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卷 ○迷途的羔羊



春假,一轉眼日期已經來到了即將進入4月的30日。

這幾天我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的房間里度過,充分享受著假期。

本想就這樣悠閑地迎來新的學年……

8點前起床的時候,我發現手機里收到了一條短信。

寄信人是1年級B班的學生“一之瀨帆波”。

內容是想在春假期間找地方見個面。

看來,剩下的春假果然不能就這樣平淡地結束了。

日期似乎是什麼時候都可以,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對方也希望能和堀北一起見面。

從這句話來看,我不過是贈品而已,堀北才是主要的吧。

大致可以預測到談話的內容。

應該是關于作為1年級最終考試的選拔項目考試的事。雖然已經收集了一些情報,但她應該很想知道我們在與A班的戰斗中取得3勝4負的詳細過程。

此外,估計還會討論關于升上2年級之後的話題。

這關系到我們班和一之瀨班級的友好關系。是要繼續下去?還是廢棄掉?她應該是想確認清楚這一點。

與其說是談論其中的一個話題,不如說這兩種都有的可能性很高。

特別是關于後者,應該在春假里互相好好談一談。

「一之瀨的狀態恢複了嗎?還是沒有恢複?」

我想起春假過後一次也沒在外面見過的少女。

看來年末考試的結果還在一之瀨的心中糾纏著。

因為2勝5負,對B班來說是相當慘痛的敗仗啊。

雖說我們掉到了D班,但分數的差距確實正在縮減。

因為一場特別考試而出現班級替換的情況很有可能會發生。現在B班以下正處于勢均力敵的狀態,因此遲早要討論一下以後該怎麼做。

在1年初期簽訂的合作關系,絕對不是什麼不好的東西。

如果接下來繼續保持這種曖味的合作關系,也能減輕精神的負擔。

但是在不久的將來,這種關系會成為彼此的絆腳石的事實也進入了雙方的視野。

當局勢更加緊迫的時候,就會發生強行解除合作關系的情況。

這就是俗話說的“不講人情”。

總之,為了明確這一點,下位班級自不必說,上位班級也同樣有必要向對方亮出今後的方針。

如果知道一之瀨的談話請求的話,堀北應該也會產生類似的想法吧。

這不是簡單的對話,恐怕是在預測到未來的基礎上重要的分歧點。

即使現在一之瀨的腦筋不夠靈活,由堀北來提出話題的可能性也會很高。

現在可以說的是,不進行對話的選項已經沒有了。

之後就是兩人的時間問題。今天的話我倒是沒問題,但是堀北呢?

堀北哥哥說過,他會在31日離開這所學校。

而堀北的內心深處應該還在渴望著能在剩下的短暫時間里和哥哥說上話。

就算是他們今天要去過兄妹二人世界也不足為奇。

至于那位哥哥是否能接受,堀北是否能去見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總之先給堀北發條信息吧。

順便還加了一句「能跟哥哥好好對話了嗎?」。

將—之瀨想要見面的想法簡單地寫成話語發送過去,幾秒鍾之後就顯示成已讀。

之後沒過多久就回信了。

「我隨時都可以。」

這樣的回答。不對,不可能隨時都可以吧。

一邊在心里吐槽著,一邊很在意如果把時間定在明天會有什麼回複,但故意戳她在意的地方只會造成麻煩。

從她的回答中完全無視了一切有關哥哥的話題就可以明白這一點。

「那麼4月2日怎麼樣?」

暫且注意一下,把今天和明天排除在外。

「今天我有空。」

她立刻回複了一句包含氣勢的話,意思是讓我不要多管閑事。

雖然坦率地表示想和哥哥一起度過確實很難,但明明只要回複說有事就好了。

就算我說我之後有安排,要讓她相信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是啊。確實麻煩的事想要盡早解決。」

如果在這里違背她的話之後會很麻煩,所以我決定配合她一下。

談話結束後的下午,也能擠出充分的時間和哥哥見面吧。

「……應該很難吧。」

看來,除了明天分別的時刻以外,估計這兩個人是不會秘密地見面了。

我給堀北回信,約定今天和一之瀨見面。

在那之後和一之瀨的對話中,我們決定于上午10點在櫸樹購物中心的2樓咖啡館里碰頭。

1

也許是臨近4月的關系,氣溫正在逐漸變暖。

早上9點30分剛過。現在雖然是大晴天,但天氣預報說中午過後會有一段時間下大雨,所以集合時間比較早,並預定上午解散。

時間還算充裕,于是我決定悠閑地前往櫸樹購物中心,然後叫了下電梯。

特別是在假期中,我在外面會和各種各樣的學生擦身而過。

同班同學就不用說了,還會遇到其他班級的同學以及2年級的學生們。

即使是熟人很少的我,只要走上一會兒,也會遇到一些熟人。

只是,畢業生們的身影越來越少,現在已經幾乎看不到了。

等到了4月1日的時候,由于只剩下2年級以下的學生,所以幾天之內估計會顯得非常冷清。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我和同年級的一個認識的女學生在叫來的電梯處碰上了。?

「……又是你……」

發出這樣厭煩的聲音並和我拉開到極限距離的是1年級D班的伊吹澪。

總覺得我長期休假的方式和伊吹沒什麼差別。

對方肯定也在想同樣的事情吧。

而且因為是在電梯里,可以說是密閉空間了。

「放假期間偶爾碰見不是很正常嗎?」

「話是這麼說……可我已經不想再和你扯上關系了。」

「我知道。」

上次來我房間的時候她好像也是這樣討厭著。

如果不是被石崎強行帶著,她應該是不會來找我的吧。

雖然對方是被討厭的我,但為了龍園,伊吹還是決定助他一臂之力。

這也是她覺得龍園對于班級來說是必不可缺的存在的證據。

由于沒有不去乘坐的選項,我踏入了伊吹等待著的室內。

「不會又停了吧……」

「說起來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情啊。」

那個時候好像是暑假。和伊吹一起乘坐電梯,結果被困在了電梯里。

雖然互相警惕著相似的情況,但這樣的偶然當然不會發生兩次。

順利抵達1樓大廳,伊吹便立刻離開了電梯。

看來伊吹和我一樣打算往櫸樹購物中心的方向移動。

「這樣可以嗎?和我的步調一致。」

她也可以為了趕緊離開我而跑開。

「為什麼是我?倒不如說你趕緊跑掉不行嗎?」

雖然不願意待在一起,但似乎不能忍受自己主動離開。

這樣子,與其說是伊吹的風格,倒不如說是感覺到一種強烈的不服輸的氣勢。

話雖如此,我為了遠離她而跑起來也顯得很奇怪。

對我來說,即使伊吹在身邊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那樣做也只是浪費體力。

結果雙方都沒有讓步,以相似的步伐繼續前進。

目的地距離宿舍只有5分鍾左右的路程。應該不久就會分開吧。

「龍園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煩死了,閉嘴。不要跟我說話。」

連一點閑談都不允許的氣氛。我還是不要再說多余的話了。

我並不害怕沉默,所以決定配合伊吹閉上了嘴。

走在火辣辣的空氣中。

「喲,伊吹,等等我啊—!」

在這樣的空氣中走了沒多久,後面傳來了很大的聲音。

這熟悉的聲音是由1年級C班的石崎發出的。(※譯者注:懷疑原文這里打錯了,應該是D班)

他作為龍園的親信之一,經常和伊吹一起行動。

也許是意外地和我扯上很多關系的緣故吧,最近變得能和我正常說話了。

伊吹沒有回頭,表情也沒有改變,而是繼續往前走。沒有聽見…不可能是這樣。

「喂,等等!喂!」



「吵死了,別在附近大聲喊。」

「那是因為你沒有反應吧—哦?綾小路也在一起啊。你們在干嘛啊,難道是在……約會嗎?」

跑過來的石崎剛這麼一說,伊吹的腳立刻踢向他的膝蓋。

「好痛!你干什麼啊!」

「被踢的理由你總該明白吧。話說熱死了,離我遠點。」

「什麼啊,沒關系的吧,反正我們打算之後還要碰面呢吧。」

看來伊吹打算在櫸樹購物中心和石崎會合。

「那麼龍園也會來嗎?」

「對呀就是這樣——不…那個…」

我順其自然地這麼一問,石崎便一不小心說走了嘴。

「笨—蛋。」

看來兩人是因種種原因,打算分別在櫸樹購物中心碰面。

從他對龍園的名字反應強烈這一點來看也不難想象。

看來他們是打算絕密地會合。

「算了,算了無所謂吧?就算想跟綾小路隱瞞也是沒用的呀。」

雖然石崎突然改變了態度,伊吹卻仍然一臉嚴肅。

「這沒辦法吧,結果來看如果不把這家伙打倒的話,我們就不能往上爬呀。」

「話是這麼說……」

這種話不是應該在我不在的地方說嗎?

雖然對于龍園回歸的事半信半疑,不過這樣來看應該是沒錯了。

想要秘密見面應該是因為龍園還沒有正式回歸。

對于已經從那個座位上走下來的龍園。同學們當然不會輕易地認可他。

石崎也因為作為打倒龍園的男人被推上台面的事而進退兩難。

「吶,綾小路。」

「嗯?」

就在我正在腦中整理這些事情時,石崎向我開口。

「為了上到A班,我想出了最強的方法,要來幫忙嗎?」

這話說的太唐突了,我不知該如何回答。

「姑且先讓我聽聽吧,你那最強的方法。」

噢!石崎拍了拍胸口,自豪地說道。

「你啊,來我們班吧。那樣的話就肯定能進入A班了吧。」

「哈?你突然說什麼?」

「如果龍園和綾小路聯手的話肯定就會是最強的。不管是坂柳還是一之瀨都能打倒。」

看來這就是石崎想出的最強的方法。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伊吹給予了否定。

不過和龍園聯手嗎……。

「我也並不覺得不好。」

「你…認真的?」

用惡心的眼神看著這邊的伊吹。

「對吧對吧,如果你說要和我們成為伙伴的話,我們肯定會歡迎你的。我覺得龍園和綾小路意外地合得來。阿爾貝特也很喜歡你的樣子,因為這段時間每當提到綾小路的話題時他都會非常興奮。」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被山田阿爾貝特喜歡上了。

