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學生在對于每天重複不斷的學習日子感到憂郁的同時,時間還是在前進著。
然後,冬天來臨。日期邁入12月份,距離期末考試只剩3天了。從明天開始就是周六,不上課。周一開始考試。
老實說,備戰考試沒什麼值得擔心的地方。D班的統一性已經足夠了,學習會的質量也挺高的。可以斷言說須藤他們掛科組表現著出至今為止都沒有過的努力勁。
問題在其他地方。說問題就在龍園和櫛田這兩人身上也不為過。毫無疑問他們在暗中活動著。而且他們會針對D班采取的行動情大概也能預料到了。
龍園的目的是『在總分上贏過D班』、『揪出潛藏在堀北身後的人』這兩點。前者……也就是說在總分上獲勝的戰略肯定有限。正當的方法就是C班全體特努力地學習。或者做出很難的試卷。大概就是從這兩個方法里面選的吧。然而,這處于一般的努力范圍內,D班也采取著同樣的作戰。
最近一段時間,我沒見到過C班結成一團在一起學習的樣子。在咖啡廳或者圖書館,以及教室等容易集中精神學習的環境中沒見到過他們。
是單純沒有碰見他們呢,還是C班的學生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努力著呢。就算假設他們很努力地學習了,但D班的學生只要不放水,這場戰斗就是五五開。不管如何,完全感覺不出他們在為了勝利而戰斗。
那麼,很容易就能想象到他們正從其他角度去實施致勝的戰略。
「你在想事情?」
「啊,抱歉」
堀北從樓梯下方仰視著停下步伐的我。我趕忙走下樓梯,跟上堀北。
堀北手上拿著很大的茶色信封。那里面是這一個月間她和平田他們攜手打造出來的考試題。這相當于是D班命運的信封。
正因如此,她甚至都不准我碰那考試題,在極端保密的情況下將其制作了出來。因為最終是由堀北完成的,所以只有堀北知道所有的題目。
「勝算有幾成?」
「誰知道呢。希望你別太期待。學校也介入調整了很多。但毫無疑問地打造出了至今考過的考試中最難的試卷」
從堀北的態度中能看出一定程度的自信。看來試卷應該是做得不錯。
問題在于這之後——如何守護好這個試題。
前往辦公室的途中,在走廊上遇見了一名學生。
「喲,鈴音」
龍園露出無畏的笑容。他的手上也握著茶色信封。
「這是巧合嗎?還是說是埋伏呢?」
「是必然。我在等你來」
「是埋伏啊」
堀北感到無語了一般歎了口氣,正想從龍園身邊走過去——
「稍微等下啊。你也是快到截止期限才提交試題吧?我們一起去吧」
龍園這樣說著,將自己手上的信封伸到堀北面前。
「畢竟不知道誰會偷看,我能理解你警戒的想法」
「你光顧著擔心其他班級真的可以嗎?你那邊就沒問題嗎?」
「呵呵。才不會有會背叛我的傻瓜存在」
「嘴上這樣說,卻和我一樣是快到期限才提交呢」
對待挑釁就還以挑釁——這是堀北一貫強硬的作風。龍園是對此感到開心得不行吧。
他走起來,仿佛跟著我們一般。
「希望你們這群缺陷品絞盡腦汁做出來的試題,能對我們起效果」
堀北仿佛無視龍園似的,邁步前行。
「綾小路君,你有在好好學習嗎?我可是很在意你搭檔的情況」
「算是做了相應的努力吧。我認為應該可以避免不及格」
「認為可不行哦。畢竟我們不能出現任何一名退學者。就算有自信解答C班做的試題,也不能粗心大意哦」
看來龍園也不打算沉默,他再次回以挑釁。
「哦?這發言可真是有趣。簡直就像是掌握了我們的做法一樣」
「不好說呢。或許跟你一樣,也只是隨口挑釁哦?」
「也許吧」
一抵達辦公室門前,堀北就呼叫了茶柱老師。沒過多久茶柱老師就出現了。
龍園也叫來了坂上老師。先來到門前的坂上老師沉默著接過了龍園遞出的茶色信封。
「可以受理這個吧?」
「嗯。之後就拜托咯」
簡短地交流結束後,像接班一樣,茶柱老師出來了。
「看來是帶過來了啊」
茶柱老師似乎已經明白了我們找她所為何事,只有視線落在茶色信封上。
她似乎也沒有特別留意龍園在旁邊這事。
「茶柱老師。這個就是接下來要提交給您的試題最終稿」
「那我收下吧」
龍園臉上浮現出駭人的笑容,注視著這交談。
堀北看著准備接過茶色信封的手,停了一下。
「請問老師您現在時間寬裕嗎,我想問一件事」
「可以」
「這些試題和答案關系著D班的勝利與否。無論如何也必須避免情報泄露。如果之後有人想看這些試題,您可以全部回絕嗎?包含我在內,請不要給任何人看」
吸取了之前體育祭的教訓,堀北跟茶柱老師如此交涉著。
我也不清楚茶柱老師會不會同意這點。
「拒絕情報公開嗎」
「請問這很困難嗎?」
「沒那回事。能理解你害怕情報泄露想要准備萬全的心情。校方也沒有拒絕的權利。但是,當然有條件」
「有條件嗎……」
「有必要知道這是否為班級全體的意願。所有人都同意了嗎?」
「雖然沒有獲得他們表示同意的證言,但是您可以當做這是所有人的意願。畢竟沒有學生會期望自己的班級輸掉」
「話也不能說得這麼絕對吧。之前也曾說過類似的話題,其實每個人的思考有著很大的差異。就算有期望輸掉的學生,也不怎麼奇怪吧」
「這……」
茶柱老師抱起胳膊,附加道。
「更進一步說的話,你能保證手上拿著的試題是全班所期望的試題嗎?並不是給所有人看了這個試題表示同意之後才拿過來的吧」
「您是讓我證明這點嗎?讓我把試題給所有人看,然後讓他們確認這是否沒問題嗎?」
「我沒這樣說。我是在說萬事都沒那麼簡單。畢竟無法保證站在這里的堀北鈴音這名學生,是否真的在為班級而行動。話雖如此,你的想法已經傳達到了。不管是哪位學生試圖接觸,我也絕對不會公開這些試題和答案」
「十分感謝。這樣就能安心地迎接考試了」
「不過。讓我再多說一句。本來以這樣形式封鎖情報就是讓人不怎麼舒服的事情。這也是班級沒有團結一心的證據」
