個星期五,是嗎?”

“對。八點十五分左右你能到嗎?”杰克說。

“你放心。你說過不用穿禮服,對嗎?”

“對。”杰克微笑道。

英國皇家空軍VC-10型飛機夜里八點在安德魯斯空軍基地一著陸就向“空軍一號”專用的候機廳滑行。記者們注意到那里的保安工作很嚴密,他們看到整整一個中隊的空軍警衛部隊,此外還有身著便衣的特工人員。他們知道空軍基地是個特別的場所,它的安全和管理一直就很嚴。飛機在確定的位置上穩定下來,梯子被推到前門,一會兒機門就緩緩張開。

舷梯前,大使和國家部門官員已等在那兒。飛機里的保安人員又向窗外四下觀察了一退。終于,親王殿下和他的妻子在機艙門口出現了。他向周圍的群眾揮手致意。盡管由于長時間坐飛機,兩腿僵直,他仍舊鎮定自若地下了舷梯。在地面上,來自兩國的許多軍官向他們敬禮。記者們注意到親王、王妃衣服的顏色、式樣及線條。特別是她戴著標有“勇敢”字樣的新帽子。她站著,帶著一副職業模特的優美姿勢。而她丈夫卻漫不經心,象德克薩斯州的牛仔,看起來也許不那麼協調,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臉上露出輕松的笑意。從未見過他倆的美國人,發現他極好相處。當然,那兒的每個男人和整個西方世界早就對王妃傾倒了。保安人員沒看見什麼可疑的人。他們有意識地避開攝影鏡頭,眼睛搜索著人群,臉部表情嚴肅,每個人都在不同程度地反複禱告:上帝,在我們執勤的時候可別出亂子。每個人都配帶著無線電耳機,向他們提供各種信息。同時他們的眼睛又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歡迎儀式一結束,親王和王妃就乘上了大使館的勞斯萊斯牌轎車。絡繹不絕的汽車排成一字長蛇陣。安德魯斯空軍基地有好幾個大門。直到一個小時以前,才決定走哪個門。進城道路上本來就擠滿了車子,有的有標記,有的無標記。還有兩部使館轎車,確切地說,是同一種型號,同一種顏色的車,勞斯萊斯轎車分插在這條車龍里,每輛都有一輛車在前引路,一輛車在後掩護。一架直升飛機在上空盤旋。如有人願花時間去數數,當時有多少支槍的話,那麼它的總數不會少于一百。貴賓們被安排走快車道進入華盛頓。二十五分鍾後車隊到達英國使館。片刻間,殿下夫婦便安然下榻。這兒的安全又是由另一些人負責的。多數地方的保安人員都已分散,或回家,或回警察局。只留十個男女警衛在大樓周圍待命。其中多數人隱蔽在轎車或篷車內。同時還有一些穿制服的警察在四處轉悠。

“美國,”奧唐納說:“是個充滿機會的國家。”電視新聞報道十一點開始,播放了親王一行到達美國的錄像。

“你認為他們現在在干什麼?”米勒問。

“我想他們正在消除高速飛行後帶來的時差不適應和旅途勞累,可能睡得正甜呢。”米勒的上司說,“那麼,一切都准備就緒了嗎?”

“是的,據點里已為明天的行動做好了一切准備。亞曆克斯和他部下也已准備就緒。我已仔細檢查過計劃變動的部分。”

“計劃變動也是亞曆克斯提出來的嗎?”

“是的,如果我再聽到那個狂妄分子多嘴多舌的話……”

“他是我們革命同道之一。”奧唐納微笑說:“我知道你的意思。”

“喬在哪兒?”

“在貝爾法斯特。他將負責第二階段的行動。”

“時間都定妥了嗎?”

