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雨之月

記憶在輪回中一次一次失去,然後再固執的重新想起來。

模糊的明明什麼都記不清,卻還是頑固的相信著,那種深刻的羈絆。

渺茫的時間,伴隨著不穩定的記憶,輕輕搖晃著。

———就算是如此稀薄的存在感,也有,始終無法舍棄的東西……

沒有理會旁邊因為又羞又氣而大發雷霆的凜,我一臉悲哀的輕輕握住被掛在胸前的紅寶石項鏈,然後淡淡的抬起頭來,對著眼前的少年冷冷說道:

“走吧,不是想要和我比麼,那就動作快一點。”

就算是再怎麼刻意偽裝的平庸,可是對于本身就非人的英靈來說,其存在,是徹底超越人類的。這點無關個人意志,而是其固有的屬性,所以,那種壓倒性的氣勢,就算覺得毫無理由,卻依舊足以令人感到畏懼。

“嘁!”很不服氣的發出憤憤不平的聲音,似乎對于自己處于弱勢的地位感到不滿,少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轉身便開始帶路。一路上,還不停邀集著自己認識的同學,似乎滿腦子想著將對手刻骨的羞辱一番。

這種做法,對于長期從事ARCHER職階的我來說,只能用自取滅亡來形容了。

弓道部麼?意外令人懷念的地方呢,總覺得,是個不應該忘記的東西。(事實上已經全部忘的干乾淨淨)

在人潮的簇擁下,已經因為謠言的效力而被宣傳成為“學校第一美女爭奪賽”的比試,理所應當的引來了極大的關注。一時間,原本人數並不少,但怎麼也無法和熱鬧聯系到一起的弓道社,如今卻變成了學園祭的中心點。

而被圍在眾人之中的三個主角,便是那所有目光的焦點。啊啊,男主角,女主角,再加一個反派主角,真是足夠無聊的肥皂劇呢。

“那麼,就由我來當裁判好了。”不知從哪里傳出了美綴豪爽而痛快的決定,並且以超越常理的怪力在人群中強行撕開一道口子,硬生生的擠進了這三人的中間。真是不得了的女人啊,好管閑事,表現欲如此強烈,估計以後當政客一定很有前途。

“那麼,就按照雙人對局的賽法吧,共進行十輪射擊,以所取環數最高者為勝,明白了麼?”美綴果然不愧為弓道部主將,完全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

喂喂,我說,你好歹也征詢一下別人的意見,不要用已經成了定局的語氣好不好?

“我沒問題,反正這種比試,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名為間桐慎二的笨蛋,此刻依舊得意洋洋向四面擁簇他的女生,表現著自己的風范,還真博得了不少喝彩。

這家伙,怎麼不去表演相聲或者馬戲,一定成就非凡。

“我也沒意見!”為了快速結束這種毫無價值的愚蠢比試,我很輕松的點了點頭,順手接過一個弓道部的部員所遞過來的弓箭。

輕巧的調試著,在瞬間便徹底完成了結構的解析,獲得不下十年的手感。(作弊!)

頗為擔心的,凜緩緩湊到了我的面前,只是盡管羞紅的俏臉已經完全出賣了自己的意圖,可是嘴上猶自逞強的道:

“我…我可不是幫你加油的…,反正,命令你,無論如何都不准輸,明白了沒有!”

為難的皺起眉頭,我不懷好意的看著凜,然後聳聳肩膀裝出無奈的樣子,歎息著道:

“我可是CASTER,又不是ARCHER,凜,你該不會哪里搞錯了吧?”

“誰管你那麼多,我可不想和這個惡心的家伙約會,反正你給我想辦法!”凜一臉的無理取鬧,看樣子已經快要暴走了,就連保持優等生形象這等重要的問題都拋到九霄云外,很明顯對那個間桐家的小子討厭的有夠徹底。

“這樣啊,全力以赴的話是沒問題,不過估計這個弓道部會消失吧,可以麼?”平靜的臉上沒有半點玩笑的顏色,我用極為認真的表情,問道。

沒有想象中的怒火,凜一臉虛脫後無力的表情,然後就像是發現了殺父仇人一樣,狠狠的揪住我的衣服,咬牙切齒的道:


“你把我當成笨蛋麼?給我在人類的范疇里想辦法,聽到了沒有!?”

這種程度的怒吼沒理由聽不到吧?看著四周那些圍觀的男生一臉大受打擊,夢想破滅的樣子,就知道,凜形象的崩潰對那些懷著憧憬的人來說,是多大的傷害。

這樣說的話,我也算是罪大惡極了。不過,這個念頭在看到那些已經完全沉醉于幻想,以此來修正現實的家伙時,就連最後的自我嫌惡也沒了。

“喂,你還在那邊干什麼,開始了!”已經走到箭靶前,換過練習服,一副做好了充足准備的間桐慎二,一副“你現在想逃也不行”的表情,好整以暇的呼喚著我。

點點頭,沉穩的走了過去。既然被凜限定在人類的范疇以內,那麼就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哼”的冷笑一聲,間桐慎二沒有理會走到他身邊的我,只是自顧的挽起長弓,向著自己對面的箭靶用力的射去。

“咻!”離弦的箭飛射而出,眨眼便落在了靶心附近。極為標准的姿勢,准度也非常夠,雖然沒能滿分,但是也在第九環的位置,算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帶著頗為得意的神情,間桐慎二沐浴在女孩子的歡呼聲中,看表情就像是勝券在握。

唉,真是不想蹂躪年輕人的夢想啊,好歹,自己也曾身為人類……

“正好十個靶子麼?”我才懶得理會那個白癡的挑釁,就讓他繼續自討沒趣好了。仔細的想了想,如果以自己的能力的話,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何況,這也是最快解決這場無聊的爭端唯一的辦法。

“給我十支箭好麼?”我的聲音,傳到了站在身後的部員耳中,雖然不是很明白個中的意圖,但還是老實的按照我的要求將箭枝遞了過來。

然後,就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我一次性將十枝箭全搭了上去,反手橫著弓,用人所望塵莫及的極限視力——千里眼,以及凡人不可能想象的動態視力——心眼,同時將十個箭靶的靶心完全捕捉在視網膜之上。

“吱呀”一聲,滿弓……射!

目瞪口呆,原本的喧鬧,在此刻化作了死亡般的甯靜。展現于眾人眼前的,是那以不同的流星軌跡,飛射而出的十枝箭簇,分毫不差的全部命中紅心。

這樣的話,一箭就已經拿了滿分,對手再怎麼射也只是徒勞無功的吧?

“你是笨蛋麼?!”還沒來得及得意,腿上又被凜狠狠的踢了一腳,並且還帶著讓我無怨無悔的質問,“這種事情,是人干的出來的嗎?!”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苦練個百八十年,說不准就能達到這種境界……

“還發什麼愣,快跑啊!”在凜催促的眼神和語氣共同作用下,我很明智的一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然後輕輕一躍,很順當的從眾人頭頂飛了過去,消失在弓道部的大門外面。

喂喂,這不是能如此輕描淡寫來說的事情吧?完全超出了人類理解的范疇嘛!

沉默……很久都沒有聲音,直到不知道哪位男生,忽然冒了一句話出來:

“剛才怎麼站著睡著了,還做了個不得了的夢呢。”

“是啊是啊……”一片附和的聲音。

隨著漸漸散掉的人群,這件穗群學園最新的不可思議事件就這麼完美的畫上了句號。

當然,除了,那大受打擊,猶自處于牛角尖之中的間桐慎二,和一臉的不甘心,正幻想著能找到更優秀男友的美綴凌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