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兄與妹



追加考試發表後的第三天早上。

後天的星期六就要舉行投票了。

在如此短的時間里,在同伴之間必須讓一個人退學。

打開房間的門,冷空氣向身體襲來。

走出走廊到達一樓的大廳時,從樓梯側出現了須藤的身影。

「你是走樓梯的嗎?」

「算是吧。我想這樣多少能鍛煉下肌肉。」

又是參與社團又是努力學習,或許現在的須藤過著最像學生的生活。

我們兩人就這麼並列著前往學校。

「雖然我又笨又沒耐心,但我現在過得很充實。所以我絕對不想退學。」

與其說他是在對我說,倒是感覺有一半是他在自言自語。

「如果為了自己能留在這所學校,被誰怨恨我也無所謂。你認為我的想法有錯嗎?」

「不,應該很正確吧?有著‘想留在這里’這種強烈意志的人,才能在這次考試中脫穎而出。」

「就是說啊。」

來到學校,我一進入教室就感覺到了違和感。

須藤什麼都沒察覺到,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教室的氣氛發生了變化。

我再怎麼樣也不是個遲鈍的人。

踏進C班的那一刻,我就感覺到與昨天不同的氛圍。

眼前是和平時一樣,理所當然的光景——

班內的日常正在眼前上演。

沒錯,朋友間理所當然的閑聊著,大家都在談笑著。

這就是那個‘違和感’的真面目。

到昨天為止,班里大家都那麼警戒彼此,相互牽制。

如今,卻產生了奇妙的團結一體的感覺。

「早上好,綾小路君。」

平田過來向我打招呼。

「早。」

我做了簡短的回應,並窺視起平田的樣子。

「嗯?怎麼了嗎?」

什麼都沒察覺嗎,還是說故意裝作沒察覺的樣子。

平田用一如既往的眼神看著我。

「不,沒什麼。」

「是嗎?今天也請多關照了。」

平田和我打完招呼,朝呼喊他的女生們走去。

不過,我所感到的違和感隨著教室里學生的增加漸漸變薄。

從這狀況下能得出的結論就是——

暗示著面對這次考試已經形成了一個大組了吧。

這個大組成員之間達成了共識,不僅選擇了保護誰,也選擇了將誰踢出。

目前在教室里的人還只有11人,假設除去平田還有10人,如果這10人聯合起來給誰投批判票,那麼那個目標人物就處在危險領域了。

成員是以池、山內為首的幾個男生。

以及和他們多少有點聯系的幾個女生。

在這里的人有可能已經聯合成為了一個大的小組。

可是,奇怪的是,以惠為中心的小組中的人也在這。

我這邊還沒從惠那里收到類似的報告。

「早。」

不久,堀北也來到了學校。

雖然態度和平時沒什麼變化,但她向周圍掃了一眼。

「……發生了什麼嗎?」

「你也感到了嗎。」

「嗯,這感覺有點討厭啊。你要是在意的話,去問問他們本人怎樣?」

「還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少不該毫無防備地去確認這件事。

『有什麼變化發生嗎?』

我給已經到校的啟誠發了信息。

『不知道。不過,總感覺與昨天有什麼不同。』

雖然啟誠沒明白有什麼不同,但也察覺到了違和感。

『可能有一個大組形成了。班里的人異常冷靜。』

為了讓他發現不同,我發信息告訴了他。

收到信息的啟誠看了看周圍,又看了下我。

『的確如此。陰沉的氣氛明顯改變了,真虧你能發現吶。』

『因為朋友少,所以對周圍的變化很敏感。』

『假設已經組成了10人以上的大組,有可能已經商量了要把誰踢掉吧?』

『被瞄上的學生相當危險』

『是誰組成的小組啊……。我們不要緊吧?』

啟誠不安的心情通過信息傳了過來。

小組的人數要是逐漸增加,為了湊人數,自然也會讓不怎麼熟悉的學生加入。統率這個小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為班里人逐漸開始登校了,暫且先停止了互發信息這一行為。

