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與黑夜輪替了三次,第四天時,文森開始課程前,望著易龍龍道:"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上課,明天是公爵夫人的生日,也是我留在這里的最後一天,等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便會離開."
他語調堅定果斷,顯示出這個決定不能更改,頓了一頓,他語氣微微緩和,繼續道:"雖然你不能掌握魔法,但你始終是我的第一個學生,我這幾天仔細的思考過,既然人類的魔法知識不能幫助你,今後你可以嘗試從非人類的角度入手,嘗試一下能否從非人的體系中獲益."
本來文森只是隨便說說說,但易龍龍聽了卻驚著了,連忙緊張地追問:"人類和非人類用魔法的方式不一樣?"
原本以為自己是真的完全學不來魔法,可是現在剖析文森話語中潛藏的意義,似乎她不能使用魔法,並不是因為她全無天分,而是因為她的種族問題.
縱然有人類的外表,可是里維說過,她的本質,依舊是龍族.
作為非人種族,沒辦法使用人類的魔法,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易龍龍細白的額頭沁出密密的汗水,一來是緊張文森的回答,二來也是如履薄冰地唯恐自己的身份被發現.
幸好文森僅僅以為自己是隔絕體質,假如他的思維更發散一些,懷疑她並非人類,她現在只怕將不再是公爵家的座上賓,而是階下囚.
既然有變化外形的魔法,那麼相對的,也肯定有還原的技術,只要有人產生懷疑,不難讓她現出原型.
驚覺自己竟然與危險擦肩而過,易龍龍出了一身的冷汗.
文森看在眼里,也僅僅是以為小孩子對可能學習魔法的急切,但是這急切很合他心意,于是他的語氣更加溫和:"你暫時不要對此抱太大的期望,這個構想沒有經過實證,可能是完全錯誤的也說不定."
他從今天帶來的小皮箱取出一本精致的鹿皮封面筆記,遞給易龍龍:"這是我所總結的一些非正規方法,以及做出的構想,不要讓別人看到,等你認字後再自行閱讀,在不危害安全的前提下,可以嘗試驗證,這里面有風險,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要做出超出自己能力的事."
接過筆記本,易龍龍翻開來草草的看了看,筆記本外表看起來很新,內頁卻寫了足足差不多半本內容,墨跡也都看不出陳舊的痕跡,可以推斷出,這些都是新寫上的內容.
易龍龍抱住本子,有些吃驚地望向年輕魔法師,他的臉色看起來比初見時更加蒼白,堅定自信的眼眸底微微發紅,或許他這些天一刻都沒有休息過,每天除了來給她上課,便是回去書寫這些構想.
說起來,他們彼此認識也不過五天,但文森卻盡了一個老師所能盡的所有職責,依舊蒼白嚴厲的面孔,但落入此刻的易龍龍眼中,卻瞬間顯得可親可愛起來.
文森的最後一課上得很簡短,主要就是把他這些天匆忙寫出的東西交給易龍龍,告誡她謹慎嘗試.
他離開書房的時候,易龍龍站在他身後,朝門口深深地彎下腰,以一個學生所能表達的最大敬意.
雖然只相處了幾日,但文森嚴謹認真的負責態度,讓她發自內心地感到尊敬.
送走文森,易龍龍又找借口拉林琦去"午睡",雖然文森說要等她認字後才能打開看,但易龍龍已經等不了那麼久,直接拉林琦給她念出來.
文森總結的辦法,一共兩方面.
其一是尋找稀有的寶物及藥劑改變自身體質,只不過這些東西即便是以公爵的權勢,也購買不到,大部分是傳說中的珍寶或聖物,無人知道其所在,也無人有能力獲取.
第二則是嘗試其他種族的魔法體系,只不過現在大陸上已經被人類占據,其他的種族各自藏匿在固定的領地中,與人類很少有交往,更無法得知他們的具體魔法理論,文森只能將他從前看過的散碎資料抄錄下來.
最讓易龍龍重視的是,在筆記中,抄錄了幾條龍語魔法.
文森在筆記中這樣書寫:
"根據典籍記錄,龍族的聲帶比人類更為複雜強韌,他們擁有極為廣泛的音域,龍語魔法的咒文,也是人類所不能企及的.以我們所知的最簡單的龍語魔法而言,僅僅是發出一個小冰彈,其咒文的發音,相當于三個人同時說不同的文字.但是龍的聲帶能夠同時發出這三個人的聲音,並且不會混在一起,也不會有聲調的錯誤.
現將我所知道的龍語魔法抄錄如下."
之後便是三排無意義的連貫文字.
"這三排文字不是要分別讀出來,而是要同時在聲帶里發出,正常人都做不到這一點,我也做不到,這是龍的能力領域,可惜今時今日,已經再看不到一只龍的存在."
而後又是幾段龍語的發音記錄.
在筆記的最後,文森寫道:
"這里之所以留下來龍語魔法的記載,並不是讓你去學習龍語,而是留給你一個可以借鑒的方向及思考的路徑.
雖然你只做了我四天學生,但是你是我第一個教導的人,在此之前我都只是別人的學生.
我並不強迫你在魔法上有多麼光輝的成就,今後你的道路依然是你自己的,但是我希望,至少,已經閉合的魔法之門能向你打開.
筆記的封底有一個夾層,里面放置著一張卡片,是我一位老師身份和住址,上面附有以及我的魔法刻印,假如你今後遇到什麼困難,可以向他求助,他是一位博學的人.
假如你已經不打算再追求魔法,那麼就燒掉這個本子,讓別人知道你是隔絕體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你自身不能使用魔法,反而更容易受到魔法傷害."
——留給我僅四日的學生.
文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