這確實也是無法否認的現實。如果班里不存在值得懷疑的伙伴,根本就不會有人會想要求公開情報,也不會去做泄露試題這種事。雖然這是我擅自想象的,但在B班就不會發生這種麻煩事吧。
「真是戳到我痛處了呢。我現在正在為構築班級內的關系而奔走呢」
茶柱老師聽見這句話後,稍微笑了下。
「堀北,你也變了呢」
「……面對一些事情,我不得不改變」
「你的請求我就受理了。不過,為了應付必要情況,也會有允許公開的情況吧。意外的狀況也是經常發生的。這里就讓我再附加一個條件吧。假如有人要求公開試題與答案,並且獲得堀北的許可了,那麼就回應要求公開情報。這樣可以吧?要是我斷言不會給任何人看的話,對你來說也有風險吧?」
總之就是形式上辦不到100%不公開這種情況。
什麼手段都無所謂,看來就只是想留下能公開試題的方法。
「那就這樣做吧。但是,得以我在場為前提」
「說的也是。畢竟可能會撒謊說‘我獲得許可了’。那就接受這要求吧。日後要是有人想要看試題和答案,我就如實傳達你所說的話吧——‘因為害怕情報泄露,所以不公開試題’。畢竟我作為老師,可不能『撒謊』啊」
「那就拜托您了」
總之順利達成了目的,堀北松了口氣。
這樣一來,的確不會發展成跟體育祭同樣的情況了。無論是櫛田還是其他人,就算想看試題,但沒有堀北在場也辦不到。這里面也沒有什麼可以耍花招的地方吧。
顯然,這種情況下也不是說一句支付點數就能讓剛才的對話作廢的。
但,有些奇怪——
我沉默地聽著茶柱老師與堀北的交談,如此感覺著。
這個疑問的答案沒有立即浮現出腦海中。但毫無疑問,有些奇怪。到此為止,事態還算是順利。好不容易完成的試題沒辜負堀北及平田他們的努力,應該是難度很高且絕妙的東西。到這一步沒問題。而且將這試題交給茶柱老師時,也打了不要向其他人泄露情報的預防針。
如果櫛田聽從龍園的指示,想要拿到試題和答案,也得在堀北見證的情況下才能獲得許可——這條件也被認同
了。
萬無一失、無縫可鑽。哪里都沒有缺陷。
這樣啊。是這麼一回事啊。
這交涉哪里都沒有錯誤,但是明顯從茶柱老師那里感覺到了違和感。
茶柱老師的眼睛以及舉止、還有態度在訴說這一點。(衣笠原文是沒有訴說這一點,校對獨斷認為衣笠打錯了)
給人一種嚴肅接受試題只是在過流程的感覺。
還有龍園那堅決的態度。那種毫不動搖的態度實在是讓人在意。
「綾小路君,我們回去吧。事情已經辦完了」
我無視這句話,只是看著茶柱老師的眼睛。老師也回望著我。
堀北,察覺到啊,在事情變得無法挽回前——
在龍園前面,我不能貿然發言。也無法傳達過多的暗示。
就算挺過了現在這一關,當我們再次回到這里時,恐怕時間已經不夠了。
堀北朝著與辦公室相反方向邁步走了出去,但她立刻停下了腳步。
「……茶柱老師。您剛才說自己不能撒謊吧」
「是的。作為老師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那麼請問,剛才我提交的試題及其答案是否被受理了呢?」
她察覺到了。
雖然只是微小的願望,但堀北確實靠著自身的能力觸及到了核心問題。
「是否受理要看試題有沒有異常,在那之前都是不明的」
「堀北,怎麼了嗎?」
對于這樣搭話的我,堀北連看都不看一眼。
「那麼容我變更說法。在我們拿這個試題過來之前——請問有『已經受理了別的試題』或者說『有接下來預定要受理的試題』這種事嗎?」
聽到這個問題,老師的眼神愣住了,啞口無言。
「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歸根究底,只能從茶柱老師的口中聽到答案」
「……對于剛才向我提問的問題,它的回答只有一個。試題的受理已經順利完成了」
她這樣告知道。這句話代表的現實性的意義。其所指示的東西。
「這是說——已經有人提交試題和答案了嗎?」
思考和感情都沒辦法跟上話題。
「是的。這樣下去的話,你們制作的試題是不會被采用的吧」
「現在請立刻撤銷那個受理。正確的試題在這邊」
堀北指著老師手上的茶色信封這樣說道。
然而,通過剛才的對話,已經明白這要求沒那麼容易實現吧。
「真是遺憾啊堀北,這是你自說自話的主觀想法。我已經完成了其他學生交給我的試題的審查及受理工序。那個學生也在擔心類似的事情。因為不想讓試題和答案泄露出來而希望我能守住這個秘密。而且要是有擅自想要替換的人出現,就讓我只是單純收下試卷,希望我保留著。之後再將來訪的人名告知自己」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堀北無力地當場崩潰。
現實實在是太過于無情了。
「請問那個學生是誰。能告訴我嗎?」
「是櫛田桔梗」
這回答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
堀北一直想要做的『封住櫛田的背叛』。對此,櫛田做出了完全同樣的事情,被她先下手為強了。正因為自己已經被人知道是叛徒,所以櫛田才如此明目張膽地行動了。
「就算是受理過的試題,根據情況的不同也能夠變更的吧?」
「也是呢。對待意料之外的事態當然要做防范。然而期限只剩今天了。如果你想讓這邊更換試題的話,就把櫛田帶過來吧」
「這種事……」
不可能辦到。櫛田不可能會老實地答應。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得把櫛田帶到茶柱老師這里來。
然而,從現在開始去找櫛田也絕對找不到。只要將手機關機,然後窩在自己房間的話,100%可以逃脫掉。不,恐怕不在自己房間的可能性更高。今天一天就會在找不到櫛田的情況下就這樣落幕。
「雖然可以推測出堀北和櫛田中的某人在撒謊,但我並不了解真相。我也能想到有不知名的其他人在其中穿針引線。班上的爭執不在班級內部解決的話可是會吃大虧的」
