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拿眼上下打量若思一遍,故作滿意狀點點頭說:"這才像樣.若思,心之家在中元帝國獲得永久免稅令,本團擬在中元帝國開設中元分團,而你將負起分團長的職責,承擔起心之家未來在中元帝國分團建設和發展的重任!這件事情責任重大,非同一般,作為團長,我非常看好你,現在請你告訴我,對自己有沒有信心?"
"分團?"
"分團……"
"分團!"
若思,孤遠,曉曉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分團?就他們這麼點人,還搞分團?
他們空有名氣而已呀?哪來的人搞分團呢?
"團,團長是認真的嗎?讓我?"若思覺得難以置信,她,她當然對這個任務充滿熱情,簡直可以說是驚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是啊,她不能走,但是,如果留在這里,創建一個心之家的分團,為什麼不可以?
夢想也實現了,家族的責任也沒有逃避.簡直沒有更好了!
然而,她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啊,怎麼可能做得好呢?
"中元分團團長若思!"王啟突然提高聲調,若思連忙響亮的答應說:"在的團長!"
"這不是玩笑!本團在中元帝國的分團將來發展情況,取決于你!不久之後,我會調派部分有志于到這里開荒的戰士,如果遇到特別艱難的任務,會根據情況有更大力度的幫助,甚至于有必要的話,包括我在內,一團所有人都會過來!"王啟一本正經的臉色,嚴肅的語氣面前,若思卻激動的眸子里淚光泛動……
這……她願意嗎?
不,應該問的是,她會不願意嗎?
她當然不可能會不願意啊!
"團長,我,我雖然什麼都不懂,但是,我會用心的學,我會用最快的速度了解我們工會,了解我們團的精神!了解怎麼當一個分團團長,學習怎麼……"若思激動的聲音打顫,王啟很高興她如此有勇氣,伸手按在她肩頭,微笑道:"我說過,相信你能勝任.所有這些都不會難倒你,中元分團,正式交給你了!"
"……是的團長!"若思放聲高喊,心情之激動,久久不能平息的看著王啟轉身之後,頭也不回的揮手道別說:"中元分團長,期待你的表現."
"是!"若思不禁淚流滿面,但她沒有哭出聲音.這一刻她覺得知道了什麼叫同伴,什麼叫傭兵的分別方式.
王啟給了她一個希望,她可以把這個希望當作安慰,在分別之後單純的懷念回憶;也可以認真對待的投入其中.如何看待,僅僅取決于她對長久以往夢想的態度,只是單純的幻想,還是願意身體力行的真實理想?
"……我一定,一定會做好!用一輩子的時間!"若思喃喃自語的誓言不是為了對別人的承諾,盡管她是望著王啟,孤遠和曉曉遠去的背影說的,但只有她身邊的若斯聽見了而已.
若斯沉默的眺望王啟一行遠去的身影,他莫名的心情暢快,哪怕原本戰勝王啟,生擒活捉又或者殺死的目的都沒有實現.但是,他很高興有這一趟經曆,打破一百多年傭兵界新秀團曆史的心之家,應該是什麼樣的?
他推敲過很多次,現在看到了,這其實是支無組織無紀律無目的的傭兵團.這是荒謬的內部結構,然而,卻又是若斯認為,最好的結構.
"總隊,這……"一條身影匆匆忙的趕過來,看見一地死活不知的昏迷同伴,那人愕然以對,直到若斯淡淡然道:"昏迷."那人這才暗暗長松了口氣,昏迷,就是沒有生命危險,這消息實在太好了.
那人這才繼續回報:"果然不出總隊所料,心之家匆忙撤走,果然意味著光明帝國方面另有人主持局面,就在剛才,盯梢尚書府的人發現,一個酷似九夫人體形的女人以送菜為由進去,但出來的時候卻換了個人.如果總隊推測的不錯,此人極可能就是光明帝國方面的新指揮,其異動應該是跟心之家發生矛盾,防備心之家泄漏其藏身之處而匆忙轉移,那現在就能動手了!"
若斯對這結果並不意外,九夫人出現在王啟停留的客店,這是異動.從眾多蛛絲馬跡來看,當時客店里肯定發生了什麼,考慮心之家是傭兵團,以及王啟的性格特征,再結合聖光普照任務中他跟云夕公主比較近的關系,當然很容易推測出一個可能性很高的結果:善妒的李威會針對王啟打擊報複,而中元帝國地方情報方面的原指揮極可能因為李威針對王啟.
如果沒有這些反常和異動,若斯相信很難揪出這個九夫人.而現在,以九夫人的經驗,緊接著肯定會撤離,一旦讓她逃出視線,再想揪出來可就難了!
