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一章 B計劃!

文化祭結束後,古都子的傳言漸漸云消霧散。亞戀與響彌的事情也不見蹤影。本想著能安然度過一段平淡的時光,但這個想法立刻就破碎了——

「承蒙在此介紹。在下田中德子。」

對我有著警戒之心的古都子的姐姐,作為保健教師到任的那刻起,有種風波再起之感。

因為古都子是如此歡迎,故而其他人也是只驚訝了一下,而後毫無抵觸地接受了。

但那人的本性只有我一清二楚。

恐怕對那女人而言,只厭惡我。

無論如何,我都要做好防備。

但十月、十一月掃興之事都與德子老師無關。

而且期中測試和體育祭都是固定不變的活動,而體育祭上各種比賽項目上,還能看到意氣風發的古都子。但也不是每件事都與德子老師無關。

倒不如說,德子老師有如空降的敵人般,采用掃蕩政策,治理那些犯錯誤的學生們。

只是從一旁看著,也會發出佩服的聲音。

帶著對她恐懼,繼續過著平和的每一天。

結束了一上午的課後,緊張且疲憊著,但總算是可以好好地休息下來。

下課後,我和外崎在教室中討論著有關德子姐的事情

「只是之前,田中老師一發現エロ本立即就燒掉。」

外崎一邊苦笑著,一邊聳著肩。

「工口本啊……在這個電子化的時代,拿著實體書的家伙應該也快消失了吧。」

「像你這種沉迷于電子海洋的家伙全都滅了吧。據說即便只是發現工口照片,也會做燒掉手機的處理。」

桑原桑原。外崎默念著並做出跪拜的姿勢。

(譯注:桑原咒。為避免落雷、災難及討厭的事情的發生而念的咒語。)

只是傳言罷了,不可能做出那麼出格的事吧。

不過她的確對區區漫畫雜志里面的寫真照片都表示出了厭惡感。

古言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上』。就算在現代也是眾所周知的。還是要小心謹慎。

「要說德子老師來後的改變,好像風紀變嚴了吧?」

外崎張望了下教室,那樣嘟囔著。

「嘛,那樣不是不錯嗎?我們這邊的紀律也好了不少,只剩下化妝。」

不良模式的古都子也很久沒有出現了,果然是那個時候的改造把不良模式封印了。……雖說一提到她那滿口怪腔的日本語,簡直就是個被人規避的不良少女。

天女也不再化濃厚的化妝了,不過金發還是同往常一樣。

(譯注:此處「天女」就是「伊芙」,伊芙為按音譯,天女為直譯,而台版一直都是用「天女」,故從第七卷開始將統一使用「天女」)

「新宮對德子過多防備了吧。」

「為……什麼啊?」

「雖然德子老師某些方面讓男生感到畏懼,但總體上還是很不錯的。而且還是個美人,做事也認真,大家都喜愛著。」

聽說,那些因受傷帶進保健室的學生,就算他們哭著喊痛,德子老師也是邊漏出嗜虐的笑容一邊給他們塗消毒液。但是,德子卻從來沒有被人說過去死之類的惡毒的話。

甚至有些家伙專門為了去見德子老師而去保健室,不過德子老師也只是溫柔地趕他們走。

「在女生堆里評價也是非常高呢。比如說年輕有為什麼的,以後想成為她那樣的人什麼的。甚至有事沒事就去一趟保健室,好像是進行某種咨詢。」

似乎也有聽過那樣的事。

相談關于戀愛的事,說出一些助言,然後女生就能夠到達幸福彼岸。

除了心靈過于扭曲的女生外,大家應該無理由厭惡戀愛的事情吧。

「只要按兵不動,就能安然無恙吧。」

雖然不能相提並論,但外崎卻是一副認真的樣子說道。

「但只要踏入我們的活動室一步,我們就全完了吧。」

外崎在旁邊小聲說著光是想像就讓人後怕的事情。

但是外崎還是太天真了。

「不是“吧”。而是肯定,甚至會被揍到不省人事。」

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等待我的,可是輕蔑的目光、是被辱罵的未來。

不過,根本原因在于古都子她也經常進出社團。

利用「工口游戲」把妹妹給拐了——很容易揣測成這樣的事。

但縱是千夫所指,我自問心無愧。

「但跟綾女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相當不妙吧?然後那些東西就給……」

「別那麼輕而易舉地說出我最怕的情況。」

如果被看到了的話,會變成怎樣呢……

為什麼買這些東西呢?應該被這樣問到。

如果古都子說了真話,一切結束。

就算平時鎖上那些工口游戲碟……但還是感覺不安全。

因為人的存在便是弱點。

「新宮君打擾下。」

正在會話時,從後面傳來了一陣女聲。

轉過頭去,原來是西羽良。

「啊—西羽良啊!怎麼了?」

「今天,是和我一起,值日吧?」

完全忘了。

「抱歉,現在馬上來。」

「請多關照。」

被外崎說著「快去吧!」送走了我,我和西羽良走向黑板處 ,然後擦去黑板上的字。

話說回來西羽良變得不再那麼拘束拉啊,如果是以前的話,大概都不會和我搭話然後自己一個人做。

跟古都子、優佳也時不時會聊幾句了,跟天女依舊很親密。

而且她也是我唯一一個能拜托調查流傳出古都子謠言的SNS論壇的人……

「西羽良啊。」

「是,怎麼了?」

「和亞戀還有聯系嗎?」

「不……已經什麼都……」

「有什麼想傳達給她的事情嗎?」

「不,並不是。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一定要聯絡我。她的團體有什麼異變的話一定要傳達給我。」

「好,我知道的」

上次落到那樣的下場,那個家伙應該老實點了吧。就算真的有什麼事情,她也絕對不會在沒有勝算的情況下出手。

只是不知道下次她又會使出什麼手段,希望不要比這次更加過分。

擦完黑板,我和西羽良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後外崎湊上臉來。

「黑板也是時候換成平板電腦了吧,每天都要擦是真的麻煩啊。」

「新宮跟懶人似的,也不是每天都要做值日啊。」

「麻煩就是麻煩。即使是交錢,以現在的技術的話只要付點錢,全部教室都導入只能清掃機什麼的。也就不用麻煩我們這樣的學生了。」

「不把環境整理成機器人能運作的環境的話就不能發揮它全部的作用了哦。地板上也不能放東西呢。整理出這樣的環境並在其中生活,感覺就像是人類被機器人操縱了一樣……」

「果然只能靠人工智能了。」

我們兩說著無邊無際的話的時候,古都子和天女回到了教室。

「你們在聊什麼呢?」「什麼什麼~在聊什麼嘞?」

對于她們倆的疑問,外崎迅速地做出了反應。

「新宮嫌麻煩,覺得掃除還是要有人工智能好點。」

「明明掃除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真是個生分的家伙。」

「是吧,新宮」

然後他浮現出了猥瑣的笑容把話題拋給了我。

「笨蛋嗎?我指的是全體的學生,又不是我個人的話題。別搞錯了」

「清一親,感覺你在說一些很難懂的話啊?」

「才沒說!」

雖然天女一臉不理解,但是我也不想慢慢去解釋。

「好了,我的事如何都無所謂。我確認一次,你們兩應該沒忘了即將來臨的一件大事吧!」

「一件大事……?」

「有什麼事嗎~~」

古都子和天女一齊疑惑地歪著腦袋。你們兩個就是傳說中的姐妹花嗎?

「如果這樣說的話,是有冬comi嗎?」天女自信地說著。

但並不是。

「的確也有那事,但是時間更靠前點。」

所以,古都子注意到了?「呯呯」地拍打著自己的手。

「啊,是那個,『戰百』嗎?」

『戰百』

正式名稱,『戦の刃閃,百枝の姫君』

(譯注: 『戰百』neta自八月社『千之刃濤、桃花染的皇姬』,下句『Princess Weekday』同neta八月社『Princess Holiday』)

那家制作出『Princess Weekday』游戲廠商的最新作。

這款游戲決定以聖誕節前夜作為發售日,並且采取晚上八點開始販售這種特殊的營銷手法。為何廠商會采取如此售賣方式,理由無人知曉。

但對于我和古都子還有外崎而言是一件大事。

「不對,你們難道只看得到那些愉快的事嗎。」

古都子和天

女再一次整齊地歪著腦袋,不過這次是另外一個方向。太有默契了吧。說真的,你們是姐妹吧。

「說到大事,對我們而言還有其他迫切的問題吧。」

「但古都子醬謠言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亞戀也沒再惹出啥麻煩……」

天女也好,古都子也是,感覺她們是明知道答案,然後特意裝糊塗似的。

無論真相如何,現在都必須盡快把這事挑明。

「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啊!」

我一說完,古都子和天女的臉一齊變蒼白。

「好不容易才忘了的……」

「怎麼辦……人家完全聽不懂課。」

即便之前的考試都平安及格,並不意味著可以對期末考疏忽大意,平日的怠慢遲早會招致惡果。

所以,這次也非及格不可。

「如果不及格的話,你們知道下場如何吧?」

「等同宣告寒假結束啊。」

外崎無奈地聳了下肩。

「唔咕咕咕咕咕,讀是有在讀,只是……不好說啊。」

「嗚嗚,人家,肯定完蛋了~~」

雖然古都子最近有好好學習,但是初高中以來的虧欠並不是那麼容易就償還得了的。

更何況,學習時間還因為文化祭以及體育祭而被削少。

天女的話……單純是她沒有干勁吧。

「不能在年內通關『戰百』,真是討厭啊。」

「人家也不想要寒假都泡在書堆里~~」

她們有這反應也不意外。畢竟我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誰願意過個年連游戲都不能玩。

