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黑衣男子的唇角再次揚起,玉衡發出了一聲驚呼:"小雨!"
黑衣人的手揮向了半空,蒼白骨感的手指自然彎曲著,就像是站在舞台上的指揮家,揮舞著好看的手勢,那個好看的手勢也讓黑甲士兵停下.
"玉衡,我忽然明白阿武讓我下來的目的了."我對著玉衡微笑著,輕聲說著,挨近他的耳邊,"他是讓我吸引此人的視線,給白素貞爭取更多的時間."
"小雨……"玉衡緊緊地,緊緊握住了我的手,我笑著,轉身,收起笑容,冷冷地看著那站在牛身上的人,他的眼中是鄭重的警告:"蛤蟆精,本尊就放你一條生路,速速回到陽間,本尊不管你們如何得到菩提枝此等可以穿越三界的神物,但這個女人,本尊要留下!如果那個給你們神物的人要來救這個女人,就讓他盡管下來找本尊!"
本尊……他也叫自己本尊……這個人的稱呼像白,可那份囂張的氣焰卻像阿武,難道阿武之前也是什麼天尊?他又究竟為了什麼而放棄了身份跟老板做交易呢?
黑衣男子揮了一個手勢,而這個手勢,卻是讓人捆住了我,就像栓一只狗一樣捆住了我的雙手,繩子的另一端,被恭恭敬敬地放到了他的手中,他輕蔑地看著我,仿佛在說,看,你還不是屈服了?
黑牛再次起身,我看不到那黑衣男子的身影,而是被牽在了黑牛的身後.
"小雨!"玉衡緊緊握著劍,我向他點點頭,看著那漸漸泛黃的菩提樹,放心吧,我會及時趕回來!
手忽然被用力一扯,我向前一個趔趄,恨恨朝上面看去,那個牽著我的人傾斜著身體輕蔑地笑著,然後提起手,再次用力拉了一下繩子.
再次一個趔趄,撞到了牛身,好痛!
就這樣,我被一扯一扯地走在這片火紅的花海之中,那淡淡的清香再次鑽入鼻息,朦朦朧朧的,我仿佛看見了一片翠綠的草地,和這片鮮紅全然不同的綠色.
回頭,綠色的菩提樹漸漸消失在視線中,菩提樹的綠色,很熟悉,就像我記憶中的綠色.
手又被扯了扯,這次比之前更用力,我摔了下去,撲倒在花叢之間.
渾身都沾滿了那紅色的花瓣,刺目的紅,我生氣了,坐在地上,就不起來!
手上的繩子被拽了拽,我狠狠往回一拉,繩子收緊,一根弦在我和牛背上的男子手間繃緊.
就在這時,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提起,手腕傳來撕裂一般的痛,我被硬生生地,就像拎小雞一樣拎起,被迫站起身,牛背上,傳來冷冷的聲音:"不想受罪就好好走!現在你是在冥界,而不是陽間!這里,是本尊的地盤!"
好拽的語氣,手腕生生地疼,痛出了我一身冷汗.
黑牛再次行走,我跟在黑牛的身旁忍氣吞聲.
《尋夢之旅》二十二
真情之淚12
*****************
出了花海,面前是一條巨大的河川,黃色的河水盤滾著,時不時有漩渦在河水里若隱若現,宛如活物,它們時而出現在這里,時而又出現在那里,沒有人能知道他們下一刻究竟會出現在何方.
寬闊的河流,河面卻靜得讓人驚訝,只有那些時而出現的漩渦卻告訴你這條河的危險.
望不到邊際的河,感覺像是將彼岸花徹底隔絕在對岸的世界之外,對面,是一座城池,高大的城牆上,滿是鬼差,隱隱可見城門上三個黑漆漆的大字:枉死城.
"枉死城!"我不由得驚呼出聲,有誰會想到我洛小雨竟然會到枉死城,而且還是以一個活人的身份.
