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幽靈再現(2)

我輕輕撫摸她的秀發,深情地說:“沒什麼,我真希望時間停止,永遠這樣,永遠坐在你身邊。”

孟娜又笑了,笑得很開心,很甜。我輕輕將她摟在懷里。就在這時,我看到床頭櫃上小鏡子里映出的孟娜已經開始衰老的臉。

我微微側身,用背擋住了那面鏡子,還試圖把鏡面扣在床頭櫃上。

“你不用扣那面鏡子,”孟娜在我的懷里輕聲說,“我已經照過鏡子了,在你還沒來之前。”說著她抬起頭來。

我不知道說什麼,眼淚再也忍不住流淌下來。

“不要這樣,不要為我難過,雖然時間不多,但我現在真的很開心,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開心。”這個本應該接受別人安慰的女孩,卻在這個時刻安慰起我來。

“嗯。”我擦了擦眼睛,將她摟得更緊。

夜,深沉。

走進宿舍,徐志飛依然和昨晚一樣熟睡著,桌子上依然點著一支白蠟燭,堆滿了凌亂的書。

快考試了,最近幾乎連一節課也沒有好好上過,更別提複習了。明天就進入停課複習階段了,可我白天還要照顧孟娜,她只剩下最後的八天時間了。

我脫下外衣,坐在凳子上,從抽屜里拿出課本和筆記,開始翻閱。臨陣磨槍,不亮也光,看總比不看好,何況對于這種應試教育,臨陣磨槍往往是最有效的辦法。我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是比較自信的,就算拿不到高分,及格應該不成問題。

冬夜,寒冷。

黑暗中的宿舍,更是冷得讓人難耐,坐不到十分鍾,手腳就僵直起來。這曾經洋溢著友情的宿舍,如今就像一座墳墓,埋葬了一切。就連桌上那跳躍的燭火,也左右搖擺不停,不知何時會突然熄滅。

窗外的北風呼嘯著穿過校園中的建築物,發出“嗚嗚”的聲響,猶如夜哭的冤魂。跳躍的燭火將我映在牆上的影子來回地、有節奏地扭曲著。

風越來越大,它穿越建築時發出聲響也越來越大,讓我沒法安心看書。我不由自主地看看窗外,除了玻璃中反射出來的自己,什麼也看不見。

在搖擺不停的燭光里,我映在玻璃上的臉時明時暗,顯得異常詭異、陰森。

“我看了我自己……”孟麗遺書中的話又一次在我耳畔回響。猛然間,我看到窗玻璃中的自己異常地動了一下。

我揉揉眼睛,他也揉揉眼睛。我忽然想起鏡子里的自己確實應該和自己一樣動,就稍稍松了口氣。就在我准備繼續複習時,玻璃中的我似乎又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燭火不停地跳躍著,燭芯上躥出陣陣輕煙。我伸出手來,朝玻璃中的自己晃了晃,他也伸出了手來,朝我晃。

我總覺得那個影像不太對勁。我把手晃著,盯著他看啊看……忽然我明白了——玻璃中的我,伸出的是另一只手!

我整個人都僵,頭皮也在發麻。緊接著,他收回了手,慢慢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然後,他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個割頸的動作。

這一切竟與孟麗遺書中記載的一模一樣!

我掙紮著從凳子上站起來,跌跌撞撞撲到窗前,一把推開緊閉的窗戶。

呼嘯的北風如利刃般地割著我臉上的肌膚,穿進窗戶,吹滅了桌上的蠟燭。

窗外什麼也沒有,幾盞路燈發出昏暗的光。

它們在左右搖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而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在女宿舍區的路燈下一閃而過。

披肩的長發,白色的長裙!又是她——那個屢次在我噩夢與現實中交替出現的神秘女人!昨天她出現,今天閱覽室就死人了。那麼,今天她又來找誰?

我不敢想下去,也不願再想下去了,我更不會像昨天那樣出去追她了,是的,我害怕了!

我“砰”地關上窗戶,一屁股坐在床上,只覺得整個腦袋暈暈沉沉的。我不停地問自己:是不是又在夢中?我已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PART 4.

又是一個陰冷的早晨,昨日蔚藍色的天空已被濃云覆蓋。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靠在床頭睡了一整夜。

我推開窗戶,宿舍里渾濁的空氣讓我覺得十分不舒服。我把頭探出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鼻子隨即一鎮酸癢。

“阿嚏!”我不禁打了個噴嚏。看來是昨夜著涼了。

洗漱完畢,我又和昨天一樣,去醫院看孟娜。

走在校園中,我忽然感覺一絲異樣,我無法用語言去形容這種感覺,但我敢肯定,在這校園之中,又有什麼事發生了。

以前,也許我會懷疑自己神經過敏,但今天,我非常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正如前田麗子說過的那樣,長期處在某種環境之下的人,會有著超出常人的第六感。

我抬頭望了望天空,重重疊疊的烏云就像要落下來了,給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感。在我前方,兩個女生迎面走來,又與我擦肩而過。她們在小聲地議論什麼。從她們的臉上,可以看出驚恐與不安。我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頭朝她們的背影望去,腦海里又浮現出昨夜那個一閃而過的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