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第七天的早上。到目前為止,我一共攢下了67分。
假設一個四人小隊一次課題也沒有參加,只靠到達指定區域的得分,加起來也有92分了。這樣算來只拿到67分的我情況或許有些不妙,但也正說明這次的考試沒有那麼簡單。排名榜上,我倒是穩紮穩打地升到了第51位。這也暗示著不漏掉任何一個指定區域是有多麼不容易。
依我看,所有的小隊里面,有大半都選擇在前三四天,在出發時攜帶的食物和飲用水耗盡之前全力奔波,到第五天開始放慢步調,以港口為中心重新整頓狀態。但要毫發無傷地回到港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同時,在難以解決壓力和疲勞持續積累的情況下,進行長距離的移動也會不可避免地帶來精神上的疲勞。雖然說,為了盡可能地不錯過指定區域,也可以商量後只派某個成員去確保得分。但盡管這樣能避免漏掉某個區域,沒有順位獎勵則依然只能得到一分。
反過來,我自己則依照計劃保持著第一天出發時的體力。
接下來的後半程,我要准備提高自己的速度了。
而在這幾天里,高圓寺則一直在不知疲憊地攻略城池。
他目前保持在排行榜的第二位,與第一位的南云之間,分差已經縮小到了觸手可及的8分。
另外還有,二年級的龍園、葛城小隊的排名也上升了一位,來到第9位。
不過話說回來——在河邊洗完臉的我,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帳篷。
七瀨和我一起行動的這幾天,每天都是很早就醒了。
然而今天,還有一會就6點50分了,但她還沒有出現。是還沒有醒,還是說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畢竟連續這麼多天的艱難移動再加上參與競爭激烈的課題,估計她身體的負擔也不會小。
我用毛巾擦著臉,回到了帳篷附近,然後掏出了平板。
聽到我弄出的聲響以後,七瀨終于從帳篷里面出來了。
“……綾小路學長,早上好。”
“醒了啊,早上好。身體沒事吧?”
“什麼?哦,對,身體完全沒問題。”
本以為她多少都會顯露一些疲憊,但聲音和動作看起來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只是可能沒睡好,眼眶上有一絲黑眼圈的痕跡。
“我在檢查排名。有個一年級的小隊從公開排名到現在一直都表現得不錯啊。”
排名靠前的十個小隊里面,有六組是三年級的學生,三組是二年級的學生,只有一組是一年級的。
目前的形式,看上去就像最高年級的學生們在對其他年級耀武揚威。
“表現很好的那一組,應該是宇都宮跟八神的小隊吧。”
他們昨天還是第七位,今天早上已經升到了第六位。
“是的。他們就算在整個一年級學生里面——不對,他們就是最優秀的小隊了。”
她雖然用了“最優秀”來評價,但聽起來卻有些閃爍其詞。這一組是由1年A班的高橋修,1年B班的八神拓也和1年C班的宇都宮陸三個男生組成的。
“老實說我作為D班的成員,很難坦率地支持他們的努力。”
“原來如此,也有道理。”
這樣看的話,比起高橋他們小隊進到前三名,可能其他學年的小隊能再加把勁,才是1年D班想看到的局面。
“不過三年級的學長學姐們真的很厲害呀。從A班到D班每個班都有人出現在前十位的小隊里面。”
這一點我自己也覺得很了不起。
現在前十位里面三年級的小隊已經增加到了六組。而領頭的自然是名列前茅的南云小隊。
而且他們不僅占據了參與課題數的首位,奪得課題成績第一名的次數也遠遠超過其他小隊。
讓其他年級見識三年級學生志氣的念頭呼之欲出。
“不過綾小路學長也很厲害呀。一個人行動還能拿到這麼多的分數。”
“話是這麼說,但現在這樣要在靠前的位子里分一杯羹還是很不容易的。畢竟如果不能擠進前三的話,就拿不到大的獎勵了。”
單純是不用退學然後拿一份排名前50%的獎勵的話,回報也太少了。
連跟堀北借的錢都不夠還。
“學長雖然說很不容易,但是一點都不著急呢。”
“我在等天上掉餡餅呢。其他小隊差不多也該有人要退出了。”
“……這倒也是。”
我們在話題結束的同時,幾乎一齊望向了天空。
到昨天為止的六天里,天氣一直都很照顧我們。但今天開始情況不一樣了。
天空被灰色的云層厚厚蓋住,感覺大雨時刻都會傾盆而下。我剛剛確認過的天氣預報,顯示中午之前降雨就會開始,估計最多也就是兩三個小時以後。
至少我自己是沒有把點數分配在雨具這一塊。萬一衣服鞋子被浸濕,體力就會浪費在重量和寒冷上。而腳底泥濘的情況也會限制我們的移動速度。
平板上只能查到前十位和後十位小隊的詳細情況。
也不知道同樣單獨行動的堀北有沒有問題。我和她在考試開始前聊了那一次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碰到過她了。她要是受傷或者身體有什麼不適,立刻就會出局了。
總之在天氣變差之前,我想先把第一個指定區域的分數拿下來。
收拾完畢後,我們朝著早上七點發布的指定區域開始前進。
幸運的是,今早的第一個指定區域是在附近的C3。
從這里過去的話應該不會花很長時間。
突然,在我准備合上平板的時候,它收到了一條新的消息。
好像是有提過,校方也可能會聯系我們。
『基本移動和課題均可能因為天氣原因臨時暫停,請大家記得定期確認平板的信息。』
看來這個天氣也在迫使校方做出相應的決定。
畢竟每一個得分機會的消失,對排行榜靠後的學生們來說都可能是致命的。
估計校方不到迫不得已的情況應該是不會做決定的,但我覺得還是先不考慮這個問題。
“好了,出發吧。”
走出幾步後我發現七瀨並沒有跟過來。回頭一看,她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連我已經出發了都沒有察覺到。
“七瀨?”
