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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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溫豔生的保證,方繼藩倒是放下心來.

吃貨是一個民族延續的根基.

任何一個曆史悠久的民族,勢必能掌握無數種吃的方法.

吃飽喝足,各自離席,方繼藩命人將溫豔生送去西山.

對于戚景通,好吧,家里似乎又多了一個累贅,不過這不打緊,對于嫖了他兒子的事,方繼藩良心至今有些疼,所以他決定了,戚景通可以敞開來吃,放心大膽的睡.

養著他,能讓自己的良心踏實,其實這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鎮國府.

朱厚照一身戎裝,此時和方繼藩湊在了一起.

鎮國府是個閑散的機構,只在西山建了不起眼的一處衙門,里頭除了幾個書吏之外,再無別人,鎮國府的招牌看上去很嚇人,可這里,比之縣衙還不如.

畢竟……朝廷沒撥付錢糧,掏的不是公家錢.

因而一到了陰雨天氣,堂里便淅瀝瀝的有點兒漏雨,工程的質量,很堪憂.

今日恰好下雨,雨水滴滴答答的落進來.

朱厚照看著這水簾洞,不禁有些惆悵,感歎起來:"老方,鎮國府……太寒酸了吧."

"將就著用吧,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方繼藩顯得有些尷尬,就這,也是花了三十兩銀子的啊,咋就會漏雨呢?

朱厚照齜牙,瞟了方繼藩一眼:"多掏點銀子會死?"

此等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方繼藩是最討厭的,因此他自然是很不客氣的反駁道:"那殿下為何當初不掏銀子?"

"我……"朱厚照瞬間像斗敗的公雞,最後難以啟齒道:"窮!"

方繼藩無語了,瞅了朱厚照一眼,便道.

"窮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好好好,咱們做正經事."朱厚照匍匐在案牘,桌上,是一幅輿圖,輿圖上,是大明的九邊.

此番……韃靼人已南下,韃靼汗的目標很明顯,是希望直取大同,數萬鐵騎,也掃蕩了大同的外圍,大同告急,好在,明軍早有准備,可即便如此,依舊還是吃力.

大明國力比之韃靼人,要強十倍,百倍.


唯一的不足就在于,上百萬的明軍,卻是沿著漫長的邊境線,這一個個據點進行防守,到了大同,也不過是數萬軍馬罷了.

而韃靼人根本不必擔心自己的後方,因為後方啥都沒有,因而,他們往往可以將所有的力量,凝聚成一個拳頭,直搗大明邊境的一個點.

正因為這樣的優勢,明軍雖多,可每一次和韃靼人作戰,大明也只能抽調一成不到的力量,和韃靼人作戰.

朱厚照看著大同,仔細的分析起來.

"韃靼人一定屯駐在喜來峰附近,這里兩面環山,是天然的屏障,正面便是大同關……這一次,若是不將韃靼人打痛,下一次,他們還要來,大同關里的軍馬,是指望不上了,這些年武備松弛,我和你一樣,都是很耿直的人,父皇這個人,成日沉浸在所謂文治之功里,武備卻松懈了不少,本宮的大父,也就是成化先皇帝在的時候,官軍尚還有一些作戰的勇氣,可到了現在,呵呵……"

一聲冷笑.

方繼藩的心都涼了,面上卻是笑呵呵的:"是殿下耿直,別賴上我."

朱厚照白了方繼藩一眼,接著繼續說道:"你少來裝模作樣,你是什麼樣的人,本宮豈有不知?好了,說正經事.既然官軍指望不上,只能指望,咱們鎮國府飛球營了."

"老方,咱們的方法,到底靠得住靠不住啊."

朱厚照看著方繼藩,一臉期待的樣子.

方繼藩其實心里也沒底,不過他依舊相信自己的辦法還是有用的,因此他堅定的開口道:"現在制作的飛球,已有六十多台,操練的人員,也已有三百,趁此機會,給予對方突襲,可以試試,成功的把握很大."

朱厚照頷首點頭,他是相信方繼藩的.

因此他又低頭,看著輿圖:"喜來峰,不對,這喜來峰……這兒,你看到了嗎?這兒是一道峽谷,地形狹長,若是能將他們引到這峽谷這里,在施以突襲,韃靼人便是想逃,也來不及了."

方繼藩低頭,峽谷……

峽谷里擁堵,一旦遇襲,大軍開始混亂,這峽谷的地形,對于一支混亂的軍隊而言,就是致命的.

