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加考試發表後的第三天早上。
後天的星期六就要舉行投票了。
在如此短的時間里,在同伴之間必須讓一個人退學。
打開房間的門,冷空氣向身體襲來。
走出走廊到達一樓的大廳時,從樓梯側出現了須藤的身影。
「你是走樓梯的嗎?」
「算是吧。我想這樣多少能鍛煉下肌肉。」
又是參與社團又是努力學習,或許現在的須藤過著最像學生的生活。
我們兩人就這麼並列著前往學校。
「雖然我又笨又沒耐心,但我現在過得很充實。所以我絕對不想退學。」
與其說他是在對我說,倒是感覺有一半是他在自言自語。
「如果為了自己能留在這所學校,被誰怨恨我也無所謂。你認為我的想法有錯嗎?」
「不,應該很正確吧?有著‘想留在這里’這種強烈意志的人,才能在這次考試中脫穎而出。」
「就是說啊。」
來到學校,我一進入教室就感覺到了違和感。
須藤什麼都沒察覺到,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教室的氣氛發生了變化。
我再怎麼樣也不是個遲鈍的人。
踏進C班的那一刻,我就感覺到與昨天不同的氛圍。
眼前是和平時一樣,理所當然的光景——
班內的日常正在眼前上演。
沒錯,朋友間理所當然的閑聊著,大家都在談笑著。
這就是那個‘違和感’的真面目。
到昨天為止,班里大家都那麼警戒彼此,相互牽制。
如今,卻產生了奇妙的團結一體的感覺。
「早上好,綾小路君。」
平田過來向我打招呼。
「早。」
我做了簡短的回應,並窺視起平田的樣子。
「嗯?怎麼了嗎?」
什麼都沒察覺嗎,還是說故意裝作沒察覺的樣子。
平田用一如既往的眼神看著我。
「不,沒什麼。」
「是嗎?今天也請多關照了。」
平田和我打完招呼,朝呼喊他的女生們走去。
不過,我所感到的違和感隨著教室里學生的增加漸漸變薄。
從這狀況下能得出的結論就是——
暗示著面對這次考試已經形成了一個大組了吧。
這個大組成員之間達成了共識,不僅選擇了保護誰,也選擇了將誰踢出。
目前在教室里的人還只有11人,假設除去平田還有10人,如果這10人聯合起來給誰投批判票,那麼那個目標人物就處在危險領域了。
成員是以池、山內為首的幾個男生。
以及和他們多少有點聯系的幾個女生。
在這里的人有可能已經聯合成為了一個大的小組。
可是,奇怪的是,以惠為中心的小組中的人也在這。
我這邊還沒從惠那里收到類似的報告。
「早。」
不久,堀北也來到了學校。
雖然態度和平時沒什麼變化,但她向周圍掃了一眼。
「……發生了什麼嗎?」
「你也感到了嗎。」
「嗯,這感覺有點討厭啊。你要是在意的話,去問問他們本人怎樣?」
「還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少不該毫無防備地去確認這件事。
『有什麼變化發生嗎?』
我給已經到校的啟誠發了信息。
『不知道。不過,總感覺與昨天有什麼不同。』
雖然啟誠沒明白有什麼不同,但也察覺到了違和感。
『可能有一個大組形成了。班里的人異常冷靜。』
為了讓他發現不同,我發信息告訴了他。
收到信息的啟誠看了看周圍,又看了下我。
『的確如此。陰沉的氣氛明顯改變了,真虧你能發現吶。』
『因為朋友少,所以對周圍的變化很敏感。』
『假設已經組成了10人以上的大組,有可能已經商量了要把誰踢掉吧?』
『被瞄上的學生相當危險』
『是誰組成的小組啊……。我們不要緊吧?』
啟誠不安的心情通過信息傳了過來。
小組的人數要是逐漸增加,為了湊人數,自然也會讓不怎麼熟悉的學生加入。統率這個小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為班里人逐漸開始登校了,暫且先停止了互發信息這一行為。
