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魔力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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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緩緩撕下了克洛伊的疤臉.

假面下竟是一張秀氣的出奇的臉龐,和自己差不多大.她蒼白皮膚繃在顴骨上,眼睛很大,淡紫色,深埋在空空的眼窩中,嘴唇毫無血色,邊上的肌肉一刻不停地抽搐著,如此萎靡.

盡管如此,霍法仍然發現,在她那強自按捺痛苦的模樣背後,這個少女的身體里,仍然殘存著她健康時的生命痕跡--她以前應該有張鵝蛋臉,皮膚白皙,嘴唇柔軟,一頭柔軟的酒紅色長發.

"你對她做了什麼,下毒了麼?"

霍法隔著門問.

"下毒?不不不.她忘記吃藥了,我們幫她把藥帶過來了,僅此而已."

SS上校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巴赫先生,我也很尊敬您的老師,聖者格林德沃.所以廢話我就不說了,我勸你早點離開她.否則等她魔力暴走,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那個名字讓正在檢查克洛伊的霍法無名火起,他深呼吸好幾下,才勉強壓下心頭的憎惡.

他輕聲冷笑道:"我能不能承受得了魔力暴走,需要你一個麻瓜來提醒我麼?"

門外沉默了兩秒,上校也笑道:

"我見過很多傲慢的巫師,他們大多死得很慘."

霍法:"那我一定是那種可以活得很好的少數人."

"那我們就走著瞧吧,別怪我沒提醒你."

淡定說完,SS的上校不再和霍法多言.

但于此同時,大批的士兵將酒店後廚團團圍住,乳白色的煙霧從門縫的邊角滲透進來.空氣中彌漫著苦杏仁的味道.

毒氣.....

霍法面色一變,他猛地捂住自己的鼻子,隨後三步兩步沖到克洛伊身邊,也捂住了她的鼻子.

情況一時間急轉直下,他沒料到這些人會使用毒氣,如果一直呆在這間空屋內,他不死也得中毒昏迷過去.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霍法試探地問一句.

啪嗒!

克洛伊一下抓住了霍法手腕,抬起頭來.

只見她原本黑色的眼睛,此刻已經變成了純白色,如同白內障一樣,那雙白森森的眼睛帶著茫然和無助,卻又詭異非常,霍法心髒莫名地微微停滯了一下,他仿佛回到了站在門邊和SS上校談判的位置.

但這種錯覺只持續了零點一秒不到,等霍法回過神來.他便又回到了克洛伊身邊,捏著她的鼻子.

"走......離我遠點."

克洛伊說道:"幻影移形離我遠點."

幻影移形,霍法咬牙,他倒也想,但是他不會.

"離我遠點......"

克洛伊重複了一遍,聲音越來越低:"別卷進來......"

"你說什麼?"

霍法沒有聽清,他想靠近聽清楚一點.

然而克洛伊卻沒有回答,她瞪著眼睛,張大了嘴巴,閃爍著熒光的不明液體從她蒼白之眼中緩緩滾落出來,如同鮮血一樣濃稠.

伴隨著那銀色如水銀般的液體滴落地面.這一刻,房間內的魔力波動達到巔峰.

滴答.

飄蕩的煙霧,飄動的頭發,扭曲的肌肉.

一切都停止了.


那是霍法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怪異感受,對方的魔力蘊含著某種法則的力量,讓人提不起任何反抗的余地.

啪!

仿佛有人在背後使勁拽了他一下,他猛地向後跌去,疾速向後飛行.模糊的色彩和形狀從旁邊閃過,耳膜發脹,他想喊叫,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他穿行于一道扭曲的光膜之中,兩邊是不斷閃爍的破碎畫面,那些畫面中有城堡,有黑色的湖面,有躍動于林間的馬人,有穿行于天空的雷鳥,後來,霍法甚至還看到了一頭閃亮的銀發.他心如刀絞,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觸碰那模糊的身影.

但畫面只持續了零點一秒不到,然後他感到雙腳碰到了堅實的地面,一切重又清晰起來,他停止了旋轉和穿梭,重重的摔倒在地.

......

砰!!

天旋地轉.

......

地面冰冷,那是毫無溫度的瓷磚.克洛伊依然喘息著靠在牆角,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空氣中彌漫的洋蔥香味卻讓人無比困惑.

聲音一點點地傳入他的耳膜,他的耳朵恢複了工作,那是嘻嘻哈哈的歡笑聲.還有咣嘰咣嘰的鍋鏟和鐵鍋碰撞的聲音.

"三號桌,培根芝士卷."

"四號桌,土豆沙拉一份."

"快一點,把門口垃圾扔一下!"

霍法一個激靈,陡然站了起來,在身上四處摸索起來.摸了半天,沒少零件也沒多器官.

眼前是那間老式餐廳的後廚,只是現在這間後廚熙熙攘攘地穿梭著十幾個廚師和服務聲,一片忙碌擁擠的生活氣息.