接下來的話在午休或者放學後再說也行。

1

午休時間,我們綾小路組聚到一起聊天。

說是聊天,但大半都是關于追加考試的事情。

接著,第一個話題自然就是早上氣氛的變化。

啟誠因為提前登校,發現班內已經有個大組形成的跡象——話題從啟誠將這事告訴大伙展開。

「……這樣啊。感覺今天比昨天的氣氛確實要好點。」

「但還處在揣測…階段吧?」

「嗯,大組形成的證據也沒有,他們也未必選定了一個人集中投票」

說到底只是從今早的狀況來看,感覺到了這種可能。

「那麼首先去試探一下誰?」

「不好辦吶,人選搞錯的話,搜尋行跡的事或許會傳到小組領袖耳朵里。那樣的話,搞不好我們這里的誰會被定為目標。」

只有那個是極力想避免的,啟誠說道。

「我們沒有被邀請,那一定有我們沒有被邀請的理由吧。」

如果有大組形成了,那麼除了最終的目標人物以外,完全可以去邀請其他人。

39人圍攻1人是理想的展開。

但是,實際情況卻不容易變成那樣。

「比如我們之中有誰和那個目標人物關系很好……?」

靜靜地掃了眼大家,波琉加做出推理。

「……又或者是……我們之中的誰是他們的目標。」

「不、不要這麼說啊,加加……!。」

雖然愛里感到害怕,但這句話並不會止于玩笑這種程度。

「可能組成小組的行動從第一天開始就有了,接著不斷增加可以信賴的伙伴。到第三天——也就是今天,跡象就初露端倪了吧。」

啟誠的推理合情合理。就增加的人數而言,1天是不會有這麼多人的。可以認為是從追加考試發表當天開始行動的。

「如果他們還打算繼續增加伙伴,今天之內或許會接觸我們之中的某人。」

「假如我們之中的某人是他們目標呢?如果他們用‘不和我們合作就讓你退學’這話來威脅我們,那該怎麼辦?」

無意間,明人向我們拋出了一個重大的課題。

「肯定是優先考慮我們這個小組啊!」

「假如那樣做,反倒讓波琉加你成為了他們的目標呢?」

「那個……但是,我不想成為不惜背叛伙伴也要留在學校的人。如果他們那樣威脅我了,我得抱怨幾句才行。」

波琉加帶著些許膽怯回答了明人。

「我也一樣,絕對不背叛伙伴。」

愛里顯出不安,卻也使勁地點了點頭。

「你呢?啟誠。」

啟誠沉默著,稍微遲些說出了自己真實的心境。

「……我基本上也贊成波琉加跟愛里的意見。可是,實際卻沒那麼天真。如果真的被盯上的話,在這次考試中是無法回避這一事實的。庇護同伴而被退學,聽起來很好……但一定會非常痛苦。」

「那麼…….隆兒怎麼想的?」

全員的視線聚集于我。

為了讓大家的想法在這里統一,應該做些一定程度的誘導。

「我反對波琉加向他們抱怨這一做法。」

「那就是說要背叛同伴加入大組嗎?」

「不,協助對方小組而干掉自己的伙伴是絕對不行的。不過,最好做出表面上順從的樣子。隨隨便便就拒絕協助或是斥責對方的行為都不是上策。」

我們必須要避免感情用事。

「我們讓對方看到我們是有心協助的,然後搞清楚他們現在有多少批判票、他們之後准備邀請誰加入。有必要揪出這些情報,不對嗎?」

「……說得對。」

熱血噴湧的波琉加冷靜了下來。

如果憑借氣勢與對方抬杠,能得到的情報也就那麼點了。


在這個階段也就無法得知對方的目標是誰了。

「即使假裝成同伴,只要投票是匿名的,投票當天我們就無法得知是誰投給了誰批判票。」

就是說實際情況是可以混淆視聽的。

「那麼做對同伴也有好處,是吧。」

我點頭表示肯定。

「而且,從第一天開始悄悄地擴充小組,到第三天如果聚集了足夠數量的人,那麼統領大組的主謀者有可能有著相應的聰明頭腦。慎重且大膽的行事,並且還沒有選定退學的人。平田和堀北好像也沒有注意到這個大組的存在。」

