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神崎跟橋本展開接觸已經四天了,今天是周五。
有關一之瀨的傳言日益擴散,可以說目前全校學生都有所耳聞了。
但一之瀨自己好像沒有向校方做出任何申報。
她本人也沒有太在乎傳言的樣子,而是理所當然地度過著每一天。
即便被人散布這種令人不愉快的傳言,一之瀨還是貫徹了自己的處理方式,部分學生中開始出現了“真不愧是一之瀨”、“果然傳言就是傳言”、“全是編造出來的”“傳言是假的”之類的聲音。
傳言也不過是一時的。
陷害一之瀨的策略以失敗告終。
她成功以貫徹沉默的態度挺過了這件事——所有人都開始這樣想,並切換注意力去認真複習學年末測試。
就在這樣的時期,發生了一件事,讓大家的注意再次關注起了傳言。
事情發生在周五的放學後。
我回到宿舍,看到了門廳的人群。
在歸宅部返回宿舍的時間點出現的光景,感覺以前好像看過。
「算是,既視感吧。」
而且有趣的是,葛城站在跟那時相同的位置。跟之前有所不同的也就是他身旁多了個彌彥而已吧。由于沒什麼其他好搭話的人,于是我選擇接近葛城朝他打個招呼。
「發生什麼騷動了嗎?」
「嗯。聽說是有信件投到了郵箱里。跟之前發生的事件很相似。」
葛城一副不滿的樣子抱著胳膊小聲說道。
「你那兒應該也收到了吧?綾小路。」
彌彥這樣催促我,于是我輕輕點頭。
「我姑且去確認一下。」
來到郵箱前,我轉動密碼鎖確認里面情況。
發現有人很禮貌地在郵箱里放著一張跟之前相同的『紙』,折成了四折。
如果跟以前相同的話就是打印出來的,也就是『打印紙』。
本來的話,在這種折成四折的狀態下沒法分辨是『手寫書信』還是『打印紙』。
我慢慢將其打開。
『一之瀨帆波是罪犯』
上面是這樣的文字。
不過,這次上面沒寫寄信人的性命。
僅僅只有一行。
用的字體也是很常見的,所以整體做工非常簡單。不像是在便利店打印出來的,恐怕用的是自己買的打印機吧。
這一句話讓大家回想起了已經平息的傳言。
而且跟至今為止不同的是,紙上斷言一之瀨就是『罪犯』。
不過,關于她犯了什麼罪這一點倒是絲毫沒有提及……
「想必一之瀨也會對這個惡作劇感到很吃驚吧。」
「但是,用這麼直白的方式來寫的話,可能會引起各種不方便的事情吧。兩三次采取這種懷有惡意的行動,不會出什麼問題嗎?」
彌彥問葛城這封信算不算是一招壞棋。
「確實,情況跟以前完全不同。那時不過是告發一之瀨有可能積攢了不正當的點數而已。結果沒有不正當的行為,校方也認可了她那大量的點數,所以甚至都破例進行了發表。但這次的內容明顯只是為了陷害一之瀨而已。報告給學校尋求對應的話,就有可能查出寄信人。」
「真是傻呢。」
「不,這也不好說。」
「是,是的嗎?」
「對方不可能不知道這麼簡單的道理吧。」
「誒……該不會葛城同學知道是誰在散播傳言了嗎?」
「我也只是大致心里有數而已。」
雖然坂柳對我做出過預告,但她表面上不承認這個事實。有可能是橋本單獨行動,也有可能是受到了二、三年級的指示。這次傳言的出處跟以前完全不同——也有這種可能性。
不過葛城說他對此有頭緒。
這樣的話,果然會想到最有嫌疑的坂柳吧。
「學校會不會采取行動,取決于這次事件中心的一之瀨吧。」
寄出了打印紙的人確信,這次跟散布傳言時一樣,一之瀨不會向校方做出任何申告。也就是說,對方認定不管自己做什麼,一之瀨都會繼續保持沉默。
如果一之瀨不對傳言或信件做出反應的話,學校也就不可能采取行動。
這時,一之瀨回來了。看樣子應該是接到了B班伙伴的聯絡後趕了回來。
然後立刻看過朋友遞來的打印紙。
我跟葛城,在場的大約十個人都注視著一之瀨。
「……」
一之瀨沒有說話,她只是一味地低著頭注視著打印紙。
從視線可以看出,一之瀨花了幾十秒鍾時間反複閱讀那一行文字。
「……這個在信箱里?」
「嗯……真是過分。大概所有一年級的信箱里都……」
B班的女生朝倉麻子接近一之瀨抱住了她。(注:此處疑為作者筆誤,可能指網倉麻子,詳情參考過去的學生卡信息)