話說把那種感覺解釋為喜歡真的沒關系嗎…

我和他幾乎沒有什麼交流,要說唯一的交流也只有屋頂那一次。

難道是因為互相毆打過所以被他喜歡上了嗎。

一定要說的話,我感覺這只會招來他的怨恨。

「這一點他本人並沒有明確說過吧?」

伊吹或許也對此抱有疑問,便問向石崎。

「男人是可以身體來感受的,直覺啦直覺。」

真是靠不住的直覺。

看來如果我真的加入龍園的班級,他有可能會對我大打出手。

石崎自顧自地想到這些,于是就自顧自地興奮了起來。

我只能對他的好意表示感謝,于是認真地回答了他。

「實現是不可能的。作為大前提,轉移班級所需的2000萬點數要怎麼辦?」

雖說他們在年末考試中戰勝了B班,但也攢不了那麼多錢。

「這個嘛,就是那樣啦。龍園肯定會做點什麼的。」

「他不可能會特地做這種事吧。」

「是嗎?我覺得如果綾小路成為伙伴的話龍園肯定會出手相助的。」

「我才不認為他會出手相助。」

這一點上我同意伊吹的意見。那家伙不是會去想那種溫暖人心的事情的人。

大概不會為了到達A班而去做到要跟我聯手的程度吧。

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心不會接受這一點。

不,我不希望他會是能夠接受這一點的男人。

「比起成為同伴,還是作為敵人更能讓我開心。你能邀請我很高興,但還是容我拒絕。」

在解決個人點數方面的問題之前,這一點更為重要。

「是嗎?可惡,我還以為這是很好的手段呢。」

「你也真是個怪人。居然說和那種家伙為敵更開心?」

伊吹冷笑道,視線卻完全沒有轉向這邊。

「嗯,我很期待他能對我使出什麼招數。」

我坦率地表示肯定,伊吹則是帶著一副很討厭的表情作出嘔吐般的動作。

雖然不想做出明顯的好戰行為,但對手是龍園的話倒是可以與之再戰。

不過,為此他自己也要先得到更好的成長才行。

必須要向我展示出會和堀北、一之瀨以及坂柳戰斗,並會獲得勝利的姿態。

沒過多久,櫸樹購物中心就快到了。

「不好意思綾小路,就到這里吧。如果被人看到你和我們在一起會很麻煩吧。」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後會在哪里碰面,但相互交換意見這件事是很不錯的。

我決定坦率地接受石崎那不像他風格的令人感激的關懷。

我在入口附近和石崎、伊吹道別,然後從其他入口進入商場。

相遇的時候,我做夢也沒想到能和石崎進行這樣的對話。

雖然和伊吹的關系與最初相比後退了,但也可以說是一種變化。

「已經過去1年了啊」

我周圍的環境在這1年間有了很大的變化。

和其他班級的龍園和坂柳也可以正面地進行交談了。

其他這樣的學生還有很多。

僅僅只是一年時間,但也是整整一年時間。

這就是時間確實在流逝的證據。

小時候不懂的時間流逝的概念,現在已經完全可以理解了。

這麼說來,我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的事。

那是在高度育成高等學校即將舉行入學儀式之際,為了不讓任何人發現我的情況,甯靜地度過每一天的一段時期。

我品嘗著從未體驗過的感受。特別是為了不刺激到那個男人…那個家伙而努力著。

因為我很清楚要是被那家伙發現的話肯定會被阻止的。

我被各種各樣的因素所拯救。如果他平時就在我身邊的話,應該就不會輕易地放跑我吧。

但是,忙碌的那個男人本來就很少回家。

雖然有著名為傭人的看守,不過他一年之內7、8成時間都住在酒店。

而我自身,雖說曾經在家待過,但我對自己的家並不是很熟。

在白色房間度過了大半人生的我,家對于我來說只不過是住過不到一年的臨時住所罷了,同酒店並沒有什麼區別。

「白色房間啊。」

那個男人還沒有放棄。

不,更不如說是已經感受到來自他的強烈意識。

在我所不知道的這1年當中,可以肯定的是白色房間已經重新啟動。

只要白色房間需要我,我就會回到那個地方。

這個問題會在並不遙遠的未來、兩年之後到來。

只不過……前提是我能在這所學校待夠2年。

現在這個時候想這些也沒有意義。

總之,我正處于一年前根本想象不到的狀況。

而且還將其作為無可替代的回憶被銘刻于心,只有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我到達了作為集合地點的櫸樹購物中心的北口附近。

如果是平時的休息日的話10點才會開門,但在長期休假期間一部分店鋪會從9點開始開門。

之後要去的約定好的2樓咖啡館,就是9點開門的店鋪之一。

「這樣真是太享受了。」

隨心所欲地行動,過著自由放縱的高中生活。

用手機和同年級的學生交談,約定一場小小的碰面。

過著總感覺有點非現實的每一天。

說不充實那是騙人的。

當然,在校園生活里也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事。

和幾



個月前相比,現在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對于眼前正在接近的少女,我也變得可以接受了不少。

是啊……『表面上』的我仿佛變了個人。

我暫時停止了思考,並徹底將其切換到其他的事情上。

現在還是把精力放在接下來的討論上吧。

「你來得真早啊。距離預定時間明明還有20分鍾左右。你很閑嗎?」

理所當然穿著便服過來的堀北,特地看著手機畫面說道。

「你不也一樣是提前20分鍾到達的嘛?」

雙方就像是在證明春假里彼此都沒有特殊的安排一樣。

我們並沒有特意進行協商,而是直接向著2樓的目的地走去。

「你好像也很清楚今天的談話內容呢。」

因為我並沒有向她確認,所以她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吧。

確實是正確答案,不過還是試著迷惑她一下吧。

「你在說什麼呢?」

「明明很清楚,卻還要多余的裝傻嗎。」

「不,我根本不知道你想說什麼。一之瀨打算談論什麼?」

本想通過強行推進話題,繼續誤導懷疑我的堀北,可是……

「你真的不知道嗎?如果知道了還裝傻的話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喲。」

「……嘛,你先冷靜點。」

被眼看就要沖過來咬我的堀北瞪著,我決定立刻停止了誤導。

「我還是能隱約察覺到一些的,畢竟這不是什麼難事。」

「你都說著不是什麼難事了,那就不要總是想著要誤導我。」

被理所當然地吐槽了。

看來即使用這樣的方式來刺探堀北的想法也沒有意義。

「你是在試探我有沒有理解到嘛?」

「你想太多了。」

「真的嗎?」

與其說是她變得敏銳,更不如說是已經開始理解我的做法了。

簡單的應對方式已經對堀北行不通了。

再被追問下去可能就會負傷了,于是我決定回避。

「比起那個……我們到了喲。」

看到一之瀨已經在咖啡館門口等著,于是我切換了話題。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10分鍾,但一之瀨似乎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

「一之瀨在春假期間,好像和我們一樣很閑啊。」

我不認為她才剛到。到底是在多久之前就在等著了呢。

「她不可能跟我們一樣吧。從她的情況來看與其說是單純地守規矩,不如說只是太認真了。她應該只是討厭讓對方等待吧。」

可能就像堀北說的那樣吧。

「在你的心目中一之瀨也是這種感覺啊。」

「剛開始我還以為她是偽裝成好人的偽善者。」

到了有些說過頭的程度,將心中所想的事一針見血地扔進了好球區。

「但是經過一年之後我的想法完全改變了。她是個純粹的、地道的老好人。」

偽裝成好人的人有很多,但真正的好人卻很難找到。

大部分人都會在心中使壞。

作為其中珍貴的好人之一,想必現在已經不會有人懷疑一之瀨是偽善者了吧。

「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才能變得那麼善良啊。」

只有這點我到現在還不理解。

「善良是她擁有的武器,不過同時也是她的弱點。」

說著,堀北一邊像是在誇贊她的同時也在擔心她般地歎了口氣,一邊朝目的地靠近。

越是純粹的好人,越容易被壞人利用。

「你覺得不要去當好人會比較好嗎?」

「如果是一個人生活在自然環繞的山中還好。但為了在競爭社會中生存下去,我認為應該舍棄做一個徹底的好人的觀念。」

「原來如此。」

「不過按她的性格,一定會將好人的個性貫徹到底吧。」

堀北想說,即使會對自己不利,一之瀨也會繼續保持好人的身份。

「即便如此,一之瀨也懂得區分善惡。如果有會危害到同班同學的事情發生話,我倒是覺得她是有無論什麼事都會去做的覺悟的。」

「如果真是這樣還好,好了,無聊的話就說到這吧。」

為了參加接下來的對話,堀北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也結束閑聊,和一之瀨接觸。

「一之瀨你來的真早啊。讓你久等了嗎?」

「早上好堀北同學、綾小路同學。沒有啦,我也是剛剛來的」

真是老生常談的台詞,不過她說的剛剛,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穿著便服的一之瀨用一如既往的笑容迎接著我們。

「看來大早上很輕松就能占到座位呀。」

學生們的身影還很稀疏,似乎哪里都有座的樣子。

「好了,點些你們喜歡吃的吧,我來請客。」

她用握緊的拳頭輕輕捶了一下胸口,說付款的事交給她解決就好。

「這不會成為——討價還價的材料吧。」

正因為有著過去用親手做的料理來占據優勢地位的經曆,堀北一瞬間提高了警戒。

「她又不是你,不可能這麼干吧。」

「雖然不喜歡這種說法……不過確實是這樣。」

就像剛才堀北自己說的那樣,對方不是其他人而是一之瀨。

我不認為她會在這種地方用這種手段來掌握談話優勢。

就算真的被對方取得優勢,堀北應該也會把優勢奪回來的吧。

「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可以吧?」

「當然。不用客氣,堀北同學先開始點餐吧。」

被一之瀨這樣催促到,堀北先去點了餐。

有一點擔心的我,為了和一之瀨小聲說話而縮短了距離。

雖然很細微,不過今天依然隱約聞到了柑橘的香味。

「一之瀨,你的個人點數不要緊嗎?」

雖然很感謝她提出請客,但在之前為了阻止B班的同班同學退學,她的個人點數應該變成0點了才對。

雖然作為邀請的一方,請客這種程度還是很正常的,但我有些擔心她的經濟狀況。

「啊,嗯,在這里付款後,應該還能剩下3000點左右吧。沒事的喲。」

4月即將到來。


如果有這麼多的剩余資金,確實克服危機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她的個人點數應該一度變成0了才對。

也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疑問,一之瀨補充道。

「這是我把吹風機賣給A班的西川同學後籌措出來的錢,為了渡過3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其他的孩子們也在以相似的形式努力著。」

雖說學校有著不用花錢也能挺過去的制度,但是有時候手頭也是需要一些資金的。

如果比店里賣的便宜的話,買賣雙方順利達成協議的情況也很普遍吧。

「所以綾小路君也別客氣。快,點吧點吧。」

繞到我背後的一之瀨輕輕推了推我的背,這樣說道。

確實,只有我這麼客氣的話,反而會讓一之瀨不高興吧。

堀北點完餐後,我跟在她後面點了一杯咖啡。

然後我們三個人從取餐區接過商品,離開櫃台走到咖啡廳角落的桌席處坐下。

想要趁著學生們還很少的時候把談話進行下去,在這一點上兩人的想法似乎是統一的。于是堀北立馬發起了話題。

「要商量的是關于考試的事嗎?還是關于4月以後的方針?」

事先不用和我商量,堀北好像就能預測到要和一之瀨談話的內容。

「啊哈哈,被看穿了。就是這樣。」

笑著承認這一點的一之瀨眼神卻十分認真。

這是她們很清楚這次對話很重要的證據。

「給你們添麻煩了嗎?」

「不,我也覺得最近很有必要進行交流,所以一之瀨能聯系真的幫了大忙了。畢竟你很受歡迎,所以很難跟你預約。」

「沒有那回事。春假里我很閑的。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一之瀨一邊回答道,一邊微微展顏一笑。

