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追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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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只雛鳥便在霍法和喬伊的照料下恢複了健康.

渡渡鳥是活在當下的動物,只一晚,它便忘記了自己慘遭滅族的恐怖,該吃吃,該睡睡.

然而,霍法卻沒辦法和它一樣.

他的生活質量每況日下.

想要變回一個無人關注的學生,消除自己的不良記錄,這過程也並非那麼輕而易舉.

每天,除了正常地學習,做作業,霍法還要在森林里游蕩,采集草藥.更多時候,他要在禁林的邊緣巡邏,檢查禁林里各種神奇動物的生活境況.

這是一份累人的工作,因為禁林里的神奇動物實在太多了.

有形似老鼠的莫拉特鼠,長在湖邊.愛吃甲殼類生物,背部長著海葵狀的腫瘤.霍法需要采集這些腫瘤,供給校醫院使用.

有總是成群結隊出現的狐媚子,他們是長得像仙子般很小的人形生物,不過卻多雙手腿,全身黑毛,翅膀厚實似甲蟲.

霍法要采集它們的指甲,作為魔藥課的藥材.

(這些是霍法最厭惡的生物,它們傷害不大,但總是在你頭頂上飛來飛去,嗡嗡亂叫,和夏天草從邊的蚊子一樣.

有一次霍法還看到兩只狐媚子故意在自己頭頂上交配,氣得他直接把這兩對扯開,分別掛在了樹枝上.)

狐媚子雖討厭,但並不算危險.

可惡婆鳥就不同了,這種鳥外表好看,羽毛十分豔麗,有橙色,石灰綠,黃色.不過它的叫聲卻會使人瘋狂.

而霍法要采集它們的羽毛,因為它們的羽毛是學校老師羽毛筆的材料.

采集過程中,霍法有幾次差點就因為那惱人的歌聲而暴走,拿著魔杖亂射,所幸喬伊及時堵上了他的耳朵.

唯一讓霍法感覺不那麼討厭的生物是月癡獸.

它們有著大大的眼睛,圓滾滾的身體和大大的腳掌,生性靦腆,喜歡偏僻無人的地方,一般在滿月的晚上才會從洞穴里出來沐浴月光,並用兩條後腿站立起跳舞,在地面留下複雜的圖案,這些圖案會誤導後世的麻瓜,讓他們以為有UFO在制造麥田怪圈.

當然這種可愛的生物也沒能治愈霍法勞作的糟糕心情,因為霍法和它們接觸的原因就是要收集它們的糞便,它們糞便是優質肥料,可以收集起來灑在魔法植物上,這樣就會使植物長得又快又茁壯.

這活算不上多愉快,每次收集這玩意的時候,他內心對因鐸就愈發不滿.

這家伙坑了自己後,一句話不給就走了,把自己留在霍格沃茨做苦力,真是夠意思.

工作生活之余,霍法也時刻關注著外界的信息.

每次米蘭達的預言家日報送來,他都會都會湊過去看看.

他希望看到人們抓獲三個黑巫師的消息.

很可惜,霍格莫德的事件持續發酵,但沒有任何人發現施密特.魯特羅夫的蹤跡.

仿佛他已經人間蒸發.

這讓霍法的心始終不能安定下來,因為就在他床邊的衣櫃中,還鎖著施密特的魔杖.

......

……

十月漸漸地過去,濕乎乎的寒氣彌漫在禁林周圍,天氣開始轉涼,霍法在禁林的勞作時光也接近尾聲.

十月三十日,禁林的外圍,一大一小兩匹黑馬沿著結霜的溪流緩緩行走.

正是霍法和喬伊.

霍法騎在馬背上,喬伊則牽著自己的馬,拖著一個大袋子,偶爾會采一點草藥扔進袋子里.

由于禁林的勞動包括巡邏,巡邏面積很大,所以霍法這一個月學會了騎馬,算是喬伊給他的免費教程.

騎馬巡邏算不上是個美差,剛開始的新鮮感過去後,霍法經常屁股被顛得生疼,胯部還被磨破了皮,走路都不能把腿並攏.

好在今天是他禁林工作的最後一天,只要過了今天,他就可以回歸較為輕松的正常的學校生活了.

當然,前提是喬伊可以在霍法的那張評分單子上,打上一個良好以上的成績.

對于這一點,霍法並不懷疑.畢竟相處了一個月.兩人之間的關系還挺不錯.


