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複雜的愛



又是一個幻影移形,米蘭達搭著霍法的肩膀,出現在了位于山巔的傳送陣.她跨入傳送陣,綠火眨眼間將她吞沒.

她帶著神智不清的霍法出現在了英國的陰冷潮濕的地下.水流轟隆隆的從管道墜入泄湖,她冷冰冰的抓著霍法的腰,從傳送陣里走了出來.

周邊的那些負責記錄貨物的巫師一看米蘭達提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家伙從火焰中走出來.紛紛上前,七嘴八舌的問道:"米蘭達,事情處理的怎麼樣?"

"米蘭達,發生了什麼呀?"

"戈沙克小姐,價格應該怎麼定?"

......

"都安靜!"

米蘭達剛剛發完火,氣勢依然凌厲,她一說話,其他人紛紛安靜了下來.

然後她推了推自己的圓框眼鏡,把下蹭的霍法往上提了提:"夢游者我已經解決了,綠可可價格提高兩層.然後,你們抽調五十個防禦司的人回來,去秘魯那邊,再派兩個精神科的醫師去那邊,那邊可能會出點小亂子."

"是!"得到指令的巫師們紛紛有條不紊的運作起來.

人走的差不多後,米蘭達又叫住了一個女巫,從口袋里抽出羊皮紙,對她說道:"愛麗絲,你去鄧布利多教授那里報備一下,這幾天我比較忙,請個假,市場協調的事情暫時由你負責."

女巫點點頭,接過羊皮紙,然後又看著米蘭達手里提著的霍法,指著他頗為擔憂的說道:"巴赫怎麼啦,是...是喝多了麼?"

米蘭達搖搖頭,"被那群神經土著下藥了,不過死不了,你忙你自己的去."

那女巫松了口氣,把單子揣在懷里,幻影移形消失了.

處理完工作上的事情,米蘭達揉了揉太陽穴,神色柔和下來,她抓著霍法的手掌,把他搭在身上,輕聲說道:"走,我帶你回家."

霍法依然深陷濃濃的幻覺之中,他依然能看見跳舞的少女,還有晃來晃去的銀色頭發.他勉強能聽到水聲,還有濃郁的潮氣和身邊柔軟的身體,但並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他就以為是阿格萊亞,本能的伸出胳膊就想抱抱她,然後親親她之類的.

"別在這里."

米蘭達把霍法的臉推開,無奈歎息.

她把霍法帶到了地下一角,一處幽暗的宿舍樓之中,架著他,將他帶進樓道電梯之中,電梯里閃動著藍色的魔法照明,能量有些不足.忽而明媚忽而晦暗的光線中,她半摟著霍法的腰,整個世界都隨著電梯一起失重搖擺,迷離蕩漾,最後張牙舞爪.

電梯時常停下,有幾個同樣住在這里的女巫進來,她們看見米蘭達身邊搭著的少年,驚訝過後便捂著嘴,擠眉弄眼的笑起來.

米蘭達開始有些惱怒,但很快她就釋然了,甚至瞪了她們一眼,然後撩了撩頭發,回報她們以微笑.

叮咚,電梯到位.

米蘭達一手攬著霍法,一手取出鑰匙,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門框撞擊風鈴叮叮當當的發出悅耳的聲音.

她把霍法拉進房間,脫掉鞋子,赤腳踩在光滑的青石地磚上,愉快的小鹿一般用後腳跟把木門關上.進門之後,她看著懷里傻笑流口水的少年,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一個響指點亮了熒光咒.

灰色房間不大卻異常溫馨,有床,有沙發,有廚房和浴室.

這里是她的屋子,這里是她的房間,這里一切都是屬于她的.包括她懷里的少年.

沒有多余的動作.

她帶著霍法,把他帶到了自己的床上,推倒他,然後摘掉眼鏡,解開了自己的外套,急不可耐.不過當她輕輕爬到霍法身邊時,她的動作卻變得異常小心,她抱著他的腦袋,仔細的看著他的臉,那眼睛如同照相機深幽的鏡頭,要把他的面貌纖毫不差地拓印下來.

而後,她小心翼翼的親了親霍法的臉頰,他的鼻尖,還有她的耳垂,好像在品嘗一杯珍藏了很多年的美酒.

得益于秘魯巫師們的努力,他們成功"毒"翻了世界上最強大的巫師之一,此刻的霍法完全喪失了分辨能力,正是藥效強烈之際.他立刻迎合著米蘭達的動作,找到了她的嘴巴,動作和米蘭達的柔和完全不同,十分粗暴.

兩人在熒光咒的照耀中玩了一會兒游戲,衣服很快散落一地.

厮磨了片刻,米蘭達好像聽到那個家伙嘴里還在嘟囔著什麼話,聽不清.

嘴唇緩緩分開,她抱著霍法的臉.

出于好奇,米蘭達把耳朵貼在他嘴邊,想聽他究竟在喃昵些什麼.


結果仔細一聽.

聽到另一個人的名字.

心髒劇烈一跳,仿佛在提醒她什麼.

心情逐漸由陶醉變得痛苦.

