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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宸這時候發話了:"想不到才好,我們想不到,姓周的也會想不到,戰無定法,策無定策.唐墨越是做得猜不透,我們獲勝的機會才越大."
這個比賽現場在今天是只屬于唐墨和周會長兩個人的競技舞台,在這個舞台上他們各自演繹著,各自執著著,都在為了心中的那個必勝的執念拼命努力.
一個年過花甲將近古稀,但寶刀未老愈老彌堅;一個剛過戴冠之年,精力旺盛但涉世未必足夠深.
一老一少,隔了兩代人的曠世決戰在這里上演.
唐墨用菜刀撩起一只整雞高高地拋入空中,自己隨即向上跳躍,身體在空中旋轉七百二十度,整個人仿佛在空中凝滯不會墜落,隨即高高舉得的菜刀縱劈而下,在身體下落的慣性帶動下,刀刃在空中劃過一刀銀光,唐墨已然落地收刀.
"懸空回旋劈!"金大師眯著眼睛說道.
"懸空回旋劈?這是他自創的還是你自創的?"張天宸老會長問金大師道.
金大師捏著胡須得意道:"這是我創的刀法,當年帶這小子進山劈開野豬的時候施展過一會,他見了之後就軟磨硬泡要學.只不過他的刀和我的刀已經迥然不同了."
吳耀輝看到唐墨瀟灑的英姿忍不住質詢道:"現在年輕人的廚藝已經那麼浮誇了嗎?我一直以為廚師不就是站在砧板前前菜,站在爐子前撩撩勺而已."
但他的話顯然得不到其他幾個都是廚師出身的人的認同,張天宸繼續問金大師:"你師徒倆一脈相承的'懸空回旋劈’有何不同?"
金大師說:"你別問我,你看落在案板上的雞就明白."
眾人按照金大師的指引向唐墨的砧板望去,這才發現異常:那只被唐墨凌空劈斬過的雞就跟沒碰過一樣,原來怎麼樣的,落回案板之後還是怎麼樣.
"真是匪夷所思,我們明明看著他劈了一刀,怎麼會一點事都沒有.再說要是他不是為了取得什麼效果,他費那麼大勁跳起來劈什麼啊,總不可能是為了給我們表演一段耍猴."
不等他們質疑太多,唐墨再次將"懸空回旋劈"施展開來,案板上十幾只不同類的飛禽接二連三被拋飛起來,唐墨以左腳腳尖為起落點,每一起落都帶動身體更高速地旋轉,最後竟然變成了腳不沾地的狀態,整個人看起來就漂浮在空中.
他的每一次旋轉,每一次劈斬,就會有一只飛禽落到另一側的砧板上,但這些落下來的飛禽還是和先前的那只雞一樣,絲毫看不到任何新增的刀口.
柳一凡看著面色不喘大氣不出的淡定模樣,小聲說道:"不得不說,連我都覺得這是在看一場雜技表演."
"更精彩的雜技還在後頭."金大師嚴峻的臉少有地露出一點笑容.他是唐墨的大師傅,也是教授唐墨最久的人,最能理解唐墨每一個行為背後的深意以及每個動作之後的下一個動作.
"你們別光看唐墨,姓周的那邊也不賴,真想不通他一個糟老頭子怎麼還有那麼多精力折騰."吳耀輝指著周會長的廚台說.
眾人朝周會長的位置看去,可不就是如吳耀輝所說麼,雖然他這把老骨頭沒有像唐墨那樣又蹦又跳,也讓一把菜刀在他右手巴掌之上飛快旋轉,他左手拿著一片牛肉吊下去向著高速飛旋的刀口,接觸部位的牛肉立即變成薄薄的肉片,一片片肉片猶如植入了芯片操控一樣整整齊齊地飛向旁邊的盤子.
若這一手只讓圍觀者驚奇,那麼周會長的表情則讓人困惑不解.此時的他臉部漲成赤紅,眼睛猶如噴火,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度憤怒的狀態之下.眾人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這老頭是要干什麼?
唯一陪同周會長前來的周壯則滿頭大汗淋漓,一直將自己的拳頭攥得緊緊的,旁人壓根就看不懂這兩個姓周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眾人疑惑的時候周會長的狀態為之一變,就在所切的食材由牛肉變成雞的時候,他的狀態也從剛才的極怒變成大喜,一個將近七十歲的大老男人拿著菜刀在那里一邊切雞一邊狂放大笑,這個畫風委實太過詭異.
金大師有些擔憂的看相唐墨,唯恐怕他被周會長這邊的情緒所影響,好在他看到唐墨仍然在專心致志地處理食材,心中的不安也就放下了幾分.
