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彌生



喧囂的夜晚,新都的市區燈火通明。

象征著現代文明的建築物昂然聳立,四面八方霓虹亂舞。

青黑如深淵般的天空星辰密布,月若吳勾。

平和的氣息,街道一片安然。

只是,那高居于大廈頂端,從窗戶中透射出來的犀利目光,卻如同異端一般漂浮在紛然的夜色之中。

那麼高高的俯視著,睥睨倨傲的恍若王者。

閃耀著鮮紅光芒的瞳孔,冷森而沉靜,銀白色的長發帶著幾許威嚴垂落在純白的披風之上,渾然恍若一體。

目光靜靜的掃蕩著都市,中年男子的臉上卻也未有任何多余的意味。

“篤篤———”

突兀的聲音破開沉靜,華麗的柳木門板被來者很輕易的推開。

依舊負手而立,那麼安然的挺立著,中年男子並沒有回首的意思,表情絲毫不動。

“———嗯?事情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嘛。”

毫無感情的聲音,半分抑揚頓挫都沒有。

“教會派來的魔術師已經被我清理了,後面雖然有英靈摻和進來,但並沒有影響到任務的執行………白翼公大人,還有什麼吩咐麼?”

冷冷的回答,沉靜的面孔波瀾不驚。

深度眼睛平穩的掛在鼻梁之上,暗灰的瞳孔沒有絲毫色彩。

一張臨近中年的面孔,卻意外的給人極其強烈的印象。

胸前全是淋漓的血跡———

被異物所洞穿的傷口詭異的恢複著,卻又持續的腐蝕著,相持不下。

“你居然會受傷?………唔,宗一郎,對方很紮手麼?”

森冷的聲音中湧動著一絲驚訝,傳說中的死徒十七祖白翼公,最古的三大死徒之一,擁有名義上最大發言權的死徒之王———

特梵姆·奧騰羅榭。

似乎不怎麼相信,自己這個偶然得到的優秀屬下,實力直逼二十七祖的葛木宗一郎,居然會被區區英靈所傷。

雖然英靈往往擁有著極為超卓,遠勝死徒的戰斗力,但那也只是對于一般類型的貴族而已。想要戰勝二十七祖,依舊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嗯,在纏斗中被一個英靈用詛咒寶具所傷———以我的恢複能力,大約需要兩天的時間,才能完全抵消詛咒,恢複戰斗力。”

微微後退一步,葛木宗一郎的聲音,就像是在說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

“———如果只是不需要全力以赴的戰斗,隨時都可以。”

“不必了!”

威嚴的拒絕,披風自動飛揚開來,白翼公轉身面對著自己的下一代。

“既然教會派來的垃圾已經除掉,就沒必要再去管那些為了聖杯而決戰的英靈,反正原本雙方就沒有敵對的理由,互不干涉吧———”

“宗一郎,你把精力都給我放在尋找公主上面………時間,已經不多了。”

輕輕的歎息一聲,談話到此為止。

“是!”

恭敬的行禮,葛木宗一郎平靜的退出了此間金壁輝煌之地。

沉穩的步伐絲毫沒有受到傷勢的引響,消瘦卻筆挺的身軀依舊傲然。

就算是在自己上一代的面前,那種深邃的表情,也未有任何多余的波動。

“吱呀!!———”

玻璃的酒店大門被推開,街道里清爽的風撲面而來。

淡淡的月光灑滿面前的街道。


————蒼青色的地面被光華濡濕。

並不想回憶過去———

但是這樣的月光,卻沒有辦法讓人不想起那一晚的夢魘………

大約是傍晚吧。

暮色宛若琉璃,絢爛的天空姿彩動人,卻也未有任何值得欣賞之處。

並非刻意的忽視如此美景,而是單純的,不懂得理解而已。

此身早在過去的黑色歲月之中,失去了身為人應有的一切感情。

啊啊,那些只有訓練的日子,刺殺和鮮血飛揚的過去,森然的心中並沒有可以容納感情的空隙。

想要活下去,這就是全部的願望了吧。

所以盡管成為了教師,卻還是無法理解那些已經拋棄的東西。

安然的走出學校,穗群學院的大門離背後越來越遠。

結束了一天平淡的工作,步伐延續在回家的路上。

熟悉的街道空無一人———

柳洞寺的小路素來僻靜,會這樣冷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只是,白色的黑暗卻在一瞬間籠罩了整個天空!

鋪天蓋地的白色洶湧而來,所有色彩驟然失去原本的意義,化作無法理解的虛無。

身體在戰栗,盡管大腦理解不了恐懼的感覺,但是本能卻已然明白———

並做出了最合適的反應!

頃刻之間便擺出了戰斗的姿態,被磨練到近乎沒有瑕疵的身手,足以應付一切突如其來的攻擊。

然而,那也只限定在正常的人類之中而已。

浮現于無數白色之中的中年男子,倨傲的凝視著對面的自己,竟然露出了頗為滿意的表情。那種令人厭惡的眼神,就像是找到了合適的獵物,可以馴養的家禽一樣。

“———想不到這種地方,居然會找到這麼好的材料!”

睥睨的俯視著,白色披風的中年男子,身上陡然散發出強烈的非人感。

那是,肉眼所無法企及的速度,白色的身影瞬息間便飛撲到了身邊。已然沒有任何可以回旋和准備的余地,身體自動的作出反應———

揮出了如同毒蛇般的一擊。

只是這從未失手的招式卻完全的落空了,被擊中的只有披風。

然後便是脖子上傳來渾身無力的酥軟,意識如同泄漏的水銀,迅速遠去………

等到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那一刻便明白,這個身體大約不是人類了。

對于鮮血的渴望如同發作的毒癮,明明憎恨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卻不敢反抗,終究也只能臣服而已。

就像是那在刺客訓練之中的歲月,想要活下去,便無法反抗!

“———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我血緣的下一代!”

用令人厭惡的聲音說了,令人厭惡的話。

“我就是,死徒的代言人————

第十七祖,白翼公,特梵姆·奧騰羅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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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位被我晾了很久的路人,終于出來走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