就一把鋒利的,飛快的,的彎刀,直插心髒,痛入骨髓!剛才有多熱切,現在就有多難過.情欲和沖動如潮水般褪去.

米蘭達面無表情的整理了一下肩膀的吊帶衫,坐了起來.看著那個依然傻笑的家伙,這次卻是想殺他的心都有了.

霍法還想繼續吻她.

她打開了霍法.

無意識的霍法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不依不饒的糾纏上去.

啪!

她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霍法臉上.

直接將他打的轉過頭去,嘴角流血,摔在了枕頭上.

"混蛋..."

她咬牙切齒的說道.

打完之後,她又是後悔又是痛苦,她再也不想再呆在這里了,她毫不猶豫的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鞋都不想穿就往外走去.

可當她剛走到臥室的推拉門的時候,身後傳來小聲的呼喊.

"米蘭達...?"

少女扶著門框,身體顫抖不已,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米蘭達...是你麼?"身後又傳來問話.

她紅著眼睛轉過頭,看到床上的少年已經坐了起來.他揉著眼睛.朦朦朧朧的說道,"我...我在哪兒..."

看來那一巴掌讓他清醒了不少.

只見他坐了一會兒,又癱了下去,在床單上摸來摸去,結結巴巴的問:"你...你有水麼,我...我想...喝水..."

見那人如此狼狽,米蘭達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角,然後冷笑起來.這一刻,她做出了什麼決定.

她看見了自己門框櫃子旁的一管口紅,于是順手拿起,擦了擦嘴巴,然後她轉過身,姿態很是妖嬈的靠在推拉門框上,嫵媚笑道:"你想喝水?"

"嗯,我好口渴啊..."霍法神智不清的說道:"我想喝涼水."

"求我呀."米蘭達嘴角咧出鋒利的弧度.

霍法嘟囔:"一...一杯水,也要求麼..."

"當然,這是我家,什麼都是我的."米蘭達理所當然的說道.

"好啊,我...求...求...你...."

霍法口齒不清的求完之後,米蘭達嘴角微笑消失,她拿起玻璃杯子,倒了點水,扭著腰肢,來到了床邊.

霍法伸手想去拿水杯.

卻被米蘭達伸手阻止.

她單膝跪在床上,側身拿著水,看著霍法困惑的眼睛.

兩人保持了這個姿勢幾秒鍾.

米蘭達笑了笑,陡然,她一把揪住霍法的頭發,毫不留情,把他直接揪的歪過頭去.那是極疼,疼的神智不清的霍法齜牙咧嘴,眼睛都歪掉了.

"我要你記住我是誰,霍法.巴赫."


貼耳說完,米蘭達仰頭喝下一口水,扔掉杯子,然後用嘴重重的封住了霍法的嘴巴,將他壓在了身下.

黑暗中,熒光咒熄滅.

...

...

...

那天晚上,霍法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他夢見自己遇見了一片棕色的森林,森林中有一道狹小幽深的小徑.他順著小徑一路向前,路上泥沼無數,只要踩歪便會深陷其中.

一路驚心動魄.

等他終于穿過了那條小徑,他發現自己置身于一片蒼茫而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那草原的廣闊和蒼涼超出了人類想象的極限.

看見那草原,他只想奔跑,一路向前.

于是他變成了一匹馬,撒著蹄子,快速奔跑來.那狂奔給他帶來了自由的喜悅,那是難以想象的靈魂顫栗.

只是,冰涼的水滴落在他的脖子上.有些不應景.

他莫名其妙的回頭看了一眼,盡管馬並不能扭頭看自己的後背,但他還是把脖子歪成了一百八十度.原來他的背上還騎著一個女孩,那女孩是誰霍法不甚清晰,她可能是阿格萊亞,也有些像米蘭達,甚至有點像那個秘魯巫師獻祭給他的少女.

她騎在霍法身上無聲的哭著,就這樣一直哭,一直哭,眼淚和短線的風箏一樣.

霍法覺得很難受,不僅是因為她一直哭,還因為她的重量壓著他,令他不能全速的在這片廣袤無垠的草地上奔跑.

于是他跪坐下來,讓那個女孩從他背上滑了下來.輕巧的後背讓他感覺輕盈無比,他仰頭發出一聲狂野的吶喊.

鬃毛抖動,四蹄如飛,他在那片蒼茫的綠色草原上再度狂奔起來,這一次,他速度極快,快到難以想象,他只想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再快一點...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但這草原無邊無際,誘惑著他,吶喊著,奔跑著.

終于,在經過快樂至極的沖刺之後.

他不得不猛的停下腳步.

因為他面前出現了一條清澈的小河.

河水湍流,河床上有很多尖銳的石子,他必須要趟過河水才能到達草原的另一邊.如果趟過去,他的蹄子可能會受到嚴重傷害.

不止如此,河對岸還有一顆不知名的綠葉樹,那是這片草原上唯一一棵樹.

