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貴族里的貧民

"錢是帶了.但你們不會告訴我,恰好今天要去鎮上快活吧?"王啟十分郁悶,他回來,趕的有這麼巧?

"咱王啟,就是聰明!"鐵匠笑的很高興,當然,前伸的手指頭也撚動的很快."快給錢給錢……"

"一個月一次尋快活都能讓我給趕上……"王啟故作痛心疾首的逐個派錢,過去這群人就這樣,說是一個月不准確,其實是每個月月初抽紙條,抽到哪天哪天就是尋快活的日子,兩個月的尋快活日期之間他們掙的錢,全都為了那天花光.

詩人拿了錢後,咧嘴一笑."王啟錯了,現在尋快活改成一個月兩次."

"干脆天天去得了."王啟其實早建議過,讓他們別折騰那麼多活,他給的錢完全夠他們每天在鎮子里花天酒地,安安帝國這消費也沒比家家帝國高,最貴的酒的價錢也不值一提,女人當然也是.

"這你就不懂了,正因為一個月只有一兩次,期間才會滿懷期待,放松的那天才會加倍快活.每天都快活,也就不存在快活了.快樂和痛苦,本來就建立在兩相對比的基礎上,他們互相依存,猶如黑白交替,猶如……唉,好吧,老賈別催了,你領錢你領錢."詩人的談興被打斷,走開了.

王啟一個個派錢,也不需要太多,因為他知道孤傭村尋快活的規矩,那就是把錢花光,他們掙錢存錢就為了尋快活日那天花完,花不完的,那就請大家伙一起吃喝,反正不花光就不能回村.

全領完錢了,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出村,詩人邊自吟唱著每回都不變的那幾句:"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王啟聽著,暗暗搖頭,詩人說這是他的原創,當然也是吹牛,在外面跑過了,他至少已經驗證了上百首所謂的原創,全都是詩人抄襲……然而,他沒必要說破,對于詩人而言,圖的不是什麼實際的利益,在孤傭村的范圍內也沒有危害他人,說到底,既是他自己渴求而不可得的願望變向實現方式罷了.

臨近的鎮子里,人還是不少的,問起來才知道,孤傭村對這里的經濟發展貢獻良多.

從小的時候,王啟就跟著到鎮子上,但別的孤俑們都是各自花天酒地,說他是小屁孩,一人拿點錢,給他在鎮子里逛著沒各種吃的.

而今天,王啟仍然是在鎮子上的小飯館里,喝著酒,等著時間流逝.

這挺無聊的,尤其他是帶著特別感懷的心情,然而,第一天就是在這種無聊中度過?

不過,王啟倒沒覺得什麼,因為巨巨的遭遇而突然特別感觸,那是他的心情.畢竟沒有一起經曆相同的事情,情緒當然不同步.

王啟沒有等一天,因為半個小時後,斷臂的老頭,徐笑天就來了.


看見他還是用幻術粉以吹牛皮王老頭的形象呆在這里,王啟覺得既親切,又替他遺憾.

"你本來長的多帥啊?氣度不凡,說不定來這尋快活美女不收錢不說,還願意倒貼呢."王啟替他斟滿了一杯酒,結果王老頭把碗推過去說:"那麼小的杯子一次次倒,麻煩,用碗!"

"行!"王啟二話沒說,倒滿了,端起來,兩個人碰了,喝干.王老頭抹抹嘴說:"我不露本相就是怕麻煩,快活嘛,錢貨兩清,互不相欠."

王老頭放下碗,怔了幾秒,突然又笑了笑說:"真相是,記憶已被太多感情填滿,沒辦法再塞新的進去.而我本來的樣子又太帥,氣度過于不凡,哪怕穿著像乞丐也一樣引人注目,異性尤其易起相思."

"……老頭,兩段話的風格差異太大了好嗎?再說,你別這麼霸氣行麼?我沒覺得你比我帥啊,然而我也沒走哪惹花癡無數好不好?這年頭光有張臉什麼用呀?又不當小白臉,求別吹."

"帥為皮肉,氣質為魂.罷了,我的這種憂傷別說你不懂,原本沒有多少人能懂.還是聊點別的--你突然回來,還這麼好耐心的等著大家伙尋快活,是遇到什麼生死離別的事情了呢?還是說,准備去干什麼極可能沒命的危險事情呢?再不然,兼而有之?"

"……切,老頭,你能這麼推想,就忽略了:如果是後者,我也不可能告訴你."

"……什麼事?我可以幫忙."

"所以我說,不可能告訴你."王啟一笑而過,轉而道:"所以啊,還是聊前一個能說的吧,萬人敵巨巨記得麼?她家族被屠滅,情深意重的丈夫遇刺身亡……"

于是,王老頭也就不問王啟不說的,只是頻頻的端碗喝酒,陪著他聊那些生死離別的憂傷苦痛,這些,他經曆的本來就很多……

曉曉的老爹,病的不太正常;王啟作為孤兒,孤傭村的退役傭兵們的想法又都比較反常.于是都沒有正常的離別和相聚場面,相比之下,瀟瀟回家的情景,那就很正常了!