「……請問試題能修正的期限是到今天幾點為止?」
「到18點為止」
我拿出手機確認時間,快到16點了。也就是,只剩下2個小時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真是的,你在搞什麼啊,鈴音」
在一旁圍觀了整件事情的龍園大笑著。
這個男人最初就清楚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大肆釋放之前拼命忍住的笑聲。
「這不已經是被將軍了嗎。拼命做出來的試題完全沒有意義!」
「這是你的指示嗎?就是你指示櫛田同學提交試題的吧?」
「不知道啊。D班的事兒,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對于龍園明顯的謊言,堀北有些激動。
「讓你這種無關人員再在這里聽我們談話實在是讓我無法忍受……!」
「哦哦,真是嚇人。那我就乖乖回去咯。我可是很期待考試結果哦」
「堀北,你不去找櫛田嗎?」
「……我討厭徒勞」
就算找到了櫛田,她也不可能會答應。勝負已經定了。
「請問櫛田同學有說不能看試題嗎?」
「不,並沒有說那種話」
這並不值得驚訝。不如說,最先浮現出來的是『倒也是』這種想法。
「請給我看看」
得到了允許後,茶柱老師拿來了櫛田提交的試題。
看見那個試題後,大腦里只浮現出了一個感想。
「真是絕妙的難度啊」
「嗯……真的呢」
櫛田偷偷提交的試題與堀北他們准備的試題相比,大概在難度上沒什麼變化吧。可以說是很棒的試題。除了出題的人以外,沒人能分辨這些題是哪些人負責的吧。考慮到龍園的摻和,試題很有可能是金田制作做的吧。正因如此,其他人不會知道真相如何。這要是須藤他們也能解答的問題的話,替換成這種簡單問題的櫛田也會遭受懷疑吧。但如果是類似的試題,就不會造成這結果。真相瞬間就會變得模糊不清。
保證不會說出櫛田過去的堀北、害怕班內爭執的平田,這二人都不會將事實公開吧。這已經是先到先贏的情況了。
不論問題的難度有多高,只要知道答案的話,就沒問題了。
只要讓C班全員共享答案的話,就能考到很高的分數。
在認定了這點後,櫛田徹底地將情報掩蓋至此,並且達成了作戰。
即便參加學習會、也同意了堀北的比賽,櫛田她還是紮實地在行動著。
要是D班輸掉的話,至今為止作為班級主導人且引領著班級的堀北就會被追究部分責任。降低堀北人望的同時,利用龍園將堀北逼到絕路。
如果問題只是出在試題的制作上的話,那還是有救的。但是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是最糟糕的情況,失敗也是沒辦法的。
然而最重要的問題是堀北提議的那個賭局。
龍園跟櫛田聯手已經是毫無疑問的事實了。完全能想到她幫忙的代價是獲得C班的試題及其答案。
這樣一來,櫛田十有八九能考到100分了吧。堀北只要答錯一道題,就不得不選擇自主退學這一選項。
堀北是不會做違反約定這種事情的。
只要輸掉了,就算有違初心,她也會選擇退學的吧。
「萬事皆休了嗎」
這樣一來,D班就沒有勝算了。
櫛田的先下手為強,給堀北帶來了很大的沖擊與傷害吧。
乍看之下這已經是回天乏術了,但並不是這樣。
不過,究其原因都是堀北最後關頭掉以輕心所造成的。
如果是我的話——
「堀北,差不多行了吧。龍園已經離開了」
茶柱老師對著低下頭的堀北這樣說道。
怎麼回事?
完全不見茶柱老師動搖的樣子,她很是冷靜。
「真是抱歉,以防萬一,還請讓我維持長時間的演技」
堀北這樣說著,抬起低著頭的臉。她的臉上完全沒有一絲失落的表情。
接著我就明白了。
「你已經采取對策了啊」
「嗯。不能再被體育祭上那樣類似的手段打倒。我在茶柱老師發表完期末考試詳細情況之後,就立刻找到她,說出了自己的請求——『我擁有提交試題的決定權』『希望您無論誰來提交,只是裝作受理的樣子』」
也就是說,櫛田自認為自己的試題被受理了。
「他們幾乎肯定會認為試題已經替換了。如果沒有考前複習,C班可能會出現退學的人吧」
她居然做出如此漂亮的反擊——即便是她身邊的我也沒有想到。
龍園沒察覺到封住堀北先行的一步棋,已經被更前方的一步棋封住了這事吧,這一點基本上不會有錯。
「
話說回來,真是麻煩事啊。這在我至今為止接管過來的D班里,也是聞所未聞。在學校這樣的系統之下,班級內還能如此防備、欺騙,實在是在我想象之外。堀北,事情不會永遠這麼順利的。只要還拿著‘同班同學中的背叛者’這炸彈,就算能獲勝的考試也贏不了」
茶柱老師少有地顯示出擔心的樣子。
的確如此。阻止提交試題和虛假的受理。這些事情在其他班級都是不需要執行且沒必要的行為。就算是分為葛城派和坂柳派的A班,也不會做到這種地步吧。
也就是說,對待櫛田就是如此花費精力。
「我清楚。可是,我打算讓這種事在這場期末考試中終結」
要結束伙伴之間相互扯後腿的現象——她讓人感受到這樣的意志。
「是嗎。那麼就讓我期待下吧」
望著茶柱老師拿著茶色信封回到辦公室,堀北松了口氣。
「真是抱歉,連你都瞞著」
只剩我們兩個人後,堀北低下頭道歉了。
「沒事,這樣就好。老實說我完全沒察覺到」
雖說我跟堀北共同行動的機會減少了,但我還是小瞧她了。
「畢竟已經在他手上栽了很多跟頭了。也差不多會吸取教訓了」
這樣不僅粉碎了C班囊中的勝利,D班也領先了一步。
然而對堀北來說,還剩下嚴峻的考驗。
「之後只要在考試中贏過櫛田同學,然後就能平安結束了」
沒錯。要是在分數上沒超過櫛田的話,堀北就沒有未來可言。
為了‘絕對不能輸掉’,前提就得是考取滿分。
1