“是的,我們要把貝爾法斯特旅的指揮官和軍事委員會一網打盡……”奧唐納終于披露了他的全部計劃。麥肯尼的內線特務有的和共和軍臨時派的頭頭有密切聯系,有的和他們很熟悉。在奧唐納的指揮下,他們要將擬定的對象全部暗殺,把臨時派的軍事領導權奪過來,不准一個人活下來讓臨對派死灰複燃——只有一個人,由于他的神機妙算,將會重新獲得廣大臨時派群眾的尊敬。用他手中的人質,他就可以使“鐵絲網後面”的人全部獲得自由,即便這意味著在某一時刻將把威爾士親王打發回白金漢宮那個小小的圈子里,奧唐納對此是確信無疑的。盡管白廳里的演說一直是慷慨激昂、真誠坦率的,但是從那位英國國王被處死至今已經有幾個世紀了,而且革命者比當權者更看重烈士這個稱號。社會將會施加壓力。他們一定會通過談判來挽救王冠繼承人的生命。這次行動的影響將伎北愛爾蘭革命運動掀起高潮。凱文-約瑟夫-奧唐納將要領導一場血和火的革命。

“營地的警衛換班了嗎,杰克?”馬蒂邊說邊捆紮行裝。在離開前,保安人員將檢查他的箱子。

“身體好點了嗎?”杰克問。

“好多了,你整天觀察電視,可能會累壞的。”

“藥片都帶上了嗎?”杰克說。

“決不會再忘的。”馬蒂回答說。

“我看不到我們的好朋友有什麼新的動靜。”

“是的,他們都龜縮到他們的黑窩里去嘍。聯邦調查局擔心他們已經到這兒來了。當然還沒有一點線索。顯而易見,無論何時,在同這些吞種周旋時,誰如果感到很安全,誰就已經處于危險境地了。在我們同行中恐怕只有德爾塔部隊還沒有出動,各種技術裝備也准備就緒了。如果他們已經在這兒,只要露出任何蛛絲馬跡,就會被碾得粉碎。‘四面楚歌’這是我們在越南常說的。”坎特絮絮地說著,“我星期一和星期二再來,你先不必說再見。祝周末愉快。”

“祝你愉快。”杰克跨出房門,脖子上戴著一個新的安全通行卡,上衣披在肩上。外面很熱,他的拉比特車沒有空調設備。這當兒駕車沿著五十號公路回家已成了難題,因為從這條路到大西洋城度假的人多得擁擠不堪。兩周以來,這個地區熱得象是魔鬼在作祟,真令人難以忍受。可他們會大吃一驚的,杰克想,冷空氣就要來了。

“霍華德縣警察局。”值勤的警官說:“有什麼事嗎?”

“電話號碼911,對嗎?”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的,先生。你有什麼麻煩嗎?”

“嘿,我妻子說我不應該卷進去,可是……”

“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嗎?”

“沒法子呀,瞧,這座房子,呃,沿著這條街下去,是帶槍的人,天曉得,還有機關槍呢。”

“再說一遍。”警官眨著眼說。

“機關槍——貨真價實的機關槍,我看得真真切切,是M-60型的隊同部隊用的一樣,你清楚,口徑三十毫米,附有彈帶,很難瞞得過人的大家伙,真***是機關槍呀。我還看到其他一些武器。”

“在哪兒?”

聲音越來越急促,“格林-考提奇巷11-16號,也許——我的意思是說,我看見過他們中的四個,一個黑人,三個白人。他們正從一輛篷車里往下卸槍支,是在凌晨三點。這是我起身撤尿時,在浴室窗口偷看到的。你聽到了嗎?車庫的門開著,燈光閃亮,他們扛著槍走過去,在燈光下看得出是一挺M-60型機槍。我過去在部隊就使用這種槍,你知道嗎?就是那種玩藝兒。老兄,你們打算怎麼辦?這是歸你們管的。”

電話咔喀一聲中斷了。警宮立即去報告他的長官。

“什麼?”這位值勤警官遞上他的記錄,“機關槍?M-60型的?”

“他說這是——他說這是一挺三十毫米口徑、裝子彈帶的,也就是M-60型。這種情況聯邦調查局已經通知我們要防范的,長官……”

“曉得了。”這個警察分局局長已看到一幕美景,晉升就在眼前,但又擔心他的部下會面臨一場激戰,因為罪犯有重武器,“派一輛車先去那兒,叫他們不要暴露,也不要采取行動。我將呼請特警隊和聯邦調查局派人來協同。”