只是今天,在兩人合作巡邏的最後一天,喬伊的狀態卻非常不好.

只見他雙目無神地走在馬匹前面,不時會機械地彎腰抓起一些植物扔進袋子里,麻木得仿佛一個牽線木偶.

霍法不知道這老頭怎麼了,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問.

"喂,喬伊,我那張單子你簽了麼?"

"唔……嗯"

喬伊心不在焉地回答,隨便拔起了幾根野草扔進了袋子里.

騎在馬上的霍法眉頭微皺.

"那……你給的評分是優秀麼?"

"唔……嗯."

喬伊還是沒什麼精神,敷衍地回答.

霍法不再試探,他駕馬攔住了喬伊.

"喂,你到底怎麼了?"

喬伊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問道:"塔拉斯要死了,你願意和我一起送它一程麼?"

"什麼?"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霍法動容.

塔拉斯,那只老雷鳥要死了?他還記得一個月前的夜晚,那只雷鳥曾幫自己擋下了馬人的箭矢,救了自己一次.

這個月勞作的時候,大概每隔幾天,喬伊就要帶霍法去禁林里去照看雷鳥一次.在第一次的驚訝過後,他也逐漸的適應了這個大家伙.

它脾氣很好,但基本上不動,也不吃不喝.它太老,也太虛弱了.

霍法知道這只大鳥可能堅持不了很久,可沒想到它只堅持了一個月不到.

喬伊:"英國寒冷的天氣讓它非常痛苦,它決定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

"當然,我去."霍法說.

"不僅是去,我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喬伊突然下定了決心一樣,咬牙說道.

"什麼忙?"

"雷鳥和鳳凰很像,它們每一次的死亡,其實都是一次新生的開始.但唯一和鳳凰不同的是,它們臨死前會消除自己的記憶和靈魂,誕下一個和自己沒有關系的後代."

說著,喬伊的眼神堅定了起來.

"我已經沒辦法和它直接的溝通了,但你可以.你精神高于常人,沒人可以在馬人的魔法幻境中堅持那麼久.我希望你能幫我和塔拉斯溝通一次,讓它不要消去自己的靈魂.至少,留下一點記憶."

霍法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是這個請求.

"你想讓……我和塔拉斯說句話?"

喬伊:"沒錯,我不想讓它忘了我,三十多年,我和它一起經曆了無數冒險,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它這麼做."

"它不明白你的心意麼?"霍法反問.

"它明白,但它拒絕了我的請求,如果可以,我想最後請你試一試."喬伊說道.

霍法點點頭,只是和那只鳥說句話,舉手之勞而已.

但霍法對怎麼和鳥類對話一竅不通,他不知道喬伊會用什麼辦法.

兩人騎著馬,沿著小徑一前一後地來到了林間空地.

上一次來是晚上,看不清楚,這一次則是白天.霍法看得清清楚楚,但也倍感淒涼.

那只救過自己一次的雷鳥已經不行了,它比上一次的狀態更加不堪,基本上已經凸了.全身皮膚灰白,極度瘦弱,粗大複雜的骨架高高凸起.如同一副帶皮的化石,地面鋪了一地鳥毛.

寒風吹拂間,它的腹腔微微起伏.


它這模樣霍法看了也是心疼,也許早點解脫對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喬伊帶著霍法走向雷鳥,老態龍鍾的雷鳥意識已然模糊,它對兩人的到來毫無察覺,喬伊咬牙摸了摸雷鳥的身軀,停頓了一會兒,嘴里念念有詞.

空氣中,一股莫名的魔法波動開始流淌.

一邊吟唱,喬伊一邊拿出小刀,割開了雷鳥松弛的皮膚.

一滴鮮血彙集在了喬伊的指尖.

然後,喬伊一刀切斷了自己的一根小指.

這動作讓霍法倒吸一口涼氣,腳背弓起,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靠!

這老兄到底想干什麼,自殘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麼!?

他小指中奔湧而出的鮮血和雷鳥的血液融為一體.

莫名的狂風開始呼嘯.

隔著好幾米,霍法就能感覺那滴鮮血中蘊含的強大魔法力量.

喬伊面色蒼白之至極,頭發枯黃,如同一下老了十歲.

仿佛取出著滴血已經消耗完他全部的力量.

他走到霍法身邊,握住霍法的手.

單膝跪地,顫抖的把鮮血塗在了霍法的手背上,用鮮血畫出了一個玄奧的眼睛圖案.

