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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士道擁有創世神體,但不能洞察眼前發生了什麼.
這意味著.
要麼,這是遠古法器的效果;要麼,這是法則力量的作用.
雖然此間主人明確警告,不讓自己探索全部,但眼前事情應該不難辨知.不以創世神體的能力,只以創世神體的知識,這一切都應該一目了然.如今無法窺探,證明這地方不同自己見過的任何例子.
大街上.
行人匆匆,每一個都有急事的樣子.
唐士道沒有打擾任何人,只靜靜看著.進入商店,店員也沒有理會,只迅速做完自己的事情,然後就急急走了.上班?不存在的.看店?也不存在.他們都像演員,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都有自己的劇本.環境對于他們只像布景,完全不重要.
"這種面包多少錢一個?"唐士道拿出一枚金幣,表示自己有錢.
"多少錢……"店員有點愣,隨即說道:"你是游人吧?嗯,隨便拿隨便拿,不用錢.你不要搶人家手上的就行,擺在這里的都無所謂.你的錢我們不用了,不用給.對了,晚上這里會被搶劫,也可能會爆炸,你最好躲遠點."
"我的錢你們用不了嗎,它是真……"
"不重要.你懂嗎,先生,它是真是假不重要.這樣吧,我實在沒空跟你談話,你可以到……嗯嗯,公園,或者海岸邊,有些玩音樂或者釣魚的人.注意,是那種'不著急’的人,你可以跟他們談一談.如果你還不理解,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不要睡,你等一會就知道了."店員跟五個客人交易完,馬上脫掉工作服,換上一身禮服,揮手再見.
唐士道知道外面有一輛車,有一個富家少爺正在等著她.
非常焦急地等著,如同昨天一樣.
裝了小半袋面包和點心,唐士道回到大街上.街上一幕幕跟昨天相似……但,僅僅是相似,並非一模一樣.情境跟昨天是一樣的,可細節不一樣.就像演戲重來一遍,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不同.例如,今天被撞的白領男就'出錯’了.
"你這白癡,會開車嗎,你撞斷了我的腳."
"抱歉,剛才客人……"
"我管你什麼客不客人,開好你的車.我的天,我一會還有一個重要會議.你這個白癡,你把我今天的一切都搞砸了.我警告你,如果我沒有得到足夠的賠償,我一定跟你沒完,十年一百年,我都跟你耗下去."
"不,這件事……好吧,我會賠的,你別找我麻煩."
兩人對話之時一輛救護車駛過.
停下.
他們沒有救人,唐士道記得:他們在等另一個人,一個從窗戶跳下來的'隔壁老王’.此時,被撞的白領男也沒看救護車,努力拖著腳前進,那表情有種'工作要緊,腿我不要了’的味道.道路中,其他人也是讓了讓,沒人幫援,連報警的都沒有.
大家都忙,很忙很忙.
唐士道又看了一天.下午左右,有人開始'下班’了,肆意狂歡.晚上,基本全員進入狂歡狀態,甚至一些人開始拿著槍狂掃大街.喧鬧聲,爆炸聲,各種啪啪隨處可見.晚上十二點來臨之前,唐士道想了想,在街道邊上一個損壞的飲品櫃中取出一瓶果汁.
很快.
十二點來臨.
僅僅一眨眼的時間,整片城區被'重置’了.狂歡的人群,滿地的尸體,爆炸中冒火的銀行和汽車,一切東西在瞬間消失,全部回歸之前某種固定的狀態.
唐士道皺眉.
自己手中的果汁還在.同樣,旁邊無損壞的飲品櫃也有一瓶一模一樣的果汁.瓶子相同,果汁相同,圖案相同,連商品條碼的數字都一樣.
唐士道打開瓶子,輕飲一口.
再蠻力打開飲品櫃子,取出那瓶果汁,再喝……一模一樣.
以完人體質的感應力分辨,兩瓶果汁完全相同,沒有絲毫的差別.跟昨天不一樣的,這瓶果汁是多出來的.正在這時候,旁邊一間屋子亮了燈.很快,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酒店的經理.
"等一下."
"抱歉,我很忙,我趕時間."
"我就問一個問題."唐士道也急問:"你知道你在是中午左右……"
"被一槍爆頭嗎?知道知道,我經曆了2947次.好了,我真的很忙,你去問那些……公園或者海岸邊那些人,好嗎?我很忙,我要在被殺之前做完所有事情."酒店經理揮手再見,也沒有不客氣,只是急急走了.
有一種感覺.
這里每一個人都一樣:不想得罪人,只專心做好自己的事.
聽到酒店經理的話,唐士道大概有點明白了.為了測試,唐士道又呆看一天,在十二點來臨之前,再來到飲品櫃前,在頂上放了兩個空瓶子.十二點來臨,一切重置……很意外的,唐士道手中沒有多一瓶果汁.