從她的表情上看,似乎散發著某種苦澀的難言之隱。

應該是有人邀請過,不過一之瀨都拒絕了吧。

至于原因是什麼,堀北應該也有察覺到。

「你們的最終考試好像很辛苦呢。」

也許作為話題的開場白不是很恰當,我這樣向一之瀨搭話。

即使拐彎抹角地不想要觸



及傷口而繼續進行對話,遲早也會觸及到這件事。

既然如此還不如在最初階段伴隨著一定程度的疼痛感,這樣痊愈也會快一些。

也許是之前想稍微繞繞彎子的吧,一瞬間堀北的臉上露出僵硬的表情。

盡管如此,她很快就察覺到了我這麼說的意圖並轉換了思維。

「哎呀—,嗯,是我輸了。感覺被龍園同學的作戰徹底打敗了。」

她好像想起什麼一般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同時搖了搖頭,然後肯定地說道。

飄蕩著焦躁感的一之瀨不斷對自己的失敗而歎氣。

「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失敗的原因是什麼?」

「失敗的原因很明顯,因為我的能力不足。」

一之瀨並沒有把責任歸咎于對方或者同班同學。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失敗的原因理所當然都在于擔任司令塔的自己。

「雖然我們並沒有直接看到考試,但很難想象你會犯什麼大的錯誤。」

「你過獎了。誒,當時真的是在連續的驚慌失措下……」

一之瀨謙虛地否定了堀北的贊美之詞。

不對,實際上當時應該確實是驚慌失措了。

從龍園的突然登場開始,就看得出來她已經感到焦躁了,結果後來已經影響到了考試中麼?

「一開始我們以為司令塔肯定是金田,結果因為這個事實一下子打亂了節奏。」

「也難怪,他曾一度從班級領導人的位置下來過,而且沒有保護點數的學生肯定不會去擔任司令塔,除了龍園以外我們都是這麼認為的。」

沒錯。連我和坂柳都完全沒有想到龍園會出現。

對于作為對戰對手的一之瀨來說想不吃驚是不可能的。

輸了就會退學。能夠進行這樣舍身作戰的除了龍園再無他人。

「到最後都沒能調整好心情的我,應該為這些事負責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正在想著怎麼與金田戰斗的時候龍園出現了。

這雖然是別人的事情,不過也挺令人同情的。

司令塔所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但是在那場對話自由的考試中,龍園應該是用會話技巧把一之瀨徹底逼入絕境了吧。

「聽說綾小路同學的班級在與A班的比賽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啊。」

為了回應我們的對話,一之瀨稱贊了我們一番。

而這里產生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之前向一之瀨請求讓我們跟A班戰斗的事。

堀北並不知道這件事,她當時指示我的內容是和D班戰斗,而由于抽簽失敗的結果,那件事並沒有如願以償。

根據談話進行的方向,對話出現矛盾的話事情就會變得有些棘手。

如果事先和一之瀨商量一下可能會好一點,但麻煩的是,我之前告訴她希望和A班戰斗的人是堀北。

認為是堀北的指示而請求與A班戰斗的一之瀨。

與認為是因為抽簽的失敗,不得已才和A班戰斗的堀北。

雙方都處于不知道真相的階段。

這樣下去為了不讓她們發現,強行推進話題也不是不行。

如果是平時的我,一定會在事前做好准備工作。

或者為了避開緊急情況而不引起注意地進行周旋。

雖然做了一些盤算,但我最後還是決定出賣一下自己。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出手的理由。

就是為了確認堀北已經成長到什麼程度。

「輸了就是輸了。我之前明明還特地請求你把和A班戰斗的權利讓給我呢。如果B班是和A班戰斗的話,結果可能就會不一樣了吧。」

聽到我不經意的一句話,堀北的視線瞬間轉向了我。

當然,這種視線所具有的意義是不言而喻的。

「指名和A班戰斗是什麼意思?」就是這樣的視線。

但是因為我就這樣流暢地說著,所以在這個場合下堀北決定順應話題。

這一瞬間的視線是那麼地自然,那麼地微弱,連一之瀨都沒有產生疑問的余地。

這就是在聽到的瞬間就把握了這不是現在應該談及的內容的證據。

如果是以前堀北的話,一定會問道「剛才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而這也會讓一之瀨產生疑問。

即使沒有達到這種程度,也會在一之瀨心中種下奇怪動搖的種子吧。

她的理解力和判斷力都有很大的提高,不,應該說是變得精明了吧。

這里通過堀北的忍耐,讓一之瀨的心中只剩下『果然是堀北決定的』這個事實。

這樣對于其他的班級,我的存在感就能得到淡化。

「都怪我的請求,結果讓一之瀨被迫經曆了艱難的戰斗。」

為了跟上我強硬的步伐,堀北向一之瀨道歉。

「那是我自己的責任,堀北不需要道歉喲。」

和明顯互相合不來的D班對戰,結果是B班2勝5負。

因此B班一下子就失去了大量的班級分數。

「這些都是“如果”的事,況且本來抽簽獲勝的是D班的金田君。而且還指定了B班,所以這一點不是問題。」

確實,單從結果論來看的話確實是這樣。

即使沒有事先疏通,B班對D班的戰斗也不可避免。

「這不是堀北同學需要在意的事情。我……我應該制定出能夠更加穩紮穩打取得勝利的戰略才對。對此我正在進行深刻的反省。」

盡管她的發言充滿了積極性,但她的心態調整到什麼程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願意的話,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們當時在什麼項目上作出了怎樣的戰略?當然作為交換,我們也會把我們的情況跟你詳細說明。」

堀北也會聽到一部分的傳言吧。

但是具體發生在司令塔之間的事情只有當事人才能知道。

對于這一提議,一之瀨點了點頭。

—之瀨他們選的項目,龍園他們選的項目

按照什麼順序,選擇了什麼項目,龍園使出了什麼手段。

在哪里獲勝在哪里戰敗。一之瀨毫不隱瞞地把失敗的理由包含在內地說了出來。

龍園他們D班把項目全部固定為格斗系,並采用了淘汰賽的方式。

這是對B班學生來說是相當致命的項目。

「可以說真不愧是他們,采用了能發揮他們自身長處的戰斗方式呢。」

「這樣的話我們也無法與之抗衡吧。」

「是啊…男生的話也就只有須藤同學應該能穩獲勝利吧。不,就算是他如果對手是山田同學也沒有絕對獲勝的保證。」

高圓寺如果認真的話也能獲勝吧,不過這件事就算是堀北也沒法說出口。

女生方面同樣,堀北以外的學生到底能對抗到什麼程度令人懷疑。

「按照龍園君的戰斗方式的話,就算A班也有可能取勝。」

「這點我也同意。」

完全的抽簽運。只要運氣稍微傾向龍園,就有可能打敗任何一個班級。

即便如此綜合來看,勝率最高的就是以B班作為對手的情況。

這就是從一開始就打算瞄准B班攻擊的證據。

「但是,明明B班的項目被選中的比較多,但其中的兩項都輸掉的原因是?」

雖然龍園的戰略確實很強,但這也是在他們能把握住抽簽運氣的時候。

從B班的項目中被選中了4個這一點來看,一之瀨也有一定的勝算。

「……嗯。」

堀北還什麼都不知道。當然我也是一樣,在什麼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傾聽著她的話。

龍園制定的戰略,到底是怎樣的東西呢?一之瀨將其告訴了我們。

沒有對學生們做任何事,只是一味地給予他們精神上的痛苦的事。

強行進行接觸,給對方造成壓力的事。

還有就是比賽當天幾名選手由于突然身體不適而沒能發揮出實力的事。

但在說完這些之後,一之瀨又補充道。

「我在自己選擇的擅長的項目上輸了,沒能夠做到隨機應變,這是司令塔的失誤。」

並非歸咎于龍園,而是明確地說這是自己的責任。

「多人出現腹痛,而且精神不穩定的症狀……」

當然,堀北也知道這是龍園采取的戰略。

「我覺得這毫無疑問是龍園同學設的陷阱。我之後聽身體不舒服的同學說,他們于考試前在卡拉OK被石崎同學他們纏住了。」

卡拉OK ,嗎?這是學生們少數不用受到監視的



地方。

在那里做了一些手腳實行了投毒,真是高風險的手段。

「這難道不應該嘗試向校方反映嗎?」

考試已經結束了一周。

學生們的食物、飲料之類毫無疑問已經被處理掉了。

雖然能在藥店找到購買藥品的痕跡,但對于是否已將那些藥物對B班的學生使用過的問題估計會爭論不休吧。

「向學校反映並不是壞事,即使這次沒有成果,對下回也能起到牽制作用。再亂來的話校方的判斷當然也會變得嚴苛。」

如果是事實的話就會變成嚴重的事件,校方就有可能采取相應的對策。

「也許吧。但不管怎樣,我對這次的事都沒有做任何報告的打算。」

一之瀨拒絕了這個提案。在考試結束後的一周里,同班同學應該已經多次建議她去向校方申訴。即使這樣她也沒有行動,看來她的確如此打算。

「為什麼?徹底忍氣吞聲也沒關系嗎?這是只要他們露出一點他們自己都忽略掉的蛛絲馬跡,就有可能顛覆考試結果的重大事件啊。」

證據並非絕對找不到,堀北如此說道。

根據情況,對方有可能受到停學以上的處分。

時間耽擱越久,申訴就會變得越難。

「只要你願意,我也會協助你的。」

如果是堀北絕對不會忍氣吞聲。正因為如此,她才強烈地向一之瀨提議。

「謝謝你,堀北同學。不過,果然我還是不去申訴了吧。現在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而且……我想把這次的事件作為強力的教訓。」