堀北察覺到了



一點點,但平田卻完全沒有察覺。

即便泄漏也不奇怪的情報,卻在緊要關頭被封鎖了。

「沒有拉攏平田,是因為他無論對誰都保持中立立場吧。隨隨便便向他尋求協助的話會遭到反對,有可能會使大組解散。」

「總而言之,主謀者是個頭腦靈活的人吧。」

「真厲害啊,清隆君。居然連那種事都能明白!」

啪啪,愛里像是在對待自己的事情一般,開心地拍著手。

「確實,注意到今早有異變的也不是我,而是清隆。」

「我說過的吧,一個人呆的時間長,不知不覺會注意到多余的東西。而且大組的存在還不是公開的,還處在假設階段。」

到底真不真的存在目前還是沒有一點線索,只是順著話題說下去而已。

「最好還是警戒一下呢。」

「不過啊,盡是些讓人覺得不舒服的話題,就沒有什麼陽光點的話題嗎?」

明人一邊玩弄手機一邊歎氣道。

全員,都搖了搖頭。

「感覺大家都沒有討論陽光話題的心情。畢竟被告知再過不久就要面對班里某個同學被退學的事實,就算是有意思的東西也無法盡情享受了吧。」

即便和伙伴們合謀,不安仍輕微持續著。

「這樣一想……我果然……還是很不安。」

「愛里你又說這種話。絕對沒關系的啦。」

為了消除愛里的不安,波琉加溫柔地敲了敲她的腦袋說道。

「可是……」

「硬要舉例的話,被女生們所討厭的我才更有可能啊。」

「或許是這樣。」

明人表示同意地點點頭,波琉加狠狠地瞪著他。

「怎麼了啊,這是你自己說的吧。」

「你不覺得這種事自己說可以,被別人說就會覺得很討厭嗎?」

「……覺得。」

在不容分說的正論面前,明人屈服了。

看到他們這樣子,愛里似乎越來越失去信心了。

「加加長的可愛,又很幽默,頭腦也好……」

「不不不……至少第一個不能亂說吧。」

盡管波琉加很吃驚,她還是好好安慰著愛里。

「女生沒有必要那麼擔心吧,男生中顯眼的家伙有很多。」

是為了安慰她們嗎,啟誠也跟著說了。

「不過,男生確實比較糟糕啊。畢竟事到如今再裝認真也沒意義了。」

「的確,比起女生——喂,那邊那個是平田君吧?」

波琉加的話帶有點疑惑,全員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在那邊毫無氣色走著的人確實是平田。