接下來的話在午休或者放學後再說也行。
1
午休時間,我們綾小路組聚到一起聊天。
說是聊天,但大半都是關于追加考試的事情。
接著,第一個話題自然就是早上氣氛的變化。
啟誠因為提前登校,發現班內已經有個大組形成的跡象——話題從啟誠將這事告訴大伙展開。
「……這樣啊。感覺今天比昨天的氣氛確實要好點。」
「但還處在揣測…階段吧?」
「嗯,大組形成的證據也沒有,他們也未必選定了一個人集中投票」
說到底只是從今早的狀況來看,感覺到了這種可能。
「那麼首先去試探一下誰?」
「不好辦吶,人選搞錯的話,搜尋行跡的事或許會傳到小組領袖耳朵里。那樣的話,搞不好我們這里的誰會被定為目標。」
只有那個是極力想避免的,啟誠說道。
「我們沒有被邀請,那一定有我們沒有被邀請的理由吧。」
如果有大組形成了,那麼除了最終的目標人物以外,完全可以去邀請其他人。
39人圍攻1人是理想的展開。
但是,實際情況卻不容易變成那樣。
「比如我們之中有誰和那個目標人物關系很好……?」
靜靜地掃了眼大家,波琉加做出推理。
「……又或者是……我們之中的誰是他們的目標。」
「不、不要這麼說啊,加加……!。」
雖然愛里感到害怕,但這句話並不會止于玩笑這種程度。
「可能組成小組的行動從第一天開始就有了,接著不斷增加可以信賴的伙伴。到第三天——也就是今天,跡象就初露端倪了吧。」
啟誠的推理合情合理。就增加的人數而言,1天是不會有這麼多人的。可以認為是從追加考試發表當天開始行動的。
「如果他們還打算繼續增加伙伴,今天之內或許會接觸我們之中的某人。」
「假如我們之中的某人是他們目標呢?如果他們用‘不和我們合作就讓你退學’這話來威脅我們,那該怎麼辦?」
無意間,明人向我們拋出了一個重大的課題。
「肯定是優先考慮我們這個小組啊!」
「假如那樣做,反倒讓波琉加你成為了他們的目標呢?」
「那個……但是,我不想成為不惜背叛伙伴也要留在學校的人。如果他們那樣威脅我了,我得抱怨幾句才行。」
波琉加帶著些許膽怯回答了明人。
「我也一樣,絕對不背叛伙伴。」
愛里顯出不安,卻也使勁地點了點頭。
「你呢?啟誠。」
啟誠沉默著,稍微遲些說出了自己真實的心境。
「……我基本上也贊成波琉加跟愛里的意見。可是,實際卻沒那麼天真。如果真的被盯上的話,在這次考試中是無法回避這一事實的。庇護同伴而被退學,聽起來很好……但一定會非常痛苦。」
「那麼…….隆兒怎麼想的?」
全員的視線聚集于我。
為了讓大家的想法在這里統一,應該做些一定程度的誘導。
「我反對波琉加向他們抱怨這一做法。」
「那就是說要背叛同伴加入大組嗎?」
「不,協助對方小組而干掉自己的伙伴是絕對不行的。不過,最好做出表面上順從的樣子。隨隨便便就拒絕協助或是斥責對方的行為都不是上策。」
我們必須要避免感情用事。
「我們讓對方看到我們是有心協助的,然後搞清楚他們現在有多少批判票、他們之後准備邀請誰加入。有必要揪出這些情報,不對嗎?」
「……說得對。」
熱血噴湧的波琉加冷靜了下來。
如果憑借氣勢與對方抬杠,能得到的情報也就那麼點了。
在這個階段也就無法得知對方的目標是誰了。
「即使假裝成同伴,只要投票是匿名的,投票當天我們就無法得知是誰投給了誰批判票。」
就是說實際情況是可以混淆視聽的。
「那麼做對同伴也有好處,是吧。」
我點頭表示肯定。
「而且,從第一天開始悄悄地擴充小組,到第三天如果聚集了足夠數量的人,那麼統領大組的主謀者有可能有著相應的聰明頭腦。慎重且大膽的行事,並且還沒有選定退學的人。平田和堀北好像也沒有注意到這個大組的存在。」
堀北察覺到了