「不用再忍耐了吧。找老師商量一下吧?這種事情不能原諒的。」
「就是啊。老師們的話一定能找出犯人的!」
至今為止的對手是看不見的傳言,但這次不同。出現了能作為物證的東西。這個明確的證據表明有人懷著惡意在進攻一之瀨。
「沒關系的。這種程度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不、不行啊。這樣的話,關于小帆波的糟糕傳言會越傳越開的。」
也難怪同班同學會拼命想要說服一之瀨。
假設十個人之中有九個人不相信傳言,但只要有一個人相信了那就已經是大事件了。其對一之瀨帆波這個學生的印象會慢慢變得糟糕。
雖然一之瀨毫不猶豫地選擇貫徹沉默,但周圍的人卻不同。
他們都打算想辦法來幫助一之瀨。證明一之瀨的清白也有助于制裁寄信人吧。但這樣做會將一之瀨逼入絕境。
「抱歉啊各位,讓大家為我費心了。不過,還請大家真的不要放在心上。」
說著,她以笑容面對B班的女生們。
毫無疑問,放入信件的時間是深夜。對方是在所有人都陷入沉睡的半夜投進了信件吧。由于早上檢查郵箱的人非常少,所以等到放學後回宿舍時大家才注意到。
之後就等著有誰發現了信件告訴一之瀨。
有個女生正謹慎地盯著內心產生動搖的B班學生們。
葛城用銳利的目光朝那個女生瞪了過去。
她是一年A班的神室真澄。雖然一直跟在坂柳的身邊,但今天她好像是一個人的樣子。
「神室怎麼了嗎?」
「沒有……沒什麼。」
葛城沒有回答,他將打印紙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按下了電梯的按鈕,跟彌彥進入了在一樓待機的電梯中,他們臉上始終是一副險峻的表情。看見電梯升了上去,我也決定返回房間。
1
我的房間在宿舍的四樓,401室。
我一進電梯,神室也同時進來了。
「幾樓?」
即便我站在按鈕前這樣問她,她也是一副不打算回答的樣子,于是電梯門就關上了。
電梯靜靜地上升,沒多久就到了四樓。
我從電梯里出來之後,她也好像跟在我後面一樣走了出來。
單純是碰巧來找四樓的某個男生。
這種事情應該不可能吧。
「找我有什麼事嗎?」
姑且走到了房門前(說是這麼說,但沒走幾步就到了),然後朝神室打了聲招呼。
「有事情要說。」
「可以的話,真希望你能早點跟我說。」
「怎麼,你有安排了?」
「沒有。站在這里說的話,你很為難嗎?」
「我很怕冷。可以的話能讓我進去嗎?」
雖然說的是“可以的話”,但她這態度倒像是在半威脅著我放她進去。
「可以是可以……」
打開鎖,進入房間。
神室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一臉嚴肅地環顧室內。
「單調的房間。」
「強行進到房間里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哪里強行了?我不是正當地獲得許可了嘛。」
說著,神室在我的床上坐了下來。
「關于你這許可的獲得方式……算了。然後呢?」
「稍微有點說來話長,拿點喝的來。」
這家伙,臉皮真夠厚的。
「那我去泡杯茶或者咖啡。」
「沒可可嗎?」
「……有。」
「那就來杯可可。」
我明明給她准備了兩個選項,沒想到她居然向我要求第三個選項。
「然後呢,要說的事情是什麼。冷的話也可以在門廳說吧。」
門廳那里也開著暖氣,所以要說事情的話應該沒問題。
我一邊准備著可可,一邊把話題向神室甩了過去。
「在這里的話也沒人打擾,要說事情的話,這里不是最佳選擇嗎?」
「你要說什麼事情啊?」
說實話,我既沒興趣也不想聽她說。
「該不會,你在提防著我?」
「不提防你才奇怪吧。畢竟是不怎麼親近的女生,而且還是敵對的A班學生到自己房間里來了。」
「難怪你跟你們班的山內不一樣呢。」
神室看著這邊這樣說道。為了試探我,她又說道。
「你很好奇?」
「一點兒也不。」
「是嗎。那我就先不提那件事了。反正也不重要。」