那個男人一直都挺直腰板,笑容從未消失過。

可即使恭敬的說,從他的表情上也完全感覺不到陽光。

「果然他很在意這次的考試吧。」

「好像是,感覺完全就是別人。」

兩個人擔心似的目送平田。

「明明他自己完全不用擔心會被退學,但卻這個模樣。他背負的東西也太多了吧。」

「明明這次肯定有人會被退學啊。」

總覺得他們在用可憐的眼神看著平田。

聽著這段對話時,我的手機收到了一封短信。

看上去寄信者是無法忽視的人。

「不好意思,有人叫我去見個面。」

「有人找?誰啊?」

這引起了波琉加的興趣,她朝我投來發現有趣事情的目光。

愛里也用不安的眼神看向我。

「是堀北,可能是關于這次考試的事。」

「啊——是啊。」

波琉加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失去了興趣。

或許是想起了前些日子堀北糾纏龍園那件事。

在他們的目送下,我離開了咖啡店。

2

被叫出來的碰面地點在與午休不相應的上學路中。

具體地點是在那道路途中的某個休息所。

暫且不提春秋季節,這個時節誰都不喜歡到外面來。

「不好意思把你叫了出來。」

「沒事,讓你在寒冷的天空下等待,我才應該道歉。」

「沒關系。」

與我碰面的人是堀北。

不過並不是妹妹鈴音,而是哥哥堀北學。

「……你好。」

橘微微地低下了頭。

即使不在學生會了,橘還繼續待在堀北學的身邊。

事到如今不用說也能感覺到,這已經是跟上司下屬關系不同的關系了。

以前的橘對我的態度會稍微有點嚴厲,今天卻有些保守。

是因為掉進南云設計的陷阱,被迫接受過一次退學處置的緣故嗎。

「追加的特別考試好像開始了啊。」

「消息真靈通吶,不過馬上就要結束了。」

「似乎已經有好幾個1年級學生來和3年級學生商量了。不過,沒有能夠提供具體幫助的3年級學生。」

「果然啊,能借出私人點數的前輩也沒有嗎?」

「這是很困難的。雖然也有按照例年的慣例而舉行的特別考試,但基本上3年以上就會進行輪換。為的是不讓在校生泄漏考試的情報。」

和我想象的一樣,雖然是理所當然的流程。

「然後這次,大概我們3年級所持有的私人點數的數量,會成為這次特別考試的勝負。我們沒有留給後輩的點數。」

原來如此,怪不得橘的臉色不太好啊。

因為自己的失誤,導致班級交出了2000萬點數。

如果說那是准備應對特別考試的必要軍費,事情就不同了。

「非常對不起,要是我能再爭氣點……」

被自責的念頭驅使,橘向堀北哥哥低下了頭。

「不要做沒有必要的事。」

「啊,是、是的……」

大概是道歉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她被堀北哥哥教訓了。

「那你妹妹呢?」

「鈴音不會來我這里找我。」

「這次的特別考試,是前所未有的。需要有能給堀北提建議的人。」

事實上那家伙正在掙紮。與龍園的接觸也表明了這點。

結果反倒是被龍園倒打一耙。

「那就由你來擔起這個責任。」

「這要求真是太亂來了,我和堀北不是一類人。」

「那你認為我和鈴音是一類人?」

「至少比我要好些。」

「……」

一陣短暫的沉默。

「那家伙現在應該在為之後的戰斗方法而糾結,能夠引導她的只有你了。」

「假設真是如此,做出選擇還是得靠她自己。」

確實。堀北哥哥並不會逼著她做判斷。

這原本就是堀北鈴音自己做出判斷、自己來決定的事情。

「所以,你把我叫出來有什麼事?」

長時間在這種寒冷的環境下說話,對我們都不是什麼值得待見的事情。

既然對妹妹的話題不感興趣,就推進話題吧。

「關于南云,我想問問你那邊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行動。」

「我覺得這不是需要特意見面來說的事吧?」

「是我拜托的。」

以意料之外的形式,我得知了設立這場見面的理由。

「因為我想知道你被認可的理由。」


看得出橘的眼睛里滲透出懊悔。

不管契機如何,堀北學既然接受了橘的要求,那麼他認為這麼做可能與橘的成長也有聯系吧。

「被認可嗎?我大概,只對堀北哥哥做過失禮的事啊。」

「這我知道。」

這麼快就回答了而且還如此斬釘截鐵,讓我心里稍微受到了點打擊啊。