從今天開始,期末考試前半戰就拉開帷幕了。搭檔兩人該考取的總分數為692分。雖然比想象中還低,但可不能大意。說成勝負關鍵就在于考試前半戰——第一天也不為過。
畢竟相互的試題能將每位學生逼到什麼程度才是這場戰斗的要點。期末考試第一天的科目有四科——國語、英語、社會、數學。決定堀北與櫛田前途的科目也包含在其中。
當我走在玄關延伸到教室的走廊上時,遇見了像是在等人的佐藤。
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她等的人似乎就是我。她一看見我就走了過來。
「綾小路君,早上好。馬上就要考試了呢」
「嗯。昨天晚上睡著了嗎?」
「姑且學習到1點才睡覺的,但現在還是有點緊張」
她這樣說著,按著胸口附近深呼吸了一下。
「雖然我不會說‘放輕松點’這種話,但我們都盡自己的全力吧。只要將學習過的東西按照原樣發揮出來的話,肯定會順利的」
「嗯」
無論是怎樣的形式,我們都是搭檔。既然已經是一根藤上的螞蚱,那就不能否定我們是共存關系。要是佐藤失手就是我被連累,亦或是我失敗了連累到佐藤。互相都會落下地獄。
「佐藤同學,早上好」
「啊。輕井澤同學,早上好」
上學途中的輕井澤看見佐藤,前來搭話了。
「難道說你跟綾小路君約定好碰頭什麼的嗎?這組合可真是稀奇」
「沒,沒有。完全是碰巧遇見他的」
「這樣啊。那麼一起去『調色板』買杯喝的再去教室嗎?」
「不,不是。那麼綾小路君,待會兒再見」
佐藤露出一副略顯害羞的樣子轉身離開了。
輕井澤雖然有一瞬間看向了我,但立刻將眼光轉回了佐藤。
「那兩個家伙原來關系很好啊」
「這意外地可能是輕井澤同學的吃醋表現呢」
「哎?」
剛才跟我如此搭話的是平田。
「早上好」
「早上好。剛才那話什麼意思?」
「別看我這樣,也是作為輕井澤同學的男朋友角色跟她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隱約能感覺到她最近有些在意綾小路君」
「不,我覺得這不對吧」
因強硬地將輕井澤的寄生主從平田換成了我的影響,被這樣看待也是沒辦法的。
「是這樣嗎。但我認為要是成了那樣才值得人開心呢。畢竟真實的關系才是更健全的。請原諒我擅自說了些多余的話」
我們兩人就這樣前往教室。
「堀北同學所想的問題毫無疑問會給C班帶來打擊哦。之後只要我們順利迎接考試,我想勝利應該不難吧」
平田也滿溢著自信。
看來他在某種程度上看見了通往勝利的道路。
雖然有預料之外的搭檔組合,但大致上都跟想象的一樣。
「實際上,我有話要跟綾小路君說。你知道椎名日和這名學生嗎?」
「是C班的學生吧。我前幾天見到她了。她出現在了啟誠的學習會現場了」
「她也來我這邊了哦。看起來她在探尋堀北同學背後暗躍的人」
「應該是吧」
「綾小路君,在堀北同學背後暗躍的人是你吧?」
這句話並不是出于平田想知道真相的欲求,而是為了確認其是否正確。
「啊,別誤會。當然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你應該有什麼目的吧。作為結果,D班得到了幫助也是事實」
「也是。我就把這話當做是感激的忠告吧」
「你不否認呢」
「就算否認你也不會相信吧」
「這……嗯。大概吧」
「畢竟我不是什麼英雄。隱藏身份又沒什麼好處。只是,我不想惹人注目」
「不想惹人注目的你在體育祭第一次行動起來了,這也是有什麼原因的吧。但是沒關系嗎?C班的行動漸漸增多了。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協助你的」
很感激平田能夠這麼說,不過目前還沒這個必要。
「我這邊會想辦法的。萬一發生什麼的時候再拜托你」
「我明白了」
抵達了教室。我在遠處窺探須藤他們的表情,跟至今為止將臨考試的表現完全不同。他們沒有在慌張地背原題,似乎是在冷靜地利用時間來做最終確認。而且還不是一人兩人在做這種事,將近一半的學生都在集中精神准備考試。
「刮目相看了吧」
「是啊」
這居然是D班,要是給幾個月前的人看現在的情景,誰都不會相信吧。
如果這所學校是對結果不重視的學校,恐怕不會變成這樣吧。
「你做好心理准備了嗎?」
鄰桌的堀北並沒有進行考前複習,而是在看書。
「你在考試前讀什麼啊?」
「《無人生還》」
「阿加莎·克里斯蒂呢。說不定真的會有人無法生還了」
堀北合上書,否定了我的黑色笑話。
「所有人都會生還下去的。當然,我和你也是一樣」
「一臉無論對手是誰都能贏的表情啊」
「當然。這次可是抱著准備取得年級第一的覺悟進行備考的」
「要是其他班級的學生遇見的問題簡單的話,這個目標好像有點困難」
「在此基礎上獲勝。這才讓人干勁滿滿」
那可真是讓人期待啊。這不可動搖的自信,就讓我在考試中好好見證吧。
2
預備鈴一響起,全班同學都收拾起學習道具。學生有義務將考試用不著的用具全部放在教室後的櫃子里。留在各自桌子上的只有寫字的筆。如果出現了鉛筆折斷了或者鉛筆不夠、自動鉛筆沒筆芯了、橡皮擦用完了這類情況,只要跟茶柱老師說,就能得到幫助。
「接下來進行期末考試。第一節課考現代文。考試開始信號響起之前,禁止將試卷翻面。都注意下」
茶柱老師並沒讓最前面的學生傳卷子,而是挨個分發試卷。
「考試時間為50分鍾。身體不適和上廁所這種事情盡力控制下。要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忍耐就舉手申告。除此之外的中途退場均不認可」
傳達了禁止事項後,試卷也分發完畢了。
現在已經沒有在私語的學生了,大家都看向了試卷。
沒過多久鈴聲響起,考試開始了。
「考試開始」
考試剛開始,我們一齊翻開了試卷。
如果啟誠的預測正確的話,出題傾向和其對策就是正中靶心。