「教訓?這是什麼意思?」

對于堀北的勸說,一之瀨並沒有點頭同意。

「我覺得我很幸運。」

剛才還帶著一副消沉表情的一之瀨,現在的眼中又恢複了些許的活力。

就像快要壞掉的引擎拼命掙紮著想要點火一樣。

「如果,像這次考試之類的事要是發生在2年級期末或者3年級的重要時刻,真不知道到那時會有多麼走投無路。但是,現在還有挽回的余地。」

一之瀨用力地點了點頭,用強而有力的眼神看著我們。

能明白這份光輝只是存在于現在這個瞬間的,恐怕只有我吧。

「我們班級全體會沉重地接下這次的敗北,而且,我們決定要好好活用這次失敗的教訓,不能再重蹈覆轍。」

「是嘛,那麼身處其他班級的我也就沒必要說多余的話了。」

「是啊。」

到此,B班對D班的討論暫且迎來了結束。

已經聽完一之瀨對戰龍園的考試內容。這次輪到我們出場了。

堀北像是窺視這邊一般,用眼神傳達給我。

「由作為司令塔的你來說吧?」這樣向我確認。

我作為司令塔,像一之瀨一樣報告了考試的項目和相應的結果。

不過內容倒是平平淡淡,模棱兩可。

進行了什麼項目的比賽,用了什麼方式獲勝、因為什麼原因失敗。

至于我在快速心算考試中回答了最後一道題之類多余的話當然不會說。

「雖然之前已經聽說了結果,不過還真是漂亮的對決呢。」

「話雖如此,在考試進行到白熱化階段時被選中的第7個項目國際象棋中,我們還是不敵坂柳輸掉了。」

國際象棋屬于游戲的一種。只要之前說過這原本是有自信能贏的項目的話應該就不會被深究下去了吧,而且既然已經輸給了坂柳,她們就會認為我的能力不過如此。

「唯一的捷報……這麼稱呼可能有點微妙,不過辛虧只是失去了30點數。再跟上位班級拉開差距可就不妙了。」

「堀北班的同學們正在紮實地積累著實力,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啊。」

預料到不久的將來要面對的競爭對手,一之瀨坦率地說出贊美之詞。

「是啊。我們的班級還會變得更強。」

看到堀北充滿自信的話語和眼神,一之瀨輕輕點了點頭。

「關于今天的談話,我有件事想告訴一之瀨同學,可以嗎?」

「嗯。」

從這里開始就是下半場。真正的交談。

不是從一之瀨,而是從堀北說出來。

「老實說,我希望從下個年度開始取消合作關系。」

堀北提出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提案——並非如此而是一之瀨也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的事。

「我之前就想到今天會出現這樣的提案了。」

「我們在一年級的最後考試中輸給了A班,再次回到D班。雖然從排名來看是輸了,但從詳細情況來看絕對沒有輸。不,甚至可以說已經縮短了差距。」

「是啊。考慮到曾經是0分的情況,一年內獲得的班級點數最多的就是堀北同學的班級。而且與A班為對手結果還是3勝4負的惜敗……」

稍微計算一下就能明白,一之瀨也注意到了這一事實。

數字上結果的差距甚微自不必說,而且當時花落誰家都並不奇怪。

雖然月城的阻礙是決定性的一擊,但也可以說我們有充足的獲勝機會。

「可是,難道現在我們不能好好地繼續維持住關系嗎?」

對于堀北的廢除提案,一之瀨並沒有馬上欣然答應。

「比如等班級點數更接近的時候再來討論之類的。」

「你的提議讓我很感激。不過,我還是覺得不應該繼續保持合作關系。」

要成立安定的合作關系需要兩個條件。

一個是班級分數的差距已經擴大到難以彌補的程度。

另一個是建立合作關系的雙方班級的情況能夠保持安定。

去年5月時兩班相差650分,而且B班整個年度都保持著穩定的班級點數。正因為如此,和陷入苦戰的我們班建立合作也不會受到什麼妨礙。

但現在這兩種條件都不存在了。我們班這一年獲得了300分以上的班級點數,而B班的成績卻出現了下滑,差距大大地縮短了。

也就是說,這兩個條件都不滿足。

「我要在下個年度,將升到B班以上作為確實的目標。而且為了超過A班,我打算將射程圈內的班級點數都搞到手。」

面對確立了強力目標的堀北,看得出來一之瀨有些動搖。

「…嗯,是啊。」

這就是說,我們班也要打倒眼前的一之瀨率領的B班。

當然,這樣一來就不能說有什麼合作關系了。

不成熟的關系完全就是絆腳石,堀北如此判斷並提出了拒絕。

「沒有異議吧?綾小路同學。」

「啊。我當然同意你的看法。這是為了能升到A班的正確判斷。」

被堀北問道,我也點了點頭。那個判斷並沒有錯。

一之瀨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我很感謝一之瀨同學向當時無可救藥的我們提出了合作關系。但是……即使會被怨恨,今後我們也必將成為敵人。」

一之瀨靜靜地接受了堀北的決心。

「我怎麼可能怨恨你啊,原本就互相是敵人的我們只不過是暫時休戰了而已。我也非常感謝你。」

慢慢睜開眼睛的一之瀨當然不會用憎恨的目光看待堀北和我。

「從2年級開始我們就是明確的敵人了。」

「嗯。」

堀北用力地握住了一之瀨伸出來的手。

堀北的腦海中應該也有了某種程度的思考。

B班的長處和短處,以及如何才能將他們擊敗。

並且一之瀨也同樣在考量我們班的戰斗力。

怎樣才能阻止消息泄露,接下來也不得不去考慮這件事。

就這樣,我們之間短暫的對話宣告結束。

從4月開始,與B班的正式戰斗也將拉開序幕。

2

雖然我們解散了,但是一之瀨還要再留一段時間。

在戰敗和合作關系的破裂下,她應該是想要整理各種各樣的思緒吧。

因此,我們打算先走一步。不一會兒就到達了樓梯准備下樓。

「等一下。」

我正准備從櫸樹購物中心的咖啡廳回去,卻被背後傳來的堀北的聲音叫住了。

堀北制止了打算回頭的我說

「有件事希望你不要回頭就這樣聽我說。」

我接受了那樣的要求。

面對她如此認真的語氣,作為同意的信號我並沒有回頭。

「這麼突然,怎麼了嗎?」

「這麼突然怎麼了嗎



,你就沒有什麼事要跟我道歉嗎?」

背後傳來憤怒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耶。」

正當我想蒙混過去的時候,堀北毫不猶豫地直觸正題。

「為了能和A班戰斗,你事先跟B班的一之瀨同學商量過了對吧?」

「是那件事啊。」

「如果我當時沒有配合你把話題進行下去,事情不就變得麻煩了嘛?」

「但你還是毫無破綻地配合了吧。」

「那是因為——我認為會造成多余的麻煩。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這麼做呢。」

「一之瀨也說過吧,金田在抽簽中取勝,並決定要和B班戰斗。也就是說,無論我在背地做什麼,結果都不會改變。」

「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要擅自決定和A班戰斗?」

「因為我認為和A班較量獲勝的可能性最高。」

「不管怎麼想,和金田同學以及龍園同學的班級戰斗不都是更好嗎?」

「這樣一來像B班那樣被擊敗的可能性也很高,我們班能通用的也就只有須藤和堀北你吧。」

「這是結果論。那個時候毫無疑問和D班戰斗才是最好的選擇。」

從聲音的距離感可以知道,她向我這里靠近了一步。

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接近得太多。

「我並沒有說錯吧?」

「沒有。確實,和A班戰斗是最不利的,這點我無法否認。」

「把我的忠告當作耳邊風這件事先放到一邊。你選擇和A班的戰斗的理由又是什麼?」

即使因為我獨斷專行的決定而與A班較量,但只有這一點還是無法理解吧。

「那你認為是為什麼,為什麼我要特地做這樣的事前工作你知道嗎?」

我試著反問道。不過這是一定無法得出正確答案的提問。

不知道我和坂柳的關系、以及白色房間秘密的人無法回答的問題。

「憑借能用來推理的材料思考的話…就只能從你說過的【獲勝的可能性最高】這句話推導出答案。那麼,為什麼要把B班和D班排除在外呢?首先B班毫無疑問的可以排除。」

就算不用特意做這些鋪墊,我們和B班也還有合作關系。

判斷一之瀨甯可毀約也要和我們班戰斗的可能性很低並不奇怪。

「問題是D班。一般情況下D班是可以毫不猶豫去選擇的對戰對手……。但實際上與D班戰斗的B班卻輸的很慘,這是因為他們深深地陷入了龍園同學的奇策之中。如果我們也被拖入同樣的戰場,勝負會變成什麼樣將難以判斷。」

不能排除變得勢均力敵或者不利的可能性。

「所有人都認為D班是個簡單的對手。正是因為這樣才會讓你感到毛骨悚然吧。」

恐怕這是能推導出來的最大限度的推理。

「也就是說你預見了龍園同學的出現和選擇的項目?」

「或許吧,所以我把B班的學生作為炮灰使用。」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也應該和我商量一下。」

「是啊。」

對于這點我並沒有否定而是選擇接受。

這並不能成為我擅自行動的好理由。

「不過——這真的是原因嗎?」

「怎麼說?」

「在班內投票中你因為從A班獲得相當多的投票而成為了第1位,得到了保護點數。于是後來就作為司令塔以退學為賭注和A班展開了戰斗,這只是單純的偶然嗎?簡直就像……你和坂柳之間事先約定好了一樣……」

雖然剛才說的話中也包括單純的偶然。不過她已經開始注意到我和坂柳的關系及其背景了。

「算了……這麼說就太荒唐了。最重要的是連證據都沒有,當我沒說吧。」

說著,堀北收回了自己的發言。

「我想再次確認一下你的想法,你現在是打算升到A班了吧?」

「剛才我就是這麼說的吧。」

「嗯。不過,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的真心話。從最初入學到現在,據我所知你對班級的提升是非常消極的。」

「人是會成長的。就算是你也成長得讓我覺得入學初期時候看錯你了一樣,我也是如此。」

實際上,我已經開始有了去上位班級的想法。不過懷疑這不可信任也不是沒有道理。特別是在堀北看來我並不是個會合作的人。

站在對方的立場上看,把我看作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也沒有辦法。

「是啊,人是會成長的……看法也會改變。」

雖然仍有一定的不滿,但堀北還是有些強硬地說服了自己。

不過,看來這次對話並不會就此結束。

「我們的班級已經有所成長,也有了變得更強的實感。但是這樣還不夠,為了上到A班,你的協助是必不可少的。」

「也就是說?」

「迄今為止,無論是學習還是運動你都在偷懶。確實處在平均位置上的你沒有拖班級後腿,但也沒有任何貢獻。」

真是刺耳的話。不過在可見的貢獻度上,我的確幾乎沒有做出任何成果。

「能不能拜托你把這份束縛解開呢?從今以後,希望任何事情你都能全力以赴。這樣才能作為,你有想升上A班意思的證據。」

這不是威脅或是請求之類的東西。

而是為了試探我的想法而說的話。當然,這種帶刺的說話方式倒也無可厚非。

「我拒絕。」

「果然。」

與其說是吃驚,不如說是冷笑著表示不出意料。

「你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其實你並不想幫我上A班。」

「至少現在是這樣。」

針鋒相對一般,我對堀北進行了還擊。

剛才說的話到底有什麼意義,堀北應該很快就能明白。

「嗯?現在是指?」

之前一直認為我絕對不會被拉去合作。

不過,現在的我覺得在某種程度上還是可以讓步的。

「我這邊也有積蓄了一年的緣由。春假剛結束就突然全力以赴的話,別說同班同學了,整個學年都……不,整個學校都會被流言縈繞。我想盡量避免這種情況。」

「我承認你確實很優秀,不過這還真是夠高的自我評價啊。單單從學習上看,同班同學的我和幸村同學,其他班級的學生一之瀨同學和坂柳同學。還有很多在學習上名列前茅的學生呢。你能跟這些人並肩而立嗎?」