我早已做好了覺悟。要是因為不及格而得接受補習,害得我不能縱情玩游戲的話,我甯願切腹自盡。

「哎呀,你們在聊什麼呢?」

此時,有如冷水般的聲音忽然間潑了過來。

我的胃開始抽搐、絞痛。

我們緩緩轉過頭去,在那的是古都子的姐姐——田中德子老師。

「為、為、為什麼你會來教室……」

四周頓時躁動了起來。盡管大家都已知道德子老師是古都子的姐姐,但是身為老師可以這麼輕易進入別人的教室嗎。

「我在巡視的時後,正好聽到了件有趣的事。」

「啊,這樣啊」

「我好像聽到了什麼『戰百』的」

呼嗚,為什麼焦點會在聽到了那個詞語上面,這個家伙。

「還有什麼年內通關之類的東西」

「啊,那個,因為今年沒怎麼吃到桃子,所以我想說要趁今年大吃一頓。」

(譯注:『戰百』日語讀作是「せんもも」,而千桃也可以讀作「せんもも」,這里新宮為了不讓德子知道他們在講galgame,混淆把它說成想吃非常多桃子。)

盡可能糊弄過去!

「你還說了通關是吧?這貌似解釋不通吧?」

然而事與願違,混蛋!你也太鑽牛角尖了吧!

「我們是在說想吃清洗乾淨的桃子啦,姐姐。」

(譯注:クリア有「通關」「清除」「清理」的意思。)

古都子也幫忙解釋,雖然有點不明所以然。

「哦,是嗎?桃子呢。畢竟都過季節了,應該有點困難吧?不過桃子罐頭的話倒是唾手可得。」

「是、是啊——話說,我最近沒怎麼做桃子蛋撻,有點想吃呢。」

「啊,我也想吃古都子醬的桃子蛋撻」

「有機會我再做吧。」

成功轉移話題了嗎?是說一般人會那麼常做桃子蛋撻嗎。

然後……

「呀——收獲寶藏!」「我沒白求一個月了。」

同班同學境井和內多回到了教室……手上拿著不可描述的書。

德子老師的氣場瞬間產生變化,我瞬間起了雞皮疙瘩,就連外崎都感受到氣氛不對,睜大了眼睛。

「境井君,內多君。你們手上拿的是什麼?」

「哎,田、田中……老師。」「唉,為、為什麼會在我們教室?」

兩人慌張得就像青蛙見到蛇般。虧你們敢毫不掩飾地拿著那種東西回教室,至少也裝進袋子吧……不對,即使裝進袋子應該也逃不過德子老師的眼睛。

「拿過來。」

「這、這個……是別人借我的。」

「這種東西對人類來說不需要。單靠性教育就夠了吧?」

德子老師立馬從境井手中搶過書刊,絲毫不聽對方解釋。

但是,誰也沒敢說話。

「沒收,聽到沒?」

一旦反抗的話會有怎麼樣的下場,看到她那恐怖的笑臉,一切不言自明。

「還有,你是跟誰借的?」

「那、那個……」

「說。」

被那尖銳的目光盯著,內多毫無招架之力。

最終,他說出隔壁班某人的名字後,仿佛用盡力氣一般跌坐到地上,甚至為自身的無力痛哭流涕。你哭啥啊。一旁的境井則溫柔地抱住了內多。

德子老師宛若處理犯案證據一般,將工口書放入袋中,嚴實地封印了起來。從她把黃書看作穢物對待的手法來看,可以看出她對此真的有很嚴重的潔癖,像是覺得任何性產業相關事物都汙穢不堪一樣。

「這東西我會做燒毀處分。」

境井也好內多也罷,兩人沉默不語,僅是心懷遺憾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這時第二節課的鈴聲響了起來。

踏著鈴聲而來的是現代文老師。

與雷神田所並稱風行雷厲教師的風神村上。

如果說田所是頭腦派流氓,那麼村上就是身體健壯,發型沖燙過的流氓,還有人流傳說他在道上位居組長。

「所有人都到齊了吧。」

雖說村上有那樣的容貌,但他平時的口吻十分鄭重、成熟,表情也很平穩。

但是,他的表情依舊眉不開嘴不笑。就好像在對周圍無差別威脅敢出一點疏漏就以彈丸處置一樣。

不過,村上注意到今天有位異樣的存在,眼神眯了起來。

「唉,田中老師,你這樣我很困擾。教學已經開始了,請你回到自己的崗位。」

「啊,抱歉。那個……」

「不用道歉了,請你快點出去,不然的話——」

一瞬間,那道目光變得無比銳利。

察覺到的德子接過目光,迅速轉過身去。

德子老師與我對上了視線,無論對方是誰,她那銳利的目光沒有絲毫改變。

「抱歉打擾了,村上老師,那我回去巡視了。」

德子老師拿著封印的工口本,走出了教室,臨走前還不忘瞪我一眼。為啥要瞪我……

趁村上在講台上放出席名冊、准備時,外崎用只有我能聽到的音量耳語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田中老師沒收物品的場景,真恐怖啊……」

「就說吧?」

終于遇到第一個同道中人了。

雖然有點令人高興,但也沒多高興就是了……

只不過,此時此刻還是眼前這個流氓更恐怖。

「雖然出了點問題,但課還是要上。快打開教科書180頁。」

就這樣,十二月的第一節課開始了。

伴隨著對期末的不安以及對德子老師的恐懼……

◇◇◇

某天夜里,家人難得齊聚一堂,老媽的心情莫名地好。

「~~~♪」

甚至還哼著走調的歌曲。

儼然就是一副要人快點問她的模樣。

滿臉倦意的聖美用眼神示意我去問問緣由。哪怕這狀況少見,但誰理她啊。為什麼我一定要回應聖美的請求嘞。

見我無視她,繼續吃飯時。

「發、發生什麼事了嗎?媽,看你這麼開心。」

耐不住性子的聖美終究問了出口。還真是沒有耐心的家伙。

「啊,看得出來嗎?聖美」

「當然、看得出來。」

要是連這都辨別不出來,那人肯定相當沒眼光吧。

「其實是啊,我抽中雜志的獎品了──而且更驚人的是,獎品是十天八夜的歐洲行!很厲害吧!很驚喜吧!」

過于意想不到的驚喜使我吃飯的手都停了下來。

「好厲害啊。去哪兒?」

見我也提起興致詢問,老媽笑嘻嘻地回道。

「去法國、瑞士跟德國,因為是雙人行,所以我要跟老爸他一起去。許久未有的海外旅行,真讓人期待呀──」

「都不知道幾年沒出國了。大概是度蜜月以來吧。」

老爸似乎也相當興奮。表情與平日相比更加放松的感覺。還真難得。不過,要去海外旅行自然是會這樣吧。

「我從以前就很想去凱旋門看看呀~~」

「我想爬上馬特宏峰(Matterhorn)」

「還有還有,德國啤酒和香腸!」

「開羅大聖堂也不錯。」

父母兩人笑著熱烈規劃起旅行的種種。如果我也可以去

的話——想去新天鵝石城堡,那里可是某工口游戲的舞台呢。

然而,與手舞足蹈的兩位相反,聖美卻是繃著一張臉。

「等下,就你們兩個去?」

「對呀。」

「什麼時候?」

「明天。」

「明天……再怎麼說也太趕了吧。早點跟我們說啊!」

聖美忍不住吐了嘈,但老媽只是「哈哈哈」地開朗笑著。

「抱歉啦──因為我想給你們驚喜。」

「也要有點限度啊!」

然後聖美從旁將我推開,繼續追問老媽。

「等、稍等一下。那這段時間,我們家嘞?」

我多少猜到聖美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當然就剩你們兩個呀。」

聽完那話,聖美的臉色瞬時染上了絕望,轉眼間變得蒼白。

「別、別開玩笑了!要我和處男兩人獨處十天,我會懷孕的!」

「才不會嘞」

你是打算假性懷孕嗎。

「可是,都已經決定好了。總之,清一、聖美,家里拜托你們啰。」

如此這般,我的父母似乎從明天早上突然要去海外旅行的樣子。

而近期似乎也將風波頻起。

「滾出去」

「我拒絕」

別說是近期,在彼此吃完晚飯上樓不滿一分鍾,風波的種子就萌芽了。好歹也再撐一下吧。

「騙人的吧?為啥我非得跟處男兩個人一起過夜十天?我可不想因為被處男感染,被人叫啥處男女!」

「完全不懂你在講什麼。要出去你自己出去。反正你那朋友堆里願意讓你寄宿的人多的是吧!」

「哪可能有啊,白癡!而且我不想做出住十天朋友家這種無恥的事!」

「事到如今,你還有臉說無恥這話。在我眼里,你根本是無恥的代言人」

「死鴨子嘴硬……」

唔。她現在的眼神有如即將驅使暴力的餓狼一般……!