「但是……我試著稍微擴大視野來看了。感覺你擁有著我看不見的、會被認可的能力。」

「你再次看到綾小路的感想如何?」

「說實話,完全搞不清楚。」

「我想也是。」

這對話是什麼意思啊。

或許是因為稍稍緩和的氣氛,堀北哥哥微微笑了起來。

「很遺憾,只有我們在畢業後才能明白綾小路的真正價值吧。」

「不,你們畢業後我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啊。」

「我也那麼覺得。」

可是,就為了這種事而特意把我叫到寒空之下。

這也算是說明了橘的心靈就是受到了如此大的創傷吧。

「因為南云對你很執著,不會把我當成對手吧。無論怎樣與他正面決斗一次不就好了。」

雖然這也不是該對馬上就要從A班畢業的男人提出的要求。

只是不管怎樣,南云在之後一定會搞鬼。

不,或許已經正在做什麼了。

「……南云最近和3年B班在秘密地相互聯系。我想他會跟合宿時一樣,對他們進行全方位的支援。」

戰勝堀北學——為了這個目標,南云也許提出了把他降到B班這個目的。



「動蕩的話題真是沒完沒了啊,真想平穩的過校園生活啊。」

「為了1年級今後能平穩的生活,也不能就這樣放置南云不管。」

堀北學確信,到了來年,會發生不得了的事情。

本應打倒的堀北學要是不在了,南云會變得更加為所欲為。

就是說,如果到時候不采取有效對策,那麼就會吃大虧。

「我認為我有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總之,先這麼回答吧。

3

當天晚上,洗完澡出來,打開手機發現惠打來好幾回電話。

隔一分鍾就打來一次,可以看出是有相當著急的事。

我連頭發都沒吹就准備撥起號來打過去進行聯絡,緊接著惠的電話再一次打了過來,我就直接接聽了。

「喂。」

「啊!終于接了……!」

「你好像相當焦急啊。」

「還說焦急…清隆,好像發生不得了的事情了。」

「不得了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是誰主使的……可是清隆你,要被大家投票退學了。」

「這樣啊。」

「你說‘這樣啊’…你已經知道了嗎?」

「不,第一次聽到。不過,有什麼人成為了目標倒是之前就隱隱察覺了。」

而那個目標就是我,這真的是剛知道。

「你為什麼還能那麼冷靜?」

「你知道有多少人打算投我的嗎?」

「不太清楚…。但是,感覺班上超過一半的人都表示贊同了。好像是威脅了班上的人,說是如果誰和清隆說了這話,下一次就把那個人搞退學。」

既然要盯上誰,那有一兩個這種威脅也是當然的。

這樣啊,已經拉攏了半數以上的人了嗎。

即使算上綾小路組的贊賞票和惠的1票也是杯水車薪。

「這樣好嗎?你說不定也會被他們盯上。」

當然,前提是我到處跟人說自己從惠那聽來了這件事。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做得挺好。把特定人物作為目標逼迫其退學的戰略本身雖然簡潔,但並不容易輕易地聚集票數。因為提出讓特定人物退學的人基本上會被視為‘惡’。正義感強的學生,或者是與被指定的人關系親密的同學知道了的話,反過來有可能逼迫主謀者退學。即便對制裁同伴有抵觸,對制裁‘惡’這件事的抵觸也是輕微的。正因如此,連波琉加、明人這些相對言辭犀利的人,他們都沒率先和我們商量說要將誰排除掉。說到底,還是在小組內部協商選出候選人,然後全員步調一致地將批判票投給他。

以我為目標的主謀者,並不畏懼自己會成為退學者的這一風險。

「你做點什麼啊。話說,你應該能做些什麼的吧?」

「誰知道呢。假設敵人超過班級一半了,那麼這個展開真是相當棘手。」

即便我聚集10票左右的贊賞票,也未必能擺脫危機。

已經勾結好的小組當然會把贊賞票投給自己的同伴。

完全足夠讓我背負起退學的風險。

「謝謝你告訴我,幫大忙了。」

「那個沒事啦,不過……說真的,你打算怎麼辦啊?」

「怎麼辦嗎……我現在開始考慮就是了。」

「看似完美的你也有破綻啊,要是沒有我的話,可能你就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輕易的被搞退學了吧。」