我從上至下將問題快速瀏覽一遍。估計一下同班同學們能不能解答。
雖然從第一問開始就擺著毫不留情的題目,即便如此,也不是不能解答的問題。正中預測點的問題也出了許多,只要冷靜下來,能做出來的問題應該很多吧。
也就是說,啟誠料中了。
而且校方要求修正的內容也很多吧。
雖然看得出有想制作刻意為難的問題的痕跡,但也發現了強制修正的痕跡。
話雖如此,比起上次的期中考試,平均分毫無疑問會下降吧。要是有複習不足的學生,應該會拿到10分或者20分吧。將這些納入考慮范圍,作為補助的一方需要確定能上50,可以的話要拿60分以上。
班內有實力的人應該會超過60分吧,但絕不能大意。
最重要的是,對于波瑠加和明人這些中層學生來說,這可是個難題。他們得在這里十分努力才行。必須死守不擅長的文科及格線。
鄰桌的堀北立即拿起筆開始解答第一問。
堀北也按照自己的做法投入到絕對不能輸的戰斗中去了。
我轉起筆,思考自己該怎麼做。
佐藤比較熱心地參加了學習會。應該能取得比池或者山內還高的分數,但這邊也得用相對應的分數去回應才行。
這次個人成績應該不會貿然拉高及格線,但想到之後的事情,我決定以60分作為基本分來參與考試。
話說回來更重要的是——
我抬起頭。
與從講台上監視學生們的茶柱老師對上了眼。
但是,我關注的並不是茶柱老師。
而是眼前挑戰試卷的櫛田桔梗的反應。
明明考試已經開始了,她完全沒有動手答題的樣子。看了好幾遍試題,好像在確認什麼。
她保持那樣過了大概2、3分鍾吧。然後才終于動手開始答題。
于是,考試從第一節課開始就進入到沒有閑暇玩耍和沒有聊天時間的緊迫狀態。
在第四節課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是在考堀北與櫛田直接對決的數學這科時發生的。
開始的信號響起時,大家一齊翻過試卷,准備開始答題。
「為什麼……」
雖然刻意抑制住,但還是漏出聲音。
「櫛田你怎麼了」
「沒,真是抱歉。沒什麼」
同班同學一瞬間對櫛田表示出關心,但立刻開始答自己的題。
仔細一看的話,就能明白。
看著平日里冷靜的櫛田,根本無無法想象到她現在這幅樣子。她在動搖。
看來那個男人選擇的是『那邊』。
堀北並不是特別在意櫛田動搖的樣子,她解答著數學的試題。
這場堂堂正正的正面戰斗,只是為了將自己這一個月以來的成果發揮出來。
正因為簡單,所以強而有力。
那麼,既然煩惱的種子已經消滅了,我也集中精力考試吧。
3
「……呼」
堀北呼了口氣,抬頭望著教室的天花板。
「你這是用盡全力考試的表情啊」
「我從沒覺得學習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是,這次是人生中最努力學習的一回了」
「你對數學這科的自我估分是多少?」
「100分哦——雖然想這樣說,但因為有一個微妙的問題,所以稍微客氣點的話就是98分吧。試卷混進了一些難度相當高的問題呢」
堀北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估分的結果。
「寫錯或者忘記寫題這種事也有的吧。取得更低的分的可能性呢?」
「不可能。至少我是懷著絕對的自信完成考試了。剩下的四科我覺得也留下了接近滿分的結果」(*應該是剩下的三科)
「那可真是厲害……」
「我可是以櫛田同學會取得100分為前提挑戰勝負的。我覺得自己沒犯那些微小的錯誤,徹底地發揮了實力。結果可能會丟掉2分,真是難為情」
人類是經常犯錯的。分數在自我估分98分以下這種事,也是可能的吧。
畢竟,金田做出的試題絕不簡單。
甚至連那個啟誠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到90分以上。
然而,如此懷有自信地回答,常人可不容易辦到吧。
事實上,要是取得98分以上,毫無疑問是能在班內奪取第一名的。
堀北不僅教導了大多數學生的學習,也完全靠自身的毅力和斗志完成了考試。
「鈴音,我有事想報告給你,能一起回去嗎?」
感覺須藤考完試後有點沒精神,他拿著包接近過來。
「有想報告的事情?不好意思,能在這里說嗎?」
「今天的考試,全科目能不能上40分都很微妙。我想對此道歉。抱歉」
看來是打算邀請堀北回去,在那路上謝罪。他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道了歉。
「這沒什麼不行的。考試的難度日日漸變。針對今天的考試內容,能做到那樣已經很不錯了」
這比平常的考試難度要高,考得分數會低一些也是無法避免的。
「我接下來稍微有點事,你就和朋友一起回去吧」
「綾小路你也留下來嗎。你們兩個一起回去嗎?」
那眼神是在懷疑我和堀北要做什麼。
「與他沒關系。跟櫛田同學有約定。這有什麼問題嗎?」
「與櫛田?那就沒辦法了」
一旦明白堀北接下來要找的人是女生,須藤立刻就不追究了。
「那麼我回去學習了」
「嗯。但是考慮到明天的考試,要早點睡」
「我清楚。寬治、春樹。一起回去吧」
完全看不到須藤說話帶刺的樣子,他一臉冷靜地邀請兩人一起回去。
只要學力提升了,自然就能回避不及格。應對每場考試都不慌張,內心也會有些從容。
「話說回來,和櫛田有預定是怎麼回事?」
「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們都應該自我估分了,我只是想提前去確認那個而已」
距離出成績還有一定程度的時間。
只要各自的答卷圓滿的話,就算不用等成績,勝負結果也出來了吧。
然而,我已經確信了。
這次是堀北鈴音的勝利。
結果問都不用問。只要看櫛田明顯動搖的樣子就知道了。
當事人櫛田有點搖晃地站起來。離開了教室。
「她怎麼了嗎……」