一個灰頭發的老者盤膝坐在那顆樹下,低頭靜靜的觀察著河水.看見河對岸的那匹野馬,他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河對岸的草原依舊一望無際,霍法只有跨過那條河才可以繼續奔跑,他很渴望像那個老者一樣,去河對岸.他是如此渴望,以至于他抬起蹄子,打算趟過河水.

身後傳來發瘋似的哭喊.

那是他的名字.

他轉身一看,那個騎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居然追了上來,她跌跌撞撞,膝蓋和腳上磨的全是鮮血.她在哀求他不要過去.

霍法糾結極了,不停的在河水邊打著轉轉.

河對岸那個老者緩緩扶著膝蓋站了起來,他微笑著轉頭離開,進入了河對岸的草原深處,了無蹤跡.

強烈的不甘擊中了霍法,他向河水踏去,銳利的石頭立刻讓他產生錐心的刺痛,他大喊一聲.

猛的從床單上坐起,一身冷汗.

...

...

...

房間里空蕩蕩的,十分安靜.

只有鍾聲在滴答滴答的搖晃,那是掛在牆上的貓頭鷹掛鍾.


一些黯淡的黃色光芒從窗戶外照了進來,那是掛在窗戶外的風信子燈.遠處有什麼人在說話,聽不真切.他躺在一張不算大的單人床上,身邊有一組簡單的單人沙發,推拉門外是冰箱和洗碗池,冰箱上粉色的便簽表明著屋主人的性別.

這是米蘭達的屋子麼?

他醒了過來.

夢境迅速被遺忘.

混沌的幻覺消失,霍法感覺大腦神輕氣爽.好像他自出生起就從來沒有這麼爽快過,他大腦輕松的甚至可以立馬背下一整本厚厚的拉丁語詞典.

為什麼會這麼清爽?

困惑的霍法獨自坐在床上,漸漸記起了發生的事情,他陪米蘭達去秘魯處理什麼綠可可價格的事情,結果無意中用心流咒炸斷了一座山,結果被當地的秘魯巫師奉為神靈供奉起來,最後他們好像還給自己燒了什麼古怪的煙霧,自從那一刻起,他的意識便趨于破碎,只記得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面.

七彩的頭冠,跳動的土著,震耳欲聾的鼓點,高聳的金字塔,金字塔上的儀式,還有...米蘭達...地下泄湖...房間...口渴...疼...

頓時,米蘭達的臉鮮明起來.因為霍法想到她抓著他的頭發,惡狠狠的那句話--我要你記住我是誰.

他摸著自己的頭頂,臉色瞬間蒼白.

"完了...我做了什麼...?"

"哇!"

他發出一聲驚呼,趕緊重新把被子捂上.做賊一樣到處看,房間里沒有人,也沒有其他聲音.

他心髒撲通撲通的狂跳,語無倫次的重複著什麼,好像有什麼人在拿錘子咚咚咚敲他的頭,把他頭敲的暈乎乎的.

"no...no...no...no...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自言自語好一會兒,他才從那種暈眩中回過神來,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開始翻箱倒櫃的找米蘭達.他找了床底下,打開櫃子,好像米蘭達會躲在里面跟他捉迷藏似的.

但毫無疑問,她不在這里.

直到他猛地掀開浴室的簾子,唯有浴室微微滴水的蓮蓬頭顯示這里的確被人使用過.

看到滴水的蓮蓬頭,他才覺得自己也得洗澡了.于是他把開關轉到了冷水,讓水流嘩啦啦淋在自己頭上,希望這樣能讓他冷靜下來.

可若是去回憶細節,的確回憶不起任何東西,他徹底失去了對昨夜的記憶.

這郁悶讓他恨不得拿腦袋去撞面前的白瓷牆.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怕撞壞了牆還得賠.只得把臉埋在手里,然後慢慢的撕扯起頭發.好像這麼做他能把自己腦子從頭顱里面拽出來,然後把它扔進馬桶里用水沖走,這樣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明明他只應該擊敗西爾比,再回到五十年之後.明明他們是朋友...明明...

為何會發生這種事情?

毫無頭緒.

洗完冷水澡,他又開始找自己衣服.

這一找,嗬!

剛剛他還沒主意,原來自己床頭有一疊衣服,被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那里.上面還有一塊藍色的浴巾.

霍法坐在那疊衣服面前,呆呆的看著那堆衣服,靈魂都要出竅了.

好一會兒,顫抖的低下頭,把那塊浴巾拿起來,嗅了嗅.

上面有淡淡的紫羅蘭花香,那嗅覺瞬間把他拉回了七年年的霍格沃茨的火車上.他想起剛見米蘭達的時候,她就幫自己疊過一次衣服.

然後又是二年級的時候,他在對角巷遇見米蘭達,被她帶進旅館,借宿一夜,那一夜他同樣在淡淡的花香和呼吸中度過.

還有四年前他抱在懷里的那只貓,兩年前聖誕夜的夜晚.....過去共同生活的一些片斷會有聲有色極其生動地出現在他眼前,令他久久悵然.

順著那香味,他腦袋移到了枕頭上,把臉深埋在地面,那里的體香就像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真實的不可思議,照映出他平凡與卑劣一面.

這是命運麼?

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