這時,一個提著黑袋子准備倒垃圾的學徒從霍法身邊路過,看見他站在廚房門口,嚷嚷道:"你誰啊,廚房重地不要亂闖!"

說著,他就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門上被**軍官打出來的彈孔也不見了.)

霍法一個激靈,下意識脫口而出:"別開門!"

"別開門?"學徒工鼻孔一翻.

"不開門垃圾你吃掉啊!去去去,別妨礙我工作."

說完,他不耐煩地推開霍法,果斷且隨意地扭開門,出門倒垃圾去了.

什麼都沒有發生.

外面是空蕩蕩髒兮兮的餐廳後巷,只有成排成排的綠皮垃圾桶,沒有成隊的士兵,沒有SS上校,也沒有**的黑巫,酒店後廚只是酒店後廚.

"他們走了......?"

霍法回頭納悶地說道.

臉色蒼白的克洛伊靠在角落,打著寒顫,臉龐上沒有一絲血色,聽到霍法叫自己,她置若罔聞,也沒有一點開心的意思,只是癱靠在牆壁上,沉默得如同戒斷之後的癮君子,又像被渣男甩掉的癡心女子.

霍法試探性地走到她身邊,用看怪物的眼神謹慎打量著她,確定沒什麼危險後,他摸了摸對方的額頭.

冷得嚇人.

剛剛那澎湃而古怪的魔力波動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的克洛伊身上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魔力波動,如同一個麻瓜.

"你怎麼樣,還能走不?"

對方一動不動.

霍法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著面前面如同廢掉的少女,他本能地有些同情對方.

再加上害怕那幾個**巫師去而複返,他拉起了克洛伊的胳膊,把她搭在自己的身上,一瘸一拐地離開了餐廳的後廚,來到了巴黎的街道上.

此刻巴黎的街道依然人來人往,車輛川流不息,遠處的埃菲爾鐵塔在夕陽下矗立,大片大片的樹葉被落日的余暉點亮.天空盤旋的鳥群如歸家的游子一樣棲息在走道,搖擺藤蔓,吊橋上,到處嘰嘰喳喳,一片祥和.


站在街道上遮眼看著夕陽,霍法心中那股淡淡的怪異感強烈起來,剛剛他們被關在房間里的時候,時間差不多是中午,可現在,時間已經接近黃昏了.

難道是自己昏迷了三個多小時麼.....

想了會兒,他也沒什麼頭緒.

只能搭著克洛伊繼續前進.

路過一家報亭的時候,他聽到幾個麻瓜正在路邊憂心忡忡地閑聊.

"我們社區有三家猶太人昨天被捕了."

"你又不是猶太人,關你什麼事?"

"可他們都是我的鄰居,不忍心啊......"

"想太多,滿街的德國士兵,你還想干嘛?"

猶太人被捕,霍法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看報亭.

果然,報紙上刊登著幾個大大的文字---巴黎境內的猶太居民將于二十九日之前轉移至固定聚集點.

霍法盯著那排字看了幾秒,隨後拿起報紙讀了起來,這份新聞大致就是法國在德國控制下迫害猶太人的一些具體政策.

本來這條新聞他早就在收音機上聽過,但看著看著,霍法卻突然汗毛倒立,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看完報紙,他開始迅速在報攤上翻檢起來,翻了半天之後,他探頭問了問報亭的老板.

"請問,這是今天最新的報紙麼?"

"哪天的報紙不是最新的報紙?"

報亭老板抽著煙,腿架在桌子上懶洋洋地說.

"那九月一號的報紙呢?"

霍法問道.

報亭老板詫異地把腦袋從一份成人雜志後面探出來:"什麼九月一號?"

"九月一號的報紙,今天的報紙."

霍法強調.

報亭老板吐了口煙圈:"你神經病麼,買不買?"

霍法放下了報紙,搖搖頭.

"那就別在這影響我做生意,我二十八號上哪弄九月一號的報紙."

說完,他拿出一個雞毛撣子,惱火地揮了幾下."去去去."

躲開雞毛撣子,霍法此刻也沒了心情和路人一般見識,他神情恍惚地拖著克洛伊後退幾步,靠在了街頭的長椅上.

不對......不對......不對,今天明明已經是九月一日了,自己當初還因為這個時間沒有去上學小小地感慨了一下,怎麼會是八月二十八日.

他再也不能保持淡定,使勁地拍了拍克洛伊的臉:"這是什麼情況?"

被拍臉的克洛伊搖頭晃腦地睜開眼睛,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虛弱不堪.

但現在霍法也顧不上許多,抓著她的肩膀使勁晃了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們究竟在哪兒?"

"別晃......別晃......"

克洛伊捂著腦袋,低聲細語.

霍法松開了手,過了好一會兒,克洛伊才恢複了一點元氣,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歎息一聲後沙啞說道:"倒流....."

"倒流?你在說什麼?"

"時光倒流,我們現在正在兩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