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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兒,你覺得我這徒弟如何?"
金大師頗有幾分得意地問他,眼睛沒瞎的都知道他這是在炫耀.
剛才上了2條紅斑魚之後,又接連不斷地上了5道宋老兒的拿手菜.在金大師的要求下,唐墨對每一道菜都進行了詳細的點評,不僅說出了品嘗時的感受,還能說出用了什麼刀工進行處理,用什麼火候烹煮了多少分鍾.
雖然說得跟實際上略有偏差,但是這對一個才11歲的孩子來說,已經非常非常了不起.
最讓宋老兒震撼的是他能吃出每道菜里的調料,甚至秘制的調料也能說出大部分組成成分.
要知道他這一桌菜全以潮菜特點烹飪,最是講究刀工之精巧和味之清純,突出食材本身的鮮美味道,因此對調料的運用非常謹慎,用料少而淡,要辨別出來是非常困難的.
"很厲害,這小伙子怕是有一條好舌頭吧!"宋老兒又想去摸唐墨的腦袋,卻被唐墨躲開.雖然他還在夾著海鮮往嘴里塞,可他心分兩處是絲毫不成問題的.
"所以,我想讓他跟你學幾天,也不要你教全部,就把你壓箱底兒的那幾招教給他得了."
宋老兒面色一變,回答的音量都增加了幾分.
"去去去,有你這個食癡當師傅,還需要我教,你莫不是逗我玩?"
"坦白地說,在粵菜領域,特別是在潮菜領域,我不如你.我雖擅長八大菜系和不少地方特色,但你一輩子浸淫在粵菜領域,特別是潮菜工夫已經登峰造極,我自愧不如."
"金大師,你……"
唐建業想要阻止,被金大師搖搖手止住.他知道金大師說這些,一定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能為了徒弟而在別人面前放下臉皮認輸,這對一生驕傲的金大師來說,是極大的妥協.
唐墨欠他一個儀式,一個正正經經的,風風光光的拜師儀式.
唐墨也滿臉驚訝,這大概是唐墨認識師傅這麼多年來,聽到他說過的最沒底氣的話了,這等于直接認輸.
"嘖嘖嘖,金老兒,你知不知道我為了等你這句話,已經整整等了四十年?"
宋老兒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睛,哀歎道:"你似乎永遠都比我優秀,優秀到整個飲食江湖只有你的傳說,卻沒有我們其他人的一丁點兒地位.
你在廣度上涉獵得越來越寬,我知道自己比不上你,所以選擇鑽研一門,這一鑽研就是四十年.
你以為我耗費這麼大的心力去弄這一桌頂級食材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讓你承認一句'你不如我’!
可你吃完了,吃飽了,屁都沒放一個.最後卻為了求我教你徒弟幾道菜甘心認輸.
薛金綰,你真是好狠啊!不過你終于向我認輸了,哈哈哈哈."
整個雅間回蕩著宋老兒暢快的大笑,久久不能平靜.
金大師也不打斷他,憋了他這麼多年,讓他得意得意又何妨.
"對,我不如你.宋岳庭我就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教他幾手絕活兒?"
"你都給我那麼大面子了,我要再不答應,你不得等我死了刨我的墳?不過既然他如此優秀,卻為何還要四處學藝?"
"說來話長.就是這小子潛力極大,我已經把能教的基礎都教給他了,現在唯一缺的就是真功夫.現在他就是空有一身內功心法,卻沒有合適他的招數讓他成為天下第一."
金大師不得不感歎,唐墨的基礎已經打得非常好,練習中炒的家常菜也炒得不錯.但是要讓他成為頂級廚師, 不是炒炒家常小菜就能成的.讓什麼人教他才能讓他的起點盡量最高,成為他最頭疼的事情.
自己雖然博覽眾長,但是精專起來反而不是那麼完美.
鑽研潮菜幾十年的宋岳庭無疑是最佳選擇.
潮菜制作精巧,烹調技藝精細,刀工考究,也講究火候和調味,是粵菜中的"高檔菜".這種種特點,與唐墨前期打下的刀工,勺工,雕工,鑒味基礎不謀而合,是不二之選.
還因為潮菜尤其擅長海鮮烹飪,最適合對唐墨的味蕾進行進一步的激活和開發.此外還能彌補他在海鮮烹飪方面的經驗不足.
"但這還不能完全打動我,要學完我手里的絕活兒,這點籌碼可不夠."
金大師把唐墨推到宋岳庭跟前,命令道:"小猴子,把你舌頭伸出來給你二師父看看."
"滾滾滾,誰答應做他二師父……等等,他舌頭上白色那兩點東西,是……是'蕾星’?"
金大師頓時得意地笑了起來,催促道:"小猴子,還不快點給你二師父磕頭行禮?"
唐墨依言就要下跪,卻被宋老兒連忙扶住,說道:"以你這牛脾氣,要是我沒猜錯,他還沒舉行拜師儀式吧?既然還沒跪你這大師傅,我怎麼能受這個禮."
唐墨從小經受國學熏陶,他並不覺得跪拜師傅有什麼不對.但此時也站在中間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行,那就先欠著,往後再還你."金大師也站起來,拍拍老友的肩膀,說道:"多少年了,我們見識了那麼多的一品靈舌,卻還沒見過二品信舌.我可告訴你,這孩子是我親自帶大的,我是看著他從沒有'蕾星’到進化出兩顆'蕾星’的."
宋老兒暴跳起來:"什麼!你說他的舌頭能夠進化!"
金大師得意大笑,道:"現在還覺得虧嗎?你怕是要感謝我給你找了個好傳人啊,教給他,你的絕技才不會失傳."
金大師的話讓一旁的中年男子老臉一紅,自己父親時刻念叨的,可不就是擔心他的絕技會失傳嗎?可自己天賦就那樣,學得五六分已經是極限,要學到精髓是千難萬難.
兩個老頭爭爭吵吵的一台戲總算落下帷幕,他們約定好3天後讓唐墨正式跟在宋岳庭身邊學習.
回酒店的路上,唐建業問道:"金大師,飲食江湖的規矩不是說一個徒弟拜一個師傅嗎,小猴子這樣做……"
"時代在變,腐朽的規矩不能不變,小猴子他有足夠的精力去博采眾長,成就世人所不能及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