一點點,但平田卻完全沒有察覺。
即便泄漏也不奇怪的情報,卻在緊要關頭被封鎖了。
「沒有拉攏平田,是因為他無論對誰都保持中立立場吧。隨隨便便向他尋求協助的話會遭到反對,有可能會使大組解散。」
「總而言之,主謀者是個頭腦靈活的人吧。」
「真厲害啊,清隆君。居然連那種事都能明白!」
啪啪,愛里像是在對待自己的事情一般,開心地拍著手。
「確實,注意到今早有異變的也不是我,而是清隆。」
「我說過的吧,一個人呆的時間長,不知不覺會注意到多余的東西。而且大組的存在還不是公開的,還處在假設階段。」
到底真不真的存在目前還是沒有一點線索,只是順著話題說下去而已。
「最好還是警戒一下呢。」
「不過啊,盡是些讓人覺得不舒服的話題,就沒有什麼陽光點的話題嗎?」
明人一邊玩弄手機一邊歎氣道。
全員,都搖了搖頭。
「感覺大家都沒有討論陽光話題的心情。畢竟被告知再過不久就要面對班里某個同學被退學的事實,就算是有意思的東西也無法盡情享受了吧。」
即便和伙伴們合謀,不安仍輕微持續著。
「這樣一想……我果然……還是很不安。」
「愛里你又說這種話。絕對沒關系的啦。」
為了消除愛里的不安,波琉加溫柔地敲了敲她的腦袋說道。
「可是……」
「硬要舉例的話,被女生們所討厭的我才更有可能啊。」
「或許是這樣。」
明人表示同意地點點頭,波琉加狠狠地瞪著他。
「怎麼了啊,這是你自己說的吧。」
「你不覺得這種事自己說可以,被別人說就會覺得很討厭嗎?」
「……覺得。」
在不容分說的正論面前,明人屈服了。
看到他們這樣子,愛里似乎越來越失去信心了。
「加加長的可愛,又很幽默,頭腦也好……」
「不不不……至少第一個不能亂說吧。」
盡管波琉加很吃驚,她還是好好安慰著愛里。
「女生沒有必要那麼擔心吧,男生中顯眼的家伙有很多。」
是為了安慰她們嗎,啟誠也跟著說了。
「不過,男生確實比較糟糕啊。畢竟事到如今再裝認真也沒意義了。」
「的確,比起女生——喂,那邊那個是平田君吧?」
波琉加的話帶有點疑惑,全員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在那邊毫無氣色走著的人確實是平田。
那個男人一直都挺直腰板,笑容從未消失過。
可即使恭敬的說,從他的表情上也完全感覺不到陽光。
「果然他很在意這次的考試吧。」
「好像是,感覺完全就是別人。」
兩個人擔心似的目送平田。
「明明他自己完全不用擔心會被退學,但卻這個模樣。他背負的東西也太多了吧。」
「明明這次肯定有人會被退學啊。」
總覺得他們在用可憐的眼神看著平田。
聽著這段對話時,我的手機收到了一封短信。
看上去寄信者是無法忽視的人。
「不好意思,有人叫我去見個面。」
「有人找?誰啊?」
這引起了波琉加的興趣,她朝我投來發現有趣事情的目光。
愛里也用不安的眼神看向我。
「是堀北,可能是關于這次考試的事。」
「啊——是啊。」
波琉加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失去了興趣。
或許是想起了前些日子堀北糾纏龍園那件事。
在他們的目送下,我離開了咖啡店。
2
被叫出來的碰面地點在與午休不相應的上學路中。
具體地點是在那道路途中的某個休息所。
暫且不提春秋季節,這個時節誰都不喜歡到外面來。
「不好意思把你叫了出來。」
「沒事,讓你在寒冷的天空下等待,我才應該道歉。」
「沒關系。」
與我碰面的人是堀北。
不過並不是妹妹鈴音,而是哥哥堀北學。
「……你好。」
橘微微地低下了頭。
即使不在學生會了,橘還繼續待在堀北學的身邊。
事到如今不用說也能感覺到,這已經是跟上司下屬關系不同的關系了。
以前的橘對我的態度會稍微有點嚴厲,今天卻有些保守。