久未見面的瀟母,抱著她好一番哭訴,看她哪里都覺得不對,看哪都覺得她一定是在外面受苦受罪了.

瀟瀟的父親還沒有回來,臨近的兩間屋子里住的,是侍候她長大的侍女.對于她的回來,家里的長親都是高興的,拉著問她在外面的情況,而有些親人則態度漠然.

瀟瀟只說當傭兵了,過的還好之類的,因為她很少往回郵寄信息卡,就給她母親寄過幾次,但也沒說過真實情況.而天馬帝國這里,距離一線帝國還差了一個層次,宇宙中頂大的消息傳過來,需要的時間比較多,而且也往往很精簡.

最關鍵的是,瀟瀟家里跟傭兵打交道很少,她父親是天馬帝國的文官,祖上擔任過要職,但隔的有些久了,她爺爺,父親,叔父之類的,很多都在帝國里做官,但基本清一色都是文職類型,關心的是帝國里的經濟事情呀,產收呀等等,無關戰事,也從不關心戰事,傭兵界的消息,當然也就知道的有限.


瀟瀟家里,是天馬帝國的貴族之列,曆史悠久,如今的境況比起祖上最輝煌的時期來說,肯定是不如的,但也談不上是走在沒落的路上.因為人丁興旺,雖然好多代都沒出過顯赫的大官,但每一代都有不止幾個在官場,說起來也多少管點事情.

如今家族里居住在一大片瀟府范圍內的,人口超過八千多,她父親是同輩里的長子,在族里說話很有份量.

可是,她母親前面,還有八個女人,當初一度受寵,可是,因為她娘比較短視,得意時太高調,沒想過那種特別的寵幸能維持多久的問題,不兩年後就被冷落了;于是才敢生孩子,指望生個兒子保後半生的地位,可惜生的又是女兒.

為什麼後來沒生了呢?因為從瀟瀟出生後,侍寢再沒有她娘的事了……

所以,瀟瀟對她母親的記憶里,很多是灰色的.幼年的時候,她母親已經沒有指望再得到寵幸了,經常悲傷困苦的時候就拿她撒氣,旁的那幾個妻室對她母親也沒好臉色.可是,瀟瀟記憶中她母親已經夾起尾巴做人,處處小心翼翼,賠笑臉,忍聲吞氣,而有限的那些失控的時候,都是因為她被欺負了.

對于瀟瀟來說,她母親:怨她非男兒身是前幾年,愛她勝過愛自己是六歲之後.因為那之後,她母親哭訴的已經不是怪她非男兒身了,而是責怪自己信了人生得意須盡歡這句話,結果得意時盡歡了,沒兩年失意後加倍挨欺負了.

瀟瀟現在當然明白了,這話錯不錯,得看情況,什麼道理不問情況的直接生搬硬套,悲劇了都是正常的.

拜過族里必須去的長輩了,夜里,母女兩睡一塊,說不完的話.

聊了些出去的情況,瀟瀟問起她母親說:"給你的錢置辦產業了麼?"

"……你三個舅舅做生意都賠了,後來我沒敢再拿出來,怕把錢糟蹋了,都存著呢,我也沒用多久,真花的多了,旁人看見了還不得眼紅找茬呀."

"……我不說了嗎?舅舅們不是亂整賠的,那就當花錢積累經驗,做買賣哪那麼多天才一帆風順發財的?你在這沒有自己的產業,就沒有讓人正眼看你的資本.光有錢沒用,你必須在帝都里有自己的產業,產業越有影響力越好,你娘家人都過的越強越好,這些才是你能讓人敬畏的資本!你盡管讓舅舅們做,你自己也做呀!隨便做什麼,我不怕你賠錢,哪怕你賠一百次,一萬次,只要一次比一次好,那就是進步,早晚你就一定能賺錢!"

看見瀟瀟生氣了,瀟母輕著聲音說:"好好,等過些時候我學,我學."

"還等什麼呀?明天就把舅舅他們請出來一塊吃飯,看看他們有什麼想法,合適就直接出錢讓他們做!"

"……那麼急干嘛呀?我不是等著你回來嗎?等你結婚了,我想你跟他們商量商量,載府的地多,到時候我能尋近某個地方,不管大小做個買賣,離你近,你沒事出府就能看看我.這府里,你說我哪還有留戀?沒敢走,過去是還得靠在這里忍聲吞氣過活,你給了那麼多錢我還沒走,還不是為了守你回來,怕你爹不高興直接把你的好婚事給毀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