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8)

“看情況吧。”說著,我把一張百元大鈔塞進他指縫間,“謝謝你的介紹。”

我倆單獨坐在辦公室里,所以他才能毫無顧忌地展開那張鈔票,仔細打量著。“是真鈔,”我跟他保證,“我看著他們印的。”

“現在我感覺好多了。”他說,“不,剛剛我還在想,也許根本不應該拿這些錢,你想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這個案子並非花錢就能消災,然後所有人皆大歡喜。你接了這件案子我很高興,真希望你能幫上他的忙。”

“你覺得,瑟曼真的殺了他妻子嗎?”

“什麼我覺得?我他媽根本就認定是他干的!”

“憑什麼這麼說?”

他思索了一下,“不知道,這麼說吧,警察的直覺,怎樣?”

“聽起來不賴。在你警察的直覺和萊曼的同性戀第六感之間,瑟曼純粹是靠運氣才逃過法律的制裁。”

“你見過這家伙嗎,馬修?”

“沒有。”

“我想知道你觀察的結果會不會和我一樣。那個狗娘養的騙子,我發誓,這件案子我有第一手資料。刑警大隊接獲911報案之後,我第一個趕到現場,那時他驚魂未定,頭上的傷口還流著血,因為要撕掉膠布,所以臉上也有不少擦傷。接下來的幾個禮拜,我都說不清又見過他多少回。馬修,他說的話,聽起來很假,我就是不相信他會對他老婆的死感到難過。”

“這並不表示他殺了她。”

“沒錯,我看過幾個殺人犯,他們對遇害人的死感到很難過,反倒一些清白無辜的人,一點也不為死者傷心,而且我又不是約瑟夫·德金牌測謊機,不是每一次都能拆穿謊言。但應付他可就容易多了,只要他那張嘴一掀,八成又是喂你一堆狗屎。”

“是他一個人干的嗎?”

他搖搖頭,“我看不是,那個女人的前後都有被強暴的痕跡,陰道里面殘存的精液確實不是她丈夫的,血型不同。”

“那後面呢?”

“肛門里面並沒有精液,也許後面那個男的很重視性行為的安全。”

“真是順應現代潮流的強暴手法。”我說。

“這不都是那些到處散發的外科宣傳單的功勞?大眾的良知因此普遍提高了。反正整件事看起來,兩名歹徒的作案手法,和死者丈夫的供詞完全吻合。”

“除了精液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生理上的證據?”

“有啊,有兩種陰毛,一種是短的,另一種是蜷曲的,其中一種可以肯定不是她丈夫的,另外一種則有可能。但問題是,光從體毛查不到什麼線索,只能肯定兩種都是白種男人的,此外,就不可能進一步查下去了。就算有些確實屬于瑟曼所有,也不能證明什麼,他們是夫妻,老天,丈夫的陰毛在你的陰部存個一兩天,沒什麼奇怪。”

我想了一下,“如果是瑟曼單槍匹馬干的……”

“怎麼可能?”


“當然可能,他只要事前把精液和體毛准備好就行了。”

“那些個玩意兒,他要怎麼弄到手?幫一個水手吹喇叭,然後吐到塑料袋里?”

萊曼·沃里納猜測理查德·瑟曼是秘密同性戀者的說法忽然閃過腦中,我說:“那也行得通。我只是過濾某種可能性。不管用什麼辦法,他弄到了一些精液和體毛,和他妻子一起赴宴,回家時……”

“爬了三層樓,他要他妻子等會兒,好讓他有時間撬開戈特沙爾克家的公寓,他還會說:‘你看著,親愛的,我學了一招不用鑰匙就能開門的絕活。’”

“門是撬開的?”

“嗯。”

“這可以事後弄。”

“哪個事後?”

“殺掉阿曼達之後,打911之前。這樣好了,我們假設他有戈特沙爾克家的鑰匙。”

“戈特沙爾克不是這麼說的。”

“他可以偷偷打一把。”

“戈特沙爾克家的門有很多道鎖。”

“他也可以有很多把鑰匙,‘等一下親愛的,我答應羅伊和艾爾瑪替他們的植物澆水。’”

“他們才不叫這名字,老律師叫艾爾弗雷德·戈特沙爾克,他妻子的名字我忘了。”

“‘我答應幫艾爾弗雷德和愛誰誰的植物澆水。’”

“凌晨一點鍾澆花?”

“干什麼還不是都一樣?也許他說去借一本想了好久的書;也許宴會結束後,兩人都有一點意亂情迷,他提議溜進老律師的公寓里,在他們床上云雨一番。”

“‘真刺激,親愛的,就跟我們婚前一樣。’”

“他就像這樣把她引進去,殺了她,然後將精液和體毛注入她體內,布置得像一起強暴案。對了,她指甲里有沒有發現疑似生前抓到的東西?”

“沒有。他沒有說她掙紮過。歹徒有兩個,其中一個干好事時,另一個可以抓住她的手腳。”

“我們再回到他單獨作案的可能性上。他殺她之後,假裝強暴,戈特沙爾克家則成了第一現場,由他布置成歹徒闖入的樣子。你有沒有讓老夫婦檢查遺失什麼了沒有?”

他點點頭,“艾爾弗雷德來過,說他妻子身體一直不好,盡量避免不必要的遠行。他們一向放在冰箱上應急用的幾百塊錢不見了,一些家傳的珠寶、袖扣和很久沒戴的戒指也丟了,至于她的首飾,因為他無法確定哪些帶去了佛羅里達,哪些又鎖在保險櫃里,所以也搞不清楚。不過貴重的東西大多存銀行,或帶去佛羅里達了,損失應該不會太大。得請羅絲列一張詳細的失物清單才能作准。對了對了,羅絲,就是律師老婆的名字,我就知道遲早會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