「應該是自我估分比預想中還低吧?」
「要是這樣就好了。畢竟他是變化無常的」
「你是在意她與龍園的事情嗎?」
「萬一龍園君告訴櫛田同學答案了,她可是有取得滿分的可能性。這樣一來就是輸了或者平局這兩種結局了。你和我都自主退學呢」
「那時候就向櫛田下跪,請求原諒吧」
「你這是在挖苦我嗎?」
「你指什麼」
「沒什麼」
堀北追上櫛田。我也決定跟在她後面追上去。
「櫛田同學」
櫛田一來到走廊就想要邁步離開,堀北叫住了她。櫛田緩緩地停止了步伐。
「堀北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那表情包含著憔悴與疲勞。
「能稍微耽誤你一點時間嗎?我有想要確認的事情。這里往來的人挺多的,我們能換個地點嗎?」
「根據要談的內容,在這里談的確有點問題呢」
「先讓我道個歉,綾小路君也會一起跟過來。畢竟他這次是被牽連的,沒關系吧?」
雖然櫛田沒有出聲回應,但也沒有拒絕。
她用手機確認時間後,點頭同意了。
這之後是要去見『誰』吧。
大多數的學生還留在校內。以防萬一,我們來到了特別教學樓。
「你想跟我確認的事情,當然是指期末考試的賭局吧?」
「嗯。雖然離公布成績還要一段時間,但我們對自己的成績估分應該已經做好了吧」
「是啊……已經估好分了哦」
這是賭上堀北退學和櫛田重大尊嚴的勝負。
無論形式如何,不可能沒估計自己能得多少分。
「我有自信能得98分以上。你如何呢?」
在堀北心中稍微有些不安與懷疑。
只要龍園幫忙了,對她的去留就會產生很大的影響。
櫛田聽見堀北的分數後,並沒有吃驚。不,她看起來已經心里有數了。
「就算不用等成績也是很明顯的事情呢」
她略有些自嘲地嘟囔道。
「我最好應該能達到80分吧。不,大概連80分都考不到。所以堀北同學,這場賭局是你贏了」
「是嗎……」
堀北對于櫛田的分數沒預料中的高而感到了一絲疑問。
「我以為集中精力學習的你能拿更高的分數」
「我就這種程度哦」
櫛田仿佛自卑一般地回答道,歎了一口氣。
「雖然正式結論要等成績出來後再說了……但可以當做這是我的勝利了吧」
考試成績由校方發表,所以沒有作假的余地。
「應該沒有這必要吧。打賭就是你贏了。堀北同學,你滿足了嗎?」
就算自我估分有錯誤,也不會估錯近20分——這點櫛田也很清楚。
「那麼我能相信你嗎。相信你接下來會協助我」
「約定我自然會遵守。不管那是多麼令我無法認同的事情。要寫書面文件嗎?」
「沒必要。讓我們從相互信任開始吧」
堀北這樣說著,伸出了手。
她是想通過握手來表示締結契約吧。
櫛田注視著那只手,
並沒有行動。只是用無色的眼瞳盯著。
「堀北同學,我最討厭你了」
「想必也是吧。但我認為還是能努力讓你喜歡我」
堀北從正面承受住了這份感情。
「簡直越來越討厭你了」
櫛田根本沒有想去握住堀北伸出的手,而是就這樣從她的身旁走了過去。
伸出的手握住了虛無。
「我不會妨礙你,但也絕對不會協助你。別忘記這點」
「……是嗎。雖然很遺憾,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呢。畢竟條件就是那樣的」
「堀北同學你別忘記了,賭的只是不妨礙你而已」
雖然一時示弱,但她瞳孔深處濃郁的顏色捕捉到了我。
「那是說——」
櫛田並沒有回答,就這樣離去了。仿佛是在說連一秒鍾都不想和堀北照面。
一難接一難啊。雖然堀北從她的目標范圍中脫離出來了,但這次輪到我了嗎。
雖然似乎是在詭辯,但我確實沒有被包含在櫛田敗北的內容里面。
「我應該再精煉下賭注的內容的」
就算這麼說,恐怕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吧。
在我心中得出了一個結論。櫛田無論如何都不會遵守約定。
在那家伙心中,這並不是能簡單升華的事情。為了守護自己的存在,無論如何都必須排除我們。對櫛田來說,我們只是異物。
只要不排除異物,對櫛田而言,能夠安息的未來是不會到來的吧。
充其量只能期待一時的安息能多持續一秒鍾吧。
4
我目送堀北回去後,開始思考今後怎麼做。
在我的想象中,龍園翔不是會因這種程度的事情就放棄的人。
堀北這次的確順利達成了目的。在其先手之上封住了操縱櫛田的龍園的行動。
本來,在很難出現叛徒的班級競爭中是不會常使用這手段的。但是,在存在叛徒的情況下,這手段可謂是很有效的。可是,這方法僅限體育祭或者這次的考試才能用。不是任何時候都能使用的。
正因如此,將哥哥請來當做證人,以此獲得主導權,然後又將千載難遇的機會變為己用。到期末考試為止學習了一個月的D班,不可能會輸給C班。可以說這是完全的勝利吧。
手機震動了。
『你有什麼企圖?』
——我看見了這樣的郵件。
有什麼企圖的不光是我,你也一樣吧?龍園。
『你利用了我,我會讓你好好償還的』
又接收到了這樣的郵件後,仿佛追擊一樣又送來了一封郵件。
這次還附加了文件。
附加的是圖片文件,一打開就明白了那是一枚照片。
這封郵件里沒有文字,只有圖片在訴說著。
「真鍋她們果然說出去了啊」
雖然龍園跟日和一起來接觸我那時就明白這事了。
即便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樣抵達這步的,不過能夠想象得到。
應該使用了與恫嚇或者恐嚇類似的威脅,將背叛者給揪出來了吧。
這樣一來,在那家伙的腦袋中,我與啟誠會更可疑了吧。
但是他沒有證據。考慮到可能潛伏在身後的幕後黑手,他肯定不會片面地下結論。
話雖如此,龍園為了逼迫我,毫無疑問已經先下了一招。
他是想著什麼而將『這張照片』送過來的,這事並不需要特別去深入考慮。