雖然她有可能用手機進行了竊聽或者隱藏了錄音機,不過神室的立場有些特殊。既然坂柳知道我的情況,那神室在這方面也沒必要特地選擇用詞吧。
有必要的話,那家伙隨時都能來進攻我。目前坂柳沒這麼做,是因為她不希望我惹人注目。
「剛才一之瀨的那封信。你怎麼看?」
「你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意思啊。你相信她是罪犯嗎?」
「不清楚。而且我也沒興趣。」
「就算沒興趣,但還是會思考一下的對吧——關于一之瀨是善人還是惡人。」
「不能因為是對方罪犯就將其定為惡人,也不能因為對方不是罪犯就斷定其為善人。」
再說了,善和惡什麼的,都是曖昧不清的定義。根據觀察角度和立場、關系的不同會有很大的改變。
「……」
神室一臉無趣地盯著我看。
接下來她絲毫沒打算推進話題。
在這里避開話題內容的本質也沒法向繼續進話題吧。
「不是有人在什麼地方散布傳言嗎。」
「是啊。我聽說是有人在散布傳言。」
「根據我的預想,那傳言之中包含著一個以上的真相或者近似真相的什麼。所以一之瀨得知了傳言和打印紙也打算反擊。因為反擊的話,自己想隱瞞的真相就會暴露出來。」
「所以繼續無視下去的話,就會以疑惑迎來結束呢。」
「嗯。不過這樣沒法解決問題。如果是知道真相的人在散播傳言,那一之瀨要是不承認的話遲早會有更加具體的傳言出現。到那時很可能就沒法糊弄過去了。」
水燒開了,我將其倒進杯中。
然後將一杯可可放在桌上。神室沒打算立刻拿來喝。
「你喝不了嗎?」
「我怕燙。」
到底有幾分是真的啊。
「跟你想的一樣。知道一之瀨打算隱瞞的真相的這個人盯上了她。」
「為什麼要把這種事情告訴我啊。」
「你明白的吧。畢竟坂柳在你的面前說過了。」
當然,我記得那件事。
不過,沒想到神室會主動告訴我。
這也是坂柳的戰略之一?
「先說好,坂柳不知道我現在在這里跟你講這些。她要是知道了的話大概會生氣吧。」
「也就是說,你背叛了坂柳?」
「就是這樣。」
「不好意思,我沒法相信呢。」
「我想也是。所以我要把一之瀨隱瞞的事實告訴你。因為大概到了明天或者後天的話,其他學生也會得知這個事實吧。」
這樣一來,就能證明神室所說的都是真的,是嗎。
「但在那之前。必須要從另一件事開始講起呢——為什麼我會被坂柳這樣隨意使喚。」
「關于你自己的事情,是吧。」
「我知道你對這沒興趣,不過還是給我聽一下啦。」
如果不感興趣也無妨的話,聽就聽吧。
因為不這樣做的話,她應該是不會回去的吧。
2
開學典禮結束後,過了一周左右,坂柳向我打了招呼。
我來到回宿舍途中的那個便利店,辦完事之後剛一出來就被她搭話了。
「請等一下。」
出了便利店,前往宿舍的途中,一個同班的女生叫住了我。
「有事嗎?」
「目前還剛入學沒多久,我想跟你稍微聊一聊。神室同學。」
「你記得我的名字啊。」
「同班同學的名字跟長相,我都記下了。」
這樣說著,她走路的速度很慢。
單手握著的手杖表明她腿腳不好。
記得名字是——坂柳有棲來著。因為她身體上有障礙,所以很顯眼,就連不打算記住同班同學姓名的我也隱隱約約記住了這個名字。
「可以跟您一起回去嗎?」
一般來說我會拒絕。但是,雖然與其腿腳不便沒有直接的關系,對話的氛圍卻讓我不好拒絕。
「隨你便。」
「十分感謝。」
她一副愉快的樣子笑了出來,稍微加速跟我並排走著。
「就算你勉強自己摔倒了我也不會去幫你的。」
「不要緊的。我跟這手杖也是老交情了。」
話雖如此,但她走路的速度真的不快。
「哈啊……」
虧我特地重重地歎氣,坂柳卻絲毫沒有表現出放在心上的樣子。
外表看上去那麼纖細,心里還真是厚臉皮呢。
「話說回來——您剛才在便利店是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是指?」
「因為我看您什麼也沒買。」
「有什麼關系嗎。有時候就是買不到想要的東西。」
我正打算結束話題,但坂柳抓住了我的胳膊。
「您偷東西了對吧?」
坂柳看著我的眼睛這樣說道。
簡直就像發現了有趣的玩具一般,她雙眼放光。