話雖如此,要我就這樣被趕出去也很困擾。就算想住賓館,我也不是土豪,而且我這冬天手頭很吃緊。即便是膠囊旅館也是一筆大損失。

「既然你不想,那就去桐子姐那兒。只要和她解釋情況,要住多久都行吧。」

「那樣也有點討厭。桐姐的房間又髒,又有酒臭味。」

……我是覺得有聖美在的話,她應該會整理乾淨,酒也會節制才對。

「話說,處男你去住桐姐那兒不就好了?」


「你傻了嗎!雖說我和她是表姐弟關系,姑且也是成年的男女。在道德上會有問題的。」

「要那樣說,我和你不是一樣會有問題!你也有那種對妹、妹妹做工口事的黃游對吧!」

那個瞬間,我心中響起了某種物體斷裂的聲音。

「你說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笨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你當自己誰!?你好意思說這種忝不知恥的話?真當自己跟黃游的妹妹是同等存在!?差可多了,完完全全不同級別!想象鍾的妹妹與你相比根本是天上月亮比地上土鱉!啊,抱歉,這樣說對鱉太失禮——」

咔地一聲。

不該聽見的聲音響徹腦髓。

緊接而來的是,鑽骨般的疼痛,由右小腿竄起。

「嘎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這混賬,竟敢毫不留情地用下段踢!這下根本骨折了吧!

「少得意忘形,你這智障垃圾早泄短小處男!你就永遠戴著面具跟地板生孩子吧!」

「就、就算你踢我,也解決不了事情啊!」

哪怕痛得想哭,但唯獨這點我絕不退讓。我的心絕不會屈服的!

「嗚咕咕咕咕咕咕……!」

能看到聖美那不甘的模樣,心情舒暢了些……但是,跟我被踢的那腳相比一點也不劃算。

為什麼我得平白無故被踢倒在地啊……!

然而,忽然間聖美的表情仿佛想到了妙案似的,滿意地笑著。

……我有不祥的預感。

「那好吧……既然你不出去的話,那就實行B計劃!」

「那種東西,不可能有吧……」

「就是有。那可是我秘藏的特別計劃!」

簡直癡人說夢。我猜最多就是請桐子姐來這種程度吧。

只是那種程度的話,隨她去做。也省得我費工夫。

……不如說,那樣做對這次情況而言才是穩妥的結果吧。

「哼、哼、哼、哼……」

然而,這家伙的B計劃卻遠超乎我的預料。

◇◇◇

第二天。

「那就拜托你們看家啰。有事電話聯絡。」「好好期待帶回來的特產吧──」

我們倆一大早目送了背著大量行李的父母出門旅行。

我自己則除了一邊思索聖美打的算盤,一邊度過校園生活外別無他法。因為聖美根本不肯告訴我,也不可能願意告訴我。

「他是怎麼了……」

「清一,你在怕什麼~」

「就算去問桐子姐,她也不明所以……」

「諏訪間。新宮他根本沒在聽啦。」

我當然有聽到天女跟外崎講的話,但是跟他們說也無濟于事。

「嘛,畢竟清一也有各種各樣的苦惱嘛。」

雖然古都子在替我著想,但我怎麼也無法集中精神。

盡管如此,這一天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事件。正常地上完課後,時間來到了放學後。帶著預期不斷落空的感受回到家,但是依舊沒有特別的變化。

「什麼嘛,就只是虛張聲勢啊。」

我終于安心地長吐了口氣。

就說怎麼可能有什麼B計劃。這才是這個世界的鐵則。

我整頓好心情,前往打工的地方奮戰。畢竟,這個冬天想要的東西多得是,而且還有冬comi等著我。

為了斬獲戰果,哪怕是增加點排班數也必須努力賺錢才行。

光是想到這點,就讓我提起了干勁。收銀、擺貨、清掃、炸東西等等。認真地干到工作結束。我的時薪差不多也該漲了吧。

「新宮君,你可以回去嘍——」

「好——辛苦了——」

到了晚上九點,我下了班。

由于今晚得獨自一人吃晚飯,我在便利店買好杯面,踏上歸途。

快到家時,我發現屋內亮著燈。看樣子聖美也已經回來了。

打開門鎖,走進室內。

「我回來了。」

明知道不會有回應,我仍習慣性打了聲招呼。

「歡迎回家。」

然而,忽然間傳來了道顛覆我預想的問候。

這不是聖美的聲音。

落下視線,只見玄關處垂著一對雙馬尾。

不必看臉也能明白對方的身份。

那家伙,像是在迎接丈夫似的,在玄關跪坐行三指禮。

「……為啥你會在」

早上來已經是家常便飯就算了,連晚上都來是怎麼一回事。

不,我大致上已經猜到原因了。

「聖美拜托我來幫忙」

果不其然,毫無偏差。

「……你太嬌慣聖美了。」

當自己是某個無條件對孫兒好的外婆嗎。

「不,我倒覺得你對聖美太嚴厲了。」

「所以她拜托你啥。」

不會要古都子包辦早晚飯吧?或許她會更不知恥地拜托古都子連中午的便當也准備好。

「她拜托我在伯父伯母去海外旅行期間,住在這幫忙做家務。」

「這根本不只三餐了吧!」

料理洗衣掃除,全丟給別人!?不管怎麼說,這臉皮也厚過頭了吧!

「很麻煩吧。別管那家伙了!」

沒必須勞煩她做這麼多,我也可以做家務的。

不過,聖美看起來就不會做家務。她大概會因為不知道怎麼用洗衣機,陷入連自己內褲都洗不了的狼狽樣。

而且那家伙不可能拜托我幫忙洗,所以必定會積一堆內褲沒洗。

這麼一想,倒也可以說那家伙只是拜托古都子幫忙她不擅長的部份……。

「我並不覺得麻煩哦,我家老媽恰好也去公司的慰勞旅行,所以家里只剩下我一人。」

原來是那樣啊。

不,但是,拜托同班同學幫忙做家務還是有點那個啊。

「我回來了——啊,古都子姐姐,你願意來呀!」

「嗯,我不可能拒絕聖美的請求吧。再說你也把鑰匙交給我了。」

「不愧是古都子姐姐!請讓我以後直接叫你姐吧!」

「姐、古都子姐嗎?是可以啦。」

古都子也並非不願意的樣子。

雖然事情看似已經拍板定案,但我不抱怨一下,咽不下這口氣!

「聖美!再怎麼說你也太厚顏無恥了吧!」

「啥?什麼「睾丸鞭」。

性騷擾?你找死嗎?」

(譯注:此處,厚顏無恥跟睾丸鞭同音……)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明明成績那麼好!」

「想也知道是開玩笑吧。真啰嗦啊。總而言之!這事跟你沒關系吧!因為這是我以個人名義拜托古都子姐姐的!」

真是個不要臉的廢材啊。得了便宜還賣乖啊這家伙……。

「聖美。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學做家務?我會好好地從最初教你的」

「可以嗎!?」

「嗯,和人一起做料理比較開心嘛。」

「好!太好了——!和古都子姐姐一起做料理!嗒嗒啦嗒~~」

聖美脫了鞋子走進室內,跳著舞步爬上樓梯。真夠靈巧的……

「那麼,從今天起請多多關照。清一。」

古都子面帶笑容對我如此說道。

「請多,指教……」

事以至此,我也只能這樣回答……

啊啊受夠了!她果然是打算一點一點攻下來啊!

最後,古都子這段時間在我們家生活的事就這樣敲定了……

我們的父母自不必說,古都子的老媽也給出了允諾。雖然我嚴正義絕,但也無可奈何。

名義上姑且說是古都子一個如花似玉的女高中生獨自待家里,防盜上會有些許疑慮。但我認為如果是古都子的話,區區一兩個強盜根本奈何不了她……。

不過,已經定下的事說再多也沒有幫助。

只能做好覺悟……逃到外崎那里去吧。

『什麼?十天?太無理取鬧了吧。你好歹用常識想一下,用常識……』

也是啊——。

我打了通電話給外崎,得到了如此回答。如我所料。一兩天還好,但是拜托十日,再怎麼說這臉皮也太厚了。

『說起來,小聖美她發了條群組消息來,說是綾女去你們那邊?』

「……那家伙,還傳了那種東西嗎。」

太過驚訝,害得我完全沒去確認。

『不是很好嗎?好好享受同居生活吧。拜啦。婚禮記得叫我啊』

他如此說完後,掛斷了電話。火大。啊啊,好火大啊。那啥幸災樂禍的口吻。好歹你也體諒下這邊的辛勞啊,混蛋。

干脆去住賓館好了。膠囊賓館的價格應該挺便宜的。不對,就算這樣,兩千元左右要住九晚也不太可能。

十二月必須以工口游戲和冬comi為優先。本來,工口游戲各鋪子的特典就夠多了,要是這時還削掉軍資的話,計劃會大大地偏移。

那樣的話,果然只能請桐子姐來了嗎。

『啥?我目前又沒打算去那邊。而且我現在很忙,沒有閑時間陪你們鬧。期末考試出題就夠我吃一壺了。要是題目還被你們看見可不是鬧著玩的』

雖然打了電話給桐子姐,但是卻得到預料之外的回答,虧我還以為她會願意來!