不消一分鍾,一輛警車向出事地點急駛而去。執行任務的是一個有六年經驗的警察,他很想再繼續干完第七年。這位警察幾乎用了十分鍾時間才趕到現場。車子停靠在一個街區的外沿後,他隨即隱蔽在一蓬大灌木叢後面,這樣就能順利地進行觀察而不至于暴露自己。通常閑掛在擋風玻璃下的槍現在已經握在他那汗水淋淋的手中,槍膛里已裝滿子彈。四分鍾後,又一輛轎車開到,車上的兩名警官是來支援他的。然後,似乎是全體人馬都出動了。首先是一位正在執勤的巡警,接著是一位中尉、兩位上尉,最後聯邦調查局巴爾的摩辦事處的兩名偵探也來了。那第一個到達的警察似乎成了一個等級觀念森嚴的印第安部落里的一個最低等的印第安人。

聯邦調查局巴爾的摩辦事處的頭頭與華盛頓總部溝通了無線電聯系。而具體的行動計劃則由地方警察執行。和多數地方警察機構一樣,縣警察局有自己的特警隊,他們馬上采取行動了。第一道命令是:通知該地區在家的人全部撤離。使大家放心的是,他們能從發案地點的後面撤走。正在轉移的人們立刻受到了詢問,是的,他們見過那所房子里有人。他們大多數都是白人,但是至少有一個是黑人。他們沒看到任何武器——實際上,他們很少看到那所房子的人。一位婦女提到,他們有一輛篷車,如果是這樣,車子通常都停在車庫里。當特警隊向那所房子迫近時,向居民詢問情況還在進行之中。這一帶房子的式樣和內部結構都是一樣的。警察檢查了一所房子後,便知道了它的結構和布局。另一個人在那所房子對面的房子窗口上架起了一支帶望遠鏡的狙擊步槍了,通過槍上的望遠鏡來觀察目標房子的窗戶。

特警隊還可以從容些再采取行動,但等候的時間越長,就越有可能使獵物警覺而逃。他們謹小慎微地蠕蠕而動,巧妙地利用掩蔽物掩護自己,人不知、鬼不覺地接近了這所房子。這時,一雙雙焦急的、敏銳的眼睛都對著那一扇扇的窗戶,但是什麼動靜也沒有;難道他們都睡著了嗎?隊長率先沖進院子,隱蔽在一扇窗戶下。他拿著一只能吸附在牆上的微型麥克風,貼在窗角上,用耳機聽屋里的動靜。副總指揮看到他滑稽地歪著腦袋聆聽著。然後隊長對著步話器說話,他手下的人全能聽到,“房間里電視機開著。沒有說話聲。我——還有些情況弄不清。”他用手示意他的部下一個個地靠近,他自己則蹲在窗下,持槍以待。三分鍾後全隊人員都進入位置准備突擊了。

“隊長。”報話器響了,“我是中尉哈伯。我們這兒有個年輕人說,大約在四點三刻他看到有輛篷車猛地駛出那所屋子——那正是用步話機傳呼警察來的時候。”

隊長揮揮手表示知道了,他現在沒有精力來考慮這個。他命令全隊實行強攻。兩支槍同時射擊,打落了一扇邊門上的絞鏈,在門還沒有著地時,隊長就從開口處沖了進去,他端起槍向廚房四周亂射了一陣子,但什麼也沒發現。全隊人馬向房子里沖進去,他們的動作就象跳魔鬼芭蕾舞一樣。整個行動在一分鍾內結束。無線電里傳來了他們的呼聲:“房子里沒有情況。”

隊長站在前面的門廊上,槍口朝著地面,他拉下黑色面罩,揮手要其他人過去。中尉和聯邦調查局的高級偵探沖過街道時,他已經在擦拭滿頭的大汗了。

“情況怎麼樣?”聯邦調查局的偵探問。

“你們會滿意的。”隊長說:“來吧。”

起居室里的桌子上,有一架小屏幕彩電開著,地板上到處是麥克唐納快餐的包裝紙,廚房的水槽里似乎有五十個紙杯整齊地堆在那兒。主人的臥室——比其他的兩個房間大幾個平方,簡直象個軍械庫。可以肯定,有一挺美國造M-60型機槍、配以兩個二百五十發裝的子彈箱。還有十二支AK47型沖鋒槍,其中三支已拆散,正待擦油。有一支上了槍栓的槍,裝有望遠鏡瞄准器。在櫟木梳妝台上,卻是一架無線電掃描器,其指示器燈光時暗時亮,閃閃爍爍。其中一個指示器正對著霍華德縣警察局的波段。和聯邦調查局不同的是,地方警察局不使用保密的——即無線電干擾線路。聯邦調查局偵探當即走出去,和比爾-肖取得無線電聯系。