「感覺像是多次踩點把握了攝像頭的位置,不過在學校里這還是第一次嗎?還是說這是第幾次了?」
「你確信我偷了東西?」
「沒錯。看來您好像絲毫沒有把我放在心上,不過我確信您偷了東西。不然的話不會用‘您偷東西了對吧?’這樣的說法了。」
「是啊。確實是這樣。」
正因為目睹了現場,所以坂柳才向我打了招呼。
「就算我偷了那又怎麼樣?向學校告發?」
「說的也是呢。雖然向學校報告是很簡單,但在那之前請告訴我。」
「哈?」
不知她有沒有注意到我皺著眉頭的表情,坂柳繼續說道。
「您的手法非常漂亮。最讓我感到驚訝的是您的那份冷靜。一般來說是會買一點口香糖或者糖果之類的便宜東西來減輕罪惡感。但我看您卻絲毫沒這麼做。這也證明了這種偷竊行為在您的心里已經日常化了。」
坂柳說的沒錯。她通過我的一次行動看出我已經反複多次做過這種事。但那又怎麼樣。
我不打算長談下去。
不管手法多好,我被她發現的事實不會消失。
「隨你便吧。」
我把手伸進包里,拿出了那罐從便利店中偷來的酒。
一般來說,未滿20歲的人無法購買這個。
這是為生活在校內的教員們准備的。
「快點聯絡校方啊。」
雖然我這樣對她說,但坂柳卻說了些與之絲毫沒有關系的事情。
「您經常喝酒嗎?」
「哈?……不喝。對酒也沒興趣。」
「意思是對您來說,偷竊不是為了減輕生活的負擔,而僅僅只是為了品嘗罪的意識和刺激感的行動罷了。」
她擅自繼續分析道。
「我現在知道你在冷靜分析了,那就趕緊向學校告發啊?」
「可以嗎?如果被判定為偷竊的話,應該免不了停學處分吧。」
「入學之後才過了一周。今後還有很多開心和不開心的事情哦?」
「你要是不聯絡校方的話,那就我來。」
我正打算拿出手機,但卻被阻止了。
「我看上你了。神室真澄同學。你得成為我的第一個朋友。」
說著,她催促我收起手機。
「你說什麼呢?」
「我會保守你的秘密,相對地,請協助我做一些事情吧。」
「這可不叫朋友。」
「是的嗎?」
「而且,你覺得我會老老實實地聽從你嗎?」
「確實,就算我向學校告發,你應該也不會受到多少損害。但即便如此,神室真澄這個人是個偷東西的人——這個事實會暴露出去。如此一來的話,你今後在偷東西的時候應該會出問題吧?」
「意思是不僅放過我偷東西的行為,還覺得我再多偷點也沒關系?」
「要怎麼做是你的自由。這個方面不是我該插手的。再說了,就算我站在道德的角度告訴你這是不對的,也無法打動你的內心。不是嗎?」
「這個嘛,算是吧……」
「但是——跟隨我的話應該不會感到無聊的哦。或許我能用其他東西來填滿你那顆只能通過偷竊來獲得滿足的心。」
這便是我跟坂柳有棲的相遇。
3
「——啊,累死了。好久沒說這麼多話了。」
說完之後,神室一副跟之前相同的眼神抬頭望著我。
「就是說,我是偷東西的慣犯。」
「最近呢?」
「被坂柳那家伙來回使喚,沒時間偷東西。」
說是並非本意,但她看上去也不是完全拒絕的樣子。
恐怕至今為止,神室都沒有被別人需要過。她在這方面有著負面情緒。
但坂柳需要她來幫自己辦事,這樣一來神室就不至于去犯罪了。
坂柳巧妙地利用了她呢。要是讓神室一直重複去偷東西的話,遲早會露出馬腳。
在校外的話先不管,但這里畢竟是限定的校內領域。
要是商品數量對不上的情況持續下去的話,很快就能查清事實。
這樣一來的話,顯然A班會受到很大的損害。
「坂柳在合宿的時候也說過了吧——你跟一之瀨的秘密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假設神室剛才所言為真的話,那一之瀨就有過偷東西的經曆。
「就是這樣。」
「不過,你不惜這樣把曾經發生的事情毫無保留地說出來,是要向我尋求什麼?」
根據情況,也不是沒法追溯到過去進行調查。
那樣一來的話,受到損害的就只有神室自己。
「我既不喜歡坂柳也不喜歡一之瀨。不過老實說,一之瀨在偷過東西這個事實讓我很受打擊。明明那麼受歡迎,應該在各方面都很滿足的,居然跟我是一樣的。」
神室仿佛自嘲一般說道。
「去阻止坂柳嘛。你的話不是做得到嗎?」
