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弄她而已。”

“好笨的招數!上小學的男生想吸引自己喜歡的女生時,反倒盡會做一些討女生嫌

的事來。這方面平介也有親身體會吧?”

“這種事情,我早都忘了。”

吃完晚飯,平介幫直子刷起碗來。他的角色是將她用清潔劑刷過的碗用清水沖淨。

直子對他說:“你以前可從來都沒幫我刷過碗啊。”

“雖然我知道你實際上是直子,可是一看到這雙小手,就有些放心不下,擔心萬一

盤子什麼的沒拿住會掉下來打碎了。”

“話雖那麼說,但是不論身高還是手的大小,我和藻奈美都沒有多少區別,只是藻

奈美的手比我的細。”

“當然要比你的細了了!”平介想了想直子本來的樣子說道。她原來的身高是158

米,體重是50多公斤。

“你是不知道,藻奈美最近已經能做許多家務了。估計最今天做的菜她也已經能做

了。”

“啊,真的嗎?”

“她還能做一手出色的針線活呢。你那件黑灰色上衣的扣子就是她給你縫的。你沒

看出來吧?”

“一點兒都沒看出來。哎呀,這孩子部已經這麼能干了啊。”說完平介深情地望著

直子——也就是藻奈美的身影,同時在心中暗想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件上衣的扣子。

“不過——”直子轉向平介,“我覺得沒有多少力氣,只是洗洗碗手腕都會酸。”

“是呀,因為你現在的手腕只有原來的一半粗細啊。”平介在心中念道。

“對了,今天的集會結果如何?”

“唉,還是沒什麼進展。”

平介跟直子說起了賠償金的事。即便是聽了“8000萬日元”這個數字,直子似乎也

沒什麼反應,只是說了聲“是嗎”,之後轉了一下脖子。

“他說目標是8000萬,估計最後會比這低很多。”

“那是一定的。”將碗全部洗完之後,直子又用水將沾在手上的清潔劑沖掉。

“除了這些,會後還發生了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出人意料的事?”

“嗯。”接下來平介把梶川征子到場的事以及回來的路上去了她家的事都向直子彙

報了。直子邊轉著大大的黑眼珠邊聽完了平介的敘述。

“看來真把你給折騰壞了。”

“怎麼說呢,算是一次不小的意外吧。”

二人回到日式臥室。要是往常的話,平介會馬上打開電視機的,可是今天他還沒等

他拿起遙控器,直子說話了:“我剛才聽了你講的內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什麼事?”

“是在大巴里的事。”

“說得具體點兒。”

“我無意中聽到了兩個司機的一些對話。當時車進了個高速公路服務區,其他乘客

都下車休息去了,只有我和藻奈美還留在車上。當時藻奈美睡得很香,我實在不忍心把


她弄醒。這時就聽見前面有人說話了。我們前面的座位是給被替下來的司機休息用的,

再往前就是駕駛席了。”

“你聽到什麼奇怪的內容了嗎?”

“倒也談不上奇怪,不過還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聽見他們說‘來瓶力保健吧’

、‘咖啡園的作用還能維持吧’之類的話。不過我不知道是誰在對誰說。”

“原來如此。”平介抱起了胳膊。從他們的這番對話中也能印證確實存在疲勞駕駛

問題。

“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警方呢?”平介歪起頭來問道。

事故發生後不久,長野縣警方曾經來找過平介,提出想和藻奈美聊一聊。那時他們

正在大力收集幸存者的證言。當時,平介以女兒由于受到了驚嚇暫時不能說話為由拒絕

了。之後沒幾天,警方又提出了同樣的要求,估計是因為他們在電視上看到杉田藻奈美

能開口講話了。平介再一次拒絕了。這回他的理自是藻奈美的精神狀態還很不穩定,事

故發生時她正在睡覺,什麼都不知道。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平介不想輕易讓任何人見

到藻紊美,其中的理由自然不用說了。

“這種程度的話跟警方說了也無妨吧?”直子問道。

“那倒也是。”平介點點頭。不過他不希望直子坐上證人席的決定還是沒有改變。

“他們的話到這里還沒有完呢,之後又說了一些。”

“又說了什麼?”