聽到我出聲叫了她的名字,她才意識到自己被落下了。
“不好意思,我馬上過去。”
她一邊說著抱歉一邊趕了上來。
如果她身體沒有問題的話,可能就是精神上的問題了。
至少今天的她和昨天確實是不太一樣。
雖然我跟她交流的時候看不出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但,我也不覺得她有機會跟其他人接觸……
1
拿到第一位到達的順位獎勵後,我開始等待附近出現的新課題。但沒准是因為天氣的原因,今天出現的課題比昨天要少,沒有找到我能夠參加的。
最後我只能悠哉地把剩下的一個半小時打發掉。
很快又到了早上9點,今天的第二個移動區域被隨機指派到了E2。
作為隨機指派的區域來說,這次的地點倒是相當的近。
可以的話這個區域我是希望能拿下的,不過……
“從這里過去的話得稍微斟酌一下呢。”
“沒錯。”
要以最短的距離到達目的地的話,走D2→D3的路線翻山過去是最快的。
如果今天的條件還是和前幾天一樣,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條路線。
但,現在的天氣狀況應該快撐不住了。
一旦下起雨,平時好走的路也會變得很艱難。
“我們要怎麼走呢?”
“我想想啊……還是繞路過去E2比較保險吧。”
萬一真的下起雨,路途不安全的話,起碼中途還能隨時放棄。
“學長的意思我明白。看這個天氣,等會可能會很難繼續前進。”
七瀨嘴上說著明白,但臉上卻沒有贊同我的意思。
“但我個人還是希望能夠翻山過去。”
“翻山的時候萬一下雨就站不穩了,很危險的。”
還很有可能順勢就摔下去。
“我覺得現在這個天氣,其他的小隊肯定很多都會選擇繞路。所以,我們才應該趁這個機會多拿一次首位到達的獎勵。我們爭取下雨前到達吧。”
她這幾天一次都沒有反對過我的決定。
這是主動提出共同行動的人應該遵守的最基本的禮儀。
當然,七瀨是在很清楚這一點的前提下說出的這番話。
她會這麼說,顯然不只是為了改變我的想法。
“如果我不選翻山這條路,你要怎麼辦?”
為了確認她的想法,我拋出了我的疑問。
她稍稍猶豫了一下是否應該回答我,但很快又直率地看著我。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自已一個人試著翻山過去。”
“你這個決定也太草率了。沒人能保證寶泉和天
澤也會過去E2。”
就算七瀨第一個到達了指定區域,也無法保證她能得到順位獎勵。
即使她真的在天氣變差之前翻過了山,如果她們組其他的兩個人不能立刻趕到,那就沒有意義了。為什麼她這次非要執著于近乎沒有意義的翻山路線呢。
放她自己去也不是不行,但一個女生單獨翻山越嶺還是太危險了。
我雖然沒有任何的責任,不過這里還是先跟著她到安全的地方吧。
而且,我還沒有弄清楚七瀨要和我共同行動的理由。
要是在這里就跟她分道揚鑣了,估計就要很久以後才能知道答案了。
“我明白了。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那我就陪你一起翻山吧。”
“謝謝學長。”
我看著她這樣回答時的表情,明白了一件事。
她非常肯定我會陪她一起走翻山的路線。
“既然已經確定了路線,我們就趕緊出發吧。”
下了這麼大的決心翻山過去,要是最後只拿到一分的話那可真是笑不出來。
我們向東走了一陣,准備邁上不好走的斜坡時,風開始變強了。
天空也變成了更沉重的鼠灰色,隨時都可能開始下雨。
我打開平板確認了一下位置,GPS顯示我們很快就能到達D3的格子了。
雖然很希望雨能等我們到了指定區域再開始下——
但我已經聽見七瀨在身後傳來了稍稍緊促的喘息聲。
今天我們還沒有經過特別難走的路。她開始喘氣的時間有點早了。
是因為前幾天攢下來的疲勞嗎?
如果她身體已經開始撐不住了,那麼明智的選擇應該是在這里搭帳篷休息,等雨云全部散開。萬一在這里感冒了,手表就會向學校發送數據,報告她相應的症狀。
我盡量在她察覺不到的范圍內,稍微放慢了自己的步調。只要她的呼吸變得更急促,我就打算立刻停下腳步。但顯然,她也不是輕易就會讓自己喘出聲來的人。沒辦法,要是現在這樣的步調還要再放慢的話,我只能強迫她停下來休息了。
我們靜靜地在斜坡上一步一步往上走。氣溫突然下降了不少,濕度好像也開始增加了。我和七瀨穿的都是普通的慢跑鞋,很難說這鞋子適合爬這種山路。而實際上,越往前走,七瀨的步調就變得越慢。我想差不多該做決定了,于是停下了腳步。
“學長……我還能——!”