「你的意思是叫我去幫助一之瀨。」
「對。這樣下去的話,一之瀨肯定會被打敗。我不是說身體上,而是指內心。」
「原來如此。」
想要確認神室所說的事情是否屬實比較困難,很難獲得證據。
就算從庫存或整理貨物算出損失的金額,但想要確定損失的原因是很困難的。畢竟也有可能是店員的處理失誤。雖說她剛入學是偷了東西,但畢竟不是露骨地多次重複偷相同的商品,而是只偷了那一次。
話雖如此,但我也沒法拜托人家給我看監控攝像記錄。
要說唯一能夠采取的對策,那便是向校方告發神室偷竊的事實,但不管事情是真是假,要實施的話對我的不利因素太多了。
假設就算她說的都是真的,我也沒打算老老實實聽進去。
或許她是對坂柳抱有不滿情緒吧,但不惜背叛坂柳也要向我這個帶有很多謎團的人求救,動機有些不足。
那這一連串的發展是為了什麼。
從現實角度考慮的話,該看作這一切都是坂柳的意思吧。
為了實現跟我的正面對決而利用了一之瀨……這麼個思路。
「你的意思是我在騙你?」
我長時間陷入思考,神室主動打破了沉默。
「說實話,你剛才說所的內容沒有任何保證。」
當然,根據她剛才說的內容,基本上可以判定為事實。
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認可,因為神室是坂柳的親信。
「……原來如此。我名表了,那只要證明給你看就行了吧?」
「你能證明嗎?」
「大概吧。」
說著,神室拿出了學生證遞給我。
「那你先別鎖門,在這兒等一下。」
只留下這句話,神室就出去了。
該不會是打算現在去偷東西來證明自己的盜竊事實?
我就這麼毫無意義地望著她的學生證等她,大約過了十分鍾,神室回來了。她從衣服里取出了什麼那給我看。
「喂喂喂……」
看來我的預感猜中了。
「雖然想著買口香糖之類的,但還是拿了啤酒。這個的話可信度比較高吧。」
確實,要是大家都能購買的口香糖的話,有可能事先買好裝作偷來的樣子。但酒的話就不一樣了。就算向別人借來學生證也買不到這個。因為她買不來年齡限定的商品。但想要利用校內的成年人也不現實。毫無疑問,這是偷來的商品。
為了獲得我的信任而偷來的嗎。
「明白了吧?」
說著,神室打算把那罐啤酒收起來,但我將手伸了過去。
「姑且讓我確認一下真假。也有可能是假酒。」
「……真是笨。這種東西還能作出來不成?」
雖然神室一瞬間顯露出疑似拒絕的態度,但沒多久就將其遞給了我。
這罐冰冷的瓶酒正像是從剛從便利店里拿過來了一樣。
緩緩地將罐子轉了一圈,這肯定是真正的酒精飲品。
「需要的話可以送給你。」
「算了吧。」
萬一被人發現我的房間里有這種東西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說的也是——神室從我手中拿過啤酒,用手掌一次次將其拍上空中來把玩著。
「總之你信我了?」
「畢竟你給我看了真貨,不得不相信你。」
「那就好。」
「然後呢,為什麼找上了我?」
「除了你之外,我在這學校里沒其他能搭話的人了。這點兒事情你不也明白的嘛。」
我拿起為了神室而准備的那杯可可。因為我確信她一口也不會喝。由于已經過了十多分鍾,可可已經變溫了。
「這對我沒好處。」
「或許是這樣吧。」
可能她心里感到滿足了吧,神室站了起來。
「我會期待結果的。」
單方面結束對話,神室打算離開我的房間。
「等一下。」
「……怎麼了?」
「你忘了學生證。」
完全忘記了——神室用另一只手接過了學生證。之後她正式離開了我的房間。
不過話說回來,她還真是給我提了件麻煩事。
果然關于一之瀨的問題還是放著別管比較好吧。
「不對……也不好斷言呢。」
倒不如說,利用這次機會也是一個辦法。
我拿起學生證跟手機離開房間前往便利店。
中途接到了堀北她哥打來的電話。
客人走了之後,我還以為終于能平靜下來了……
但畢竟是意料之外的人打來的這通電話,目的應該不是為了說廢話吧。
「有幾件事想先告訴你。」
我剛按下通話鍵,堀北她哥開口第一句便是這個。
「意思是很著急?」