跟在黑牛的身旁走向鏈接兩岸的唯一的一座木橋,橋邊,站著一個佝僂的老頭,那老頭灰白的頭發,皺褶的皮膚,深凹的眼窩,眼窩里,是無神的眼睛,他定定的看著我,在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竟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姑娘,上橋了,小心."沙啞的聲音異常慎人.
唰,只覺得我渾身的寒毛都在那一刻豎起,就連頭發都仿佛立了起來,不由得,更加往黑牛身邊靠了靠,我想,在這個家伙身邊,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緊張地看著兩邊,這是一座極窄的木橋,可奇怪的是,當我們踏上去的那一刻,它卻變寬了,寬到足夠我們同時走在上面.
"過獨木橋?―"後面那老頭又這麼喊了一聲,我身體搖了搖,腳邊,就是那看似平靜的河水.
一步,一步,看著腳下前進.
忽然,一條手臂伸了上來,蒼白的手臂上藍色的經絡像是龜裂的花紋,詭異而驚悚.
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腳踝,就往下拽.
"啊!"我被拽了下去,那雙手冰涼的感覺仿佛穿透了我的褲腿直接凍傷了我的小腿,那份讓人恐懼的冰涼,我仿佛看到了死亡.
手上一緊,有人將我提了上去,我昏昏沉沉地看著漸漸出現在眼中的那張狂傲的臉,他輕蔑地笑著:"看來你的確很香,不如就拿你做誘餌."
我垂下了眼瞼,雙腳懸空著,下面,就是那黃色的河,隱隱的,一個個身影在我的腳下盤旋.
"它們……很孤獨……"心,變得空蕩蕩,"一切都不重要了,生也好,死也好,都不重要了……"我輕輕地說著,"人最害怕的,其實還是孤獨."
緩緩抬眼,面前的男子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驚訝.我看著他,看著他那雙冰冷的眼睛:"你也是!"
一絲詫異滑過他的眼睛,宛如猜中了他的心事,他的臉上帶出了怒意,他松開了繩子,我墜落在了地上,"砰!",屁股很疼.
回眸望去,已經過了河,雙手腕間已經泛紅,似乎變得麻木.我重新站起來,跟在黑牛的身旁,走在這支讓人恐懼的隊伍里.
枉死城如同王者的降臨,無論是城樓上還是城樓下的鬼差都匍匐在地上,黑衣男子在他們的膜拜中入城,接著,里面的百姓也匆匆跪倒在兩邊,我俯視著這些人,心里忽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期待――這里能看見自己的認識的人麼?
例如,剛才在彼岸花海里腦中出現的模糊的景象和人影.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從跪伏的人群里沖了出來,他大喊著,朝我們奔跑而來:"救命!救命啊!"
我愣住了,沖過來的人正是許仙.
黑甲士兵攔住了許仙,許仙立刻跪了下來:"鬼王救命,救命!"
原來上面坐著的是鬼王.
"救命?"熟悉的,冷漠的聲音傳來,隨後,卻是一陣輕笑,"你已經是鬼了,怎讓本尊救你的命?"
"不是的不是的,在下的娘子一定要將在下帶回去."
"你家娘子!她怎有此能耐?"
許仙雙手揮舞著:"她,她,她不是凡人,她是妖精,是蛇妖,蛇妖!"許仙的臉上布滿了恐慌,我立刻往人群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站起,那悲傷的表情宛如她的心也即將破裂.
白素貞……
"妖孽!膽敢闖入地府!"
立時,黑甲士兵將白素貞圍在了中間.
"就是她!就是她!"許仙恐懼的神情定格在他臨死之前,驚恐地圓睜著雙眼,嘴巴也來不及合攏就靈魂出鞘.
看著白素貞認命的悲傷,看著許仙驚魂未定.心里很急,急得咬牙.
"許仙!"我終于忍不住沖上前,許仙愕然:"小雨?難道你也嚇死了?"
"死你個頭!我問你,白素貞是你的什麼人!"
"是小生的娘子."許仙驚恐轉為疑惑,我繼續道:"既是夫妻,你為何要在意她是人是妖!我問你,白素貞可曾害過你."