是因為掉進南云設計的陷阱,被迫接受過一次退學處置的緣故嗎。
「追加的特別考試好像開始了啊。」
「消息真靈通吶,不過馬上就要結束了。」
「似乎已經有好幾個1年級學生來和3年級學生商量了。不過,沒有能夠提供具體幫助的3年級學生。」
「果然啊,能借出私人點數的前輩也沒有嗎?」
「這是很困難的。雖然也有按照例年的慣例而舉行的特別考試,但基本上3年以上就會進行輪換。為的是不讓在校生泄漏考試的情報。」
和我想象的一樣,雖然是理所當然的流程。
「然後這次,大概我們3年級所持有的私人點數的數量,會成為這次特別考試的勝負。我們沒有留給後輩的點數。」
原來如此,怪不得橘的臉色不太好啊。
因為自己的失誤,導致班級交出了2000萬點數。
如果說那是准備應對特別考試的必要軍費,事情就不同了。
「非常對不起,要是我能再爭氣點……」
被自責的念頭驅使,橘向堀北哥哥低下了頭。
「不要做沒有必要的事。」
「啊,是、是的……」
大概是道歉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她被堀北哥哥教訓了。
「那你妹妹呢?」
「鈴音不會來我這里找我。」
「這次的特別考試,是前所未有的。需要有能給堀北提建議的人。」
事實上那家伙正在掙紮。與龍園的接觸也表明了這點。
結果反倒是被龍園倒打一耙。
「那就由你來擔起這個責任。」
「這要求真是太亂來了,我和堀北不是一類人。」
「那你認為我和鈴音是一類人?」
「至少比我要好些。」
「……」
一陣短暫的沉默。
「那家伙現在應該在為之後的戰斗方法而糾結,能夠引導她的只有你了。」
「假設真是如此,做出選擇還是得靠她自己。」
確實。堀北哥哥並不會逼著她做判斷。
這原本就是堀北鈴音自己做出判斷、自己來決定的事情。
「所以,你把我叫出來有什麼事?」
長時間在這種寒冷的環境下說話,對我們都不是什麼值得待見的事情。
既然對妹妹的話題不感興趣,就推進話題吧。
「關于南云,我想問問你那邊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行動。」
「我覺得這不是需要特意見面來說的事吧?」
「是我拜托的。」
以意料之外的形式,我得知了設立這場見面的理由。
「因為我想知道你被認可的理由。」
看得出橘的眼睛里滲透出懊悔。
不管契機如何,堀北學既然接受了橘的要求,那麼他認為這麼做可能與橘的成長也有聯系吧。
「被認可嗎?我大概,只對堀北哥哥做過失禮的事啊。」
「這我知道。」
這麼快就回答了而且還如此斬釘截鐵,讓我心里稍微受到了點打擊啊。
「但是……我試著稍微擴大視野來看了。感覺你擁有著我看不見的、會被認可的能力。」
「你再次看到綾小路的感想如何?」
「說實話,完全搞不清楚。」
「我想也是。」
這對話是什麼意思啊。
或許是因為稍稍緩和的氣氛,堀北哥哥微微笑了起來。
「很遺憾,只有我們在畢業後才能明白綾小路的真正價值吧。」
「不,你們畢業後我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啊。」
「我也那麼覺得。」
可是,就為了這種事而特意把我叫到寒空之下。
這也算是說明了橘的心靈就是受到了如此大的創傷吧。
「因為南云對你很執著,不會把我當成對手吧。無論怎樣與他正面決斗一次不就好了。」
雖然這也不是該對馬上就要從A班畢業的男人提出的要求。
只是不管怎樣,南云在之後一定會搞鬼。
不,或許已經正在做什麼了。
「……南云最近和3年B班在秘密地相互聯系。我想他會跟合宿時一樣,對他們進行全方位的支援。」
戰勝堀北學——為了這個目標,南云也許提出了把他降到B班這個目的。