“背包給我。”
“什麼?”
“你還背著行李的話,就沒辦法按現在的步調繼續走了。”
“不行……我怎麼能讓學長幫我背行李。”
“這種話只有能保持自己的步調的人才有資格說。再這樣走下去連我都拿不到順位獎勵了。還不如把行李給我,我們一起走快一點。”
其實就是要面子和要結果的問題。
我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七瀨已經是沒有拒絕的權利了。
“但是我的行李很重,就算是學長來背也沒有那麼輕松的。”
“你先給我再說。”
“……我知道了。”
七瀨無奈地答應了,把背後的包放了下來,然後很抱歉地雙手遞給了我。雖然背包裝著的東西不一樣,但和我自己的包其實差不多重。
這樣就能按最開始的步調前進了。
正常來說用腰部支撐著重量會輕松一些,但現在也沒有辦法了。
我用雙手抱著她的背包,開始繼續前進。
“真,真的沒問題嗎?”
“有功夫說話的話還不如繼續走。”
七瀨不再說話,老實地接受了我的意見。
然後緊跟在我大概兩米身後開始繼續前進。
2
周圍逐漸昏暗起來,視野也有點惡劣了。
風更強了,有時還會吹來一陣冷冽的風。
在這惡劣的環境下,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已經大致爬上斜坡了。
接下來只需要走在平坦的小路上下山。
當然下去的時候得注意腳下別絆倒了,所以還不能大意。
“到這里就沒問題了。行李由我來拿吧。”
“你真的沒事了嗎?要是行李拿來拿去浪費了時間可不好。”
“嗯,沒事了。謝謝您幫我。”
她是在確認了自己的情況後才回答了自己可以,所以我把行李還給了她。
七瀨用雙手接過大型背包後,卻並沒有背上肩,而是直盯著背包看。
“可以走了嗎?”
即便我這樣問,她也不回應我。這不像是‘想要盡早抵達目的地’應有的舉動。
“綾小路學長。我有事想問您。”
“你今天從早上起就擺出一副在想什麼的表情啊。”
不,准確來說,她請求跟我同行的時候,就一副想得知什麼事的表現了。
“果然……露餡了嗎。”
七瀨並沒有多驚訝,只是老實地點頭回應了我的話。
“我在這幾天一直跟在綾小路學長的身邊,這是有理由的。”
七瀨站著不動,開始闡述她的理由。
很明顯,這不是單純的‘我們行進路線相同所以才一起走’這種理由。
看來她終于打算告訴我答案了。
“但在那之前,請容我先道歉。”
七瀨背朝著我,將大型背包放在巨大的樹旁。
“今天學長您沒辦法抵達下一個指定區域的E2了。”
“你這話聽著真怪。我們不就正在急忙趕往那里嗎?”
“我之所以想要翻山,是為了將學長你引導這地方來。”
也就是說,七瀨的目的地並不是指定區域E2,而是這里——D3的北部。
“這個區域說不定現在只有我們兩人。”
“您說得沒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七瀨離開了放置行李的樹邊,往我這邊走來。
“包含今天在內,在一共6天的時間里,我在綾小路學長的身邊看見了多姿多彩的事物。學長在這所學校交到了很多朋友、還構築了大量的信賴、以及——雖然很緩慢,但還是在確切地發揮實力。”
像是在回顧無人島生活的前半部分似的,七瀨將她的總結說了出來。
“再加上您有時表現出來的觀察力與身體能力之強,我對此感到很敬佩。”
“我沒做什麼特別的事吧。”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這更能體現您的厲害之處了吧。”
七瀨雖然嘴上在使勁地誇獎我,但她的表情卻非常嚴肅,
“可是綾小路學長,你不應該呆在這所學校。”
她的氛圍隨之變化,這與七瀨平常溫和的氛圍完全不同。
“不應該?洗耳恭聽。”
七瀨點了下頭,緩慢地站起身看向了我。
“那是因為,你是白屋里的人。”
到了這地步,終于從第三者口中聽到了‘白屋’這一單詞。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機構。
一般來說,在這個階段就能認定她是月城送來的刺客了。
“我想你應該察覺到了。我是聽從了月城代理理事長的命令,而進入了這所學校。而命令的內容是——讓綾小路學長退學。”
這麼大膽地將所有事說出來,讓人沒法想象她至今一直在暗地里活躍,隱藏身份。
“在這幾天,任何地方你都能給我挖陷阱吧?可你為什麼特意選在了這里?除了想要避開其他人以外,還有一個理由的吧?”
“我要在這里打倒綾小路學長,讓你負傷,讓緊急鈴聲響起來。然後抵達這里的老師下命令讓你退出考試,你將就此退學。就是這樣的一個流程。”
“總得來說,就是跟讓小宮他們退出的時候一樣的做法是吧。難道說那兩個人退出考試是七瀨你干的?”
“不好說呢……你覺得呢?”
“我實在不覺得你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往返,但如果一口咬定‘從白屋里出來的人就能辦到’,那麼我可能會喪失自信。”
況且,如今這些都只是瑣事。
“加入我被你干掉了,但要是我將這事告知了趕過來的教師職員,你覺得事情會怎樣?”