「就是為了這種時候,你才存在于這里的吧。」

「啊,原來如此……」

正因為確保了能夠捕捉到我無法收集到的情報的人才,我才能像這樣提前知道自己的退學危機。

「我還會再聯絡你。」

「嗯,我知道了。」

我和惠通完了話。

雖然關于下周3月8日的事也有點話想說,現在暫且放一放吧。

首先,有必要先搞明白為什麼我成為了目標。

「那麼——」

緊握手機,我開始緩慢地轉動腦筋思考。

跟誰聯絡——這一步很大程度會左右之後的戰略。

盯上我的主謀者,及其耳目必須排除在聯系人員外。

話雖如此,和沒有用的人聯絡,狀況也不會有好轉。

「……這麼說的話。」

我沒有經過事先聯絡,就那麼從地址欄找出電話打了過去。

首先,先搞定應做的事情吧。

過了不久電話接通了。

「什麼事。」

堀北學說出和平常一樣的語氣,接通了電話。

「關于這次的追加考試,我有話要和你說,是非常重要的事。」

「稍等一下。」

從聽筒里傳來了流水聲,等了差不多10秒。

「我剛才在洗東西。因為你這內容看樣子不能用免提聽。」

「不好意思。」

「看樣子是有什麼不妙的事情發生了啊。」

中午,我和堀北哥哥見過面。

那時我並沒有說類似的話,他是從這點上注意到了吧。

「我們班有新的事態。有一個大組形成了,准備選定某個退學者。」

「從考試內容來看,形成大組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呢,誰被盯上了?」

恐怕堀北哥哥想到了妹妹吧。

「是我。」

「這個玩笑可不好笑。」

「沒人和你開玩笑。現在有超過半數人同意投給我批判票了。」

「哦?」

「這是大危機。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想說,即使是你,面對這個考試也毫無辦法嗎?」

「坦率得講是那樣的。」

准確來說,正如現在這樣,我打算采取應對措施。

「你希望我做什麼?我想我並不能在考試上幫到你。」

「嗯,想讓你做的只有一件事。」

我向堀北哥哥提出了某個建議。

看他接受還是不接受,我接下來的應對也會因此而有所改變。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嗎。」

「對你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事,以這件事為理由就行。」

「確實,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我可無法接受這個事。」

「沒有必要讓你行使原學生會長的權力,也並不是讓你直接幫我。」

堀北學這種能力的人,即使我不說明目的他也能理解。

「就算班上任意一個人被盯上,你都打算用‘那個手段’來戰斗的嗎。」

「是啊,本來就是打算跟你聯絡的。其實中午也可以說的……」

「是因為當時橘也在場嗎?」

當然,我很清楚她不是那種會亂說的學生,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什麼大危機啊。你原本就沒陷入到危機里啊。」


「這取決于明天了。如果沒有你的協助,我就不得不采取強硬措施。你也清楚我站在表面舞台上並不是上策吧?」

「……我明白了,明天我就行動。」

「幫大忙了,知道主謀者後我再聯絡你。」

我結束和堀北哥哥的通話,把手機接上充電線。

「首先搞定第一步。」

我原本就打算在這次的考試中實行某個戰略。

為了排除不需要的學生,這個行動是必要的。

但是,如果自己成為了目標,就有必要提高那個戰略的‘准確度’了。我決定下一個電話打給櫛田。

「綾小路君,晚上好。我想或許今天就有你的電話了。」

「那麼,我可以認為你已經了解狀況了是吧?」

「嗯,現在你好像正處于危機之中呢。」

果然,我已經成為了退學候補人這個消息已經傳到了櫛田的耳朵里嗎。

「你不會說‘因為我們有合作關系所以請你告訴我’這種話吧?要是把這些話泄漏出去的話,下次我就變成目標了呢……」

當然,那並不是真正的理由吧。

「你從誰那聽到這件事的?」

櫛田感興趣的是,我到底是從誰那聽到的我要被強制退學這個消息。

「匿名者。」

「哼~那麼告訴我一件事吧,那個匿名者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嗎。

我沒有回答那個問題保持沉默。

「綾小路君真是聰明啊,你認為這些事不能輕易說出口吧。」

「你的意圖錯過時機了,你想知道什麼?」

「比如說,和你說了誰是主謀,又或者是收集了多少票什麼的。」

就是說櫛田想知道關于這些方面的情報嗎。假如她跟惠說人數過半,卻對別的學生說的是3分之1的話,僅憑這個就能找出是誰告訴我的了。

「我們都在互相猜測對方心中所想的事呢。」

「難不成櫛田,你是主謀嗎?」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啦。我在班里屬于完全中立的人,可是和平的象征哦?」