若斯橫掃周圍一圈,高喝道:"都喊起來!還想睡到什麼時候?"
歇息了一會,稍微有些余力的人紛紛把昏迷的人弄醒.沒多久,百多號人全都醒了.
若斯簡單說了九夫人的情況,一眾跟隨他已久的戰士紛紛士氣振奮的表示絕不讓這條大魚逃脫.
若斯滿意的點頭,掃視了一圈眾人道:"如果我說,如今的形勢下,若家無論為了自保,還是為了將來考慮,都需要轉變立場的話,你們--有誰不願意跟隨?"
一百多號人彼此面面相覷,他們之中很多都是跟若家有各種關系的人,屬于是中元帝國追隨若家的大小望族出身,一部分並沒有立場,因為有能力而被若斯招攬做事,甚至于對若家都還沒有足夠的忠誠,他們願意聽命的是若斯個人而已.
"我們只管總隊怎麼交待就怎麼做!"
"我們相信總隊的判斷!"
眾人紛紛表態之余,也有人擔心的說:"總隊,這件事情是族長的交待,還是倉促決定?"
若斯淡淡然道:"這件事情我會向族長稟明究竟.然而,不管族長是否采納,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都沒有區別,不以擊殺為目的拿下九夫人!沒有多的時間,休息兩個時辰,立即行動!"
"是!"
百多個剛剛經曆慘敗的戰士,並沒有對若斯喪失信心,盡管他們沒有忘記這個恥辱,然而,他們仍然願意跟隨若斯前進!
撤離的時候,有人指著仍然昏迷的黑心小車夫問:"總隊,這小子該怎麼處置?"
若斯看也不看一眼,冷冷然道:"貪生怕死,為王啟解除毒菌霧氣,以致我們勝算降低.這種叛徒本該處死,但他--會有自己的命運,不必理會."
他會有自己的命運?
很多人都覺得可惜,因為看不到黑心小車夫被處死的情景.作為同伴,喜歡黑心小車夫的一個也沒有.
有一種人,雖然貢獻很多,功勞很大,但是得不到同伴,共事的人的敬重,甚至讓人看不起.
黑心小車夫,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人都走了,只留下靜靜昏迷的黑心小車夫.
然而,卻在這時,一個衣衫僂爛的男孩突然從躲藏的樹後走出來,他站在黑心小車夫身邊,瘦弱的臉上,那雙眸子里寫滿悲痛的仇恨.
他拿著把匕首,並不值錢.但在他全力抓握,下刺的時候,卻足以紮進黑心小車夫的身體里.
痛醒的黑心小車夫看清瘦弱男孩的臉時,極力掙紮,然而此刻的他,力量已經連營養不良的瘦弱男孩還不如了.
"你,你干什麼?你小妹我是花錢買的!給了你家足夠的錢了,你干什麼?"黑心小車夫驚恐不安的喊叫著,掙紮著,但那男孩抓著匕首的雙手很緊,瞪著他的目光充滿仇恨."騙子!你這個該死的騙子!你說是給小妹找個好人家我爹娘才願意把小妹賣給你!可是我看見了,看見你為了害人把小妹炸的粉身碎骨!我跟了你三個月,就為了等到今天!"
"別殺我,別殺我……我給你錢,我有錢,我有錢……"黑心小車夫掙紮不脫,恐懼的呼喊著,然而,聲音卻越來越弱,越來越弱……
離開已經有一段路的若斯聽見了聲音,但他卻連頭也沒回.因為他早就知道男孩的存在.男孩很小心,也很有跟蹤潛行的天賦,再加上沒有心氣力量修為,更難被察覺.但風會告訴他很多聲音,包括男孩的存在.
若斯的概念里沒有所謂的報應,宇宙早已不是虛無縹緲,矛盾百出,無法自圓其說的神論普遍存在的時代.沒有報應,只剩下因果.所以他知道,一個沒有力量的黑心小車夫,過去干了那麼多殘害幼兒以完成目的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處置,沒有今天的這個小男孩,也會有別人.
窮如小男孩家里的那樣的人,哪怕被生存現實所迫,但一樣有情,在他們所能支付的范疇內的情.因為貧窮賣兒賣女,但前提必然是兒女將來有一個能生存成長的未來,哪怕是為奴為仆.
這時,若思微笑注視著他的眼睛,臉上掛著跟過去一樣的,對若斯的信任以及長期形成的崇拜.因為她也聽見了黑心小車夫的聲音,知道故事的結局來的不僅很快,還在若斯的預料之中.
若斯什麼也沒說,也不需要說,因為,風讓他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