“他們竊聽了警察局的電話,然後溜之大吉。”肖過了兩分鍾後說。

“看起來似乎象是目標。當地居民曾見到一輛篷車匆忙開出。他們跑得很急,不得不丟下一大捆武器。他們也許是落荒而逃。你們那兒有什麼新情況嗎?”

“沒有。”肖在聯邦調查局緊急指揮中心工作,這個中心設在吉-埃德加-胡佛大樓五○○五號房間。他聽說法國人企圖襲擊那幫家伙的訓練營,但他們兩次都僥幸地逃脫了,“好,我將把情況通報給州的其他警察力量。”

“偵破專家已經到你們這兒來了。你留下,和地方警察協調工作。”

“是,遵命。”

保安人員已做了精心安排。杰克看到,他們的車子停在游泳池邊。這池子是兩天前才修整更新的。池邊還有一輛篷車,顯然裝有特別通訊設備。杰克在門口數了一下,有八個人,其中兩人帶有烏茲式手提機槍。杰克把車子開進了車庫,這時艾夫里正等著他。

“情況有變化,好消息,——嗯,又好又壞。”

“什麼消息呀?”瑞安問。

“有人打電話給警察局,說他看到一些持槍的人。他們溜得真快。我想是泄密——他們一直在竊聽警察的無線電台,可我們卻截獲到一批槍。看起來,我們的朋友安了個據點。但遺憾的是他們暴露了。也許是我們打草驚蛇把他們攆走了。我們知道那伙人用的是什麼類型的車。地方警察已在這個地區布下天羅地網。我們將在全州來個徹底掃蕩!州長已批准動用國民警衛隊的直升機來協助搜索。”

“他們是在哪兒被發現的呢?”

“霍華德縣,哥倫比亞南部的一個小社區。我們和他們聯系已中斷了整整五分鍾。我們已經把他們從窩里趕了出來,抓住他們只是個時間問題。”

“但願警察們小心點。”杰克說。

“對,先生。”

“這兒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啦,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你的客人大概在七點三刻光臨。准備給什麼吃的?”艾夫里問。

“嗯,我在回家的路上搞到一些新鮮的白玉米——你來的時候經過那里的。烤牛排、烘馬鈴薯,還有卡西的菠米色拉。我們將請他們品嘗鮮美的、道地的美國菜肴。”杰克拉開拉比特車的車門拿出一袋精選的新鮮玉米。

艾夫里咧開嘴笑了,“真叫我饞涎欲滴。”

“我已經通知了餐館老板,六點半他會送冷盤和點心來的。我不能讓你們空著肚子執行任務。”杰克繼續說:“如果你們饑腸轆轆的話,會分心的。”

“我們很理解。謝謝。”

“我爸爸也當過警察。”

“順便說一下,我試了游泳池周圍的電燈,可它們不亮。”

“我知道,這幾天電在跟我們搗蛋,電力公司說他們裝了一台新變壓器,需要調試。”杰克聳聳肩,“顯然,游泳池線路上的保險絲斷了;但到目前為止,這所房子里的線路還沒有發生過什麼問題。你沒打算游泳,是嗎?”

“眼下不想。哦,我們這兒也需要一個插頭,可是這里線路也壞了。”

“很抱歉。嗯,我還得去做些准備。”

艾夫里目送著他離開後,又一次仔細地檢查了他的部署。兩輛警車將停在幾百碼之外的公路上,對進入這兒的人們進行檢查。他部下的人大部分布置在路上。兩個人監視兩邊的開闊地。樹林荒涼不毛,看來不會經此地突然侵入,但仍然要注意監視,這是第一隊的任務。第二隊將由六人組成。房子里得有三個人。另外三人,其中一位是無線電發報車的發報員,隱藏在游泳池邊的林子里。