即使她不是主謀,也似乎處在和主謀很近的位置上。我繼續說道。

「是啊。如果你是主謀,就算以



堀北為目標也不奇怪。」

「啊哈哈,就是啊。明明知道和我商量是有風險的卻還是和我聯絡了呢。雖然你還是很困擾就是了……那麼你想讓我怎麼做呢。」

「我想知道主謀是誰。」

「事到如今即使知道了,也于事無補了吧?」

櫛田經常根據形勢狀況隨機應變,把她拉攏到我這邊並不是難事。

「我希望你告訴我。」

「綾小路君你真老實啊。可是,因為我無法背叛朋友——才怪呢。」

櫛田像小魔女般在電話的另一頭笑出了聲。

「唔嗯,准確地說,即使我想告訴你也沒法告訴你。」

「你的意思是?」

「給綾小路君帶來一個遺憾的消息,知道真正主謀的只有我一個人。」

「……是這樣啊。」

「不愧是綾小路君,好像已經明白了。」

在班里決定把我退學的主謀,選擇櫛田作為他最初的商談對象。

然後利用櫛田,選擇與我沒關系的人,拉攏他們。

如果是在班中有著很深信賴關系的櫛田的請求,同學們也是很難拒絕的吧。

「綾小路君遲早都會發現誰是主謀吧?所以即使現在我不告訴也沒什麼區別啦。」

「不,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我大概會很辛苦的。對方也是想極力隱藏自己的吧。所以才把一切都托付給了櫛田。」

「你真老實呢。」

「畢竟我想,如果是櫛田,恐怕早就看穿我這邊的想法了吧。」

我覺得如果問櫛田應該能知道主謀,這個想法果然是正確的。

可是,同時也可能有偏差。

「你竟然答應了呢,明明自己會站上支持出現退學者這種地位。」

「算是吧。我自己也處在無法圓滑解決的立場上,如果拒絕了對方,對方會認為我沒幫助他吧?雖然人找我商量了,但如果他到處散布信息說我‘沒幫上忙’的話,我會很為難的呢。」

確實,這種情況是值得充分考慮的。

「我也把這當做是一個苦澀的決定,所以才行動的。雖然不希望綾小路君退學,但也無法背叛請求我幫助、信賴我的同學,大致就是這種情況。還有就是表現出自己有點被你抓住弱點的感覺,結果‘如果背叛了,就找個人當作替罪羊成為目標’這種規則就在大家之間傳開了。」

恐怕櫛田即使這樣也將她的中立立場貫徹到底了吧。

可是,我很在意為什麼她硬是采取了協助合作的形式。

其中一個理由大概是想保護自己吧。如果隨便拒絕,有可能無法加入到主謀組成的大組中。或者考慮到有可能被怨恨,反過來受到對方打擊。那樣的話,即使冒些險,成為核心人員來控制整個小組更加對自己有利。事情大致就是這樣發展的。