“我想我根本沒辦法開口辯解。因為往這邊來的人,肯定會是月城代理理事長。”
這樣的確不用給自己辯解呢。畢竟不管我說什麼,月城都會支持七瀨。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在這里輸掉,就等于退學了啊。”
我緩慢地把自己背著的大型背包放下來。
將這東西隨意地放在樹旁,再次看向七瀨。
“要是月城代理理事長認為七瀨你能打倒我,才把你送過來的。那麼可能會演變成一場嚴峻的搏斗。雖然這樣說,但對女孩子動手這行為也有點把事情鬧大了。”
這事不會像孩子打架一般,吵幾句就結束了吧。
要是演變成相互毆打的場面,就得負擔相應的懲罰。
月城要是強行各打一板子,做出兩個人都退出考試,或者是兩人都退學的決定
——沒有任何保證他不會這樣做。
要是不相上下,就算是我輸了。
“如果學長想要打破這個狀況,只能丟下行李逃跑。”
“你說得對。”
“雖然我覺得即便這樣做了也是徒勞。”
不帶著平板和帳篷就這樣繼續參加無人島考試,毫無疑問是自殺行為。
對七瀨來說,無論我做出怎樣的選擇,她都能應對吧。
“你打算怎麼辦?”
“事已至此,我能做的選擇只有一個。”
我面對著七瀨,下定決心要與她對戰。
“也就是說,你要打倒我是吧。可你認為這樣就能得救了嗎?雖然這說法可能有點卑鄙,但要是我輸掉了,綾小路學長你也就輸掉了。”
“說不定會那樣吧。”
談話的途中,我表現出有可乘之機的樣子,她隨時可以攻過來。
然而七瀨警戒著這太過明顯的漏洞,並沒有立刻攻過來。
看來她不是那種不管不顧的類型,而是穩步地逼迫對手的正統派。
不被對手的魚餌勾著走——這是正確的做法。
“我要動手了。”
特意把這事說出來,也證明了她不喜歡鑽空子。
當然,這事本身也可能是在混淆視聽。
雖然地面比較軟,但能很好地完成身為地基的使命。
“哈!!”
七瀨腳下用力,一口氣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不知道她出招是依靠手還是依靠腳。
可能兩者都會用到。
一般來說,要先觀察七瀨的戰斗方式。
要是大意地揍回去,可能會讓七瀨負很嚴重的傷。
我剛才也申明了,這樣做只會給我帶來壞處。
那麼就得思考下,靠蠻力制伏並束縛她。
恐怕七瀨也明白我還有這種做法吧。
但是——這並不是最聰明的做法。
七瀨一人的證言即便不怎麼有效,但今天一直有人跟著我們。
明顯就有個人跟我們保持著距離,窺視我方的情況。
假如他不是助戰的援軍,那麼最好將他視為,他負擔了‘用平板等工具來錄下決定性畫面’一職。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選擇就是——
七瀨在左邊露了手佯攻,筆直地朝我伸出了手。
手並沒有握成拳頭,而是展開著成掌。開頭來了個抓取技。
看清她的動作後,我遲了一步地動了起來,速度快于七瀨伸手的速度。
我的手臂越過七瀨的手,抵達至她的眼前。
用力握緊地拳頭停在了七瀨眼前1厘米的地方。
“唔!”
正因為她的動態視力比一般人要強,所以逼迫到自身的沖擊,令她無意識地僵直了身體。
“先拿下一招。”
假如我真的揍上去,光靠剛才的一擊就能徹底決定勝負了。
七瀨的意識瞬間就會遠去,當場倒地。
“七瀨,你這是累了嗎?還是在猶豫?你的潛在力應該更高點的吧?”
這幾天七瀨的表現比現在要強許多了。
她想要狩獵我的決心不夠強。
“你這意思是,即便不用慌張地反擊,也能打倒我嗎?”
我並沒有回答,將拳頭收了回來。與此同時,七瀨後退了兩米。接著腳下再次用力,這次比剛才還要快一點。通過降低身子來攻擊對方,這次她握緊了左手。
沒等到她的拳頭來到我面前,我就已經將拳頭對准了七瀨的臉。
當然,跟剛才一樣,留下了一厘米的距離。
“這樣就第二招了。這次也是一樣的,要是被擊中就再起不能了。”
“可是,你沒有打下來。”
她看著停滯在眼前的拳頭,並沒有膽怯。
“說得也是。”
“雖然你在那說自己哪里哪里占優勢是你的自由,但要是不反擊的話,你就沒有勝利的機會。”
“即便反擊了,我也沒機會贏吧?”
“確實是這樣沒錯。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看來七瀨也沒有認真出招。
她在觀察我的動作,想省下力道來回避我的動作,與此同時還在朝我進攻。
“我正在思考怎麼辦。”
“要是能在你還能完好無損地站著的時候想出辦法來,就再好不過了。”
我的右拳還停在七瀨的眼前。
七瀨動身抓住了我的右手,她第一次拿出了真本事來。看來她是打算直接將我拽到地上,我將力道拉到了我這邊。
“拉不動——?!”
七瀨產生了動搖,我趁機出手攻擊。
雖然人有性別和體格的差距,但以柔克剛的體術就是能彌補這些差距的技術。
然而那只限于,‘剛’打不過‘柔’的場合。
七瀨那無處可去力道就這樣分散開了,我趁機出拳。左手靠上的部分撕裂空氣揮舞到了距離七瀨下顎1厘米的地方,她的頭發也隨之揚起。
“唔!!”