"我取出才算額外的?"唐士道自語.
一小會.
酒店經理再一次匆匆趕出,一邊走一邊說:"行行,我知道,我被爆頭.你是游人還是居民?你有這個任務嗎?"
"我只是……"
"不是?我很忙,好嗎.既然你不是任務,那我得快點.去公園,或者海岸,找那些不忙的人."酒店經理努力微笑,不想得罪人,揮手再見.
這時候,城市中還有一些人開始出來活動.
六個小時之後.
天亮.
唐士道慢慢來到了公園.這時候,這里還很少人,有也是急匆匆做事的人.例如,剪壞了花草的工人,還有旁邊等著他剪壞然後給他一巴掌的主管.又例如,在公園中晨練,然後故意掉到水里的運動員.當然,旁邊救護車已經在等.
救護人員指著手表,仿佛在說:你丫快點落水,我們等著呢.趕時間,趕時間啊.
唐士道一直觀望.
等到中午.
四個繪畫的年輕男子,一個拉小提琴的女孩來到了公園的空地.
"請問……"
"我們很忙,謝謝.如果你有問題,你可以問她,那個誰……潔姬還是什麼來著.我們有任務,請原諒."四位繪畫男子指著小提琴少女.很意外的,他們有一種很成熟的味道,不像年輕人,倒有一種藝術大師的味道.他們說話也比較慢,很穩重,很有條理的態度.
"謝謝."唐士道示意.
轉身.
走到小提琴少女的旁邊,還沒有問話,對方已經開口:"我聽到了.你好,你是游人嗎?"
唐士道微笑:"抱歉,我不明白游人什麼意思?"
"噢,那你肯定是.認識一下,我叫潔姬.我今天的任務做完了,可以陪你聊一聊."小提琴少女伸手,滿臉微笑.唐士道有種感覺,這個人沒有防備,一點都不害怕陌生人.
"我叫唐士道."
"幸會."
"幸會.我想請問一下,你說任務是什麼?"
"日常的工作."潔姬拿出手機模樣的電子儀器,朝唐士道展示,上面寫著:起床喂一次貓,出門購買一件衣服,給乞丐一個蘋果,乘坐一次公共汽車,拍一張照片,親吻一次任何生物,吃一頓飯,買一件樂器,跳一支舞,看最少一萬字的一本書.
"10個任務,日常必做任務?"唐士道看完,大概明白潔姬為什麼中午就做完了.
"我是10個任務,但不一定所有人都這樣.更多,或者更少都有.你不是居民我無法告訴你怎麼做,我只能說,這些任務都是有賞錢的.完成的任務越多,賞錢就越多."潔姬柔柔說道.
"原來如此,如果有人中午就死了呢?"
"時間越早結束,任務越值錢.你知道什麼時候重置嗎?"
"晚上十二點."
"對,如果一個人的任務是一點鍾死亡,那個任務一定很值錢.相反,如果沒有死亡或者受傷,任務的賞錢也會更少.像我這樣的任務,最多保持日常生活."
"慢著,日常生活?不對吧,十二點重置,這需要什麼保證?這一點時間,不吃不喝不睡都能撐一天吧?"
"嘻嘻,你的想法很有趣.只不過,你未了解這里.我的模樣是18歲,但實際上不止.在這個城區……不,整一座城市,乃至整一顆星球都沒有老年人,也沒有小孩子.你知道為什麼嗎,是因為我們用錢換來的時光.青春,壽命,性別,職業,所有東西都能用錢買得到."
唐士道微訝.
開始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這麼忙了.
"我的身份是孤兒,成長于福利院,住在城區的舊房子.每一天我完成任務,就來這里拉小提琴,這是我愛好,不是任務.下午接近傍晚我就得走,因為當大家的任務都做完,他們就會……就會……"
"狂歡?"
"對."
"他們都知道,無論這一天做了什麼,在十二點都會重置?"
"對,每個人都知道.晚上做任務的人一般都避開,或者胸口掛一個牌子,表示自己還在做任務.這樣一來,大家就不會打擾你.如果你惡意妨礙別人,別人也能惡意妨礙你.做不了任務,你就會沒錢.沒錢,你就會老,就會死."
"有這種例子?"
"有.我沒見過,但聽說有人互相攻擊,最後其中一人老死才結束."
"不能立法關押這種人嗎?"
"嘻,這里十二點就會重置,關押有用嗎?你是游人,你可以'干涉’一些東西,例如你摘一支花十二點會重置一枝.但,居民是恒定的,我在明天6點19分左右醒來,每一次都差不多.重置的時候我是睡著的.除非外界有人亂來,搞破壞驚醒,否則都差不多."
聽到這話,唐士道也算有一個概念了.
這不是重播.
這是重啟,人人都知道的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