許仙渙散的視線漸漸聚焦,目光清明起來,他搖了搖頭.
"那她可曾害過他人?"
"沒有,娘子反而樂善布施,救人性命."
"那你可愛她!"
"小生愛她,可她卻是……"
"蛇妖!蛇妖又怎樣?"我用被捆綁的雙手指向白素貞,"你看她哪里像蛇妖了?她是修行千年的妖,差一步便可成仙,你知她為何放棄成仙!"
許仙看了白素貞一眼匆匆收回視線,顯然依舊無法忘卻白素貞恢複原形時給他帶來的驚嚇,他轉而看向我:"為何?"
"就為了你這個呆子!"
許仙怔住,訥訥地看著我.
整個枉死城都死一般地寂靜,只有我一人的聲音,鬼王似乎也沒有打斷我的意思,黑牛再次趴伏在地上,鬼王冷冷地站在黑牛小山似的後背上.
白素貞訝染地看著我,我繼續道:"白素貞經觀音大士的提點了卻人間未了的塵緣,就是報答一段恩情,那個報答的對象,就是你!"
"我?"
"沒錯,因為你的前世曾經救過她,她來報恩!白素貞知恩圖報就是義!做你的妻子恪守本分就是情!如此有情有義的女子你到底還在嫌棄她什麼?倒是你,配不配得到她的愛!你單純,古板,迂腐,醫術不高,學問不大,見到自己娘子的真身就嚇得靈魂出鞘更是沒膽,舍棄白素貞更是無情無義,我說你哪里像個男人?分明就是一個需要讓人保護的孩子!"
我憤怒地罵著許仙,看著他那副呆頭呆腦的樣子就為白素貞不值!
"小雨姑娘!"白素貞喚住了我,"別……別這麼說官人,是我……是我把官人嚇到了."
"你看看你看看!"我憤怒地推著許仙,"白素貞到現在還在維護你!就是為了讓你複活,她才下這個地府,你知不知道這對她有多麼危險!她會死的,說不定千年道行就毀于一旦,千年道行吶,你許仙自是不在乎,你就是一個凡人,死了就是一破魂,你有什麼?來世投胎就什麼都忘了!"
許仙垂著臉,任我推搡.
"白素貞,你走,別管他,他不值得!"
"不可以!"白素貞大喊著,就這一聲大喊,終于讓許仙抬起了臉,他看向白素貞,眼神複雜而糾結,帶著悔恨,帶著心痛,也帶著自卑.
"不可以!今日,就算官人不願回去,素貞也要帶官人回去!"白素貞堅定地站在黑家士兵之間,她推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刀,跪在了鬼王面前,"鬼王,請放官人反陽,素貞甘願接受任何懲罰!"
"娘子……"許仙輕喃著,"娘子……娘子!"輕喃變得急切而響亮,許仙忽然沖向白素貞,將她一把攬入懷中,"娘子,對不起,娘子,對不起……"
"官人……對不起……"
"不不不,是為夫太過膽小,為夫從未嫌棄過娘子,只是當時發生地太突然,為夫……為夫……"
"官人,官人,你真的不嫌棄素貞是蛇妖嗎……"白素貞的聲音漸漸變得哽咽,心里酸酸的,看著他們夫妻二人緊緊相擁,鼻子也不覺得泛酸,忽地,想到了鬼王,我揚臉望去,鬼王神情很淡,也對,他身為鬼王,已經看慣了生死輪回,兒女情長,從他身上隱隱透出的孤獨,更讓人心傷.
"鬼王,求你,請不要怪罪娘子,讓小生領罪,小生絕不會有半點怨言."
"不,鬼王,官人是被我害死的,請讓白素貞接受懲罰."
"不,是小生不好,讓小生替娘子受罰."
"不,鬼王."
"鬼王……"
"鬼王……"
許仙和白素貞開始爭著受罰,我想起了菩提葉,趕緊掏出來看了看,已經有大半化成了枯黃.