堀北驚訝地說著,她認為我不可能突然就插入其中。

「雖然和之前的認知相差過大確實會引起別人的反感,不過你只要將成績穩定在學年前10% ~ 20%的水平,就應該能很快被人接受。畢竟能在短時間內取得優異成績的學生並不少見。」

堀北在思考之後,最後似乎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如果她的評價標准正確,或許可以就此打住。

但是,如果並非如此,對話就並不會結束。

「不好意思啊堀北,現在的情況是我認為同年級的學生里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除了仍有成長空間的學生和沒有認真發揮自己本領的學生。

「……你可真能說啊!真是令人吃驚的大話!!」


堀北沒有理由會同意,于是反駁道。

「雖說我哥哥對你挺佩服的,但這也不能證明什麼。你在我面前還一次都沒有明確地展現出你有多厲害呢。」

「至今為止的日子還不夠嗎?」

「在學習中你有什麼能證明你是最好的?不,學習以外也可以。要想讓別人認可你的豪言壯語,需要有戰勝一切的實力。雖然充其量國際象棋可以算是其中之一,但你還是輸給坂柳同學了吧。我承認那是一場難以置信般高水准的戰爭。但是輸了就是輸了。這樣居然還敢說同年級里沒有對手呢。」

「不管怎麼想都是你的自由,堀北。我的發言也可能只是單純的虛張聲勢。」

「結果不還是這樣逃避麼?你只是個不認真的騙子。」

「那麼給我刻上騙子的烙印就能讓你滿足了嗎?」

面對這句回應,堀北陷入了沉默。

如果消除積憤就能讓她滿足的話,那麼這次的對話就到此為止。

我准備踏出一步,打算就這樣走下樓梯。

「——讓我測試一下。」

她以強硬的語氣回答。

「測試什麼?」

「你真正的實力。雖然我在某種程度上知道你頭腦聰明,運動神經也不錯,但感覺就像撥云探霧一般若隱若現。你的實力全都不明確。」



是想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方式來衡量嗎?

「我想知道你的實力究竟值不值得隱藏。」

「你有自信可以正確衡量出我的實力嗎? 」

「我有信心能在筆試中取得比你高的成績,認真起來的話就算是打架我也有信心能戰勝你。」

確實這一年,堀北在考試中的名次理所當然一直都在我之上。

我也明白她想表達即使男人在腳的速度和肌肉力量方面比較有利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但在體術交織的戰斗中就能占據優勢的心情。

事實上堀北在身體狀況不佳的處境下也與伊吹作為對手展開了一場精彩的交戰。

而且當初還看到了我和他哥哥稍微交過手的樣子。

于是在理解這些的基礎上,才自信滿滿地說可以戰勝我。

「那麼,你想怎麼測試?」

「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不管是在我的房間還是在你的房間都可以用筆試來決定勝負。」

不讓我回頭是為了避免和我發生聲音以外的接觸吧。

只是對視一下,就能讀出各種各樣的感情。

她判斷那樣會對她不利所以選擇站在我的後面吧

唯一不想和我比的就是心理戰,于是這樣警惕著。

「接受是可以,不過盡是單方面的話題,對我沒有好處。」

「是得失的問題嗎?我現在掌握了你隱藏實力的秘密。如果在這里你不接受的話,那我就強行散布出去了喔?本來最近你就有點受人關注,這樣一來不就沒法徹底掩飾了嗎?」

作為威脅未免也太弱了。只要考慮到這樣做對今後沒有任何好處,堀北就無論如何都不會散布出去。

不過,考慮到堀北的成長,在這里妥協說不定更好。

面對我長時間的思考,堀北靜靜地等待我的回答。

「那這樣吧。4月之後的筆試,提前決定一個科目來競爭最高分。這樣的話,假如我得了100分,也可以借口說是我對這個科目進行了拼命補習。」

只要其他科目的分數不是很高,這就算是個完全說得通的理由吧。

「用這個方法測量實力雖然有點不夠……不過,在正式場合比試真的好嗎?」

「總之還得考慮一下輸給你的時候啊。萬一今後的所有科目都要取得高分,我想提前布好這個局。」

「行,我同意你的方案。不過,對戰的科目要怎麼決定?」

「當然是隨你挑選。什麼時候決定都可以。而且,在正式比試的當天,在考試前才告訴我是什麼也沒關系。」

「原來如此……為了在沒有事前通知的條件下獲勝,平時的全方位學習就成了最低條件。這樣即使只有1個科目,也能推測出一定程度的實力。」

如此一來,在某種程度上堀北也能接受吧。

「如果我贏了,到時候就能判斷出你的實力也就只有這種程度,今後的任何事情你就都要全力以赴,這樣可以吧。」

「嗯。不過我贏了你就要實現我一個願望。」

「是啊,單方面的話是不公平的。你想要什麼?」

「不知道呢,我會考慮好想要什麼。」

「……你是不是太卑鄙了?如果在這里爽快地答應的話,就不得不接受一些奇怪的要求?」

「已經在擔心輸掉之後的事情了嗎?我還以為你會更硬氣一點才做出這樣的提議呢。」

「你可真能說呢……」

「不要太勉強比較好喔。沒有自信的話,把這場勝負當作沒存在過也沒關系。」

這麼說的話堀北當然就不能退縮了。

「好啊,如果我輸了,什麼條件都可以。這樣可以了嗎?」

「足夠了,那就這樣決定了吧。」

就這樣在4月份以後,與堀北在最臨近的考試中進行筆試對決的事就定下來了。

邁起步子,堀北走到我的旁邊站定。

然後,比我先行一步走下了樓梯。

「我期待著,和你的直接對決。」

當然,堀北會采取萬全的對策來挑戰這次考試吧。

嘛…我不過是會跟往常一樣行動而已。

我站在那里,目送著堅定決心的堀北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

「那麼,接下來我該怎麼辦呢?」

剛才我還打算直接回家的,不過稍微改變了主意。

有點在意一之瀨的狀況啊。

雖然她讓我們先回去,不過現在她自己一個人正在想什麼呢?