「不,那個,雖然出題也很重要,但你想想,這可是和古都子住一起啊?很不妙吧。」

之前和古都子她們做作業到深夜的時候,她明明就氣得怒發沖冠。

『當然,你們要是敢同房共枕就宰了你。不過,只是過夜倒是可以。反正聖美她也在。』

這麼說起來,先前那次是大家在同個房間里精疲力盡、倒地就睡。桐子姐定義的問題點原來是這點啊。

「但、但是」

『怎麼,難道你打算犯什麼錯誤嗎?』

「沒可能吧!」

『那不就好了。只要做好男女有別,我不會對男女住一起這點小事多嘴啦。話說,現在我還忙,就這樣吧。』

說完那樣的話後,她掛了電話。豈有此理。

……沒辦法。只能死了這條心,重新做好覺悟了。

我垂喪著肩走下樓。明明已經快到晚上九點,古都子和聖美卻還在廚房切菜。聖美搖搖晃晃地舉著菜刀,古都子則從旁給予准確的指示。就像是對姐妹花啊。

不過,實在沒想到她真的在學料理。明明平常不管老媽怎幺苦口婆心,她都絕對不幫忙的。

「啊,處男!你有空的話,也來幫忙做家務啊!」

「我進廚房也沒意義吧。三個人擠一起只會礙事而已。」

「又沒人叫你煮飯!況且我也討厭跟你一起做家務。我的意思是要你打掃家里。想也知道吧!」

「知道知道……明明自己平時也沒在做。」

「你說什麼?」

「什麼都沒有。」

雖然順從聖美讓我很不爽,但是不每天用吸塵器清理的話,地上肯定滿是頭發。雖然平時只要清自己房間就好,但總不可能這十天都放著家里不管。

只能我來做了吧……

走向客廳的壁櫥,准備取出吸塵器。

「奇怪?不在這?」

打開拉門,但是本應放這的機器卻不見蹤影。

探頭翻看里面也絲毫依舊不見身影。

「平時應該是放這兒的啊……」

但我也不想用自己房間用的小型吸塵器來打掃整個家。

「啊,清一。吸塵器的話,在這兒。」

大概是注意我的聲音,古都子暫時停下做料理的手,告訴我位置。

正好放在餐具櫃的視野盲角,她不說的話都注意不到。

「原來放在這種地方。既然你剛用過,那也跟我說一聲嘛。」

「不,我沒用。」

古都子臉上浮出為難的神情。

……說起來,我剛才也沒聽到吸塵器的聲音。

「之前,伯母告訴我說吸塵器的位置變了。」

「……啊,喔」

我完全不知道。竟然比住在這的我們兩個家伙還清楚是怎麼回事?

「古都子姐姐,醬油放哪?」

「啊,已經用完了嗎。庫存在地上的收納盒里。」

「哦,真的耶。不愧是古都子姐姐。我們家的事一清二楚。」

「哈哈,算是吧。畢竟伯母她教了我很多。」

在聖美尊敬的目光之下,古都子害羞了起來。

這不是被別人摸得一清二楚嗎……這樣真的好嗎我們家。

從客廳開始,走廊到父母的臥室,二樓走廊到客房等等,每一個角落都用吸塵器掃除乾淨。

想到暑假在家的時候,老媽每天從早上到中午,都會用吸塵器做清理啊。真輪到自己做時,由衷想對她低頭道謝,再加上她還得做菜、洗衣服等等。真的不得不感謝天下父母。

雖然我很想過獨居生活,但如果這些全部要我自己一個人做的話,還是有點卻步啊。

不過,一個人住的話,一周洗個兩三次衣服就好,打掃也不會花這麼多時間。沒有親身嘗試過也很難下定論。果然不先累積經驗不會知道啊。而且也有些事要體驗過才會曉得。

然後,當我用吸塵器清理更衣室時,注意到浴室也必須做清理才行。

「唔,水好髒……」

一將浴缸蓋移開,便能發現水質汙染得很嚴重。

明明放熱水的時候不會特別去注意,為何水一冷下來卻如此一目了然呢。沉在底部的數根不知名頭發更突顯出水質之髒。

「老媽她好像每天都會重新放水……?」

光是四個人用一天,就會變這麼髒嗎。

雖然可以換水就好,但今天連浴缸也清一下吧。

將水排掉,用海綿和洗滌劑刷著浴缸,沖掉泡沫後再次塞上浴缸塞。

「……熱水的話,等等再放吧」

大概是廚房在用水的緣故,這邊出水不太順暢,雖說可以按照計時器本來的設定添水,但現在用的話感覺會產生誤差。

(譯注:解釋一下,日本的浴室有計時器,排定洗澡行程、釋出定量的水……所以。)

「吃完飯再回來弄就行了吧」

就這樣,我結束掃除,回到了客廳。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哦,辛苦了,我們這邊也准備好啰。」

這一天的料理是咖喱。平淡無奇的咖喱。旁邊備有福神漬和辣韭。甚至連沙拉都有准備。

從掃除的時候就有香味飄蕩過來,所以我很清楚今天吃咖哩,但是真正料理擺到面前時卻讓人產生一種胃袋被直接抓住的錯覺。

香味相比我們家平時做的咖喱更加突出。

「今天因為要兼顧聖美的練習,所以就只做了簡單的東西。」

原來如此。畢竟咖喱的話不太會出差錯。就算煮得不行,也可以靠咖喱塊蒙混過關。連煮暗鍋的情況也是,相傳只要在最終做成咖喱就有辦法下肚。考慮到聖美要幫忙,確實咖哩這選項會更好。

(譯注:暗鍋,也就是參與的人,每個人攜帶不同的食物、食材,在關閉燈光,暗不可見的情況下,將食材統統投入一個鍋中,做成大雜燴開吃。由于是在黑暗中投下食材,故得名暗鍋。)

只不過啊……。

「……你那惡心的眼神是在看啥。」

那個幫忙的當事人用看髒東西般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你沒放奇怪的東西吧。」

「你找死嗎?」

「你的料理完全不能信。因為你有做過送人入院的黑炭漢堡排,以及加了砂粒的煎蛋卷的前科。」

「那只是點小失誤而已吧!還有,那個不是砂粒是砂糖。」

「在你說那樣的料理失誤只是點小失誤的時候,就已經不能信了。」

見我們爭論不休,古都子微微歎了口氣。

「好啦,清一你別那樣說嘛。我保證味道絕對可以。里面沒放什麼奇怪的東西,也沒讓聖美放啦。」

「唔,嗯……」

就算你這麼說,但是聖美料理已經在我舌頭上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精神創傷……

「看在我的面子上給聖美一次機會,好嘛?」

古都子帥氣地眨了下眼。

「知道了啦。」

她都說到這份上也沒辦法了。原本就是家人之間的問題。不應該把古都子也給卷進來。還是老老實實到餐桌就座吧。

「我開動了。」

三人的寒暄在客廳內重合。以這三人陣容圍著餐桌吃飯,有種微妙的感覺。

「那麼,先來一口。」

拿起勺子,連同白米飯一起舀起咖喱。

接著順勢放入口中。

豐潤的香氣、柔和的辣味與鮮味混然一體,在口中騁馳。

每每咀嚼,咖哩便與米飯的甜味相互調和,營造出絕妙的風味。

明明跟平時吃的咖喱沒有多大的區別,舌頭卻品味到十足的刺激。

「……真香。」

「就說吧?」

古都子露出燦爛的笑容。

然後聖美也擺出得意的表情。

「知道厲害了吧!」

才剛想她會做出如此反應,聖美就馬上脫口說出這句話。

「這是市售的咖哩塊吧?吃起來卻跟平時的有些不同是為什麼?調味方式改變的關系嗎?」

「沒變多少哦。像是使用炒菜時出的油,或是燉煮一定的時間來引出食材香氣,還有就是加了點秘密佐料。話是這樣說,因為突然決定做咖哩,沒足夠的時間給我們燉,不過,幸好有高壓鍋在啊。」

「所以才會有這種程度的變化嗎。真是佩服…………」

真心覺得這家伙的料理小知識好厲害啊。

「炒菜時,重點在于不聽漏油的聲音哦!」

聖美依舊傲慢地挺著胸。

「……你這家伙做了什麼。」

「全程都是我做的!雖然切菜時讓古都子姐姐幫了點忙,但炒菜、煮咖哩的人全都是我!連秘密佐料都是我放的!」

「真的假的。」

沒想到那個無可救藥到讓料理之神棄之不顧的聖美也能做出這種水平的料理……

「這下,你沒資格再說我是什麼料理白癡了。」

「……沒有古都子在,你能做得出來嗎?嗯?」

我一這樣說完,她瞬間就失去自信,「嗚……」地沉默了下來。

「可是,真的是我做的嘛……」

聖美一臉郁悶,大口大口地吃著咖喱。

……見她擺出那副表情,或許我也說得過分了點。會這樣想是我太天真了嗎。

「好好好。你很厲害。」

「知道就好。」

聖美冷冷撇開臉的同時,表情緩和了下來。

古都子在一旁看著我們,滿足地點了點頭。

「要吃還有,你盡管吃吧。」

「嗯。」

就這樣,我們享用了一頓美味的晚飯。

吃完飯後,我們為了洗碗盤的事吵了點架。

「應該是處男你要洗吧!」

「我原本是不介意我來洗,但一被你這麼說……料理後的打掃整理不也是料理的范疇內嗎?」

不知為何,一被這家伙指使,我就不禁感到火大。不知不覺就開始和她懟了起來。

「好了別吵了,火氣別那麼大。我們三個一起洗吧?」

「不,這是我們倆的問題!」

「我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我們倆的問題,但古都子你去旁邊休息。」

「唉,你們倆……就沒有想過兩個人一起做嗎?」

古都子倍感無語,一臉麻煩至極的樣子。

盡管如此,也不可能有跟聖美一起干的選項。因為洗到最後只會演變成互丟盤子大賽!

