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屋,向他詢問起了昨夜的情況。與其說是詢問,感覺兩人的語氣更像是在盤問。

“尸體是經理發現的。”

高瀨從發現尸體時的狀況開始講述起來。

“當時我們四處尋找,都沒能找到大木,後來轉念一想,就下山崖去看了看。因為之前我們想,如果是從那座橋上摔下去的話,大致就會在崖邊,沿著崖邊走了一段之後,經理率先嚷了起來。而之後我也立刻便看到了。”

從他那句“看到”之中,眾人便已隱隱推測到了尸體當時的慘狀。或許是當時那副光景深深地烙在了眼底的緣故,一邊講述,高瀨一邊摩擦著自己的面頰。

“當時他身上的衣著呢?”

真琴問,“是否也和他在大廳里時一樣?”

高瀨雙眉緊鎖,側眼盯著半空中,喃喃地說了句:“應該是一樣的吧。”但隨後他又抬起頭來,就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來似的說:“不,和在大廳里時稍有不同。”

“稍有不同?怎麼個不同法兒?”

“尸體穿著上衣。”高瀨說,“在大廳里時,他下身一條寬松的長褲,上身是件毛衣,但尸體卻在毛衣的外邊套了件Gore-Tex的外衣。雖然當時我就只瞥見了一眼,但絕對錯不了的。”

菜穗子回想起了大木出門去時的情形。當時他身上的衣著……對,那時候他的確沒有披外衣就出門了的。

聽菜穗子說過之後,真琴抱著雙臂沉吟了起來。

“如此說來,大木是在哪兒披上那件外衣的呢?如果菜穗子和高瀨沒有記錯的話,那就應該是他在事先便已經把那件外衣給藏到了屋外,出門後再披上了的。”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大概是想要到什麼地方去吧。”

高瀨不假思索地插口說道,之後他又撓了撓頭。“我隨口亂蒙的罷了。”

“哪兒有。”真琴擺了擺手,“這想法挺不錯的,但問題就在于……他當時准備上哪兒去呢?”

菜穗子一時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便提出了另外的問題來。

“那,警方目前的判斷又如何呢?”

高瀨盯著自己交叉在桌上的手指說:“他們倒也沒有明確地表述過自己的見解,不過從他們說話的口氣上來看,他們大概是打算以酒後墜崖來結案……昨晚天色昏暗,無法展開詳細的調查,估計他們是准備今天再調查一下,就拿出結論來的吧。”

“事故啊……”


聽過高瀨的話,真琴略顯失望地歎了口氣,之後便把目光投向了菜穗子。然而對于這次的事,就連菜穗子自己也尚未得出任何明確的觀點來。

“你們兩位對去年發生的那事抱有疑問,或許會認為這次的事故與去年的事之間存在有什麼關聯,但這次的事,卻是不存在有他殺的可能性的。”

或許是對真琴說的話有些在意,高瀨的表情顯得很認真。相反,真琴卻一臉冷淡地問了句“為什麼”。

“因為在大木墜崖的時候,旅館里的人全都在大廳里。哪兒有人能在相隔如此遠的距離下,把人給推落山崖的呢?”

“墜崖的時候?死亡推定時刻已經查明了嗎?”

這句菜穗子一直沒有說出的話,真琴卻說得就跟日常對話一樣輕巧。高瀨點了點頭。

“准確地說,是大木墜崖的時候。因為聽說他似乎是當場死亡的,所以我想,就算說成是死亡推定時刻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大木墜崖時手上戴著表,由于跌落時的震動而停止了走動。手表上指著七點四十五分的時候,所以估計他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墜崖的。”

“七點四十五分……”

真琴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回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情景。“當時所有人都在大廳里啊。”

中村和古川的確要比其他人早回房,但那卻也是八點三十分的事了。也就是說,七點四十五分時,他們兩人也有著不在場證明。

“那,當時有沒有誰曾暫時離開過呢?”

“就連起來去上個廁所也算嗎?嗯,這可就不清楚了。可是要從玄關出去的話卻是不可能的,大伙兒都看著呢。”

“可以從房間的窗戶出去啊?或許從廁所的窗戶也能出去的啦。”

“原來如此。從窗戶里出去啊?”