正當我想著這個的時候,發現有個男人正在看向這邊。

如同被那個視線所吸引一般,我走下了樓梯。

3

同一天里、上午11點半過後。

櫸樹購物中心2樓的男廁所。

那里有兩個男人正站著閑談。

一位是一度從領導的位置下來,又再次返回了到表面舞台的龍園翔。

然後另一個則是,持續一年保持領先位置的A班的學生橋本正義。

他們這並不是偶然的相遇,而是因為橋本的聯絡,特意選擇了人跡罕至的這個地方。

「然後?你叫我到這種地方是要玩什麼惡作劇嗎?」

「惡作劇什麼的聽起來不是很好。我只是想總結一下這一年的情況。」

就這樣,橋本采用一種若無其事的態度回敬。

龍園不討厭這種平時散發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氣氛的男人。

不過,同時也並不喜歡。

像石崎和伊吹那樣的肌肉笨蛋更容易理解,也更能讓人產生好感。

當然橋本既不相信龍園,也不認為自己會被龍園信任。

僅僅只是利害一致的關系。

不過,他們兩人都知道有時候這樣也會形成緊密的聯系。

「你在學年末考試中把B班打得七零八落吶,這可以讓我看作是你完全複活了嗎?」

「誰知道呢,也許只是單純的心血來潮吧!」

龍園很隨意地回答,挽起手臂露出無畏的笑容。

「心血來潮?那樣的話,可沒有比這更可怕的心血來潮了。要是心血來潮地瞄上A班我可經受不起啊!」

橋本像是舉起白旗一樣,輕輕地舉起雙手向他展示自己不想和他戰斗。

「你那麼在意我的動向嗎?」

「一度退到後台的你又出現在了大家面前,不介意才怪吧。」

對于可能成為自己障礙的人的動向,人們總是會格外的關心。

「你是接受坂柳的指示來偵察的嗎?」

「真不巧,這可不是簡單就能回答的問題。」

雖然橋本說得很曖昧,但龍園很清楚他並不是根據坂柳的指示而到處探查。

在理解的基礎上,龍園特意拿出坂柳的名字,來試探橋本的反應。

「然後呢?你今後打算做什麼?」

「哪有什麼打算不打算的?」

龍園用冷笑著逼近橋本。

身體變得僵硬的橋本,為了以防萬一,做出防衛的姿勢。

雖說是自己選擇的地方,但這里是人跡罕至的廁所。

可沒有在意外情況時候保障人身安全的監視攝像機。

雖然腦海里想著早知道就應該用手機錄音或者錄像,不過要是被發現的話恐怕和龍園的聯系會就此斷絕。

「你不要認為只要作為雙重間諜聰明地在中間周旋就能贏喔?」

雖然露出了笑容,但釋放出的壓力與凡人截然不同。

「哈。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真是有魄力啊!!」

雖然橋本感到有些焦慮,不過同時也感到了喜悅。

雖然現在的A班地位穩固。不過,也有可能因為坂柳的心血來潮,導致下次班級位置變得搖擺不定。

排名向下掉時,沖上來的十有八九會是龍園的班級。

因此搶占先機才是正確且當然的判斷。

正因為如此,橋本說出了應該否定的要點。

「不好意思啊龍園。我不打算只靠兩個班級來拯救自己。」

「呵呵,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有點早──」

橋本取出手機,特意在龍園面前展示了一下屏幕。

一邊證明自己沒有錄音,一邊開始往某處打電話。很快對方就接了電話。

龍園馬上看出對方也在等橋本打來的電話。

「過來吧。就在事先說明的地方。」

短短地向對方傳達了信息後就結束了通話。

「你覺得會是誰?龍園」

「誰知道呢。」



「是綾小路喲。」

「綾小路?啊,一瞬間我還以為會是誰呢。」

對于橋本提出的名字,龍園一點不慌張。

試圖出其不意想要看看有什麼能撿到的信息的橋本的希望落空了。

不過,感覺現在放棄還太早了,他執拗地繼續追擊。

「叫綾小路來這里的理由,你能想到是什麼嗎?」

「不能。」

龍園直截了當地否認,然後很快繼續說道。

「叫來這里的真的是那家伙嗎?我可看不出來。」

本來想著試探他的,結果反被試探了。

「……真是的,看來模棱兩可的謊言行不通呀。」

橋本期待著說出綾小路的名字能看到龍園表現與平時不同的反應。

可是龍園像是聽到小人物的名字一樣,表現出嫌麻煩的態度。

「你說的都什麼雜亂無章的話。你是有什麼內幕嗎?橋本。」

反而去懷疑關注綾小路的橋本是不是有什麼內情。

話中看不到演技之類的東西。

即便如此,也無法讓橋本消除對于綾小路和龍園的不信感。

因為,一副國王樣子的龍園,不可能輕易就被石崎等人打敗。

從坂柳的一系列行動中也可以看到綾小路的影子。

如果再有一個,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的話那些疑團就能變成確信。

「叫來這里的是──」

腳步聲接近了2樓的廁所,之後現出了一名男學生的身姿。

「啊?這可真是,叫來了有趣的家伙啊!橋本。」

出現在龍園和橋本面前的是1年B班的神崎隆二。

平時不曾交流的3人聚集在一起。

「他說無論如何都想見你。所以我做了在中間搭橋的工作。」

「然後呢?回報是什麼?」

「還用說嗎?當然是和B班的合作關系。」

「坂柳陷害過一之瀨。也就是說,她們是敵人關系。你以為神崎會接受麼?」

「當然會接受。是吧?神崎」

「我是不會信任你的,橋本。不過我認為你還有利用價值。」

「聽到了吧!」

橋本向龍園展示著,只要利害一致,他與神崎也能合作。

然後,橋本一邊嘿嘿地笑著一邊把手放在神崎的肩膀上。

「聽一下他說的話吧,就算是為了我。」

「原來如此。並不打算只用兩個班級來拯救自己指的就是這件事吧。」

橋本到現在為止都只對龍園的班級有興趣。

但是由于龍園的一度下台,他的視野的變得更廣了。

「啊。之後我也打算在綾小路的班級埋下種子。」

橋本宣言他會為了無論哪個班級獲勝,都能讓自己得救而行動。

但是,龍園的興趣已經從橋本轉移到神崎身上。

「你應該有不會讓我感到無聊的話題吧?」

「雖然不知道你在期待什麼,不過我可沒有什麼值得你高興的材料。」

神崎毫不畏懼龍園繼續說道。

他是為了說出那些話而來到這里。

「年末考試。我只是想說說那時候的事情。」

「你是打算讓我聽聽慘敗的感想之類的嗎?」

「不好意思龍園,我不認為我們輸給了你」

對于這樣強勢的發言,橋本吹起了口哨。

「你只不過是用肮髒的戰略強行將勝利奪走。不要忘記這一點!」

神崎那樣控訴也不是不能理解。

因為他們有著在正面交鋒中能戰勝對方的自信。卻被龍園用卑劣的戰略奪走了勝利。

「真無聊。你是為了說這種話才特意出現在這里的嗎?」

在龍園眼里,沒有什麼乾淨與肮髒之分。

勝利就是勝利,神崎的失敗是絕對不會改變的結果。

「話說回來肮髒的戰略是指什麼?是指我擔任司令塔那件事嗎?」

「別裝傻了。考試當天學生的腹痛和對部分學生施加的精神攻擊。我說的是這個。」

對他們的考試內容還沒有詳細掌握的橋本,興趣十足地拍著手。

「難怪會這麼生氣。做的還真是華麗啊!龍園」

「我先說好,這種卑劣的行為,以後在B班將完全行不通。」

「呵呵呵。你以為一之瀨可以防范到我的招數嗎?還是說打算到學校哭訴呢?」

「不,這她應該做不到。」

神崎立即否定。對老好人的一之瀨來說,這不是他能辦得到的事。

「那麼誰來防范呢?」

「我來。」

面對毫不猶豫斷言的神崎,龍園的腦中浮現出兩個相對的想法。

只是在虛張聲勢嗎,還是──。

「不過是作為一之瀨跟班的你,能做到什麼?」

龍園為了探尋神崎話語中的意圖作出了試探性發言。

「我這一年,確實只是站在一之瀨身邊作為助手支持她。但那是因為,我在入學時判斷出她是比其他班級的學生更能發揮出優秀的統率力和團隊能力的人才而已。關于這方面的信賴至今仍未動搖。但她也存在著缺少回避危機狀況的能力,以及在緊急時刻無法舍棄弱者的巨大弱點。」

「嚯?怎麼,本以為是想說無聊的事,沒想到還挺有意思的。只會手牽手搞好關系的B班,竟然還有抱持這種想法的人啊。」

但是龍園毫不畏懼。

「可別光說不做呀。如果只是空洞無力的吼叫,就算是狗也能做到。」

「那就試試看吧。我會證明這一點。」

橋本是為了與B班級建立合作關系才協助了神崎,不過現在他對神崎的評價稍微有所改變了。也許神崎會比他想象中還要能干。

「好啊。如果你希望的話,下次我會以更徹底的方式打敗你們。」

「我不知道你打算用什麼肮髒的手段,但是我和一之瀨不同,不會手下留情的。如果討厭在自己的領域迎來失敗的話,就堂堂正正地來戰斗。」

「那就讓我期待一下你們並不是像屎一樣的班級吧。」

龍園笑著敷衍了事然後開始解手。

想要繼續話題的橋本也走到龍園旁邊。

「很有趣吧神崎。要是再發生什麼事情一定要和我商量喲。」

橋本原本以為神崎結束宣言後會打算回去,于是留下這句話。

不過神崎反而向他走近,接著站到橋本的旁邊。

或許是為了表示不會輸給他們,神崎的威壓籠罩全場。

解手結束之後,神崎再次用強硬的口氣最後說道。

「給我好好記住了龍園。」

留下這句話,神崎先行一步離開了廁所。

「呵呵呵。好恐怖啊!」

「那麼接下來你要用什麼手段把B班徹底擊潰呢?」

「誰知道呢。」

龍園這樣笑著搪塞過去,但同時想起了完全無關的事情。

那是距離和橋本以及神崎的交談,僅僅一個小時前的事情。

4

和一之瀨以及堀北分開後,一直在煩惱著要不要回去的我,

像是被遇到的龍園引導著一樣朝櫸樹購物中心內冷冷清清的走廊移動。

由于我們彼此拉開著距離站著,因此一旦被人發現,就可以馬上裝成路人解散。

「你是聽石崎說的嗎?我來到櫸樹購物中心的事。」

「嗯,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是和石崎他們談了1個小時左右就結束了呢?還是中斷了呢?

不管怎麼說,龍園的眼神似乎比以前更有氣魄了。

「姑且你也知道我的聯系方式。用電話聯系不是更好嗎?」

「因為我想看著你那張無聊的嚴肅的臉跟你聊聊啊。」

那麼,就在有限的時間里聽聽他想說的話吧。

「那個是什麼意思?」

『那個』——是指我拜托給日和的口信吧。

我會用更好的方式安全地取得5勝以上的戰績,我之前拜托她如此轉告給龍園。看來她好像很好地完成了那個任務。

我想如果他從日和那里聽到了口信的話就必定會來找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如果是我的話會做得更好。」

「不管使用什麼手段那都是我的自由。」

「我不希望你就這樣結束。因為如果你因采取下策而離開這所學校,我會感到寂寞。」

我自然而然地說出這些



話,不過好像沒有影響到龍園的心情。

「呵呵呵,開什麼玩笑啊。明明敗給了坂柳結果看上去還真是從容啊!」

「我們的班級確實輸給了坂柳。既然我擔任了司令塔就不能借詞卸責。坂柳是否比我更優秀,你之後直接去和她戰斗就知道了」

「哈──你可別小看我啊?」

龍園的笑容一度消失,並縮短了與我的距離。

「曾經打敗過我的你,能力不可能比坂柳還要低下。」

看來是包含了挑釁的意義,故意說著貶低的話。

「雖然很感謝你能這麼抬舉我,不過,就算是我也不能隨便在考試中偷懶吧?」

「很抱歉,我完全不相信。比起相信你認真去做然後輸了,還不如相信你從一開始就沒在乎輸贏……或者是被迫卷入了某種事件中的可信度更高。也可能是學校方面為了面子安排了A班獲勝,這樣的話更能讓人相信。」

雖然不是正確答案,卻比想象中更加正中靶心。

能有這麼荒唐的深度理解能力的,在這所學校里也就只有龍園了吧。

正因為曾經和我對峙過,他才會有如此絕對的確信。

「然後呢?複歸以後你打算怎麼辦,龍園?」

「不要擅自斷定我已經回歸了呀。我現在還想稍微享受一下假期呢。」

龍園的意思是,正式參戰還要在這之後。

「但是……如果對休息感到厭倦的話,到時候為了熱熱身我就會把一之瀨和坂柳擊潰。」

「心境變化真大啊!」

「呵呵,確實。我自己也很吃驚。沒想到這麼快就想要跟你複仇,內心都開始沸騰了。」

「原來如此。」

蛇正要從冬眠中蘇醒。

這樣一來,B班和A班就都不能無視龍園了。

雖然對于坂柳來說正中下懷,但目前的情況無論是誰贏都不奇怪。

「對我來說真是太感謝了。如果你能先毀掉一之瀨和坂柳,那我們就謝天謝地了。這樣我們以上位班級為目標的願望也能夠順利實現。」

因為如果我們想要往上爬,上位班級的互相爭斗也是很重要的。

「我還以為你對班級的情況沒有興趣呢。」

「現在有點不一樣了。那個班級在明年的這個時候會處于很高的位置,即使到那時我或許會消失。」

「啊?」

『或許會消失』,龍園對這部分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說不定我今後會成為被狙擊的對象。那樣的話,就算被誰親手弄退學也不奇怪,不是嗎?」

如果月城有意的話,我這邊也會發生很多無可奈何的事件。

估計也會發生即使采取強硬措施也無法阻止的事情吧。

當然,為了讓對方不那麼容易做到這一點,我也在四處奔波。

「放心吧。如果說有人能讓你退學的話,那個人只能是我。」

這份強勢很有龍園的風格。

「不過──」

正要開口說話的龍園突然脫離了我的視野。

急速朝這邊逼近,伸出左手瞄准我的臉。尖銳的指尖毫不猶豫地瞄准著眼球,我被迫進行躲避。

「啊哈!!」

龍園身體轉過一圈後來了一記回旋踢。右腿從我面前略過,不過那是虛招。

帶著旋轉加成的左腿才是本命攻擊。

我再次將其躲避,然後與龍園拉開了距離。

「哈,面對完全的突然襲擊都能這樣。你到底是個多麼不可思議的怪物啊!」

「你還真敢下手啊。」

雖說是私人的,但這個櫸樹購物中心還是有很多監視攝像機。

不過只要學生不引起問題,就不會因為一些小事而被關注,這促使了龍園特有的大膽舉動。

「我的心在傾訴著,想要把你吃掉吶。」

即使是在冬眠,還是會憑借本能咬住獵物的蛇。

「你怎麼不攻擊?」

「我想避開在這里和你交手的風險,而且現在還不到時候。」

「哈哈。這就是所謂的強者的從容嗎?從你嘴里說出還真有種真實感,讓人毛骨悚然啊。」

目光和以前一樣閃耀,不對而是在這之上嗎。

讓人感覺不到像是潛藏于水面之下數月的氣魄。

「你擁有著可能性。正因為如此,去更好地成長起來吧,龍園。」

可能是不喜歡這種教導性的說法吧。龍園向側面的牆壁打了一拳。

「更好地成長?你這家伙什麼時候變成我的老師了?」

「我說的是事實。姑息的手段,卑鄙的手段,偶爾做出的犯罪行為。我認為只要是為了取得勝利的戰略,采取什麼手段都不為過。但是不要輕易地露出馬腳。」

「啊?」

「我聽說石崎他們使用了瀉藥,下藥的時候選擇在卡拉OK室確實很不錯,但是如果剩余的飲料和食物都被保管起來的話你們就沒了退路。這是無需多言直接會被退學的行為。即使那些被忽略了,在考試中做出奇怪的行為也會加深校方的不信任感。一之瀨沒有控訴對你來說可是唯一的救贖呢。」