她震驚地看了看拳頭,隨後看向了我。
“姑且說一下,這就是第三招了。”
七瀨看著我的眼神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綾小路學長,看來你的實力跟傳言說得一樣啊……”
我不會允許她反擊。現在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不傷害七瀨的情況下,讓她認輸’。
得讓她清楚,她絕對贏不了我。
“我明白學長想干什麼了。”
看來七瀨也明白了我的目的。
“一般來說,照這樣打下去,我確實沒辦法打贏你——我承認這點。”
這麼早就認輸的了?不,這不可能。
她看著我的眼神蘊含著明確的熱度,以及憎惡。
“看來靠‘我’(わたし/watashi)是沒法贏的。”
直到剛才為止還被我壓了一籌的七瀨,她略顯焦急的表情就此平靜下來。不,圍繞她周邊的氛圍都開始產生了變化。是打算集中精神嗎?
七瀨沉默了一會兒後,無聲地出招了。這次出招速度挺快。
我沒時間冷靜地觀察她的現狀,被迫采取了緊急回避的動作。這動作比剛才快了兩倍,即便剛才拉開的距離已經能避開她的出招了,但事情沒這麼順利。
她用一副像是要射殺別人的銳利眼神直視著我。
這變化太大,令人完全不敢相信她就是七瀨。要是我正面承受了一招,我自身也會負相應的傷。說不定一個搞不好,就能演變成以柔克剛的場面。
七瀨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明顯地不對勁。
“那麼就讓‘我’(ボク/boku)來阻止你吧。”
‘我’(わたし)與‘我’(ボク)。
只是自稱發生了變化而已,動作應該不會有什麼區別才對。
然而先前和現在的攻擊,卻是完全不同等級的。
“你是誰。”
遇見這種情況,我不得不問一問。
“我是為了阻止你,才從那里回到這里了。”
那里?我一時間還以為她在說白屋,但好像並不是那里。
“我從那個黑暗的地方……回到這里來了。”
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我不能大意。
用‘我’自稱的七瀨的攻擊從剛才的以柔術為主體轉為了以空手對打為主要的攻擊模式。踏入對方領域連續不斷地使出快速的一擊,要是被打中了,就算是男的也會直接被打暈——應該有這樣的威力吧。
我冷靜地分析她出招的位置,開始思考為什麼她的自稱發生了變化。
“你以為你能一直躲開嗎!”
要是不斷重複10次20次的攻擊,總有一次會被打中。
在七瀨心中肯定是這樣確信的,所以才會拋下猶豫,不停地出招。
要是有學生目擊到了這場戰斗,肯定也會有這樣的想法吧——
‘他不可能一直躲過攻擊,肯定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反擊’。
“哈,哈——!!”
七瀨持續猛攻,導致她的呼吸有點紊亂了。
高速攻擊別人這種舉動,自然不會持續太久。
但要是對手沒反擊,她就能隨時恢複體力。
“呼,唔……”
如我想的那樣,七瀨喘著氣與我拉開了距離,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
“一定要……我一定要打倒你……一定要打倒……”
她像是在念經一樣說著這話,接著用一副像是在看殺人犯的眼神看向了我。
“我,我是為了打倒你,才回來的……”
“回來的?你在說什麼?”
從剛才起,我就無法理解七瀨在說什麼。
“這也沒辦法。畢竟我沒直接見過你。”
要是沒見過我,這一憎恨也實在無法理解。
要是白屋的學生,即便沒見過但還是恨我,這倒是能理解。
然而,七瀨她真的是白屋的學生嗎?
總感覺現在的七瀨的聲調,比起平常有
點不同。
簡直就像是外表是女的,而里面卻是個男的一樣。
“你要是不反擊那就隨便你。我只需要重複攻擊直到打倒你為止——”
恢複時間雖然不滿20秒,但看來這時間已經足夠讓她恢複自己的干勁了。
“哈啊!”
憎惡的感情讓七瀨越戰越勇,她以今天最快的速度出招了。
白皙纖細的手逼近了我的眼前,拳頭略微擦過了我的劉海。
雖然外表是七瀨,但里面是被誰給替代了嗎?
一想到這里,就聯想到了一件事。
多重人格,醫學用語是解離性同一性障礙。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有兩種人格。
假如七瀨有解離性同一性障礙,那麼就好理解了。
這個病並不會只改變人格。即便其中一個人格生著病,一旦變為另一個人格,也會有一段時間精神不錯——也有這種罕見的例子。
也就是說,在七瀨體內的那另一個人格的身體素質,完全有可能比原來的七瀨還要高。
再者,如果人格為男性的話,也有可能發揮出與男性同等的力道。
“看來你不是七瀨啊。”
我說出這話後,七瀨像是想要表達自己很急躁一般,停了下來。
“你還不明白嗎?”
用上了拳頭,還跟我說話。七瀨舉著拳頭瞪了下我。
“我不是七瀨。現在站在這里的人是——松雄榮一郎。”
“松雄榮一郎?”