當地人都知道汽車超速監視地段在哪兒。每逢周末警察局就在七十號州際公路這一地段安排一輛或兩輛車進行巡邏。當地報紙曾刊登過這則通告。當然外地人是不知道的。州警已將車子停在一座小山後面。這兒是汽車通往賓夕法尼亞州方向的必經之地。當人們發現警車用雷達測他們的車速時已經晚了。這地方選擇得非常合適。他從來不會誤抓車速低于六十五英里的汽車。每晚他扣住的時速超過八十英里的車至少有兩輛。

“注意一輛黑色篷車,它的型號及出廠年月不詳。”這些情況是幾分鍾前收到的。州警估計,在馬里蘭州至少有五千輛類似的車子,而星期五之夜全會出現在公路上。讓別人去管這件事吧。接近這輛車時千萬要小心。

當一輛車呼嘯而過時,他的巡邏車被震得嘩嘩直響。測速雷達的讀數是八十三英里。有活兒干了。州警一下子掛上了排檔,開始跟蹤。這是輛黑顏色的車子。接近這輛車要特別小心——他們沒告訴車的號碼……。

“海格斯頓,我是11號,我在跟蹤一輛車,黑色的,我測出它的車速是八十三英里。現正在七十號州際公路西行線上行駛,在七十號公路和三十五號公路通道以東三英里處。”

“11號,記下尾部號碼,但不要——再強調一下,不要——攔截它。記住號碼,後退一點,保持目視跟蹤。我們馬上給你增援。”

“明白,已經接近了。”該死的,他心里咒罵。他把加速器踩到底,瞥見速度計已指到九十英里。顯然前面那輛車已在減速,他現在離這輛車只有二百碼了。他眯著眼睛,看見了號碼板,但看不清號碼。他慢慢地接近了那輛車。相距五十碼時,他看清了這個牌子,原來是塊殘疾人用車的專用標記。州普舉起麥克風報告了車尾號碼,這時,這輛車的後門突然打開了。

他猛蹬刹車,試圖調轉車頭,可麥克風電線纏住了他的手臂。在車減速的同時,州警縮起身子,躲到儀器板的後面。接著,他看到了閃光——如同陽光般熾烈的火舌向他射來,當他明白過來時,就聽到一陣緊密的槍聲。一只輪胎爆炸,水箱被打破了,蒸汽夾著水珠象雨點似的噴向空中。一連串的子彈掠過車頭飛向車的右側,可是州警仍然竭力驅動這輪胎泄了氣的車,沿著公路上下顛動,一跛一瘸地前進。槍聲停了。州警拍起頭探望,只見那目標已在一百碼之外,正加速駛往一座小山。州警對著報話器呼叫,可它已經不好使了。頃刻間,他發現車上的蓄電池已被子彈射穿了,硫酸潑得滿地。他楞著站了幾分鍾,真奇怪,他居然還活著。這時另一輛警車趕到了。

州警渾身戰栗,他不得不用雙手抓住麥克風,“海格斯頓,壞蛋的機槍擊中了我的車!那輛車是福特牌,看上去象是八四年造的,殘疾人車專用標記上寫著蘭希2291,最後看見它的位置在七十號州際公路西行線連接三十五號公路的通道以東。”

“受傷了嗎?”

“沒有,但車子被打破了。他們用那該死的機關槍對付我!”

這確實給破案帶來新的轉機。聯邦調查局再次接到報告,凡能出動的州警直升機都集中到了海格斯頓地區。直升飛機載著帶自動武器的軍人,這還是第一次。在安納波利斯,州長不知道是否該出動國民警衛隊。一個步兵連已處于戒備狀態,他們已進行過周末演習。可是目前,州長還僅限于讓國民警衛隊搭乘直升飛機支持州警察。搜捕正在馬里蘭州中部山區進行。通過商業電台和電視台發出的警告已引起人們的警覺。總統正在該地區度周末。這又是一個重要而複雜的情況。附近的戴維營和隱藏在這起伏的山林中的一些其它絕密的軍事設施,都是由海軍陸戰隊警衛的。現在這些海軍陸戰隊士兵脫下了平日穿的藍制服,解下了佩掛手槍的皮帶,換上了綠色的野戰服,拿起了M-16型步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