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神在月

無法實現的理想,刻畫在記憶深處的片斷,已然被輪回所吞噬。

寂寞而消沉的荒原,我所能擁有的,只是那奔跑在草原的風中,少女飄蕩的長發,以及歡快而優美的笑容。

縱然那只是虛假的記憶,但是若能不忘,便比寶石更加珍貴。

對于永恒存在,卻又一無所有的我來說,這便是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光芒……

呆呆的背靠著牆壁,如今的我,正呆在空無一人的劍道部之中。看來事先凜就已經和這里的校長打過了招呼,以遠坂家管理者的威望,公主的話自然暢通無阻,所以就算是看到高大威猛形同黑社會老大的在下,校長依舊恭恭敬敬什麼都沒問,給我頒發了教師證。

奇怪,我連身份證都沒有,為什麼這麼快背景資料什麼的就全部完備了?凜家的實力,看上去似乎只有一棟洋房的樣子,但實際上比想象中要深不可測的多嘛。

只不過,教師證上的高中畢業是怎麼回事?這樣的人,真的能當老師麼……

“鈴鈴鈴……”午休的鍾聲響起,對于食物根本毫無需要的我來說,躲在這里安然的睡覺可能是最無尚的選擇了。反正,雖然說有被要求代課,但那也是明天才開始的事情。今天嘛,干脆就在這個昏暗的空間中,好好的休息一下。

等到戰斗真正開始的時候,就再也不會有這種心情了。

低下頭,微微籲出一口氣,伴隨著“嘩啦”的聲音,劍道部的大門,被人很強硬的一把甩進了夾縫之中。

光芒滲入黑暗,驅散了昏沉的氣氛,那背對于光明的身影,正是我那任性的MASTER。

“唔———凜,你不去天台吃飯,跑到這里來做什麼?”我抱著雙手,別過頭看著一臉生氣的少女,滿不在乎的說著刺激人神經的話,“如果是怕我寂寞的話就實在沒什麼必要了,反正我在英靈王座的時候也是一個人,早就習慣了。”

“不過,如果是MASTER你有這種心理上的要求,做為SERVANT自然非常義不容辭,何況陪著美女吃飯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

雖然知道眼前這個家伙性格扭曲至極,也不停的對自己說不可以生氣,但是無論如何,那額頭上的青筋,就是不受控制。

努力的使自己心情平靜下來,凜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用力的說道:

“CASTER,跟我來!”

很少看見公主居然會忍氣吞聲。我疑惑的站直了身子,煩惱的皺著眉頭,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問道:

“啊啊——大小姐,請問有什麼吩咐啊?”

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凜猶豫的紅著臉,最後像是被逼到絕境的小貓,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大聲說道:


“你……在另一個時空,是我丈夫……不,不對,是那個女人的丈夫對不對……”

笑容在一瞬間凝固,明明不是那種傷人的話,可是心卻像是被人硬生生撕開一般,疼的無法忍受。如果是別人的話,自己一定只會滿不在乎的笑一笑,可是出自于眼前少女的口中,那種效果就比審判的宣言更具備威力。

我又笑了起來,表情比早上的少女更加空洞,不帶絲毫感情的微笑著,痛苦的說著:

“嗚嗯————是啊,我是她的丈夫……”

有一個幸福的家,可愛的女兒,可是最後卻在自己愚蠢的堅持中,毀于一旦。身體冰冷到沒有任何溫度,雖然已經沒有半點生命的氣息,卻還在一臉擔心的妻子;絞首台下,那冒著被所有人唾罵和丟擲,卻仍然不停跑過來的女兒。

我,究竟,留下了一個怎樣的世界給她們啊……

“不過,那是沒有資格的吧……”無奈的補充著,望著眼前少女完全無法理解的表情,我用生疏的語氣,淡淡的說道。

“說什麼奇怪的話,既然嫁給你,那個女人就算再怎麼抱怨,也不會有後悔的理由。”很肯定的反駁著,就像是在維護自己的理念一般,凜固執的瞪著我。

當然,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心情,但是,那種寬容,卻正是我生生世世也無法原諒自己的罪惡感根源!