姓名倒是聽過,而且關于這個姓名的記憶也沒那麼久遠。是從那個現身在高度育成高等學校校內的男人口中聽到的。從這名字上,能推測出一些東西。
“我是被你父親所殺的男人的兒子。”
她看我還沒明白,略顯急躁地如此說道。
“我暫時借用了這具身體。現在為了打倒你,我才會出現在這里。”
“借用?你講話可真有趣。”
存在于現實中的人的人格轉移到別人身上——這種事是不可能的。
“你要是覺得我在開玩笑,那就隨便你。”
因沖動導致手顫抖不停,七瀨她再次出招了。
遵循著正規動作的攻擊招數逐漸變得敷衍了事,開始在那用力蠻干。
“為了打倒你,我才會在這里……才會在這里啊!”
與動作柔軟的七瀨不同,現在她的動作很不講究。
雖然有多余的動作,但還是快速地出招,打算吞入我方。
無論動作正不正規,只要是打中了,那都差不多——大致就這麼回事兒吧。
“我要讓你受到報應!”
即便速度變快了,我也不會輕易被打到。到了這地步,七瀨也足夠理解這事了吧。雖然在努力裝作自己很平靜,但沒有後路可退的人並不是我,而是七瀨。
即便隔一會兒就休息一下,但從她呼吸的深淺就可以看出,她已經接近極限了。
可是,要是想等她迎來極限,也是沒意義的事。七瀨不會放棄,她會不斷地挑戰。我必須打擊她的積極性。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躲過這麼多次攻擊。……不過這事不會持續太久。如果是我、如果靠我的攻擊,一定能夠打倒你……我一定能辦到!”
即便精神上一點點遭受了打擊,七瀨也還是朝我露出了獠牙。
“我清楚你想說什麼了。”
雖然不知道詳細情況,但我明白了一些事。
我略作思考過後,整理清楚了我現在所處的情況。
“七瀨,你並沒有多重人格,也沒有其他人的人格轉移到你身上。”
“我說過,你要是覺得我在開玩笑,隨便你。不過,我還是會存在于這里。”
像是要否定我的話語一般,她加強了語氣,再次攻了過來。
然而這才是他不存在于此的證明。
“不,很遺憾,實在令我難以相信。如果你的另一個人格並不是實際存在的某人,我還會勉勉強強相信你。但是你說,實際存在的‘松雄榮一郎’的人格轉移到了你的身上。這實在是太不科學了。”
“那麼……那麼,現在存在于這里的我又怎麼說啊!”
這個根本用不著去想啊,本來就沒多複雜。
“你只是在內心里強行創建了一個人格。故意用‘我’(わたし)與‘我’(ボク)來自稱,也是為了提醒自己。”
七瀨基本上,不是個傾訴暴力的人。
所以她不喜歡靠暴力來令對手屈服。
即便如此,仍然還是不得不戰斗,那麼她只能創造出一個‘能戰斗的人格’。
不,極端點來說,她只能‘表演出’這個人格。
“這份力道,正是我就是我本身的證明!”
朝我攻過來的拳頭確實在速度與威力上都增強了一些。
“這本來就是七瀨你原本持有的實力,你只不過是將這實力范圍內的力道展示給我看而已。”
被說中了要害,七瀨面容失色地表現出強烈的動搖。
“不,不是!我……我就是松雄!”
“如果你真的成了松雄這個人,那麼聽到這番話,你沒必要動搖得這麼明顯吧。”
身為松雄,只需要堂堂正正地對這個離譜的推理視而不見就行了。
“在適當的時候改了自稱,這也挺違和的。是一種單純的自我暗示吧。”
以‘我’(ボク)這個關鍵詞為導火線,讓自己變得具有攻擊性。
“不對!!”
“你自己想要相信自己身上寄宿著松雄的人格……不對,你是不得不去相信。”
看樣子是拼命地想給自己施加自我暗示,但沒有施加徹底。
“唔啊啊啊啊啊!!”
是無法再忍受我的話語了吧,七瀨朝我飛奔了過來。
這速度完全不及剛才,這水准即便我閉上眼也有可能避開。
“七瀨,你該放棄了。你沒辦法贏過我。”
“我能贏!必須贏過你才行!”
朝著我懟過來的手抓住了我胸口的衣服。
七瀨判斷這個機會千載難遇,大幅度地揮動起了手。
我完全處于她的攻擊范圍內。一般來說,這個位置絕對沒辦法躲開。
她打算用右手揍我臉,即便我被抓著,還是避開了攻擊。
“嗚!”
下一發拳頭立刻就來了,然而跟剛才一樣,我也避開了。
“為什麼!為什麼打不中!為什麼打不中啊!!”
3次,4次,5次……我躲開了她所有的攻擊。
七瀨對沒法打中我這件事感到了麻木,她強行地伸手抓我的頭發。
要是控制住我的腦袋,一定能打到我——她是如此判斷的吧。
我抓住了她伸過來的右手。
“放,放開我!”
“就算放手,情況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放開我!!”
她打算強行從我的手上掙脫,盡是在重複無意義的行為啊。
已經不知道這拳頭出擊過多少次了,她的拳頭再次揮空。
“哈啊,哈啊,哈啊……!”
她的體力與內心都迎來了極限。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只差一點了……明明!只差一點了!”