霍法覺得身體有些發涼.

只是和鳥說句話,至于這麼拼的麼?

做完這一切,喬伊虛弱得幾乎要暈倒:"這……這是古老的祭祀魔法,可以讓你溝通靈魂,你你……幫我問一下塔拉斯,可不可以保留一點記憶.哪怕一點也好."

霍法點點頭:"知道了."

"但你要記住,在眼睛閉上之前,一定要回來,如果見不到,也不要強求."

他這話霍法就有些聽不懂了.

回來?

自己不是明明在禁林麼,干嘛說得和出遠門似的.

霍法:"你到底要我去哪兒?"

"是去本地的……"

喬伊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

突然,地面那只雷鳥抽搐了起來.

喬伊一把推開霍法,上前按住了那只老鳥的喙部.

"老伙計,開始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他說.

垂死雷鳥回光返照一般,它用盡全力站了起來,高高昂起頭顱,六只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依稀可以看見一點往日的風采.

它昂著頭,喉嚨用力地上下湧動.

最後,它吐出了一個黏糊糊的蛋,那個蛋有霍法腦袋那麼大.

這一下耗盡了雷鳥所有的力氣,它重重倒地.

彌留之際,它無力卻親昵地把腦袋在喬伊身邊蹭了兩下,看著喬伊不停喘息,深金色的眼睛里充滿了不舍.

喬希則跪在鳥喙邊,不停地撫摸它的腦袋.

幾秒後,大鳥停止了呼吸.

金色的雙目失去了神采.

喬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把頭埋在對方脖子里.


目睹這一切的霍法有些心酸.

誰說動物沒有感情,有時候人和動物之間的感情,比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還要來的真摯,單純.

然而,還沒等霍法感傷幾秒鍾,他手背那只鮮血眼睛如同活了一般.它眨了眨.

隨後,霍法立刻感覺自己的眼皮重逾千鈞.

他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仿佛有什麼人使勁地拽了他的手一下,他的眼睛失去了眼黑,只剩下純粹的白色.

一堵看不見的大門轟然打開,一股勁風裹挾起了霍法的意識.

隨後,他的意識便跟著那股神秘的力量,穿越了層層疊疊的空間.

無數世界從他眼前一閃而過,無數的位面在他腳下刷刷排列.

仿佛他身體的四周全部都是老式電影膠片.

朦朧之間,霍法突然覺得這感覺應該和飛路粉很像,雖然,他從沒有用過飛路粉......

……

……

終于,當他結束了墜落,站在了堅實的地面上.

一股徹骨的冷風向他吹來,仿佛可以將他吹到神形俱滅,消弭虛無.

他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寒顫,摟住了雙肩,痛苦得幾乎想要尖叫.

不過很快,他體內的米拉日巴行者的冥想法自動運轉了起來,一遍又一遍.

冥想法如同溫暖的血液湧入冰涼的身體,抵禦住了那無情的寒風.

霍法的精神開始一次又一次地凝練,寒意和冷風帶來的痛苦逐漸消失,終于,他勉強睜開了雙眼.

第一眼看到這個地方,他被驚呆了.

面前,是無窮無盡的冰雪深淵.

冰藍色是這里的主色調,寒風是這里唯一的氣候.斜落的冰雪從虛無晦暗的天空而來,又去往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這里一切都是朦朧的,莫名的.

霍法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手上,他竟然從這片雪花中看到了一個男孩頭戴王冠過生日的畫面,那畫面持續了幾秒便隨著雪花的融化而消失.

又看了幾片,片片都不同.

這里的每一片雪花都代表著一段回憶.

擦掉手上的積雪,霍法瞪大眼睛看向周圍.

他此刻正站在一道橋上.

這是一條巨大,筆直的石橋.

它從虛無縹緲的地方而來,通向未知的彼岸.而在彼岸的盡頭,盤踞著一只巨大而又模糊的鷹影,那虛影已經大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它左顧右盼間漏出了些許亮光,是這片深淵之中唯一的光亮.

霍法張大嘴巴,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

扭頭看去.

只見自己的身後的橋面上,有一只直徑一米的肉眼.

這只肉眼漂浮在空中,帶著一些鮮紅的觸須,而在那只眼睛的瞳孔中,霍法依稀能看到霍格沃茨的禁林.

那是他過來的地方.

這時.

識海中.

久違的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