「動蕩的話題真是沒完沒了啊,真想平穩的過校園生活啊。」
「為了1年級今後能平穩的生活,也不能就這樣放置南云不管。」
堀北學確信,到了來年,會發生不得了的事情。
本應打倒的堀北學要是不在了,南云會變得更加為所欲為。
就是說,如果到時候不采取有效對策,那麼就會吃大虧。
「我認為我有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總之,先這麼回答吧。
3
當天晚上,洗完澡出來,打開手機發現惠打來好幾回電話。
隔一分鍾就打來一次,可以看出是有相當著急的事。
我連頭發都沒吹就准備撥起號來打過去進行聯絡,緊接著惠的電話再一次打了過來,我就直接接聽了。
「喂。」
「啊!終于接了……!」
「你好像相當焦急啊。」
「還說焦急…清隆,好像發生不得了的事情了。」
「不得了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是誰主使的……可是清隆你,要被大家投票退學了。」
「這樣啊。」
「你說‘這樣啊’…你已經知道了嗎?」
「不,第一次聽到。不過,有什麼人成為了目標倒是之前就隱隱察覺了。」
而那個目標就是我,這真的是剛知道。
「你為什麼還能那麼冷靜?」
「你知道有多少人打算投我的嗎?」
「不太清楚…。但是,感覺班上超過一半的人都表示贊同了。好像是威脅了班上的人,說是如果誰和清隆說了這話,下一次就把那個人搞退學。」
既然要盯上誰,那有一兩個這種威脅也是當然的。
這樣啊,已經拉攏了半數以上的人了嗎。
即使算上綾小路組的贊賞票和惠的1票也是杯水車薪。
「這樣好嗎?你說不定也會被他們盯上。」
當然,前提是我到處跟人說自己從惠那聽來了這件事。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做得挺好。把特定人物作為目標逼迫其退學的戰略本身雖然簡潔,但並不容易輕易地聚集票數。因為提出讓特定人物退學的人基本上會被視為‘惡’。正義感強的學生,或者是與被指定的人關系親密的同學知道了的話,反過來有可能逼迫主謀者退學。即便對制裁同伴有抵觸,對制裁‘惡’這件事的抵觸也是輕微的。正因如此,連波琉加、明人這些相對言辭犀利的人,他們都沒率先和我們商量說要將誰排除掉。說到底,還是在小組內部協商選出候選人,然後全員步調一致地將批判票投給他。
以我為目標的主謀者,並不畏懼自己會成為退學者的這一風險。
「你做點什麼啊。話說,你應該能做些什麼的吧?」
「誰知道呢。假設敵人超過班級一半了,那麼這個展開真是相當棘手。」
即便我聚集10票左右的贊賞票,也未必能擺脫危機。
已經勾結好的小組當然會把贊賞票投給自己的同伴。
完全足夠讓我背負起退學的風險。
「謝謝你告訴我,幫大忙了。」
「那個沒事啦,不過……說真的,你打算怎麼辦啊?」
「怎麼辦嗎……我現在開始考慮就是了。」
「看似完美的你也有破綻啊,要是沒有我的話,可能你就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輕易的被搞退學了吧。」
「就是為了這種時候,你才存在于這里的吧。」
「啊,原來如此……」
正因為確保了能夠捕捉到我無法收集到的情報的人才,我才能像這樣提前知道自己的退學危機。
「我還會再聯絡你。」
「嗯,我知道了。」
我和惠通完了話。
雖然關于下周3月8日的事也有點話想說,現在暫且放一放吧。
首先,有必要先搞明白為什麼我成為了目標。
「那麼——」
緊握手機,我開始緩慢地轉動腦筋思考。
跟誰聯絡——這一步很大程度會左右之後的戰略。
盯上我的主謀者,及其耳目必須排除在聯系人員外。