七瀨已經不再具有朝我攻擊的決心了。
雖然她想鞭策顫抖的雙腿往前邁進,但身體卻拒絕再次進行戰斗。
“只要連續不斷地攻擊,總有一次能打中——從根本上來說,你這樣想就是錯了。你這種程度的實力,即便你重複這攻擊至死,都不可能打中我。”
當然,我這是在虛張聲勢。
沒人可以永遠地,不停地避開攻擊。
然而一次也沒打中我這個事實,會讓七瀨認真將我的話聽進去。
“如果你真的想讓我退學,最好是在這里表現出一副‘我是被害者’的模樣。要是你衣服亂了,僅靠這一點我就會被逼到絕路。”
雖然這是給敵人雪中送炭的行為,但七瀨不會做那種事。
因為她看上去,不是打心眼里想讓我退學的。
“我……我!!”
七瀨吼叫著,膝蓋當場失去了力道,倒了下來。
即便表現出想要戰斗的意志,但要是自己心里已經認輸了,那麼戰意也會就此喪失。
3
我在風聲作響的森林中,拼命地追蹤著兩個人。
為了在今天早晨抵達D3區域,需要我付出多麼大的辛勞啊……
應該還差一點——邊說給自己聽,邊一步一步地向前邁出顫抖的腳。
如果我跟在後面的事暴露的話,到現在為止付出的努力全都會付諸東流。
本來,如果要跟蹤對方,為了不跟丟至少要捕捉到對方的身影。
理所當然這也就意味著對方有可能發現我。跟蹤必然伴著風險。
但是不管對方是什麼人,我的跟蹤是絕對不可能暴露的。
要問為什麼的話,我現在並沒有親眼看到我的目標——綾小路的背影。
運動服口袋中的無線電是這場跟蹤的關鍵。
與某個人物聯系的這個無線電,一直在幫我確定綾小路的位置。
從第六天開始開放給全部學生的權限,消耗點數就可以進行的GPS檢索。
有了這個的話就可以大致上掌握對方的位置。
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一定要想方設法入手。
萬一的時候就算用自己的平板終端,消耗自己的點數也要窮追不舍。
要拿到決定性的證據。
令綾小路退學的證據,無論如何都要想方設法入手。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應該優先打倒的人才不是什麼堀北。
我為明明隱隱約約感覺到了這一點卻在某處否定了的自己感到羞愧難當。
回想起來,應該在龍園停止尋找D班里的X時就應該懷疑了。
那一連串事件和綾小路有關系。雖然這麼理解了,但是現在仍然有難以置信的部分。因為綾小路一看就只是一個隨處可見人畜無害毫不起眼的男生罷了。
從口袋中的無線電里傳來了聯絡。透過耳機,聲音可以直接傳到我的耳朵,並不需要特地停下腳步來聽取聯絡。
“櫛田學姐請停一下。前方的那兩人好像停下來了。”
“哈,哈……終于?他們終于是休息了啊……”
接受了指示,我安心地停下了腳步。這樣子就可以稍微休息下了。
“雖然我覺得應該很累了但還請再加把勁。決定性的瞬間就快要到了。只要這樣就再也沒有什麼能束縛你的東西了。”
沒有按下發送鍵理應聽不到我這邊的聲音,但這簡直就像是完全理解了我的狀況般的發言。
“我知道,我知道的啊……”
像是在馬兒眼前掛著胡蘿蔔的做法,事到如今被這麼對待只是覺得郁悶。
我可是背負著莫大的風險,持續一整天進行危險的單獨行動。
明明之後還有很多事情必須得預先做好准備。
將近5分鍾的短暫休息緩解了疲勞,這時從無線電中傳來了指示。
“沒有行動的跡象。看來是完全停止行動了。請往西北的方向隱藏氣息慢慢地接近。還有別忘了用平板錄像。”
雖然對這細致入微的說明口氣感到焦躁,不過現在只想盡快結束這一切。
抑制住想要飛奔的沖動,從背包中取出平板,向著指示的方向行動。不一會兒在視線的前方,遠遠地看見了兩人的身影。
站著不動的七瀨轉過身,和綾小路交談著什麼。
2個人都沒有背著背包,果然是在休息中嗎。
啟動了平板中的相機,切換到攝影模式。
為了避免暴露身影,我隱藏于樹木之中盡可能地靠近。風聲太過喧囂,不管再怎麼集中精神去聽都無法順利地聽清。
心煩意亂的感情在我全身激蕩。
快一點——快點打起來啊。這份愈加高昂的感情令我焦躁難安。
能聽到對話的話,說不定就能搞清楚具體狀況了,但太過靠近反而危險。
現在的位置再進一步靠近,有可能會被轉過身的七瀨看到。
先平靜下焦躁的心情。雖然有些危險,只能慢慢地迂回靠近了。
我隱藏自己的氣息,靜靜地開始了移動。
總之拉開些距離後,就開始迂回過去——
“欸!?”
突然,從本應該沒人的背後被抓住了右肩,我嚇得要叫出了聲。
不知道是誰的手馬上堵住了我的嘴巴。
這預料之外的事搞的我頭腦一片混亂。
妖豔的雙唇靠近了我的耳邊。
“噓。說不定你很驚訝不過不安靜可不行呢。被綾小路學長和小七瀨注意到的話會很困擾的吧?”
簡直就是看穿了我內心的發言。朝我搭話的是一年級A班的天澤一夏。我還沒有和她說過話,說這是第一次見面也不為過。
可是天澤卻清楚地知道我的名字。
幾乎被強行地拉開了與綾小路他們的距離後,才解除了對我的束縛。
“那個……為什麼天澤同學會在這里?”