櫛田這個人自尊心很強,而且喜歡受到他人崇拜、被他人追捧、並且支配他們。是一個會對‘擅自出頭的人’感到愉悅的類型。

「你明白我所處的狀況了嗎?我想幫你也沒法幫。」

如果主謀浮出水面出現在眾人面前了,那麼就會被當成櫛田的過失。

真是很好地利用了櫛田啊。

「那麼,我也就不強行問你主謀是誰了。不好意思啊,大晚上給你打電話。」

「誒,你這就不問了嗎。」

「也不能為難櫛田啊。這次的事情看來也不能拜托你協助。」

「你以為不依靠我就能找到主謀?」

「不知道啊,我沒自信。」

這里暫且示弱,引誘櫛田往前走一步。

假如櫛田沒有上鉤的話就沒辦法了。不管怎樣,‘誰是主謀’這問題跟我的戰略沒什麼關系。知道主謀是誰只會讓戰略鋪設的更輕松而已。

「該怎麼辦呢。」

但是,櫛田並沒有往後退,而是止步了。

不,她自己往前一步走了。

「畢竟我和綾小路君是伙伴呢。好吧~我就告訴你吧。」

既然如此,我也就在這里停下腳步吧。

「……為什麼改變主意了?」

「因為我想看看綾小路君會怎麼處理,不過,如果最後讓我受到傷害的話,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我分得清該和哪些人為敵。」

太好了——從櫛田的口中微微露出笑聲。

「是山內君喲。」

她說出了暫定主謀的名字。

之所以是暫定,是因為還沒有足夠的材料來判斷她說的是否屬實。

「是嘛,山內嗎。」

「你並不驚訝呢。」

「畢竟他是退學候補人之一,主動采取行動並不奇怪。」

「……你滿意了嗎?」

櫛田試探般的問了問。

「聽到主謀的名字後,我有無法理解的地方。感覺櫛田你沒笨到會被山內這種人給操控。你應該能油嘴滑舌地拒絕他吧,而你卻特意隱藏主謀,貫徹自己中介的角色,這不是非常危險嗎。」

「那我為什麼沒有拒絕呢。」

「比如你察覺到真正的主謀並不是山內,而是在他身後指使他的幕後人物…之類的。」

直到剛才為止還很愉悅的櫛田,感覺稍微有些不爽。

「連那些都明白了啊。」

「之前坂柳曾經找過山內,或許是這麼一回事?」

學年末考試之前,坂柳來找過山內,這件事在C班也成為過話題。

除了我和坂柳的接觸以外,我給了櫛田可以接受的理由。

「那時候我也很吃驚呢,嗯,正是如此哦。總覺得山內君的後面好像有A班的坂柳同學在。我想避免與她為敵。」

「你怎麼知道坂柳在他幕後,是山內說的嗎?」

「不,山內君一直隱瞞著。但你是知道我的情報網的寬度的吧?是一個A班的學生告訴我的,說是操控山內君,打算對C班做些什麼。」

這展開多麼乾淨利落啊。這樣一來,山內來找櫛田也應該看做是坂柳指使的吧。A班的橋本對我和惠的關系抱有著一點疑問,想要不讓我有所察覺地建立大組的話,他建議把惠排除在外也並不奇怪。

只是,那樣的話,到最後都不應該把惠拉入小組。如果沒那樣做的話,要是再過幾天,我也不會察覺到自己被盯上了吧。

「綾小路君被坂柳同學盯上是偶然?還是說有意為之?」

「不好說。我認為我和坂柳並沒有多少接觸。也許只是瞄准存在感薄弱的學生吧。」

「這樣啊,也是呢。除去堀北同學、須藤君、佐藤同學、以及幸村君他們小組成員,也沒有不惜冒著危險也要告訴你事情的人了吧。」

可是,如果主謀是坂柳的話,情況就不同了。

為何坂柳要特意過來和我說先擱置這回的考試呢。

甚至不惜違背約定,也要從中搞鬼來摧毀我嗎?

這回對我做了什麼的話,她必須做好下次特別考試中我不會做她對手的覺悟。因為讓山內收集對我的批判票,這毫無疑問是打破了約定。要是牽強附會地表達的話,那就是,她和我做的那個約定本身就是個謊言。

假裝說勝負定在下次考試,其實是布置了圈套。

不……我所知道的坂柳並不是能接受以這種方式獲勝的人。

那麼,該怎麼看待這次的騷動呢。

「幫大忙了,櫛田。」

「你要好好應對,不要退學了喲。」

結束通話,我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不管你們有什麼企圖,我該做的事情是不會變的。」

既然知道了主謀是誰,那麼剩下的事就是傳達給堀北哥哥,請他好好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