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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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繼藩翻找之後,幾乎可以確定了.

他也終于長長的松了口氣,才對朱厚照道::"殿下,大捷……"

"大捷……"朱厚照瞠目一愣,結舌的看著方繼藩.

可以確定嗎?

就憑著自己的兒子,還有這正德衛?

朱厚照不能接受.

他連忙下馬,拉扯著一個傷兵道:"戰果如何?"

"回殿下的話."傷兵道:"正德衛將代王衛斬殺殆盡,卑下,卑下不是說了嗎?還有……還有……沒了."

所知的消息,語焉不詳.

畢竟他只是一個小卒而已,哪怕是有親身經曆,所見識的,也只是局局部而已.

"論功的簿子,在徐小公爺那里."

朱厚照眯著眼,皺眉道:"他們去奔襲大同了?"

"是."

朱厚照的眼珠子開始滴溜溜的轉著,隨即他看著方繼藩,先是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本宮的兒子啊,好樣的,虎父無犬子,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子."

方繼藩也是倍感欣慰.

至少……現在暫時危機解除了.

只是……一想到這些家伙又跑去了大同作死,方繼藩就覺得心好累.

身邊朱厚照這個家伙,就已是夠讓人操心了.

現在……還來了一窩.

方繼藩心里歎了口氣,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好,卻帶著幾分怯弱的道:"想來,我的兒子也不差吧.正卿,說不准也立了大功."

朱厚照嗤之以鼻的道:"正卿太愛哭鼻子,人又懶."

方繼藩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傷口上被人撒了一把鹽,頓時有一種想死的感覺.

"殿下,接下來……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立即去報捷,讓父皇先安心,不然,你等著瞧吧,父皇十之八九就要擺駕來大同了,到時你我都要沒好下場.其次…我們也去大同怎麼樣?"

朱厚照眼里放光,期待之色不言而喻.

無論如何,也要追上這些熊孩子.

當然,最重要的是,朱厚照十分想念邊鎮,這是一次多麼好的機會啊.

方繼藩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太了解朱厚照了,很無奈的歎了口氣,道:"走."

……………………

京師里,流言四起.

各種代王已反,已挾持皇孫的消息傳出來.

國本要動搖啦.

那些從大內的太監口里聽到只言片語的人,信誓旦旦的說.

陛下只此一子,太子只此一孫,代王挾持了皇孫,這大明……何去何從?

不只如此,方繼藩的兒子,也被抓啦.

有人竟覺得,這是大快人心的事.

當然,他們的臉上卻不敢表露,個個痛心疾首的樣子.

"聽說,定王府已是亂成一鍋粥了."

"還有許多公候伯府,現在都亂糟糟的."

"可不是嗎?這不啻是一次土木堡重演."有人壓低了聲音.

土木堡之變,不但皇帝被擄走,無數勳臣,幾乎死傷過半,這不啻是一次滅頂之災.


現在好了,又一群人跑去羊入虎口了.

…………

宮中,這兩日,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尤其是隨侍.

伴君如伴虎啊.

陛下近來脾氣極壞,這若是一不小心撞到了陛下的槍口上,這不是找死嗎?

所以,他們現在一句話都不敢說,苦著臉,小心得過了份.

蕭公公,都往小五台山跑了.

卻不知……會帶回來什麼消息.

弘治皇帝顯得焦慮不安.

他整天唉聲歎息.

這些,劉健等人都看在眼里,幾乎每一個人都是愁眉苦臉.

仿佛……天塌下來了一般.

此刻……弘治皇帝撫案.

劉健等人正奏報著各地宗親的反應.

弘治皇帝不耐煩的擺擺手道:"這些人,本是皇族,世受國恩,與朕為一體,可是看看他們,這百年來,朝廷對他們何等的優渥,可是他們都在做什麼?"

"朕召他們,這個說腿疾,那個說身子不好,他們是屬兔子的,死都不肯挪窩嗎?"

劉健忙道:"陛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宗親們如此反應,也實屬平常,陛下且不要急,想來……"

弘治皇帝冷哼一聲,面帶怨憤道:"朕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反!"

雖是這樣說,他突然又頹然了.

一個失去了孩子的祖父,哪怕有九五之尊的身份,此刻也像渾身抽空了一般.

他輕輕的抬眼,看著劉健等人一眼,突然道:"廠衛那兒,有奏報了."

他語氣十分的平淡:"從大同來的飛鴿傳書……"

飛鴿傳書……

若不是特別緊急的情況,是不可能動用飛鴿傳書的.

這東西雖然更快捷,可是不靠譜,鴿子再如何也及不上人啊.