擰緊了眉,看向鬼王.
鬼王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住口!"沉沉的兩個字卻震耳欲聾,"地府豈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本該留下自走不了,本該離開自留不下,許仙陽壽已盡,不能還陽,白素貞擾亂地府秩序,捆赴斬妖台!"
什麼!
立時,黑甲士兵圍住了白素貞和許仙,抬頭,鬼王一臉冷俊,看來是說不動了,我立刻大喊:"還不走!通道還開著!"
白素貞擰緊了眉,當即抽出了白蛇鞭,與黑甲士兵打在了一起.
手上的繩子一緊,我抬頭,鬼王冷冷地俯視著我:"原來你跟他們是一起的!"
"哼!"我冷笑,"沒錯,你想拿我怎樣?我警告你,殺我,對你沒好處."
忽然間,他的手一扯,我整個人就被扯起,我飛了上去,然後落下,落在了牛背上,腳下不穩,就要掉下去,他扯緊了繩子,我痛得眼淚幾乎流出來,鬼王果然無情.
"你到底是何人?"鬼王緊緊攥著繩子,"你不屬于這里!"
"我當然不屬于,我是凡人,是個活人,自然不屬于你的冥界."
"小雨――"白素貞喊了上來,我立刻大喊:"別管我,你們快走!玉衡會在出口接應你們!"
白素貞咬了咬牙,拉起許仙就飛離,後面緊緊跟著黑甲士兵.
"哼,你以為他們跑得了?"鬼王冷笑,我亦冷笑:"不試試怎麼知道."
"哈哈哈……"忽然,鬼王笑了,牛身晃動了一下,竟然緩緩飛起,看著越來越遠的地面,我不明白鬼王笑什麼.是的,他還在笑著,而且是很開心地笑著.
久久的,他停了下來,冷漠的臉上多了一種表情,那是一種富有玩意的表情:"很久,沒有玩地這麼開心了."
"誒?"
"許仙陽壽未盡."
"什麼!你耍我們!"
鬼王的臉立刻冷了下來,我頓覺失言,渾身進入緊張狀態,老老實實地不再說話.
"哼,你這個凡人有點意思."
"呃……多謝鬼王誇獎."
"白素貞大鬧地府,本尊豈能輕易放她?"鬼王的眼神再次變冷,許仙可以還陽,但白素貞的罪不能不問.不過,本尊看在你的面子上,給他們一條活路,能否走活,就看他們自身的造化."
哦~原來是找個台階,看來這個鬼王也不壞.
"不過……你還是得留下!"
我愕然,看著他漸漸轉冷的眼眸,那里面是深深的城府,讓人猜不透的心思,讓人想不透的理由,難道是為了找一個頂罪的人?如果是為了成全白素貞和許仙,我必須犧牲的話,我沒有怨言.
"看來他們沒有機會逃跑了."
心一下子提起,順著鬼王的目光我往下看去,原來此刻,我們就站在菩提樹的上方,玉衡正接應著白素貞,他和白素貞和黑甲士兵糾纏在了一起.
白素貞的法力大不如端午之前,更別說玉衡,看著臉色漸漸變得蒼白的玉衡,我揪緊了心.
忽然,一把尖刀朝玉衡劈去,我立時驚呼起來:"小心!"
瞬時,一抹綠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玉衡的身後,替玉衡擋住了那把鋼刀,是小青!
太好了!小青及時趕到.
《尋夢之旅》二十三
真情之淚13
****************
"小青!"白素貞擔憂地看著小青,小青正准備說話,就先是咳出了一口血.
我怔住了,看著小青噴出的鮮血染紅了她綠色的衣衫.
"不必驚訝."鬼王淡淡地說著,"端午維持人形已經耗費他們大量的法力,而今又要穿越三界,能保持人形已是不易,你那位蛤蟆朋友只怕已命不久矣."
"你說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的蛤蟆朋友快死了."鬼王的眼神很淡,淡地沒有任何感情,"他到底為何要如此犧牲?耗盡法力也要維持人形?"