“其中的一個司機是這麼說的:你可真夠玩命的,至少像今天這樣的日子該歇一歇

呀。你這麼拼命賺錢拿來干什麼呀?”

“哼,看來他們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疲勞駕駛啊。”

“我想強調的意思不是這個。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你琢磨一下‘你這麼拼命賺錢

拿來干什麼呀’這句話。梶川的妻子不是說他丈夫怎麼拼命工作家里的錢都沒見多嗎

?”

“她確實是那麼說的。”

“如果拼命加班還沒有多少補貼的話。那個人會說出‘你這麼拼命賺錢拿來干什麼

呀’這樣的話嗎’所以我猜他們還是能得到相當數目的工資的。”

“是啊,我個人也覺得他能賺到不少錢。”

“可是從你看到的實際情況來判斷,看不出他們家的生活很奢侈吧?”

“對啊。”兩室的公寓,便宜的家具,贈品的茶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明明賺了錢,可是家里卻沒有錢。”

“還能是怎麼回事呢?”

“你是說梶川司機沒有將賺來的錢交給家里,而是用在了其他地方?”

“應該是吧。”

“比如賭博?”

“或者女人。”

“噢,對呀,還有這種可能性呢。並且這種可能性更大一些。他的妻子好像對此渾

然不知啊。”

“也許是真不知道,也許是故意裝糊塗吧。”

“你說得對呀。”平介眼前浮現出梶川征子消瘦的面容。看起來她並不像在撒謊,


不過也可能是她的演技太高超了。

直子突然抿嘴笑了起來。平介吃驚地看著她的臉。她不像是因為看到了什麼滑稽的

畫面才笑的,一對微微上挑的大眼睛——這也是藻奈美的一個特征——凝視著空中的一

點。

“你怎麼了?”平介問道。

“想想真是沒有天理。”她開口說道,嘴角掛著讓人難以捉摸的笑。

“沒有天理?什麼沒有天理?”

“你想過沒有?”直子看著平介,“想一想事故的原因,難道你不覺得沒有天理

嗎?不管是為了女人,還是為了賭博,總之為了賺這種錢,司機硬撐著開車,結果釀成

事故,讓那麼多毫不相關的人失去了生命。我和藻奈美就是這件事的受害者之一。”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他的死簡直愚蠢至極。”這句話就像冰尖一樣,既冷又鋒

利。

“我會調查的。”平介說道,“我一定要搞清楚梶川司機所賺的錢都用來干什麼

了。”

“算了吧,你沒必要那麼做的,我只是隨便抱怨兩句而已。”直子微笑著說道。這

次的笑容不是剛才那種不自然的笑容。

“不,如果就這麼算了,我也不會甘心的。”說完平介將目光轉向了擺在祭壇上的

直子的照片。

13

雖然說得很堅決,但在接下來的兩周,平介並沒有對梶川司機展開任何調查。盡管

心里也想著該采取些行動了,但是一直沒有時間。日本的經濟看起來一片繁榮,平介公

司里的加班和假日出勤也不斷增多。

平介現在的工作單位是電子式燃料噴塗裝置制造廠。所謂的電子式,是指由計算機

來控制向發動機里輸送汽油的量。它的出現取代了滲碳器的存在。平介有時也會在心里

想這是向高級發展的象征。

星期二的午修時間,他像往常一樣,在固定的地方和固定的成員一起投入了撲克牌

的酣戰之中。固定的地方指的是工廠入口處的休息室。室內有張會議桌,桌子周圍圍了

一圈鋼管椅子。固定的成員指的是在同一條生產線上工作



的工友,其中既有在車間里一

干就是30年的老手,也有剛滿20歲的年輕人。所玩的游戲叫七橋。當然了,他們打牌是

來錢的,每個月的月底起結算。然而對平介來說,值得回憶的月底幾乎一個也沒有。

“啊,又被你贏了啊。”這一局平介就只差一步了,可結果還是被旁邊的年輕人占

了先機。是剛剛進公司兩年的拓朗。平介將牌甩了出去。“你就不能謙虛一點兒呀。最

近沒有夜班,讓我怎麼往回撈嘛。”

“什麼?我們下周不用上夜班嗎?”拓朗問道。為了保持發型,他總是歪戴著工作

帽。

“不用上夜班的是我,你們還得上。你們要好好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