話雖如此,和沒有用的人聯絡,狀況也不會有好轉。
「……這麼說的話。」
我沒有經過事先聯絡,就那麼從地址欄找出電話打了過去。
首先,先搞定應做的事情吧。
過了不久電話接通了。
「什麼事。」
堀北學說出和平常一樣的語氣,接通了電話。
「關于這次的追加考試,我有話要和你說,是非常重要的事。」
「稍等一下。」
從聽筒里傳來了流水聲,等了差不多10秒。
「我剛才在洗東西。因為你這內容看樣子不能用免提聽。」
「不好意思。」
「看樣子是有什麼不妙的事情發生了啊。」
中午,我和堀北哥哥見過面。
那時我並沒有說類似的話,他是從這點上注意到了吧。
「我們班有新的事態。有一個大組形成了,准備選定某個退學者。」
「從考試內容來看,形成大組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呢,誰被盯上了?」
恐怕堀北哥哥想到了妹妹吧。
「是我。」
「這個玩笑可不好笑。」
「沒人和你開玩笑。現在有超過半數人同意投給我批判票了。」
「哦?」
「這是大危機。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想說,即使是你,面對這個考試也毫無辦法嗎?」
「坦率得講是那樣的。」
准確來說,正如現在這樣,我打算采取應對措施。
「你希望我做什麼?我想我並不能在考試上幫到你。」
「嗯,想讓你做的只有一件事。」
我向堀北哥哥提出了某個建議。
看他接受還是不接受,我接下來的應對也會因此而有所改變。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嗎。」
「對你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事,以這件事為理由就行。」
「確實,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我可無法接受這個事。」
「沒有必要讓你行使原學生會長的權力,也並不是讓你直接幫我。」
堀北學這種能力的人,即使我不說明目的他也能理解。
「就算班上任意一個人被盯上,你都打算用‘那個手段’來戰斗的嗎。」
「是啊,本來就是打算跟你聯絡的。其實中午也可以說的……」
「是因為當時橘也在場嗎?」
當然,我很清楚她不是那種會亂說的學生,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什麼大危機啊。你原本就沒陷入到危機里啊。」
「這取決于明天了。如果沒有你的協助,我就不得不采取強硬措施。你也清楚我站在表面舞台上並不是上策吧?」
「……我明白了,明天我就行動。」
「幫大忙了,知道主謀者後我再聯絡你。」
我結束和堀北哥哥的通話,把手機接上充電線。
「首先搞定第一步。」
我原本就打算在這次的考試中實行某個戰略。
為了排除不需要的學生,這個行動是必要的。
但是,如果自己成為了目標,就有必要提高那個戰略的‘准確度’了。我決定下一個電話打給櫛田。
「綾小路君,晚上好。我想或許今天就有你的電話了。」
「那麼,我可以認為你已經了解狀況了是吧?」
「嗯,現在你好像正處于危機之中呢。」
果然,我已經成為了退學候補人這個消息已經傳到了櫛田的耳朵里嗎。
「你不會說‘因為我們有合作關系所以請你告訴我’這種話吧?要是把這些話泄漏出去的話,下次我就變成目標了呢……」
當然,那並不是真正的理由吧。
「你從誰那聽到這件事的?」
櫛田感興趣的是,我到底是從誰那聽到的我要被強制退學這個消息。
「匿名者。」
「哼~那麼告訴我一件事吧,那個匿名者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嗎。
