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在城樓上仔細看著周圍的動作，楊飛的人已經出了門兒去，他不無擔心的覺得，楊飛這次出去，忍饑挨凍不知道多久，再說，現在天上天開始飄灑下來雪花，戰士們一動不動的拿著槍對著外頭，只要鬼子膽敢過來，他們的子彈絕對不會讓鬼子或者回去。
對于打鬼子，楊飛的決心，以及部隊的決心，他是知道的，心中也是無比的清楚的。
他不由得感慨，“城門如鐵士如鋼，暗天黑地守城邦。不畏小鬼天上來，滿地雪花亦流芳！”
李墨白吟唱著自己剛剛寫的這首詩，他彈了一口氣，“天氣比較冷，大家時刻注意一下，不要讓這惡劣的天氣打敗我們！”
張秋山在城門上一直巡邏，生怕有什麼地方是戰士們看不見的，他找到李墨白，“營長，只要我們守得住這城池，楊飛在外頭和我們來一個里外夾擊，這鬼子怕是有九條命也難逃一死了！”
“對啊，這既是我想要的結果，老楊也夠意思，去外頭伏擊的任務，他們去了！”李墨白說道。
“夠意思？”張秋山不以為意，“營長，這個楊飛就是一個機靈鬼，什麼好事兒都讓他得了，你不覺得這老天爺不公平嗎？本來縣城就是咱們的，你說團里還派人下來做什麼？”
聽了這話，李墨白覺得張秋山是話里有話，“教導員，你說這話的意思是？”
張秋山知道，這事兒瞞不了多久，就會被拆穿，他干脆說道，“營長，實話和你說，雖然我按照你的意思寫了一份戰斗經過，但是，我還自己給團長去了一封信！“
“啊？”李墨白趕緊問道，“什麼意思？”
“營長，我覺得，你有些時候就應該和楊飛一樣，是自己的，就要爭搶過來，這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咱們辛辛苦苦的打了半天，眼看城池就要得手了，來了一個楊飛！這主攻的位置一下子成了楊飛，這說不過去呀！誰會把一塊蛋糕隨意的分給別人？”
對于這件事情，張秋山的心中是有著自己的想法的。
張秋山此時還有些義憤填膺，“所以，我和團長說了，我認為，事情的經過就是咱們是主攻，楊飛來了，充其量給咱們填了一把柴火，但是，這不能改變咱們主攻這個事實呀！所以，攻下城池，不應該是主攻的嗎？”
張秋山自以為說的有理有據，當然，他們的團長也采取了張秋山的看法。
李墨白這時候才明白，他的彙報材料，很有可能被團長自己改了，然後才上交給的總部，怪不得現在楊飛和他跟前都有一個人在詢問當時的情況，可是，這樣一來，難道總部不會知道他們下面不合嗎？要是這樣，別說嘉獎令了，就是處罰令，他們都得承受。
“哎，你糊塗啊！”李墨白說道。
張秋山看著他，“營長，我不糊塗，戰士們跟著您，大家都覺得挺好的，但是，在您的身上，多了一份儒將的氣息，卻少了一分虎將的作風！你做事兒瞻前顧後，總是把很多事兒想明白了才做，但是，戰機那是稍縱即逝的，我們不抓住，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抓不住了！”
張秋山心里頭還有火氣，“楊飛算什麼？這家伙就知道沾光，他和你比起來差遠了，但是，他的身上的魅力，那又是不言而喻的，營長，我希望你多多想想團長的感受，要是這城池是你攻打下來的，團長臉上也有光，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前途，大家也會跟上您有了前途的！”
張秋山說完，李墨白看著他，“說完了嗎？”
“完了！”張秋山低下頭，但是，他倔強的認為自己就是對的！
“教導員，我知道，作為一名八路軍戰士，我們首先想到的是保家衛國，其次，才是我們的前途，有前途固然很好，但是，只為了前途，不為大局考慮，就不是一個成熟人的性格！你知道嗎？我何嘗不想給大家一個好的前途，可是，打仗時要死人的，我和楊飛一樣，爬雪山過草地，我們身邊犧牲了多少優秀的指戰員，犧牲了多少優秀的士兵，當然，包括我的班長，我的排長，我的連長，甚至……帶我一起參軍的參謀長，我要的是以極小的代價換來跟大的勝利，這樣，就會有更多的人有可能看到這個世界最終的樣子！”
李墨白說道，“虎將，就是作戰勇猛，你看看哪個戰士作戰不勇猛，要是用虎將來說一個人，我覺得，哪個戰士都是一員虎將，我性格問題，我會和團里交代，我適合不適合當一個營長，我也會和團里交代，對于這事兒，我只能說一句遺憾了！”
張秋山看著李墨白，這個人身上有太多的故事了，你永遠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
“營長，我沒有別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們辛辛苦苦的功勞，被別人搶去，這樣不好，對于士氣來說，就很有影響，我是教導員，我有義務讓大家的思想覺悟提高，但是，這還是需要您的配合！您說不是嗎？”張秋山說道。
“對，你說的沒錯！”李墨白緩緩說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了！難道，他真的不適合當一個營長？可是，這麼多年來，他也指揮過大大小小的戰斗很多次，身上也負傷過很多處，這麼多年的作戰經驗，難道真的是有問題的？
要是有問題，團里頭和總部為什麼不當面指出來？
到底是誰才有問題？
李墨白想到這兒，他的頭開始有些隱隱作痛，他明白，楊飛做的沒錯，楊飛沒錯，他李墨白也沒有錯，這錯，到底是從哪兒開始的？正確的對立面是錯誤，他李墨白也沒有站在正確的對立面呀？
他慢慢的坐在地上，張秋山給他點了一支煙，他抽了一口，突出的白色的煙氣，縈繞在身上。
閉著眼睛，他竟然能夠感覺到一陣死亡在纏繞著他。“咳咳咳……”
他咳嗽了幾下，都是八路軍戰士，難道，非得分出一個贏面？一個輸面？
張秋山看著李墨白的神態，他開始自責起來，要是這事兒不說出來，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