"得吸引他們至峽谷不可,尤其是這一處隘口……這里接近大同關……"朱厚照皺眉,陷入了沉思,他狠狠道:"若是本宮在大同就好了,本宮親自帶一隊人馬,將他們吸引至這隘口,到時……"

方繼藩搖了搖頭,很是堅定的說道:"不對勁."

朱厚照抬眸凝視著方繼藩,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忙是問道:"什麼意思?"

方繼藩想起曆史上一件往事來,在曆史之中,也就是朱厚照剛剛登基的時候,小王子曾帶兵進犯大同,同時,大同發生了一件岌岌可危的事,大同的關牆,居然被火藥炸塌了一邊.

史料中的記錄,語焉不詳,想來,這定是小王子埋伏的內應,暗中收買了守軍,並且在關牆之內,埋了大量的火藥.

關牆一塌,小王子立即帶人奔襲大同,也就是說,他就在這一處隘口.

幸好,當時的守軍見關牆出現了缺口,竭力固守,與此同時,大甯衛朵顏部的鐵騎到達,而大明的精銳盡出,這才使那小王子雖看到了這大同關牆上有了缺口,卻又害怕被合圍,不得已,退回了大漠.

現在的問題就在于……

曆史上小王子所收買的細作,是否早就已經收買了.


而這一次奇襲,這些細作,是否會配合韃靼人的行動?

一旦細作配合,炸塌了一處關牆,那麼……幾乎可以肯定的就是,韃靼人勢必會一鼓作氣,抵達這一出靠近大同關的隘口駐紮,對大同,發起瘋狂的進攻,因為只要破了大同關,這關里可有數萬明軍,有無數的糧草,再往南,更是一馬平川,有數不清的財富啊.

甚至,他們可以重現當初土木堡之變,一路,殺至京師.

方繼藩認真想了一會,便皺著眉宇說道:"殿下有沒有想過,小王子,從來不是一個沖動的人,此次突然南下,或許,不只是他死了兒子這樣簡單."

朱厚照愣了:"啥意思?他死了兒子啊,死了兒子,怎麼就簡單了?"

方繼藩搖頭,笑吟吟的道:"他固然死了兒子,可大漠之上,瘟疫,寒風,群狼,甚至是部族之間的仇殺,人命如草芥,人生下十個兒子,能活下來成活的,能有三四個就不錯了.所以,死了也就死了,雖然悲痛,可也不至如此孤注一擲.再者說了,若是當時他震怒,可一路南下,也有一些日子,難道這半途上,還不夠他清醒嗎?按理他清醒過來,明知我大明勢必枕戈以待,而他臨時糾結的數萬鐵騎,十之八九,都討不到便宜,可為何,他還要堅持來白白損耗自己的士兵呢?"

"你的意思是……"朱厚照看著方繼藩,目光里滿是錯愕.

方繼藩斷然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一定有所憑借,這個憑借是什麼?小王子是個極冷靜的人,否則,這些年,他不可能一舉擊潰瓦剌部,漸漸一統大漠,他上次在錦州吃了虧,也不可能不吃一塹長一智."

"什麼憑借?"朱厚照很不解,深深的凝視方繼藩.

"說不清."方繼藩故意賣關子:"或許,在大同,他有內應也是未必."

朱厚照樂了:"大同里都是咱們漢軍,他能有什麼內應?難道還會有人私通韃靼人不成?世上哪有人這般吃里扒外的,你是不是多慮了."

方繼藩心里搖搖頭,方繼藩深信,劃分人的,不只是民族,還有利益,若是韃靼人拿下大同,能讓某些人得到天大的好處,那麼勢必會有人鋌而走險.

方繼藩道:"無論如何,得立即讓飛球營至大同關一線做好准備."

他和朱厚照商議了片刻.

到了正午,朱厚照肚子餓了.

方繼藩笑了:"殿下,正好,咱們吃點酒菜,喝上一杯吧.臣這兒,有個極有趣的人,想讓殿下見識見識."

朱厚照沒有見識到人,或者說,他雖然見到了人,可看到這個心寬體胖的溫豔生,似乎並沒有引起他太多的興趣.

這樣的官員他見得多了.

可他看到了菜.

一桌菜備好,首先,在他面前的是牛肉.

只是這牛肉……怎麼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朱厚照遲疑著,取了筷子,夾了一片牛肉放入口中,頓時,味蕾開始被刺激,一股子帶著鮮嫩的牛肉,再加上肉汁混合著些許黃酒的淡香在口中回蕩.

朱厚照不禁道:"真香啊,這是什麼牛肉,老方,比咱們砸死的牛,要好吃多了."

方繼藩憋著臉:"太子殿下別亂說,牛都是自己摔死的,宰牛書里說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