我沒有回答那個問題保持沉默。
「綾小路君真是聰明啊,你認為這些事不能輕易說出口吧。」
「你的意圖錯過時機了,你想知道什麼?」
「比如說,和你說了誰是主謀,又或者是收集了多少票什麼的。」
就是說櫛田想知道關于這些方面的情報嗎。假如她跟惠說人數過半,卻對別的學生說的是3分之1的話,僅憑這個就能找出是誰告訴我的了。
「我們都在互相猜測對方心中所想的事呢。」
「難不成櫛田,你是主謀嗎?」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啦。我在班里屬于完全中立的人,可是和平的象征哦?」
即使她不是主謀,也似乎處在和主謀很近的位置上。我繼續說道。
「是啊。如果你是主謀,就算以
堀北為目標也不奇怪。」
「啊哈哈,就是啊。明明知道和我商量是有風險的卻還是和我聯絡了呢。雖然你還是很困擾就是了……那麼你想讓我怎麼做呢。」
「我想知道主謀是誰。」
「事到如今即使知道了,也于事無補了吧?」
櫛田經常根據形勢狀況隨機應變,把她拉攏到我這邊並不是難事。
「我希望你告訴我。」
「綾小路君你真老實啊。可是,因為我無法背叛朋友——才怪呢。」
櫛田像小魔女般在電話的另一頭笑出了聲。
「唔嗯,准確地說,即使我想告訴你也沒法告訴你。」
「你的意思是?」
「給綾小路君帶來一個遺憾的消息,知道真正主謀的只有我一個人。」
「……是這樣啊。」
「不愧是綾小路君,好像已經明白了。」
在班里決定把我退學的主謀,選擇櫛田作為他最初的商談對象。
然後利用櫛田,選擇與我沒關系的人,拉攏他們。
如果是在班中有著很深信賴關系的櫛田的請求,同學們也是很難拒絕的吧。
「綾小路君遲早都會發現誰是主謀吧?所以即使現在我不告訴也沒什麼區別啦。」
「不,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我大概會很辛苦的。對方也是想極力隱藏自己的吧。所以才把一切都托付給了櫛田。」
「你真老實呢。」
「畢竟我想,如果是櫛田,恐怕早就看穿我這邊的想法了吧。」
我覺得如果問櫛田應該能知道主謀,這個想法果然是正確的。
可是,同時也可能有偏差。
「你竟然答應了呢,明明自己會站上支持出現退學者這種地位。」
「算是吧。我自己也處在無法圓滑解決的立場上,如果拒絕了對方,對方會認為我沒幫助他吧?雖然人找我商量了,但如果他到處散布信息說我‘沒幫上忙’的話,我會很為難的呢。」
確實,這種情況是值得充分考慮的。
「我也把這當做是一個苦澀的決定,所以才行動的。雖然不希望綾小路君退學,但也無法背叛請求我幫助、信賴我的同學,大致就是這種情況。還有就是表現出自己有點被你抓住弱點的感覺,結果‘如果背叛了,就找個人當作替罪羊成為目標’這種規則就在大家之間傳開了。」
恐怕櫛田即使這樣也將她的中立立場貫徹到底了吧。
可是,我很在意為什麼她硬是采取了協助合作的形式。
其中一個理由大概是想保護自己吧。如果隨便拒絕,有可能無法加入到主謀組成的大組中。或者考慮到有可能被怨恨,反過來受到對方打擊。那樣的話,即使冒些險,成為核心人員來控制整個小組更加對自己有利。事情大致就是這樣發展的。
櫛田這個人自尊心很強,而且喜歡受到他人崇拜、被他人追捧、並且支配他們。是一個會對‘擅自出頭的人’感到愉悅的類型。
「你明白我所處的狀況了嗎?我想幫你也沒法幫。」
如果主謀浮出水面出現在眾人面前了,那麼就會被當成櫛田的過失。
真是很好地利用了櫛田啊。
「那麼,我也就不強行問你主謀是誰了。不好意思啊,大晚上給你打電話。」
「誒,你這就不問了嗎。」
「也不能為難櫛田啊。這次的事情看來也不能拜托你協助。」