「一之瀨是老好人這件事也我的計算之內呀。」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是過于天真的計算。這樣的話你永遠都不會超過我。」

「……你可真能說啊。」

龍園再次和我拉近距離。

但沒有像剛才那樣想要襲擊過來的氣息。

不過即使他完美地消除了氣息,要應對也不難……。

「聽不聽忠告是你的自由。但是——現在這樣的話連跟我再戰都無法實現。」

對于來自敵人的建議,龍園會如何接受呢?這樣也可以測量他的某種才能。龍園龍園像是心情平靜下來一樣,將打在牆壁上的拳頭放了下來。

「在這種場合,我就接受那個像垃圾一樣的忠告吧。不過,我總有一天會擊潰你。」

「真是不錯的干勁啊龍園。如果被你擊潰而退學的話也不錯。」

雖然心里很生氣,不過龍園還是好好聽取了我的建議。

這樣一來,龍園今後想出的戰略想必會更加巧妙吧。

2年級之後的競爭真的越來越難以想象。

會是龍園將坂柳席卷,一口氣爬上A班,又或是坂柳能夠阻止他?

還是說一之瀨今後會強勢地卷土重來?

面對這三足鼎立的局勢堀北又將如何深入戰場?

與1年前不同的景色,想必不久就能看到了吧。


5

這就是發生在這個廁所里的事情之前的事。

用斜視的目光目送神崎後,龍園說道。

「回歸戰。雖然以B班作為對手干得很漂亮,但我確實有需要反省的地方。」

龍園承認了這一點。為了打倒綾小路,就必須要承認應該承認的地方。

「這可真是令人欽佩呀。我還在想你會使用什麼肮髒的手段呢,這是打算像神崎所期望的那樣堂堂正正地戰斗麼?」

「哈。誰說的?」

「啊?」

「我雖然利用了一之瀨的天真干了很大一票,但是也因此給了他們太多可乘之機。所以才讓那種雜魚敢來找我的茬。」

「……原來如此。」

需要反省的並不是使用卑劣的手段這一點。

而是防守不嚴露出馬腳這一點。

「下次要更加華麗,更加完美地破壞它。」

無論神崎做出怎樣的發言,現在這個階段的龍園都不會盲目行動。

如果他真的藏著獠牙的話,龍園立馬就能明白。

「在這一年里龍園你也成長了啊。之前跟你打通關系可真是太好了。看來我也不得不認真考慮一下坂柳被干掉的可能性了呢。」

橋本正虎視眈眈地接近B班。

為了最終無論哪個班級能成功晉級,都能讓自己在A班畢業。

6

中午過後,傾盆般的大雨突然現身,降水量超過30毫米。

我不知為何不想回到宿舍,于是一個人繼續留在櫸樹購物中心。

位于學校用地內很方便,即使突然下雨也不會給回家帶來很大困難。

因為這里面向手里沒有傘的學生們也提供了臨時借傘服務。

只要在規定時間內返還就可以免費使用,因此使用者並不少。

從早上就出去玩的學生中,也有部分一開始就為了輕裝上陣而干脆沒有帶傘的人。

話雖如此,今天稍微有些例外。

下這麼大的雨,



看樣子即使打傘也會毫不留情地被淋濕。

「看來今天是不會停了啊。」

如預報所說,從中午到明天早上這段時間,暴雨都將持續不止。

手機偶爾響起,綾小路組從關于雨的話題到其他閑聊的話題持續不斷。

現在好像正在說這剛下起的雨的事情。

「怎麼辦呢?」

我現在沒有心思參與群聊,總之為了不會顯示已讀就這麼放置不管吧。

呆呆地凝視著畫面,瀏覽著小組內的會話。

然後就像突然想起什麼事一般,反複凝視著窗外的雨來打發時間。

沒有生產性的浪費時間。

偶爾能有這樣的時間也不錯吧。

我沒有返回咖啡廳,而是隨意地坐在長椅上發著呆消磨時間。

不過,也不能一直這樣坐著好幾個小時。

一邊聽著雨聲,過了20、30分鍾我就已經決定要回去。

我拿起學生證通過機器順利借到雨傘。

即使借到了雨傘,下半身,特別是膝蓋以下也還是會被雨淋濕,不過也總比不打傘要好。

我本打算從這里走出去回宿舍,卻發現了先行一步朝出口走去的我認識的學生,一之瀨。在這場大雨中,她手里卻並沒有拿著雨傘。

看來她之後還一直留在櫸樹購物中心。

也沒有和朋友一起玩的樣子,形單影只。

也許是和我們分開後也想了很多事情。

「一直在腦中整理思緒吧。」

不過,從她的樣子來看,好像沒能整理得很好。

連雨傘都不帶直接回宿舍的話,毫無疑問全身會濕透的。

一瞬間還以為她的朋友會拿著雨傘在外面等她,不過好像並非如此。

放置不管或許也是一種體貼……不過正是因為在B班被徹底打敗的考試後不久,多多少少有些擔心。我趕緊折回,又借了一把傘。

稍稍遲了一會出去後看見,一之瀨果然是抱著被淋濕的覺悟在繼續往前走著。

一之瀨並不是朝著宿舍的方向,而是向與之相反的學校走去。

而且,果然因為沒有帶傘而被雨點持續地拍打著。

雖然也可以這樣目送她遠去──。

不過我還是拿起傘,繼續追逐著一之瀨。

由于雨聲過于激烈,她好像沒聽見我的腳步聲。

大概只是普通地發出聲音的話,一之瀨應該是聽不到吧。

不久,一之瀨沿著平時上學的路,已經走到了能看見校舍的地方。

在這場大雨中,周圍理所當然地完全沒有人的氣息。

接下來,一之瀨開始自顧自地站在那里仰望天空。

不但不討厭被雨淋濕,反而有種渴望被淋濕的感覺。

現在在想些什麼,在考慮什麼呢。

想知道並不難。

就這樣讓她淋個夠似乎也不錯,但這樣肯定會感冒的。

如果感冒了,內心也會同時變得脆弱。

這對于現在的一之瀨來說多少有些殘酷吧。

「一直站在這種地方會感冒的喲——」

微微提高音量,我一邊跟一之瀨打招呼一邊向她接近。

「……綾小路同學」

大概是沒有想到有人會站在附近吧,一之瀨稍稍有點吃驚,隨後一度看向了我。

「……嗯。」

但她只是小聲地回答,宛如斷線的木偶般無動于衷。

沒有害怕被淋濕,而是再次仰望天空。

「你先回去吧。我…只是想稍微被雨淋一下。」

當我接近到可以清楚聽到聲音的距離時,一之瀨這樣說道。

「這樣啊。」

這場大雨用『稍微』來形容的話似乎有點過了。

如果放任不管的話,一之瀨也許會留在這里淋上一兩個小時的雨吧。

即使試圖說服她,這樣的狀況下她也不會接受的吧。

那麼,要想讓她聽話就只能使用一些稍微強硬的手段。

對于一之瀨有特別的應對方法。

我放下撐著的傘,並把傘合上。

眨眼之間,雨水開始從我的頭發滲入到腳尖。

「綾,綾小路同學?」

「我來陪你吧。」

對于我這種奇怪的行動,一之瀨當然無法無視吧。

「為什麼……」

「有時候我也會毫無意義地想被雨淋濕。」

這和一之瀨有意義的被雨淋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拿著兩把傘,而兩個人卻被淋得全身濕透。

讓我體驗到了那種從未體驗過,不可思議的感覺。

「會感冒的喔?」

「一之瀨也一樣吧。」

「我不介意。更不如說,我能稍微感冒一下就好了。」

原來如此。那樣長時間被這冰冷的雨淋著也許是最合適的辦法了。

「那我也這麼做吧!」

這麼回答的話當然會讓一之瀨感到困惑吧。畢竟她絕對不可能說出『那就讓我們一起感冒吧』這樣的話。

「不行哦。綾小路君,你還是回去吧。畢竟你還拿著傘。」

「事到如今打傘也沒什麼意義了。」

連內衣都已經濕透了,雨水滲入全身。

「唔…真是壞心眼啊。」

「不好意思啊。」

一之瀨不回去的話,我也不回去。一之瀨終于向這份威脅屈服了。

「……我知道了。那我們回去吧。」

「這樣的話──」

想把雨傘遞過去,不過還是算了吧。

「反正也濕了,那就淋著回去吧!」

「哈哈,是啊。」

直接回宿舍的話用不了幾分鍾。

打不打傘已經沒有多大的區別了吧。

我們一邊被雨淋濕,一邊邁出步伐。

雖然覺得就這樣沉默著回去也不錯,但不久之後一之瀨歎息道。

「我,總是讓綾小路看到我丟臉的樣子……好難堪啊……」

「丟臉的樣子啊。也許確實是這樣。」

前段時間被坂柳玩弄的時候,也曾一度地迷失過自己。

「在別人面前,我本以為自己能表現得更加果斷干練呢,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自己丟臉的樣子,只會在值得信賴的人面前展現出來。我是這麼想的。」

至少不會在討厭的人面前示弱吧。

即使是謊言,也要以堅強的姿態去努力,只有一個人獨處時才會暴露自己的軟弱。

「這麼說稍微有點自戀了啊,忘掉我剛才說的話吧。」

「不……我覺得說的也沒錯。因為綾小路同學是個非常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也會不經意間向你表現出軟弱的一面。……不過,當我軟弱的時候,總覺得綾小路同學每次都會在我身邊。」