"真是兩個怪人."吳耀輝一邊咕叨著一邊將視線轉回唐墨這邊,頓時又被這邊的景象驚呆了.
"唐墨……唐墨這是在干什麼?"吳耀輝指著唐墨說,"你們這次還跟我說他不是玩雜耍的我都不信."
唐墨在干嘛?為什麼連吳耀輝這個官至部長級別統領指揮整個反陽光廚師協會聯盟的大人物都會如此驚訝連連?
他左右手各夾著一堆的刀片在一字排開的西瓜,胡蘿蔔,冬瓜,南瓜,西紅柿等食材里快速跳躍翻飛,看起來在每一種食材身上的停留時間和頻次毫無規律可言.但他的動作卻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韻律美,像在彈琴,像在作畫,像在做一件非常神聖的事情.
他的手上銀亮的光芒快速翻飛,沒有任何能看清楚他手上究竟夾了多少刀片,更沒有明白他到底要用這麼花哨的技法制作出什麼東西來.
唐墨偶爾也會將右手騰空出來,從身旁的料理台上拿過一個不鏽鋼罩或者不透明的布料遮蓋住他剛剛雕刻好的東西,他動作幾塊.一直盯著他看的幾人都看不清他要藏起來的是什麼.
唐墨這頭勾起的好奇心還沒壓下去,周會長那邊再次畫風突變,眾人只聽到一陣痛徹心扉的嚎啕大哭,那哭聲仿佛能深入靈魂一樣,任憑他們一個個飽經風霜也被觸動.
他們才從這聲驚天動地的慟哭聲中緩過來,周會長情緒再次突變,變成一種驚恐,一種人們看鬼片都無法感受到的驚恐彌漫全場,眾人只感覺後背發涼陰風陣陣.
"這周老頭也太能裝神弄鬼了!這已經不是在比拼廚藝了,這是在搞封建迷信啊!"吳耀輝抖了抖身體說道,他看著周會長那張極其驚恐的臉,怎麼看都覺得不舒服,都覺得厭惡.
"我明白了!"張天宸老會長突然說道.
"您明白什麼了?張會長,您趕緊跟我們說說."吳耀輝迫不及待地問道.
張天宸的眼睛眯了起來,緩緩道:"江湖上有一個傳說,在曾經的黑暗料理界,頂級的廚師能制作出控制食客情緒的料理.而制作情緒料理的門檻極高,不僅需要極高的悟性,還需要能與食材能夠想通的感應能力.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理解食材的情緒,並把自己的情緒傳遞給食材,從而制造出真正的情緒料理."
"這麼玄乎?"吳耀輝驚呼道.
"的確是有些玄乎!"金大師也接話道,"這種天才廚師極度缺少,但有時真實存在的.當年我退隱江湖,周老頭曾經找我私下跟我比試過一場,用的就是情緒料理."
柳一凡道:"所以這個周老頭今天就是打定主意要用情緒料理再戰一會,以打敗唐墨的方式宣告他超越了你."
金大師點頭表示認同.
吳耀輝立即提出他最關心的問題:"那他這老頭今天的實力您認為相比當年有多少變化?唐墨的勝算有多少?"
金大師稍微沉吟了一下,慎重地說:"今天的周老頭很強,比當年的他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唐墨能不能贏,只能看他今天的超常發揮和天地造化了,若是只按照以往的最高水平,我可以說他毫無勝算."
金大師說道最後已經把聲音降到了最低,其他人也全都壓抑著自己的驚呼聲以保證不驚到唐墨.
唐墨可是早就練就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強大既能,耳朵靈敏度遠超常人,即使他們這麼壓抑地談話,他也依舊能聽得清清楚楚.
而他現在之所以沒有聽到,並不是因為他耳朵聾,而是因為他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屏蔽了外界的干擾,全心全意沉浸在自己制作美食的世界里.
水已經開了,炭火也已經燒旺了,唐墨也正式開始制作他的美食成品了.唐墨看著長長的案板上一排鋪過去的被蓋住的東西,在腦海中再一次將那個氣勢磅礴的布局重現一遍.接下來將是本場比賽最艱難,最不容許出錯的時候.
與唐墨的進度相當,周會長也做好全部食材准備,正式開始進入烹飪料理的階段.
兩個人都會神奇的刀工,兩個人都心分多用,兩個人都擁有可進化的靈舌,兩個人都是飲食江湖里金字塔的存在.
誰勝誰敗,誰成王誰敗寇?
他們的成敗不僅僅代表著各自的輸贏,還代表著正邪兩派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