既然有『這張照片』,那麼這個背景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眾所周知了。
根據情況,龍園的爪牙應該也會伸向照片上所拍的人吧。
不,這不如說是“讓我狠狠咬一口”的宣戰通告。
「明明保持沉默就好了」
居然把到手的情報毫不吝惜地亮出來。他是在享受狩獵嗎。
也差不多對他這樣不休地糾纏而感到厭煩了。
合上手機的同時,我堅定了意志。
畢竟,要是想削弱那家伙的精神力,不夠徹底的行動是沒意義的。
你既然想要挑釁我的話,那我就迎擊吧。
「別留下遺憾,用盡全力攻過來。就讓我在你喜歡的舞台上陪你玩玩吧」
雖然這並不是我本意,但我稍微感到了一絲開心。
5
「桔梗你來的真遲啊。甩掉同班同學花了很多時間嗎?」
「龍園君,你什麼意思」
櫛田出現在沒什麼人的屋頂上,完全不打算隱藏本性,她就這樣逼近了龍園。
「啊?」
「我是在說你交給我的試題和答案與考試的試題完全不同」
「這是當然的。畢竟我在截稿前將試題替換了。這又怎麼了嗎?」
龍園輕笑著,喝了一口拿在手上的礦泉水。
「我應該說過,無論使用怎樣的手段,我都會讓堀北退學。為此我背叛了伙伴,以C班的數學試題及其答案為條件替換了D班的試題。要是你遵守約定的話,現在堀北已經自主退學了。然而你背叛我了」
「什麼啊,你原來在對這種事發怒啊」
「這種事?讓你贏了D班就打算用‘這種事’一語帶過?」
「桔梗,你從根本上就誤會了。你提交的試題並沒有被采用」
「什麼?你在說什麼啊。我按照你的指示,很早就提交了試題。也取得了茶柱老師的確認,這一點不會有錯」
「你還沒察覺到嗎。鈴音先打了預防針,讓你的試題不會被正式采用。拜此所賜,我們不僅沒贏,還差點就死掉了。畢竟全班可都是指望著這個作戰的」
「你等等……先打了預防針?這……難道……」
「你如果懷疑的話,那就等考試結果發布吧。C班八九不離十是輸給D班了。也就是說協定是無效的。這邊沒收到任何回報,所以不能給你看正確的試題。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咕……!」
「桔梗,我先說清楚哦。你應該感謝我,而不是憎恨我」
「感謝?我可是輸給鈴音了哦?你讓我感謝你什麼?」
回想起讓自己在眼前做出敗北宣言那份的屈辱。怒不可遏。
「你連自己完全被陷害了都不知道,真是悠閑啊」
龍園接近過來,抓住櫛田的制服。
強硬地解開外套的的紐扣,朝里面伸手。
「等等,你干嘛啊!?」
龍園看著慌張往後退的櫛田笑了起來。
「真是的。我什麼都不干啊。你翻翻你內側的口袋」
「……內側的口袋?」
櫛田雖然在警惕著,但還是緩緩將手伸進了上衣內側的口袋里。
傳來了紙的觸感,櫛田對這紙沒有印象。取出來後,發現那是折疊好的紙。
「這什麼……」
剛才龍園並沒有空放什麼東西到口袋里。也就是說,這是在那之前就放在口袋里的。打開紙,那上面寫著數學考試的試題及其答案。
但卻不是今天考的試題,而是龍園最初提交的試題。
「為什麼我衣服里有這種東西……」
「恐怕並不僅限于此吧。在你的衣服中應該放了好幾個能當做『作弊材料』的東西。待會兒找找看應該就能找到吧」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D班中的某人為了陷害你而准備了這東西。如果在上課途中或者下課後立刻說你作弊的話,你覺得會怎樣?要是從考高分的人身上找到這種東西的話,會怎樣呢?」
「我會被退學嗎?明明我沒作弊?真傻」
「你如果本來就是清白的話,還有能證明的余地。但是有你跟我聯手先入手了試題和答案這一事實存在。如此一來,你被當成作弊嫌疑人也沒辦法吧」
當然櫛田能說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只要自身清白就自然不會被當成作弊考生,但會變成作弊嫌疑人。龍園確確實實提供了C班的試題和答案。就算提供給櫛田這些東西並不違法,但既然已經生出嫌疑,就不可能坐視不管。即便能免于遭受退學處分,但只要殘留嫌疑,考試成績就會無效吧。接著就能推測到櫛田在班內的地位受到威脅,C班也會遭到一些牽連。
「到底是什麼時候將這種作弊紙……」
「你應該有頭緒吧?周圍沒有奇怪的家伙嗎?」
「難道……啊不,可是……上周我跟堀北他們在卡拉OK包廂進行最後的商討。那時候發生了點怪事。有個莫名其妙纏著我不放的女生,還生氣地把果汁澆到我身上了。這之後就非說幫我拿去洗衣店,也不聽我怎麼說。根據當時的情況來說還能理解,我覺得和這事沒關系……但不知怎麼就感覺有點在意」
「就讓我來猜猜那個纏上你的女的是誰吧,是輕井澤惠吧」
「唔……你為什麼知道。難道你在場嗎?」
「一看就知道了吧。這只是很單純的推理」
龍園用食指咚咚地敲打著太陽穴附近,展現著自身的推理能力。
「從事情發端開始詳細地告訴我」
櫛田雖然有些不服氣,但還是將卡
拉OK房間中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堀北與平田召集大家聚齊起來一事。綾小路、須藤、輕井澤也同席一事。中途開始輕井澤纏著自己澆了果汁一事,都詳細地說給了龍園聽。
龍園沉默地聽完後,組合起進一步的推理。
「這毫無疑問是為了陷害你而采取的作戰」
「這不可能。雖然我的確將外套拿去洗衣店了,但在洗衣服之前我確認過口袋中。要是里面放著什麼,店家歸還給我時應該會跟我說。要是那時輕井澤就放了這紙的話,不是沒意義的事情嗎?」
「那個時機放紙的確很難。但是目的不在于此。她不是想知道你是否持有備用的制服嗎?」
「備用?就算是這樣,這也不太可能」
「為什麼能這麼肯定啊」