古都子像是想出妙案似地「啪」地敲了下手。

「算了,果然還是我來做吧。然後讓清一也幫忙就行了吧?」

「誒,但、但是……」

聖美的表情滿懷歉意。說真的,這家伙就只對我以外的人有正常反應啊。

「我想跟他一起洗。所以,拜托了。」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好的,麻煩你了」

聖美溫馴地低下了頭。我本以為這家伙屬于不會低頭道歉的人種,真令人吃驚。

「聖美你就在客廳看電視休息吧。料理搞得很累了吧?」

「不會,有古都子姐姐和我一起做料理,我非常開心。明天也請多多關照!」

如此說完的聖美走出了廚房。

「那麼,我們開始吧。」

「哦,好。我是不介意,但……為啥連你也留在這?洗碗我自己就能搞定。」

反正要洗的東西沒多少。

「嘿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難得,想跟你一起在廚房干活嘛。」

「是那樣麼……」


我們往海綿倒上洗滌劑,使勁搓洗著盤子。

一旁的古都子欲言又止的樣子。

「感、感覺那個」

接著,她再也忍不了似地開口說道。

「我們好像新婚夫妻吶。你可別說這種話喔」

「嗚……」

果然是想說這個啊。

「啊——真是的。你別搶我台詞嘛。」

「哪可能讓你那麼輕易得趁」

就只是男女兩人在廚房做事,沒有到那種程度吧。不過這台詞在工口游戲里倒是常聽到。

「可是,我這樣就很開心了嘛」

「真是容易滿足的家伙啊。」

「才沒那回事。對我來說,這可是求之不易的時間哦。」

從她說出如此羞恥的話來推斷,這台詞是她原創的嗎?我在工口游戲從沒聽過這句話。

「像這樣在一起,我的心就會變得很平靜」

「是嗎。」

兩人一起,馬上搞定了洗碗的工作。

剩下只要等它自然干燥就好了。

「這樣家事暫且就做完了。古都子,辛苦你了。」

「嗯。再來只要洗完澡,設定好洗衣機就沒問題了吧。」

「……你做事真的無懈可擊啊。」

我暫時回自己房間一趟,古都子則是去了客房。

古都子總不可能連被子的收納處都知道,因此我拿了一床棉被去給她。這個季節不蓋被子,簡直就是自殺行為。

在我沒了要做的事而窩在房間玩工口游戲時,

「處男————————————————————————————!」

如雷貫耳的喊叫在家中回蕩。都過晚上十點了,這樣會給鄰居添麻煩的。

一想到是件麻煩事,我便決定放著不管,然而房門外卻傳來了來勢洶洶的上樓聲。

接著,『碰碰碰!』響起遠超敲門的劇烈聲音。然後,對方不等我回應,直接推開房門。

「處男你這個家伙!干嘛不馬上過來!」

「你能別敲完門就馬上打開嗎。至少先得到別人許可再進來啊。敲門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之一。某人也這麼說過。」

「你這非人類在說啥啊。那種事怎樣都好啦!」

……直接把我排除在人類的定義之外嗎。可惡。

真的受夠了。這不聽人話的混蛋。

「浴室,你沒有放水!」

「啊」

完全忘了。本想著洗完碗就去放的,結果這事從腦子里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說怎辦!就算現在開始燒水,也得等明天才能洗啊!」

此時連古都子也悠哉地進到房間來詢問狀況。

「燒洗澡水不用花到兩小時吧。」

古都子如此說道。的確,一般而言是那樣沒錯。

「我們家的熱水鍋爐有點問題……。要燒開得花更長的時間。」

「這樣啊……」

正因如此才需要先放好水,提早燒開。我也跟老媽說過差不多該修了,但她總想著物盡其用,到現在依舊不肯找人來修。

「沒辦法,只好去附近的澡堂了。」

「你出錢哦。」

「知道啦。我只出入場費喔。咖啡牛奶你自己付錢買。」

「切……」

這妮子,打算讓我一手包辦嗎,真是一刻都不能大意啊。

「澡堂?上次和優佳去的那種?」

古都子一臉困惑地問道。

「不是那種有錢人專用的療養浴池。是那種不能兩手空空去,自古以來就有的簡便大眾澡堂。會讓人感覺真虧它能在這年代存活的那種。」

「哦──我沒什麼去過那種地方

的印象呢。感覺會很有趣。」

「那就做好准備,出發吧。」

我一這麼說後,聖美便擺出厭惡的神情。

「你不來也沒關系。付完錢你就可以走了。」

我確實是無所謂去不去,反正不進浴缸也能洗。

但是,在如此深夜,倘若出現什麼萬一,天曉得會被旅行回來的父母怎麼責備。

我瞥了一眼古都子。

「……確實,有古都子在就算走夜路應該也不會出事。」

甚至可以拜托她擔任保鏢。對聖美心懷不軌的家伙也可以一擊必殺。

然而,古都子卻面露不滿。

「別這麼說嘛。清一你也一起去吧。」

「誒……」

「不好好泡個澡的話,會感冒哦。」

不如說,在這季節剛洗完澡就出到室外,反而更容易感冒吧。

但是,偶爾來一次也不錯。

「唉,行吧。我也想久違地悠哉泡著澡,放松身體」

聖美在一旁噓聲滿載,但反正進了澡堂就見不到面,又沒什麼不好。心胸狹隘的家伙。

我們三人朝著徒步需五分鍾的澡堂前進。

「你們經常去澡堂嗎?」

「嗯~一年也就幾次吧。因為偶爾會出現熱水器幾乎不能用的時候。」

聖美緊緊粘著古都子,而我則在她倆後面漫步。

果然一到十二月,夜晚的外邊便變得十分寒冷。要是因為距離相近而沒穿上外套的話,現在已經凍死了。

不一會兒,黑暗中隱約可見煙囪的輪廓。並且還能看到些許排出的蒸汽。

掀開澡堂入口的門簾,眼前便是更衣室,而收費員則在中間坐著。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

「畢竟最近幾年,這類澡堂漸漸變少的樣子。殘存下來的都是些什麼超級澡堂和療養浴池。」

然後,聖美露出索求某物的表情。死要錢的。

「快點。」

「我知道。」

我取出三百元遞了過去。

「古都子姐姐那份也要!」

「……了解了解」

「不、不用啦。這樣不好吧。」

雖然古都子客氣回絕,但本來就是為了我們方便才請她來家里住。因此,這筆錢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客人來付。不過說實話,我很想叫聖美來付。

「這是必要經費。拿著。」

強行把三百元塞給古都子後,我逃也似地進入澡堂里邊。

在收費員那付完錢,入到謝絕女性的男性更衣室。

設置在牆邊的多層架上放有置衣籃,其中已有脫下的衣服放在籃內。並且更衣處內也設有放置貴重物品用的鑰匙置物櫃。

「那麼」

我將脫下的衣物隨意丟入籃內,脫精光後馬上往浴場走去。首先得尋找淨身的落腳地。

雖說沒到擁擠的程度,但也有不少人在。每個人都隔了個空位坐著,但要坐進他們之間令人很是猶豫……

不過,在里邊有個區塊只坐著一個人。一瞬間我以為是流字開頭的人,但事實並非我所想的那樣。對方身材嬌小,或許是中學生。

我在隔他一個空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先是用沐淋器稍微沖洗下身體。

「哇」

在聽見那人慌忙出聲的瞬間,大量熱水從旁潑了過來。

看來他是不小心弄掉了沐淋器。

「非、非常抱歉!」

「沒事,你不用在意。」

當我一擦去潑到臉上的水時,鄰座的身體進到我的視野來。

擁有宛如女孩般柔軟肌膚的身體,楚腰蠐領,阿娜多姿。但是,某個部位特別豐滿。屁股帶著美麗的圓潤,相反地,胸部卻十分羞澀——等下,我這是盯著哪看啊!?

話說,為啥男湯里會有女孩子!?

「誒?新、新宮學長!?」

此時,我所耳熟的天籟之音傳入耳中。

抬起視線,在那兒的果然是女孩子——然而並不可能。是後輩的圖書委員,才谷龍馬。

「才、才谷?」

才谷立即用毛巾擋住了身體。沒看到重要的部位真是萬幸。

「學、學長!?為、為什麼在這?」

「不,這應該是我的台詞才對,為什麼你會在男湯。」

「我是男的!如果我是女生,就不會出現在這了!」

啊,確實如此。因為過于自然,不小心就把他當女孩子對待了。

不過,我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他。話說,因為看不到重要部位的緣故,他看起來果然就是個女孩子……。雖說我感覺就算看到也會把他當成女孩子。

仿佛看見女性裸體的罪惡感油然而生。

為了掩飾這份心情,我別開了臉。

「我是因為家里恰巧忘了燒熱水,所以才來的。聖美在女湯那邊。還有或許你已經知道了,古都子她也在。」

「是、是那樣啊。聖美醬先不論,綾女學姐也在?」

「別跟大家說……」

「啊,好、好的……順帶一提,我們是因為想來趟傳承已久的澡堂……」

「也是,畢竟這種澡堂已經不常見了。這附近就只有這家還留著。」

嗯?等下?