「根據情況可能會來不及。跟我妹妹有關。」
「……跟妹妹有關?」
這還真是稀奇。
要是沒什麼大事的話,堀北她哥不會提起跟堀北有關的事。
「櫛田桔梗,她跟南云雅接觸了。」
「嗯?」
在吃驚的同時,我也對堀北她哥早早就入手情報一事感到贊歎。
「我還以為你周圍肯定全是敵人呢,真虧你掌握到這種情報了啊。從誰那里得知的?」
「情報來自桐山。在上次合宿中,我跟南云的關系出現了明顯的裂痕。他接下來也肯定會展開攻擊吧。我這邊也不得不采取行動了。」
桐山副會長,是嗎。
我露出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沉默了下來,堀北她哥就這樣繼續說道。
「沒法完全相信嗎?」
「畢竟我沒你那麼了解桐山。」
「這就行了。你要保持時刻懷疑。」
作為完成了學生會長工作的男人,不管是對桐山也好還是對南云也罷,堀北都是對其抱有一定信任的。堅持信任,就算懷疑也不會去背叛。我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這一點的。
「然後呢?」
「她來請求幫助讓堀北鈴音退學。真是大膽的行動呢。」
「大概是有什麼情況導致她顧不了太多了吧。」
在跟堀北的勝負中敗北的櫛田應該說過今後不再做任何妨礙。
但這也就意味著她絲毫不打算遵守約定。
就像為了利用龍園而接近他一樣,櫛田下一個接觸的人是南云。如果看到了合宿時南云的所作所為,她會采取這樣的行動也不奇怪。
當然,櫛田也注意到了吧。每當這樣將堀北逼到絕境時,自己也被逼到了絕境。但畢竟顧不了那麼多了,我感受到了她的這種覺悟。老實說,我雖然覺得她當時接近龍園的時期有些早了,但櫛田這次接近南云倒是個不錯的想法。比自己大一年級的話,畢業離開時候就沒人知道事實了。
只不過,前提是南云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今後,南云或者他身邊的人應該會對鈴音下手吧。」
「你是叫我做什麼?不會是叫我保護你妹妹吧?」
「就算今後鈴音退學,那也是她自己的責任。只不過,櫛田說你的存在也很麻煩。」
「原來如此……」
雖然南云或許對我不感興趣,但重複聽到我的名字的話,難免會對我有所意識。
也就是說,不趁早斬斷這個連鎖的話,麻煩事就會接連不斷地找上門來。
「南云有沒有可能跟橋本接觸?」
「為什麼,問這種問題?」
「我發現橋本在合宿的初期、後期時的態度有一絲變化。雖然不能確信,但之前見到他的時候,我發現這個變化不是我的錯覺,這加深了我的疑問。也就是說,橋本在合宿後期從誰那里聽說了我的事情。」
知道我的事情還告訴了橋本,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人極為有限。
「跟你想的一樣。在合宿的時候,南云跟橋本說了你的事情。說是說了,但恐怕橋本還不知道在背後操控鈴音的人是你。」
「原來如此。」
所以為了確認真相而到處打探是吧。
「雖然也沒必要特別提一下,不過,你不服嗎?」
「沒有。就算提前聽到這件事,還是會發展到今天這樣。」
我想也是——堀北小聲說道。
如果是坂柳陣營的學生,那對我有所懷疑也不重要。
不管對方怎麼試探,只要我什麼都不做的話,對方就什麼線索也得不到。或者就算對方思考了什麼策略,但只要坂柳說出來的話,事情就到那為止了。比對付龍園或南云輕松多了。
只不過,所有的基礎部分都有南云存在——靜觀這一點的話稍微有些不合適吧。
「情報已經給你了。要怎麼做由你來判斷。」
「我會的。」
電話關斷了。
在這個學校里,這種情報經常會派上用場。每天都會有誰為了陷害誰而在展開行動。在這層意義上,我的一個情報源——堀北她哥能派上用場。雖然不及南云那樣靈活,而且他的情報網范圍也不算大,但可信度和准確性極高。
總之,想要解決找上門的麻煩,就得先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