「你以為不依靠我就能找到主謀?」
「不知道啊,我沒自信。」
這里暫且示弱,引誘櫛田往前走一步。
假如櫛田沒有上鉤的話就沒辦法了。不管怎樣,‘誰是主謀’這問題跟我的戰略沒什麼關系。知道主謀是誰只會讓戰略鋪設的更輕松而已。
「該怎麼辦呢。」
但是,櫛田並沒有往後退,而是止步了。
不,她自己往前一步走了。
「畢竟我和綾小路君是伙伴呢。好吧~我就告訴你吧。」
既然如此,我也就在這里停下腳步吧。
「……為什麼改變主意了?」
「因為我想看看綾小路君會怎麼處理,不過,如果最後讓我受到傷害的話,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我分得清該和哪些人為敵。」
太好了——從櫛田的口中微微露出笑聲。
「是山內君喲。」
她說出了暫定主謀的名字。
之所以是暫定,是因為還沒有足夠的材料來判斷她說的是否屬實。
「是嘛,山內嗎。」
「你並不驚訝呢。」
「畢竟他是退學候補人之一,主動采取行動並不奇怪。」
「……你滿意了嗎?」
櫛田試探般的問了問。
「聽到主謀的名字後,我有無法理解的地方。感覺櫛田你沒笨到會被山內這種人給操控。你應該能油嘴滑舌地拒絕他吧,而你卻特意隱藏主謀,貫徹自己中介的角色,這不是非常危險嗎。」
「那我為什麼沒有拒絕呢。」
「比如你察覺到真正的主謀並不是山內,而是在他身後指使他的幕後人物…之類的。」
直到剛才為止還很愉悅的櫛田,感覺稍微有些不爽。
「連那些都明白了啊。」
「之前坂柳曾經找過山內,或許是這麼一回事?」
學年末考試之前,坂柳來找過山內,這件事在C班也成為過話題。
除了我和坂柳的接觸以外,我給了櫛田可以接受的理由。
「那時候我也很吃驚呢,嗯,正是如此哦。總覺得山內君的後面好像有A班的坂柳同學在。我想避免與她為敵。」
「你怎麼知道坂柳在他幕後,是山內說的嗎?」
「不,山內君一直隱瞞著。但你是知道我的情報網的寬度的吧?是一個A班的學生告訴我的,說是操控山內君,打算對C班做些什麼。」
這展開多麼乾淨利落啊。這樣一來,山內來找櫛田也應該看做是坂柳指使的吧。A班的橋本對我和惠的關系抱有著一點疑問,想要不讓我有所察覺地建立大組的話,他建議把惠排除在外也並不奇怪。
只是,那樣的話,到最後都不應該把惠拉入小組。如果沒那樣做的話,要是再過幾天,我也不會察覺到自己被盯上了吧。
「綾小路君被坂柳同學盯上是偶然?還是說有意為之?」
「不好說。我認為我和坂柳並沒有多少接觸。也許只是瞄准存在感薄弱的學生吧。」
「這樣啊,也是呢。除去堀北同學、須藤君、佐藤同學、以及幸村君他們小組成員,也沒有不惜冒著危險也要告訴你事情的人了吧。」
可是,如果主謀是坂柳的話,情況就不同了。
為何坂柳要特意過來和我說先擱置這回的考試呢。
甚至不惜違背約定,也要從中搞鬼來摧毀我嗎?
這回對我做了什麼的話,她必須做好下次特別考試中我不會做她對手的覺悟。因為讓山內收集對我的批判票,這毫無疑問是打破了約定。要是牽強附會地表達的話,那就是,她和我做的那個約定本身就是個謊言。
假裝說勝負定在下次考試,其實是布置了圈套。
不……我所知道的坂柳並不是能接受以這種方式獲勝的人。
那麼,該怎麼看待這次的騷動呢。
「幫大忙了,櫛田。」
「你要好好應對,不要退學了喲。」
結束通話,我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不管你們有什麼企圖,我該做的事情是不會變的。」
既然知道了主謀是誰,那麼剩下的事就是傳達給堀北哥哥,請他好好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