「剛剛,你說『我們』,還有其他人跟你來嗎?」

「嗯,對。我跟姐姐她們來的……」

傳說中的那對三姐妹啊。我記得她們和聖美認識的樣子……。

「啊──!這不是龍馬的姐姐們嗎?」

說曹操曹操到。聖美宏亮的聲音在澡堂內回蕩。這里可是公共場合耶,那家伙難道沒腦袋嗎。

「哦!!這不是聖美美嗎!」「你那片平原依舊可貴呀」「果然該讓你當我家妹妹…」

不過,作出回應的三姐妹也不遜于聖美,聲音十分地響亮。

我和才谷面面相覷,苦笑以對。

「抱、抱歉。姐姐她們太吵鬧了……」

「不,我也該說聲抱歉……」

彼此都有著這樣離譜的家人,真是辛苦了。

「古都子那家伙,沒事吧。」

「我覺得姐姐她們不會沒常識到對初次見面的人失禮……」

才谷對姐姐的評價還真刻薄……

不過,聖美與疑似才谷姐姐們的對話依然持續進行中。

「啊,古都子姐姐,抱歉!這些人是那個。」

還特意介紹了起來。

話說,我沒聽到古都子的聲音。大概是因為那家伙懂得看場合吧。而且她也不是會跟著大聲喧嘩的類型。

「哇!這個人,好大!」「形狀也很美」「來確認下敏感度……」

耳邊傳來了那樣內容的三重奏。

「咿!請、請你們住——」

強如古都子也沒能忍住,不禁放聲高呼。

「……」

「……」

我和才谷只能沉默以對。

「真的……非常抱歉……」

「……別在意。這是逃不了的命運。」

還是快點洗完身體吧。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意思,才谷也再度清洗起身體。

話說,你為何要坐過來我特意空下來的座位。到底是為什麼啊……。

一般來說有這麼多空位的話,會和人隔一個位置吧。不會特意挑隔壁坐吧。就跟男生廁所一樣。

我終于明白為什麼這區塊空無一人的原因了。大家因為有才谷在所以不能冷靜。

一個不好,甚至會有以為自己搞錯男女湯而奔出浴池的人出現。

由于我也淡定不下來,因此決定悄無聲息地挪開位置。

「新宮學長?」

側頭望去,才谷以泫淚欲泣的表情看著我。

給我等一下。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不、不是的,我是想說難得這麼空曠……」

等一下?說起來,外崎好像有說過。

『搭電車時,有人從我旁邊挪到別的位置去的時候,內心真的很受傷。』

類似這樣的話。

對三次元完全不感興趣的我不太能理解,真的如此嗎?

「學、學長你討厭,坐我旁邊嗎?」

「沒、沒那回事。嗯。」

敗給才谷眼神的我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如果有方法能讓人擁有抵抗這種目光的話,請務必將那修行方法傳授給我。

才谷臉上浮現出安心的笑容。真的好可愛啊,這家伙。得好好保護他才行。

于是,才谷再次著手洗澡。

「呼……」

才谷發出了豔麗的吐息聲。簡直就像旁邊真的是女性在洗澡一般。

有別于優佳那種聲優的聲線,鮮明嬌豔的聲音給人種直擊腦隨的感受。

總之得避免轉頭看他。雖然也有因為他長得像女孩子而不忍直視的緣故在,但主要是我不想破壞自己的夢想。

我不想親眼確認才谷的性別。雖說他很平常地進來男湯,但不代表我已經確認過這家伙的嗶──。

「對了,學長你平常都從哪個部位開始洗?」

為什麼你要開始那種像女性閑聊的東西,才谷。為何要說這種在百合游戲入浴場景里出現也不奇怪的台詞……

「從、從頭開始。從上面洗比較沒那麼多麻煩。」

「原來如此,我是從腳開始,正好相反呢」

不行啊。我淡定不了、淡定不了啊,。

面對現實世界的(自稱)男性,我在心跳加速個啥啊。

雖然我是能想到原因,像是他不像去桑拿那次有穿泳衣,或是我們實際上正在兩人獨處之類的……

但是,才谷他明明也是現實的人物……

可是為什麼,我的心如此動蕩不安。

「怎麼了嗎?新宮學長。」

突然間,才谷像要查看我的表情似地將身體靠過來。

重要部位全部被泡沫所遮,使得他愈發嬌媚。從動畫角度來看,儼然就是藝術般的若隱若現。想必住家動畫品直管理者們也會高興地喝彩吧。

有時也會有比起赤身裸露,若隱若現更顯色氣的情況。

現在的才谷毫無疑問屬于後者。這股性欲該如何是好。說起來,我最近很少攻略偽娘角色啊……

但是,要是現在攻略的話,感覺腦中會浮出才谷的臉,有點可怕……

我的腦子,到底是怎麼了……

「沒,沒事。什麼也沒有,你別在意。」

無法據實以告的我只得保持愁悶的狀態在澡堂中度過。

然後,由于連我們洗完澡、進到澡池,才谷也選擇坐我身邊,害得我在各種意義上難以忍受。

內心的安甯離我多麼地遙遠。

感覺要泡暈了……。

雖然我跟才谷發生了那樣的接觸,但出了澡堂後,我們馬上告別彼此,踏上歸途。

「沒想到會和姐姐們一起洗!太開心了!」

聖美心情甚好。

古都子則是一臉疲憊樣。

「多數暴力是不好的……」

並且口中念叨著如此感慨。雖然不難想象她遭遇了什麼,但還是不問為上吧。

「要是龍馬也過來我們這邊就好了──」

「才谷會緊張而死的。」

「真是的,他快點承認自己是女孩子不就行了。」

不明事理的家伙。就是他不承認這點好啊。

「要是捉弄過頭,才谷會胃穿孔的。克制一點吧……」

古都子也很稀奇地關心著才谷的身體。

我們聊著那樣的話題,回到了家。

「我回來啦——」

「我回來了」

「那個,打擾了。」

當我們三人道出三種問候時,

「古都子姐姐!你現在已經是我們的家人了,所以別說什麼打擾了啦!」

聖美強而有力地闡述道。這件事有必要主張得那麼用力嗎?

「就、就算你那樣說……」

「在我們家期間,禁止你那麼客氣。所以,One More!」

「One、One More?啊,再來一次的意思嗎」

古都子規矩地穿上鞋子,再次脫下鞋。

「我、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古都子姐姐!……啊!既然如此,我直接叫古都子姐姐,姐姐豈不是更好嗎!」

聖美丟下古都子不管,自顧自嗨了起來。

當事人的古都子則無奈地苦笑著。

「別太為難古都子了。」

「我才沒為難她。」

「明明就好」

「沒關系啦,清一。我也覺得被叫姐姐還挺不錯的。」

「不愧是姐姐!」

你也適應得太快了。

聖美就那樣雀步上了樓梯。

「抱歉啊。讓你得配合她玩。」

「不,沒什麼。而且,那個……事先為未來做好准備也不壞……」

未來?什麼意思?不懂她的意思。

被叫姐姐能有什麼意義——啊!

「義姐的意思嗎!」

「也、也不是……不能這麼說啦。」

古都子靦腆地垂下了目光。

也就是說。

盡管不可能發生,但假設我和古都子結了婚,從聖美的角度來看,古都子就成了義理的姐姐。

那家伙將會叫古都子義姐。雖然漢字不一樣,但叫法是一樣的。

(注:日文中義姐與姐姐的發音相同。)