劉健等人便支著耳朵,洗耳恭聽之態……

弘治皇帝道:"一支代王衛的人馬,在六七百以上,突然離開了他們的營地,現在廠衛正在尋覓他們的蹤跡,可是十之八九,當真……是奔著小五台山去了,為首之人……叫陳彥."

陳彥……

在這廟堂之上,誰會在乎一個小小的陳彥.

可現在……這個人,卻成了極關鍵的人物.

劉健立即道:"老臣……這就去查一查."

弘治皇帝擺擺手,臉色蠟黃,眼里居然噙著淚水,聲音也少了幾分中氣:"朕已經查清楚的他的底細了."

他語氣,雖是極力平和,一字一句,卻多了幾分哀色:"弘治三年,韃靼小王子犯邊,他為千戶,奉命出關探查,卻因為和本部人馬,走失了,他一人,與小隊韃靼人遭遇,此人憑著一柄弓箭,連射死三個韃靼人,隨後,逃出生天.到了弘治五年,他率隊出擊,本部人馬,遭遇數百韃靼人,與之決戰,斬殺韃靼人,四十九人,凱旋而還!"

弘治皇帝眯著眼:"大同那兒,不少人叫他飛將軍,只是此人……一直郁郁不得志,在弘治九年,投靠了代王,代王命他掌握代王左衛,自此之後,朝廷,再沒有他的消息了."

弘治皇帝悲哀的道:"這樣的人,竟因為上官識人不明,而不能為朕所用,而如今也算是朕自食其果了,哎……"

劉健等人,宛如晴天霹靂一般,心已徹底涼了.

既然……代王當真要反,那麼……勢必會出動精銳,而領兵之人,定是他的心腹,也一定是一員驍將.

十之八九就是這個陳彥了.

這麼一個人,要奔襲一群新兵,還有一群少年,其結果……幾乎可以想象了.

"陛下."劉健心亂如麻起來,深深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臉色凝重的道:"事到如今,陛下……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


是啊.

若是不做好最壞的打算,只怕等噩耗傳來時,朝廷應變不及啊.

那代王,想要的……不就是如此嗎?

拿捏住了皇孫,拿捏住了大明唯一的繼承人,還有這麼多王公貴族之後,到時,朝廷該怎麼辦?

弘治皇帝整個眼睛紅了,已是老淚縱橫.

他哭了.

"朕方寸已亂,方寸已亂了.太子真是不堪為人子,不堪為人子.至于……朕的孫兒……他真是太不懂事,不懂事啊.怎麼他父親說什麼,他就這樣實在呢.還有朕的外孫,他是這樣的膽小,夜里睡覺都不敢熄滅火燭,打個雷,他都要嚇得臉色青白的,他們……他們還是一群孩子啊……"

一想到……是一群孩子……

弘治皇帝的心……就像被針紮一般.

想到這群孩子,落入那些人手里,哪怕弘治皇帝深知,他們不過是讓這些孩子做人質,想來不會輕易加害.

可想到這些孩子不安,無以為靠的樣子,弘治皇帝的心就難受得厲害.

他在這個世上的至親不多,屈指可數.

現在……他的心,徹底的亂了.

劉健等人……則是面面相覷.

其實……他們雖是強打精神,希望陛下早做最壞的打算.

朝廷必須拿出方略來,應對代王的訛詐.

可他們又何嘗不是心急如焚,不是方寸大亂.

天塌下來了啊.

"陛下……"劉健哽咽道.

想到陛下失去了孫兒.

劉健就不由想起了自己出海的那個兒子.

我劉健,也有兒子啊.

至今下落不明,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老臣的苦……又有誰知道.

劉健也哭了.

………………

此時,在通政司.

一封快報傳來.

這通政使一看,乃是太子殿下親書的快報,哪里還敢怠慢,匆匆拿著快報,朝著大明宮疾奔.

等他通過重重的門禁,抵達大明朝的時候,便聽到殿中隱隱傳來哭聲.

這通政使,心里咯噔了一下,陛下此刻,一定是心急如焚.

若是這快報帶來的乃是什麼壞消息,只怕……

真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可他卻只能硬著頭皮,等人通報.

片刻之後,便聽到弘治皇帝的聲音:"進來,立即進來!"

通政使不敢怠慢,快步入殿,拜下道:"臣得……"

弘治皇帝急不可耐的道:"什麼快報,是誰的快報?"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一聽到這四個字,弘治皇帝的臉色便不禁冷了幾分,氣得咬牙切齒的道:"這逆子……"

………………

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