鬼王的目光中帶出了疑惑,轉而,他不屑地輕哼了一聲:"原來是愛美,妖孽就是妖孽!"
好過分!他怎麼可以這麼說玉衡!說單純善良的玉衡!他不過是鬼王,憑什麼他可以做出那副高高再上,對任何生物都不屑一顧的姿態,他憑什麼輕視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不是的!"我大喊著,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你沒有資格這麼說玉衡!你沒有資格!因為你只不過是一個孤單寂寞,沒有任何朋友的可憐人!"
手中的繩子突然收緊,我的身體就朝他飛去,他伸出了手,牢牢地扣住了我的脖子.
"放肆!你想死嗎!"
"死?"我的聲音因為頸部的手而變得哽啞,"就算死我也無憾了,因為我有朋友,我有親人,被人疼著,愛著,我有世界上最最寶貴的情感,玉衡那麼努力地維持人形,不是為了愛美!是因為我!我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朋友!他不想變成原形被我看不起,被我嫌惡!他那麼努力地變成一個漂亮的人,只是,只是因為他想讓人類喜歡,獲得人類的感情……玉衡……他只是一只思想簡單的妖精,以為只要變得好看,就不會被人討厭,而能和人類一起生活,因為他羨慕人類,羨慕人類的生活……"淚水不知不覺地流出眼眶,滑過臉龐,落在了那只掐在我脖子上的手上.
緩緩看向他,這個冥界的主宰著,他的眼睛是那麼深沉,是那麼冷漠,那是千年的孤獨的累積,那是千年寂寞的沉澱:"阿武說,神仙……必須無情,鬼王,你真的……很可憐……"
他那無情的眼中滑過了詫異和迷茫,他放開了我,我跌落在牛背上,淚水滑落,在那黑色的牛背上濺出了一朵,小小的,小小的淚花.
我擦干眼淚跳了下去,朝眾人走去,直到繩子繃緊,我無法再靠近一步.
他們還在戰斗著,而那菩提樹已經開始漸漸枯萎,變得暗淡,我急急地朝鬼王大喊:"叫你的人住手!"
鬼王怔愣地舉起了手,黑甲士兵停了下來,他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白素貞朝我看了一眼,眼中帶出了感激.
我點點頭,他帶著許仙躍向了菩提樹,玉衡向我跑來,我當即大喊:"小青!快帶玉衡走!"
小青立刻拉住了玉衡,玉衡向我伸出手:"小雨,快!"我轉身,忍下淚水.
"不――"耳邊是玉衡悲痛的長喊.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平靜地看著面前的鬼王,他已經站在地面上,黑色的袍衫在火一樣的彼岸花里鼓動.
我們彼此對視著,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那段時間里,仿佛只有我,和他,我們站在一處,站在這一片火紅的海洋里,平靜地對視著.
"你走吧."驀然,他這麼對我說著,手腕的繩子在那一刻消失,就連傷口,也不曾留下.
他轉過身,靜靜地背對著我,黑色的透著紫色暗光的長發,在狂風中,飄揚.
呼嘯的狂風呵,傳來一聲聲悲鳴,那悲鳴透著深深的寂寞和哀傷.
我轉身,就此,我們背對著彼此,我一步一步向菩提樹邁進,心情變得複雜,我不明白鬼王為什麼忽然改變了主意,但是,我卻感覺他的哀傷,那哀傷就在風里,就在那被風吹起的彼岸花的火紅的花瓣里.
我停了一會腳步,望向那混沌的天空,然後,毫不猶豫地沖進了那幾乎將消失的菩提樹里,眼角滑落一滴眼淚,那滴淚,是為鬼王而流.
如同做了一番長途跋涉,我疲憊地站在院子里,靜靜地站著,眼里漸漸映入小青的身影,她抱著玉衡,正在哭泣.大家都圍在玉衡的身邊,阿武淡淡的目光里也充滿著惋惜.
怎麼回事?
剛剛平複的心再次跳突,我沖過去,大家變得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