「不准!禁止那種叫法!」

「我、我不要!而且這種事你去找聖美說。」

「唔────」

即便我去向聖美抗議,也會

「為什麼我非得聽處男的話?」

就此結束。糟透了。

「那麼,今後請多指教。老公。」

「別開玩笑了,我不允許這稱呼!」

「那不然,達令?」

「……綾女小姐,請你住嘴。」

「啊,嗯。抱歉。是我不好。所以請你用我的名字叫我。」

「受不了……」

最近護城河的填補進度真的不容小看……

快到就寢時間時,我下樓去喝水,發現古都子和聖美在客廳大口啖著肉包。大概是拿冰箱里的出來解凍,用微波爐加熱過了吧。

「就算你一副想要的表情,也沒你的份。」

「我才不想嘞。這時間還吃,你小心變胖啊。」

「那點時間不過是誤差罷了,誤差。只要管理好卡路里,根本不可能變胖。」

我是不覺得這家伙有在管理卡路里,但這事也輪不到我來擔心。

「小心著涼哦,古都子。」

「我有在注意,沒事啦。而且我的身體很強壯的。」

依舊聞得到出浴後的微弱香氣。

同班同學穿著睡衣在自己家中做這種事,感覺心情上很微妙。

「……在夜里看見清一的睡衣模樣,感覺很新奇呢。」

「和早上比又沒啥區別。」

「話雖如此,可是,像這樣在夜里和清一待一起是個不錯的經驗。」

「修學旅行也會一起吧。」

「說起來,下個月有修學旅行啊。」


「是啊。古都子你初中時不是也去過修學旅行嗎?」

修學旅行在第三學期,真夠晚的。明明大部份工口游戲都是在第二學期。不過,這幾年來有修學旅行的工口游戲屈指可數。畢竟背景繪制感覺就很麻煩。

話雖如此,也不能三年級的時候去。大半學生都會進入備考模式。

「初中的時候真的很慘。被強制分到小組去……被大家敬而遠之。」

不難想象。學校的分組不允許例外。任何人都得加入某個小組。哪怕被人討厭,被人排擠,都必須加入小組。

那真的很難熬。假使能一個人逛景點,也不可能有單人房能住。晚上必定得住同一間房。縱使晚上偷溜出去,得熬一整晚也很令人難受。

「沒事的,古都子姐姐!」

聽見我們對話的聖美吞下最後一口肉包,撐著桌子探出身體。

「現在有社團的大家在呀!」

被聖美投以滿臉笑容,古都子也輕聲笑了出來。

「是啊。所以我非常期待這次。」

不過,這也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好了。肚子也填飽了,准備睡覺吧。」

「哎──再稍微聊一下嘛。」

「明天上課會打瞌睡的,所以不行。」

當古都子安撫聖美時,咔嗒一聲,從窗戶那兒發出了聲響。

古都子早我們一步做出反應。

「是誰在外面?」

「不、那只是風罷了。」

我們平日已聽慣這聲響。應該是門窗不牢固的關系,稍微有點風就會發出聲響。

「如果是幽靈就有趣了──」

聖美一臉愉悅地笑著。就那麼有趣嗎?

「再怎麼說,幽靈什麼的……」

「對了,我聽老爸說過,這附近以前發生過凶殺案。」

「啊——我也聽說過。所以這邊的地價也下調了,房子才會那麼便宜來著。」

「我覺得那是老爸編造的都市傳說……之前試著調查了下,但是新聞里也沒看到類似消息。」

因為我沒有到圖書館查閱過,所以也不好說就是了……

「這、這樣啊。凶殺案……」

然而,古都子的臉卻不知為何變得蒼白。

簡直就像是那場凶殺案的當事者被揭發出罪行似的表情。

「怎麼了嗎,古都子。」

「沒、沒有。什麼也沒有。沒事沒事。」

「小心別著涼哦。」

說完這句後,我們的對話也告一段落,各自躺上了床。

這個夜里風勢莫名地強,窗戶被吹得咔嗒咔嗒響。

並且,此時突然響起了「碰!」的劇烈聲響。大概是忘記關的廁所門被吹動的聲音吧。

縱使想早點安眠,可唯獨今天遲遲無法入睡。我很確定自己正處于微酣的狀態,但這段時間依舊無法徹底進入夢鄉。

因為和古都子處在同個屋簷下……我不認為是

這原因。

接著,又有某處的門嘎吱作響。

嗒,嗒,嗒……聲音響起。

宛若是腳步聲一樣……

不是幽靈的話,那會是什麼的聲音……想到這里時,我感覺到被子被輕輕地拉了起來……錯覺錯覺。

不對、這不是錯覺。

有什麼東西在!?

它進到被窩來了!

喂,不會是幽靈吧。不可能。不合邏輯,不科學。

但是,有東西進來的這份觸感千真萬確……

我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

出現在眼前的是古都子的臉。

「是你這家伙啊!」

「哇!你、你還醒著?」

「當然醒著!你搞什麼鬼!給我出去!」

「等、等一下!我是有理由的!」

「什麼理由啊!」

古都子緊抓著我睡衣的袖子不放。

……明明桐子姐已經警告過我,睡同一張床就格殺無論。

只是,古都子的臉色十分蒼白,眼神悲傷得像是如果我此時拋下她不管,她就會咒我後代永世不得安甯。效力遠超出幽靈作祟的樣子。

「我、我很害怕。」

「啥!?」

怕啥啊。

「幽、幽靈。」

「不可能存在吧。」

「一定有吧!在這間房子里!」

「沒有!」

「因、因為,這里發生過凶殺案吧!?死者的亡靈,絕對就在這!」

「古語有言道:『鬼怪現真形,原是枯芒草』。所以是你的錯覺啦。」

(譯注:此古語的意思是,以為是幽靈,結果只是把枯花看錯成幽靈。同中文的疑心生暗鬼)

「我沒聽過啊!那句話是什麼,孫子的謹語嗎?」

「就只是個諺語啊!」

忽然又有一陣強風吹過,窗戶響起嘎嘎嘎的聲音。

「嗚嗚嗚嗚嗚嗚嗚……」

難道說,這家伙很怕幽靈……

「看你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卻會怕幽靈嗎。話說回來,文化祭的鬼屋你不是不怕嗎?」

甚至還做過『好恐怖──』這種拙劣的演技。

「因、因為幽靈打不到啊。鬼屋里的鬼就能打到……」

非常淺顯易懂的理由。打得到就不用害怕……也就是說,你之前打算碰上緊要關頭就歐打假鬼是吧。從這部份可見她以前習慣用拳頭解決的冰山一角。雖說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這或許也是沒辦法的……

但是啊。

「那你別來我這邊,去聖美那啊」

「不,不行。我姑且也有作為年長者的威信。」

「你都做出這種事來了,事到如今那啥年長者的威信早沒了吧」

「拜、拜托!求你了!讓我和你一起睡!我真的很怕嘛!」

她緊握的手絲毫沒有放松的傾向。

「那不然,你拿被子來這邊睡。」

再怎麼說,同床共寢的難度過高了。

「不、不行。我、我想要你在我旁邊。」

然而,她卻不肯聽話。

看樣子她完全失去了冷靜……

不管我說什麼都不肯放手。感覺就算這樣爭論下去,也只是在浪費時間。而且,天氣預報似乎也說過風勢到早上前都不會減緩。

「只、只限今天晚上哦。」

「謝、謝了。」

「別說了,快點睡。」

彼此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古都子便墜入了夢鄉。你這不是睡得很香嗎,喂……

而且還一副格外安心的表情。

不過,她竟然會怕幽靈,真令人意外。

算了,別想了。我也快點睡吧。

雖說這樣想,但是。

睡不著。

聽著古都子的酣睡聲,總感覺難以冷靜。

即便我想稍微挪開身體,她卻像清醒時一樣做抵抗。這家伙其實醒著吧……

古都子身上依舊飄散出入浴後的香氣。咫尺的距離使這份感受愈發強烈。

她的身體緊貼著我,讓我無處可逃,雖然感覺很溫暖,但內心逐漸浮現出奇怪的情感。

只要垂下目光,便能從頸部的間隙中略微窺見波濤洶湧……感覺血液會開始流往奇怪的地方。

為什麼要這樣面對面睡。背靠背不是更好嗎。

可惡,明明這種工口游戲般的事件發生在現實,我也不太會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我的內心卻萬念叢生……

若是工口游戲的話,雖然也得看類型,但大多會發展成在這之後干了個爽,或是某種工口劇情即將發生的前兆。

話雖如此,但是這里是被物理法則束縛的現實。發生那種事還得了。只要我的理智堅定地向著二次元,就不可能發生什麼過錯。

屏除雜念,撐過去。

◇◇◇

早上一起來,古都子已經不在被子里。

現在時間七點三十分左右。看來今天比平時起得早了些。

耳邊傳來洗衣機的運轉聲和廚房的些許動靜。

到了早上,太陽出來後也就不恐怖了,所以她才會離開被窩嗎。

「睡得比平時還少,現在還想睡……」

結果我好不容易才得以入睡。真是的,都怪她一直貼著我……。甚至還在這麼早的時間清醒,天不從人願啊。

換好衣服走下樓去,味增湯的香味和煎香腸的油炸聲迎面而來。

現在古都子正將蔬菜放在砧板上,手持菜刀有節奏地切著菜。

「早上好。」

「嗨,早上好啊,清一。早飯的話再稍等一下。」

「嗯,我是不介意……你是早上幾點起來的。」

「六點左右啊。……鬧鍾響的時候,就馬上起來了。」

「……鬧鍾?」

她有帶那東西到我的房間?

因為我對鬧鍾很敏感,如果是在近處響,我應該也會起來才對。……還是說,她在撒謊?

「看不出跟昨天那個膽小鬼是同一個人啊」

「說、說什麼呢?」

「昨天你不是在怕凶殺案的事。」

「哪有嚇得要死。一般來說都會怕吧……凶殺案。」

「……所以才跑到我的房間。」

我沒能將剩下的話說出口。

因為古都子面紅耳赤地將菜刀對著這邊。

身上散發出一股馬上要刺死我的氛圍。怎麼態度變得這麼突然!?