永遠也無法得到救贖,對于我來說,誰伸出的手都夠不到。周圍全是深不見底的泥沼,處于中心的我,心甘情願的沉淪著。

“是啊是啊,那個女人就是那麼愚蠢,居然會喜歡上我這種人,一定是哪里搞錯了,所以,必需要糾正過來不可……她,應該有更好的人生,才對……”我撫著額頭,不停的輕輕笑著,終于還是忍不住別過頭去,如果不那樣的話,再面對著眼前的少女,我恐怕會忍不住哭出來吧。

盡管那對于早已斬斷私情的英靈來說,是一件無比可笑的事情。

只是,耳朵卻被少女伸上來的手臂給狠狠的捏住了,我愕然的望著凜那張生氣到眉毛都斜了的臉,居然有點被氣勢壓倒的不知所措。

慘了,對凜的畏懼,該不會刻到靈魂里面去了吧?

“說什麼任性的話,你怎麼知道那個她就不幸福了,至少我不會這麼想……”說著,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臉陡然紅的可以冒出煙來。然後,更像是被通了電似的,迅速甩開我的耳朵,轉過身,故意擺出一副高姿態的樣子,驕傲的說道,“反正……跟我來啦,記住,不准說話!”

又要被卷入什麼奇怪的事情了麼?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卻帶著幾分開心的,跟在了凜的身後。想不到,陽光照射在身上的感覺,原來如此溫暖。

或許,是心情變了吧,至少,好多了……

“喲!凜,就是這個家伙麼?”很沒禮貌的招呼,等候在教學樓附近的,是一個褐發,身材修長而豐滿,看上去非常有精神的少女。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盯著凜的眼神,總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

“啊啊,就是這樣,怎麼樣,沒話說了吧?”凜驕傲的挺著胸部,罕見的拋開自己優等生的矜持,一臉挑釁的看著眼前的少女。說完,還故意親熱的抱住我的胳膊,用隱藏在笑容之下,充滿威脅的表情,將我強行拖到了前面。


“這個就是我的男朋友,來自外國的……卡斯特。”不懷好意的介紹,說謊已經徹底沒有草稿介入的余地,凜的表情根本就是在炫耀,那種得意洋洋到不可一世的態度,讓人完全和友善無法聯系起來。

該怎麼說呢?能讓凜本性畢露的,應該算是深交了,但是這種針鋒相對的氣氛,卻又惡劣的出奇。這兩個女人的關系,還真是令人感覺有點微妙呢。

“你好,我是凜的朋友,美綴凌子。”豪爽的笑著,給人以十分舒服的感覺,而且那種真誠的態度,也很容易令人產生親近的感覺。雖然有點爭強好勝的樣子,但是總的來說,將來長大了,一定會成為不錯的女人。

被勒令不准開口,我只能友善的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然而,僅僅只是這樣簡單的回禮,卻令凌子的臉在一瞬間莫名的飛紅,向上看著的目光居然閃耀著幾分迷離。

“你…就是凜的……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反正不能說話,干脆繼續微笑。只不過,似乎忘了,自己那滄桑感下蘊含著無數成熟的魅力,對少女來說,殺傷力未免太強了一點。畢竟,再怎麼刻意偽裝平凡的英雄,都和混在雞群中的鶴一樣,遠遠不是那如同小孩般的少年可以比擬。

已經不是迷離,凌子向上看的目光徹底進化,變成了迷醉。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殺氣陡然從後面升起,明明只是拙劣的偷襲,可不知道為什麼卻有種絕對不能躲開的念頭。挨了怒氣沖沖的一腳後,呈現于眼前的,是凜那歪斜著柳眉,極為生氣的俏臉,“你這個笨蛋,別一臉傻笑的誘惑別人,給我退到後面去!”

無奈的聳聳肩膀,我擺出一臉受不了的表情,無所謂的往後退了幾步,這才頗為隨意的擺擺手說道:

“那麼,凌子同學,我是即將上任的劍道部顧問,兼凜班的國語老師,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失禮了,先行告退……”

只可惜,原本應該是坦然而偉岸的背影,卻被凜一把拽了個七零八落,而且還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忿忿不平的道:

“有你這種把女朋友丟下,一個人悠然自得的家伙麼?陪我去吃飯!”

喂喂,這根本就是威脅,哪里像是請求了?算了,反正凜的話,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吧。不過,好像記得當了母親之後,性格明明很溫柔的說,究竟哪里出錯了?

“凌子,這次的比試我贏了,你沒意見吧!”大聲的說完,兩只手用力的拖住我的胳膊,完全搞不清究竟在氣些什麼,我就這麼被凜強行拉著離開了教學樓下。

“我說,凜,你別拖,我會走的啊!”

“少廢話,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