「嘛,每次都能在你身邊不過是巧合而已。」

「真的很抱歉。」

「沒必要道歉。更何況我覺得這樣也並不壞。這要是被其他學生知道了大概會對我生氣吧。」

一之瀨在整個學年也是很受歡迎的女子。

普通的男生聽說了這些事應該都會羨慕不已吧。

「如果可以的話,再跟我說點泄氣話也沒關系的。」

「這──」

擺出有些焦慮的表情,一之瀨左右搖頭。

「不,不行哦。這麼軟弱的身姿讓你看到,實在是太難為情了」

雖說天氣正漸漸變暖,但氣溫還是很低。

在渺無人煙的大雨里,我們終于走到了宿舍前。

再過一會就能進入大廳了,不過一之瀨再次停下了腳步。

「果然……還是綾小路同學自己先回去吧。」

「那一之瀨打算怎麼辦?」

「我還想再呆一會兒——現在,不想回房間」

這樣說著,一之瀨拒絕回去。

這是比剛才更加強烈的拒絕的意志。

「即便如此,還是回去比較好吧。」

一直持續被雨打著,多多少少能排遣心情也說不定。

但這樣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面對一之瀨的抵抗,我並不想退縮。

「就算這樣……果然還是不想回去啊……現在。」

「是嗎。那我也留在這里吧」

由于我表現出了強硬的態度,一之瀨顯得吃驚和困惑。

「一個人在房間里想這想那,感覺會有些郁悶



……所以我不想回去。」

即使我被雨打著,一之瀨也不會再前進了吧。

那樣的話,只能用別的方法來讓她前進。

「那要來我的房間嘛?」

「誒?」

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回複,一之瀨注視著我的眼睛。

「如果有交談對象的話,就不會悶悶不樂了吧。」

「可是……我全身濕透了……」

「反正我也是濕淋淋的,跟你也差不多。如果一之瀨不打算過來的話,不管多久我都會在這里陪你。」

「綾小路同學出乎意料的有些強硬呢。」

「也許吧。」

于是我們拖著濕透的身體走進宿舍。

在這個時間段里,大廳沒有人在也許是一種寬慰吧。

就這樣,我們乘上電梯,來到了位于四樓的我的房間。

「請進吧。」

「真的可以嗎?」

「嗯嗯。」

「……對不起,謝謝。」

我姑且讓一之瀨進到房間里坐下來。

不過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反而會讓身體更冷吧。

穿著濕衣服對身體也不好。

至少,我先把空調打開讓一之瀨不會感到更冷。

然後從櫃子取出毛巾遞給她。

「仔細說一下怎麼樣?」

「說…什麼?」

「現在一之瀨在思考著什麼、煩惱著什麼,與之相關的全部事情。」

「這……但,但這樣不行哦!」

一之瀨似乎很為難地拒絕了。

「我最近一直依賴著綾小路君,受到的幫助比誰都多。要是還厚著臉皮說這些……太難看了,我做不到。」

一之瀨帆波不過是一個弱小的女子。

卻一直保持著領導人的風范。

那是作為一名領導人必須具備的能力。

為了讓別人覺得跟著這個人的領導也沒關系而必要的東西。

必須展現給被領導的人看的東西。

「綾小路同學已經十分了解我了。」

「的確,我對一之瀨的事情變得很了解了。不過,那只限于一之瀨帆波這個學生個人。作為帶領B班的領導人一之瀨的煩惱,還不是很清楚。」

「連這個地步都要做到……」

由于無法坦誠面對,一之瀨用毛巾遮住了臉。

就好像拒絕了讓我從她的表情中讀出什麼一樣。

「不能相信我嗎?」

「誒?」

一之瀨遮著臉,做出了反應。

「那樣的話不用勉強把煩惱說出來也好。倒不如說讓別人聽到那些才是錯誤的。」

「不是這樣的。我大概,現在比誰都信賴著綾小路同學……」

至于這是謊言還是真話,在這里已經無關緊要。

不管怎麼說,之後我都要把想說的台詞拋向一之瀨。

「能這樣說我感到很開心,不過你為什麼能這麼斷言呢?說不定我只是想利用一之瀨的坦率而已。雖然只是道聽途說,不過你把過去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坂柳吧?就像那樣……」

記憶猶新的事件。

自己在中學時代曾經犯過一次錯誤,想要保密的過去。

把雖說是為了妹妹但畢竟進行了偷竊行為的事,告訴了作為敵人的A班的坂柳。

即使是唯一的摯友也不能輕易說出口的秘密,卻在敵人的誘導下將其說了出來。

即使是個好人未免也做的太過了。

「在還不知道彼此關系究竟如何的情況下,一般是不會說出自己的秘密的。」

當然,如果做的事情有意義的話,那麼這件事就要另眼相看。

但一之瀨做的事,真的沒有任何意義。

不,明明知道這樣做會後悔,但還是做了。

「所以如果再出現同樣的情況該怎麼辦?」

「就算是我也實在不想再遭遇同樣的事情啊。」

這樣說著,一之瀨觸摸著因濕潤而充滿光澤的劉海。

「這樣啊。那樣就好。既然你已經覺醒了警戒的心,那我就不再深入了。」

「啊,不是的。我的確……不能再因為類似的事情而陷入危機。但是綾小路同學不一樣。」

「我並不是你的同班同學。作為一之瀨的敵人這點不會變的吧?」

「我們是敵人什麼的,真不想隨便提起。」

「即使不想說,這也是現實。」

「……可是……」

也許是因為無法接受,一之瀨重新組織語言。

「雖然不是同伴……但你是能夠信賴的人」

通過這樣的表達,舍棄了敵人這個言詞。

之前煮的熱水沸騰起來。

「我這有咖啡和牛奶咖啡,連可可也有喔」

「那麼……我就要可可吧。」

我向微微一笑著回答的一之瀨點點頭,向杯中倒入了可可。

喝喝熱飲可以從身體里感受到溫暖。

不久雨勢減弱,晚霞開始從云縫中露出來。

稍微凝視了外邊景色的一之瀨,用淡淡的笑臉重新轉向這邊。

過了一小會兒,一之瀨開始慢慢地談起現在的心情。

「當我被分配到B班,和同班同學們相遇的時候,充滿了勝利的確信。也許會被說成是過于自傲,但我得到了非常好的伙伴。這種心情至今也沒有改變。」

像是為了再次確認似的,一之瀨這樣說道。

「然而,唯一誤算的是我這個領導人。如果我能更好地采取行動的話,B班肯定會得到比現在還多的大量點數。」

「這不好說呢。我一直認為一之瀨毫無疑問是個優秀的人呢。」

我左右搖頭,否定她的言語。

「今天和堀北同學談了許多,令我深深地感受到,她在這一年里成長了很多。而且龍園同學和坂柳同學也一樣。不管是哪個班級的領導人都在變得越來越強。」

與不斷展露頭角的周圍人不同,一之瀨在這1年里並沒能看到自己的成長。

在這樣的感受下對自己失去了自信。

在感受到自己失態的同時,心中充滿了被他人拋下的印象。

「我……之後還能贏嗎?」

「之後能不能贏,嗎。」

「如果我說我想聽聽綾小路同學的意見,你能坦率地回答我嗎?」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的話,也不是不能回答。」

我的回答並不正確。

但是,現在的一之瀨想得到一個答案。

不過這一點並不是現在能明確給出的東西。

未來尚未確定,那里充滿著無限的可能性。

我深知一之瀨不是會在這里輕言放棄的學生。

「馬上就要升上兩年級了。也就是說,新的一年即將拉開帷幕。」

「嗯……」

「這一年里,無論如何也要和同學們一起奮斗到底。期間,無論高興也好,還是悲傷也罷,有時也會遭遇挫折。但即便如此,也絕對不要因此而停下腳步。」

現在,作為B班的領導人的一之瀨帆波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就只有和以前一樣,不顧一切地生活下去。

只有相信同伴,戰斗到底,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這是只有B班才擁有的武器。

「那麼……這算是……1年後……我所希望的答案,會是這樣嗎……」

現在看不到1年後的自己。

想必讓她感到非常的不安吧。

「好害怕,1年後的自己……于1年之後聽到綾小路同學說的話,好可怕……」

以B班作為起點的好開端,在高度育成高等學校的生活。

一之瀨和同班同學一起度過了一年,平安地保住了那個地位。

被眾多的同伴包圍著,過著一帆風順的學校生活。

可是,只要一不留神,就會發現差距正在縮小的事實。

一之瀨帆波的面前浮現了『敗北』的文字。

「我──」

「我明白。要想把它當作答案來接受,很難吧。」

一之瀨將視線躲開。

對于今後能否獲勝的問題,我實在沒法回答。不,其實無需回答。

從現在的狀況來看,目前各班級的戰力開始產生很大的差距。

在這個時刻進行客觀地評價的話,明年最底層的班級很可能是B班吧。

這一點讓一之瀨不得不感到不安。

並不是冷,而是恐怖,滲透進她的



身體,讓她微微地顫抖著。

「怎麼辦……怎麼辦……」

這麼弱的身姿,一之瀨一定不會讓其他學生看到吧。

特別是對于同班同學們來說。

在這里傳達溫柔的話很簡單。對敞開心扉的一之瀨,用溫柔而甜蜜的低聲細語送入她心靈的縫隙也並不麻煩。

或者,也許現在甚至都可以去觸碰那潛藏在潮濕衣服之下的肌膚。

我活動了一下,一之瀨就反應過度地抬頭看向這邊。

我就這樣移動到一之瀨身邊用同樣的姿勢坐下,緊緊抓住那想要逃避的視線。

「啊,綾小路,同學……?」

我伸出右手觸碰一之瀨濕潤的頭發,然後輕輕地將手掌放在她的臉頰。

冰冷的觸感和柔軟的觸感,以及隱約籠罩著的熱度從指尖蔓延開來。

然後我將大拇指,輕輕地滑過一之瀨的嘴唇。

這樣一來,身體的顫抖就會減弱,再過不久顫抖的嘴唇也變得老實。

一般情況下被拒絕並躲開也不奇怪的行為,但一之瀨卻沒有躲開。

「不可思議……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啊……綾小路同學……」

「或許吧」

停下了話語,我與一之瀨彼此臉對著臉互相凝視,不在高處也不在低處。

「吶,一之瀨,明年的今天要不要也像這樣見個面?」

「……什麼意思?」

並沒有從我的手掌逃開,一之瀨用濕潤的雙眸緊緊地盯著我。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想在一年後的今天像這樣見個面。只有我和一之瀨兩個人。」

這也許聽起來就像是某種告白。

但是,到此為止。我將手掌輕輕地放開一之瀨的臉頰,站起來拉開了距離。

「在今後的一年里,不困于迷惑不困于心地向前邁進,然後再和我見面。可以和我約定嗎?」

「這……」

一瞬間的迷惑。

「或許,那時候的我……我們班是……」

「沒關系。我只是想見見 1年後的一之瀨。」

一之瀨閉上眼睛,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我和你約定,到那時,我會將現在想要傳達的語言傳達給你。」

「嗯。謝謝你……綾小路同學。」

某種明朗的東西,回到了失去活力的瞳孔中。

「我也會和你約好。我會在這一年中全力戰斗,然後以A班為目標。」

一之瀨露出了這段時間最燦爛的笑容。

相互許下一年後的承諾。

如果雙方都能生存下來,那麼這個約定就會有結果吧。

一之瀨帆波率領的B班。她們的去向會是如何呢。

悲觀的因素有很多,但未來還沒確定。

不過……如果她真的沒落的話,那時她的「介錯」就由我來做吧。(※譯者注:介錯指在日本切腹儀式中為切腹自殺者斬首,以讓切腹者更快死亡,免除痛苦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