「等、等下。冷靜點。」

「對啦,我就是去了!去你的房間!不行嗎!」

「所、所以說你先冷靜。我沒說不行。菜刀別對著這邊。求你了。」

「因為害怕也沒辦法吧!幽靈又打不到,你叫我怎麼辦好嘛!」

那是當然的,畢竟那群生物帶有物理攻擊無效的特性。

「拜、拜托。一定要幫我保密。要是被人知道這種事……我的形象就毀了。」

「知、知道了,所以你菜刀放遠點先。說真的。你的眼睛感覺就在瞄准我的喉嚨,很恐怖。」

這走錯一步,就是病嬌黑化的劇情了啊 。

「說、說好啰?」

「嗯,我發誓。我向工口游戲之神發誓,必定死守這秘密。」

雖然我不知道工口游戲之神是否存在。不過,八百萬神明里邊一定有工口之神的一席之地吧。更何況游戲里頭蘊藏著神劇本家跟神插畫家的靈魂,所以神一定是存在的。拜托您一定要在。否則不搬出神明的話,恐怕無法說服古都子。

「那、那我相信你。但是,如果你說出去的話。」

「……說、說出去的話?」

「我就殺了你,然後我也會與你作伴的。」

……就因為一個幽靈的事賭上性命,這也過于不劃算了吧。

「古都子姐姐,早上好──!好香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由于聖美突如其來的入侵,古都子嚇得驚慌失措,發出奇妙的叫聲。

「怎、怎麼了嗎?難道說有黑衣忍者出現了!?」

「沒、沒事沒事。……聖美。該不會,你聽到我們剛剛的話了?」

「什麼話?」

「沒有聽到就好。我只是因為你忽然出現而嚇了一跳。」

穿著睡衣的聖美歪頭疑惑。

接著她用要求說明的視線看向我。

但是,既然我已經向工口之神發過誓,我就絕不能打破約定。

「古都子她也有自己的事吧。」

……連我都覺得這回應很敷衍。總之剛剛那些話沒有被聽到真是太好了。

倘若她是說著「我全都聽到了!」這種話登場的話,那我的小命大概就不保了。

因為古都子最不想讓聖美聽到這種事吧。

「好了,快點。你們快去洗把臉。好嗎?好嗎?」

古都子放下菜刀推了下我和聖美,叫我們去盥洗室。樣子相當地拼命。

「好——那我去洗臉了。處男你別跟過來。」

「好好。我先去

拿報紙進來。」

聖美一走出廚房,古都子便吐出安心的吐息。

不過,實在沒想到古都子是真的不擅長幽靈啊。令人意外的一面。以女主角的屬性來說倒是不壞……。

趁古都子在准備早餐,我為了晾洗好的衣服走向了盥洗室。聖美已經洗完臉從里面出來了。時機正好。

取出洗衣機中脫完水的所有衣物,放進籃子里。今天老爸老媽的睡衣也在里面。

在我剛把全部衣服放進籃子時,聖美和古都子為了查看狀況來到了盥洗室。

「等、等一下!處男,你沒有碰我的內褲吧!」

「啊?誰知道啊。我根本不知道混進哪堆去了。」

我又不是一件一件慢慢拿出來,也看得那麼仔細。況且我連自己的內褲在哪兒都不知道。

「還有,古都子姐姐內褲也是!你別擅自亂動!應該說,我不想被處男碰我任何一件衣服。」

「那你自己晾啊」

「我不要!我才不想碰你的衣服。」

這不是無計可施嗎。話說,你連洗過的衣服都覺得髒,也太小瞧洗衣液的力量了。

……不過,她那大概是生理上厭惡吧。

「你們兩個,稍微妥協一下吧……」

古都子無奈地開口說道。這也難怪。

「但、但是……」

「內褲的話我也懂。說實話,一想到會被清一碰到,我也稍微……有些羞恥。」

……你也是嗎。女人心海底針。

「可是,衣服就沒什麼問題吧?又不是小孩子了,這點事忍耐一下。」

「嗚嗚……」

「而且分兩次洗會很麻煩吧?好嗎?」

這麼說也是。以現況來看,若要達成聖美的要求,除非古都子一手包辦,不然只能把我和聖美的衣服分開洗。

讓古都子一手包辦,那樣未免太不知羞恥了。但是就這點衣服的量,分兩次洗也只是徒增麻煩。

聖美她應該也明白這點吧。雖然她稍微鼓起臉頰,但最後還是屈服了。

「好啦。既然古都子姐姐都這麼說了……」

「這稱得上是我的義妹。謝了」

……她剛剛好像偷說了義妹之類的話,不過還是無視掉吧。

「那麼,我和聖美的內褲就分開處理。聖美你去幫我准備碗筷。」

「遵命!古都子姐姐」

聖美離開的同時,古都子從洗衣籃中挑出內褲狀的布料。

「拜托你別看得那麼仔細。……還是說你想看?」

「不,不用了……」

「回答得那麼果斷,感覺也挺讓人不滿的」

那你要我怎麼回答。況且,雖說你們想藏起來,但只要掛上衣架,我就看得到吧。

再說不過就是塊布而已,我是要發什麼情啊。即便在二次元里也一樣,不穿上就沒有意義吧……

[既然難得,不如我們一起曬吧。]

「也是。」

反正我不能曬內褲,也只能照她說的做了。

我和古都子將籃子放上二樓客廳外的陽台,將不鏽鋼衣架掛上曬衣杆,兩人開始曬起衣服。朝陽十分耀眼且氣溫低下,是個洗衣服的好日子。

「今天的降雨率是零,在外邊曬也很安心呢。」

古都子從我的籃子里取出我的襯衫,掛上她那邊的衣架。

「是啊,如果降雨幾率高的話,就只能在房間晾了。只是在房間晾會有股怪味,所以我不喜歡。」

「臭味是因為花太多時間晾干的關系。時間久了會繁衍黴菌。所以在那種情況,用電扇對著吹就好。干得也快。」

「嘿——電扇啊。我們家過了夏天就會收起來了。」

「我家一整年都會放在房間內。因為很常出現要在室內晾的情況。」

等我一個人住的時候,這方法就拿來作參考好了。

在我們聊著那類話題動著手的期間,衣服全都晾完了。

「清一家的陽台很寬敞,真好啊。我家的就沒這麼大。」

「雖說一下雨就會變得很髒。」

「我以前,住的也是這種獨棟的房子。」

……離婚之前的事嗎。那部份我一直沒深入問過,而且那也不是能刨根問底的事,還是別問吧。

她大概也有屬于自己的回憶。

「不過,回憶過往也沒用。像這樣和清一曬衣服是次不錯的新娘修行呢。」

「什、什麼新娘修行啊!」

都怪她忽然說些意義不明的話。

……是說,對這家伙來說還有其他需要修行的事嗎?我是感覺她已經習得新娘必備的所有技能。

「古都子姐姐──!我准備好了──!」

「知道了──!這邊也結束了,馬上過去!」

因為聖美的呼喊聲,我們下了樓。

◇◇◇

就這樣過了幾天。

正當我安然度過學校生活,也開始習慣和古都子一塊回家的時候。

我一如往常地吃完古都子做的晚餐時,門鈴響了起來。

「這個時間是誰啊」

聖美一臉麻煩地說完後,穿著圍裙的古都子勤奮地走向玄關。我則是繼續洗著碗。腦中雖然想著「……一般來說不應該是我或聖美去嗎?」,但是由于古都子的動作過于自然,導致我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在古都子走往玄關的期間,門鈴再次響起。

又響了一次。又一次。連續不斷地按了好幾次。

「什、什麼!?」

「到底是誰啊。干出這種行為來。惡作劇嗎?」

聖美和我也十分吃驚,跟在古都子後頭去到玄關。

接著,古都子毫不遲疑地打開門後,那里站了個夜叉。

「咿」

我不自覺地叫了出來。

實際上那並不是夜叉,而是田中德子老師。她從學校回家後沒換衣服嗎?現在看到的衣服還是今天白天穿的。

「田、田中老師?」

平時的她總是帶著沉穩的表情,就連在瞪我的時候也不會露出這種程度的神情。

是因為壓抑不住情感嗎,她現在的樣貌宛若風神雷神。

就像是顯露出了原本抑制的本性一樣……

「古都子醬,我有話要說。跟我回家吧。」

「等、等等姐姐。怎麼這麼突然。我在這的事,老媽也同意了啊。」

「我要說的不是那件事!別管了,快過來!」

德子老師吼了出來。

我深知外人不該對他人的家內事出嘴,但我認為現在的德子老師失去了冷靜。

總之,得先做下抵抗……!

「那、那個,請您先說明一下事情。」

田中老師怒瞪了我一眼。

仿佛心髒被貫穿般的感覺。就連毫無關聯的聖美都小聲發出「咿」的悲鳴,躲到我的背後。

「……我之後可能也會來問你話。但是,那得先等我和古都子談完。」

「姐、姐姐……」

「我們先回家。有話到時候再說。」

于是,德子老師不由分說地硬拉著古都子離開。

絲毫不給我們半分拒絕的余地。

「怎、怎麼回事?」

聖美不管對象是我,很普通地問出話來。這就表示剛才就是那麼地震撼吧。

「我也完全不知道。」

看起來不像是家人遭遇不測,但是她很明顯地在發怒。

德子老師對古都子爆發出那種感情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見。我以為她就只是個不會對古都子生氣,嬌慣妹妹的姐姐。

不管如何,風暴將起的預感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