“我覺得不大可能。”

就在真琴准備對菜穗子表示贊同的時候,高瀨插嘴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長的話估計也就幾分鍾的時間吧?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是否能夠順利地把人給殺掉呢?畢竟對方可是身材魁梧,感覺就跟個運動員似的大木啊。就算凶手是通過什麼特殊的方法做到的這一點,凶手也必須立刻趕回大廳里,若無其事地與眾人再次開始下棋打牌。剛剛才殺了人的人,是否能夠立刻就融入到身邊的眾人中去呢?我倒覺得凶手當時肯定會給人某種異樣感覺,而身邊的眾人也一定會有所覺察的。”

說完之後,高瀨望著兩人問道:“我這樣說,是否有違科學呢?”

“沒有。”

真琴回答,“我覺得你的見解客觀科學,很有說服力。”

菜穗子也持相同意見。

見兩人閉口不言,高瀨略顯猶豫地站起身來說:“差不多了吧?早餐時間已經到了。”

“嗯,謝謝你。”


菜穗子連忙道了聲謝,真琴也輕輕低了下頭。

“想得太多也不是件好事哦。”高瀨擠出一副稍顯緊張的笑容,開門走出了房間。

吃過早餐當菜穗子和真琴坐在大廳里看報時,警方的人就已經來到了旅館外。昨天的那個矮胖男子再次把經理叫到了身旁,這樣那樣地詢問了一通。盡管兩人是在櫃台邊上交談的,但對話的聲音卻還是斷斷續續地傳到了菜穗子的耳中。談話中,兩人似乎還提到了“住宿者名冊”。

“情況不妙啊。”

真琴在菜穗子耳畔低聲說,“他們似乎打算把客人的身份全都調查一遍。如此一來的話,你用假名的事可能就會暴露了啊。”

菜穗子本來姓“原”,但為了不讓其他人知道她與哥哥公一之間的關系,所以在住宿時,她故意用了“原田”這麼個假造的姓氏。

“最後果然還是瞞不住啊?”

“那是當然。估計警方會對大木生前與其他客人之間的利害關系,以及是否存在有怨恨情緒展開調查。在他們證明了並不存在這樣的事實之後,或許他們就會正式提出本案純粹只是一場事故的結論來。就跟菜穗子你哥哥自殺的那件案子一樣。”

聽人說,當時哥哥那件案子的搜查程序也是如此。

“麻煩了啊。現在怎麼辦?”

“抵死不認也不是件事兒,就只能隨機應變了。不過我們還得先找高瀨談談。”

真琴把手里的雜志放回書架,那樣子感覺就像是根本沒把刑警放在眼里似的,從警方的人身後走過櫃台,向著走廊而去。這個時間,高瀨應該是在打掃浴室和廁所。

過了大約十分鍾,真琴回來了。她臉上的表情和去廁所時沒有半點的差別,順手從書架上抽出剛才的那本雜志,在菜穗子身旁坐了下來。翻開雜志後,真琴兩眼盯著黑白兩色的卷首插圖,小聲地沖菜穗子說:“我和他談過了。”

“有關真實身份的情況,就向警方坦白好了。反正這事也是瞞不住的。而至于我們到這里來的理由,就說是想來看看菜穗子你哥哥死的地方。之所以要用假名,則是為了不讓其他人有太多的想法。”

“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的忙。”

盡管說話的時候兩眼盯著書本,而臉上也看不出半點的表情來,但菜穗子卻是打心底里在對真琴表示著謝意。要是沒有她在身邊的話,或許自己根本就沒法處理眼下的這種情況。

“關鍵還得看之後的發展。”真琴的語氣頗為嚴厲。

身穿制服的警察進屋來叫走了那個矮胖男子。大概過了三十分鍾之後,刑警再次走了進來,站到與昨晚同樣的位置上大聲說道:“麻煩大伙兒都來一下。”這種與昨晚聽到的沒有半點差別的高亢嗓門,讓菜穗子不禁有種頭皮發麻的錯覺。

“請大伙兒稍微配合一下。”

矮胖男子的吼聲不僅只是大廳,甚至整個旅館都能昕到。菜穗子心想,他這樣大吼,或許是想把各個房間里的人都給叫出來。除了菜穗子和真琴之外,這時候在大廳里的就只有芝浦夫妻和江波三個。大夫兩口子一大清早就出門散步去了,而中村和古川也把事故的事拋到了腦後,出門滑雪去了。而上條則很少見地行蹤不明。

矮胖男子的吼聲多少還是起了那麼一點作用,大廚和久留美從廚房里現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