「你是想說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我沒能看出來的情況下一起陷害了我嗎?我也不是傻瓜。有在觀察周圍的舉止和態度。要是有人撒謊必定會察覺到違和感」
「這是當然的吧。當時在場撒謊的人最多只有1個或者2個」
「什麼?這什麼意思——」
「這不是什麼值得煩惱的事情。只要有人預測到事情發展,就能成功騙到你了。聚集起來的人們的思考模式、特征、習慣,這些會導致什麼事情發生,他們會怎麼行動。會怎麼發言。全部被人預測了。只要按照寫下的劇本,讓你行動。就是有寫下這種劇本的家伙存在」
櫛田剛想說什麼,她回想起當時的事情。然後就開始接受這種可能性。特別是平田的想法自始至終都是和平主義。她的外套要是被弄髒了就會很擔心,而且也會處理輕井澤那不講理的憤怒。考試將近,自然就會問她外套的數量。櫛田開始這樣去想了。
「知道你只有一件外套後,只要在體育課中把答案紙放入口袋里就行了。就算一兩天不碰從洗衣店拿回來的上衣內側口袋也不奇怪。也有許多能做手腳的時間吧。但重要的是,想這方法的是誰。至少不會是鈴音或者輕井澤吧,她們不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也就是說我被某個人給捆死了?」
「期末考試前不是有一封告發一之瀨有不正當嫌疑的信嗎?」
「那是龍園干的吧。那個到底是什麼意思?結果上來說,好像並非不正當吧」
「那才正是體現了幕後黑手性格的作戰」
「啥?」
「告發一之瀨的不是我。而是身處D班陷害你的家伙」
「不懂你在說什麼」
「想要往一年級所有的郵箱中放入一之瀨有不正當嫌疑的信的話,你覺得我還會特意印上自己的名字嗎?不,印不印上名字暫且不論,但既然寫上了名字,當然那家伙就會被懷疑為主犯」
「既然不是你干的,否認不就行了嗎」
「你以為我會否認嗎?」
「……不認為」
櫛田立刻就明白了。龍園有總是尋求刺激性事物的傾向。如果有借用自己名字的人出現,那麼他肯定會覺得這事有趣吧。進一步,要是他沒聽說過一之瀨的不正當嫌疑的話,也會順便想要去了解這個事情的真相吧。
那麼為什麼特意將龍園的名字寫了上去?這還用說嗎,要是寄信人不明,這封信的信用就會降低。徒增疑惑,可能會被當成胡說八道。
「但是,不惜被你警惕,還要去泄露了這種奇怪的情報,這有什麼意義?」
「不知道啊……我雖然也想過,但沒想通。是單純想知道一之瀨持有大量點數的事實嗎,還是說……不,這種荒唐的事情不太可能啊」
龍園正要將另一個猜測說出口,但最後還是沒說出來。因為這猜測太不現實了。
「我說啊,桔梗。我不知道你的過去是什麼樣的。也對那沒興趣。但是啊,要是再執著于讓堀北退學的話,你可是會被消滅哦?」
不僅准備齊全,而且還毫不客氣地展開了作戰。那毫無疑問是龍園在尋找的人物X。
「你不也是很慘嗎。C班要是在總分數上輸掉的話,不是很糟糕嗎?」
「是啊。這樣一來你們就接近升為C班這一目的了」
「快要墜為缺陷品的D班了,這感覺怎樣?」
龍園就算受到來自櫛田糾纏不休的煽動,也沒什麼想法。
要問為何的話,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對這些瑣事沒興趣。
「一碼歸一碼。就現在而言,A還是D都不過只是一個符號罷了」
「……什麼意思?」
龍園當然沒有回答。可是,自從入學這所學校以來,龍園的方針從沒有動搖過。雖然有一部分預定被打亂了,但還是順利地為了登上A班而准備著。
「加油努力往上爬吧」
龍園說完後,准備離去。
「這個作弊紙……!?你等等,這不是很奇怪嗎!」
「呵呵……」
櫛田看著展開的作弊紙,察覺到了奇怪的事情。
「龍園你給我說明下這怎麼回事」
「察覺到了嗎?」
那個矛盾。‘不可能’這種疑惑。膨脹上來的新問題。
「只有我和你才可能持有的這個試題和答案,為什麼D班的那家伙會有這紙?無論怎麼想都不可能」
「那是當然的吧。疑問的回答是——因為我向X提供了這個東西」
「你背叛了我呢」
「這可不對。這是必要的交易」
龍園看向手機。那上面有替換前的試題和答案的照片。
是龍園發郵件給寄出人不明的郵箱時所拍的照片。
「不過——還真是很了解我啊」
發出這封郵件前,X曾經分開發過來好幾封郵件。
第一封是以『交易』為標題的郵件。內容如下——
『提供C班已經定下來的期末考試試題及其答案』
『或將提供給櫛田或者說預定提供給櫛田桔梗的考題及解答進行大幅度更改』
這就是發給龍園的郵件。
一般來說這種短信龍園並不會回應。
然而,X給C班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情報。
有利的情報指的是——堀北鈴音看穿了龍園與櫛田的策略,先打了預防針。正因為龍園認定替換試題的作戰成功了,所以這情報對他來說宛如晴天霹靂。
如果沒有這個情報的話,複習不足的同班同學里可能會有人掉隊。龍園這時能選的選項只有三個。
第一個是,不理X,讓櫛田獲勝。但這是極力想避免堀北退學的龍園不希望看到的情況。另一個是,不更換試題,讓櫛田被告作弊導致退學。但是事情都按著X的想法發展實在是沒趣,所以他選了最後一個。
龍園最後所選的是,進行替換,讓堀北在考試中獲勝。
「也就是說,這人在保護鈴音的同時,也成功封住了桔梗啊」
表面戰斗的鈴音與暗中活躍的不明家伙。
本來是利用櫛田的戰略,卻反過來被利用了——面對這結果,龍園實在是忍俊不禁。
「差不多是時候將你逼到絕境了吧。如果你不顯現出真身的話——」
龍園將發給神秘發信人的照片再次打開。
「到時候,也不過是把這家伙弄壞而已」
龍園確信,照片上拍到的人,是抵達X真身的重要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