得設法冷靜地對話,將天澤應對過去。
如果這段時間里斗毆開始了的話一切都泡湯了。愈來愈感到焦躁了。
即使如此也不能丟了冷靜。
“只是偶然地路過,碰巧看到了櫛田學姐偷偷摸摸的身影。”
“才沒有偷偷摸摸的。只是……對,我一個人稍微散步一下啦。”
我自己也知道這是個牽強的借口。我脫離了隊伍一個人單獨行動。
誰都能看的出來這是個奇怪的狀況。
而且天澤還說過被綾小路和七瀨發現的話很困擾這樣的話。
總覺得她知道些關于我的事情也不奇怪。
根據那家伙說的,一年級學生里面有一部分已經知道了我的事情。
“哼嗯?”
帶著些懷疑的眼光,天澤接近了我。話說回來,天澤這個女人,別說背包了連平板都不帶,是怎麼到這里——
啪!
干澀的聲音在森林中回蕩。當然,這聲音被強風給蓋住而消失了。
思考中的我在聲音之後才感覺到了右臉尖銳的痛楚,用手捂住了臉。
“什,什麼?”
“一個人到這種深山深處來,到處刺探是打算做什麼呢?”
“怎,怎麼回事啊?天澤同學,你在說什麼啊?”
“你能把假面戴到什麼時候真是令人感興趣啊。”
我裝作因為突然被打而覺得害怕的樣子,再一次被天澤拉近了距離。
“住,住手!”
“才,不,呢。”
這麼說著,再一次抬起了左手。
一瞬間做出了防禦的姿勢,卻被天澤強行突破了。
啪!
這一次是另一邊的臉被強烈地打了一擊。
明明我覺得已經很努力做出了防禦,但完全跟不上她的速度。
“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這種事是不能做的!”
“就算這樣我這巴掌已經是很溫柔了,不痛的不痛的。”
“為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啊!”
“不懂嗎?對了,那就用拳頭打你一下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欸?”
打。腦袋還在處理這個單詞的時候,我的視野軟綿綿地歪斜了。
稍後才聽到了臉頰被毆打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仰頭看著陰云密布的天空。
啊,剛剛我被打了……?
就像是慢慢地流血,溫暖的血液湧出來似的。
我的臉頰伴著疼痛滾燙起來。
“啊,啊!”
“剛才的一下有一點痛吧?被別人毆打的經驗一般是不會有的呢。”
理解跟不上情況。為什麼突然出現的這家伙會纏上我?
然後還動手了,越來越該不懂了。
“那麼,這一次就瞄准另一邊吧?”
這麼說著天澤逼近了我。
現在,我所明白的。那就是這並不是單純的玩笑這一點。
就算死我也不要再被無意義地打了。
我認真地擋開了伸過來的手。
“啊,對,對不起。可是是你突然打過來的不小心就……”
“還在裝乖孩子啊?關于櫛田學姐,我可是相當了解哦。是個毫不懷疑地相信自己很可愛的丑女人。最喜歡別人的秘密,自己陷入困境的話就把周圍的人卷進來自爆。確實是個不得了的地雷女呢。”
“天澤同學,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說什麼啊……不過,只有暴力是絕對不可以的……你覺得呢?”
“那你要不要試著去和校方哭訴自己被打了?這麼做的話,或許可以把我逼到退學吧。不過我可是會給你留下紀念品的喲,把你打算隱瞞的中學時代的黑暗全部~全部都揭發出來,奪走你的地位。”
“為什麼……”
空著手突然出現的天澤……絕不是單純的偶然,有什麼地方很奇怪。
“為什麼我知道這份秘密?從綾小路學長那里聽到的?你的表情是這麼說的呢。”
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目光看著我。
“猜錯了。因為我是特別的存在,不管是什麼都能看穿。”
“你說不管什麼……”
“舉個例子的話,對了,比方說你打算拉攏南云學生會長卻吃了閉門羹的這件事。不過,就算是順利地拉攏了,既然堀北學姐已經進入了學生會,櫛田學姐也就不會去期待後盾了呢。”
“為什麼……為什麼連這一點都……”
“到底是為什麼呢?”
面對露出著把玩玩具似的笑容的天澤,我的忍耐到達了極限。
“誰……從誰那里聽來的!”
“終于暴露本性了。但是,別太大聲哦?現在好像是沒有別人在,雖說無人島很大,不過有誰不知何時出現也說不好啊。”
天澤輕戳我的鼻尖,溫柔地忠告我。
這份高高在上的態度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臭女人,住手。”
無法控制住自己,聲音從心底噴湧而出。
如果只知道櫛田桔梗這個人物的表象的話,只是這樣的發言就足夠讓人吃驚了。
看到我這樣,天澤不僅沒有驚訝,反倒是開心地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嗯,嗯,這個樣子才適合櫛田學姐呀。”
果然——果然這家伙知道我的事情。
而且比綾小路還要更加的,更加更加,清楚……
“什麼啊,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就算你問我是什麼人。我只不過是……對,是來拯救綾小路學長的。”
“救?哈?”
“請不要掩飾了,櫛田學姐。你在企圖些什麼的我全都看穿了。你要用掉在那里的平板取得綾小路學長的把柄,打算讓學長退學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用平板取得把柄?哈?”
完了,這家伙全部都看穿了……我知道我的抵抗完全沒有什麼意義。既使如此,我只能死撐著不承認事實。
“明明待在一個班級里都一年以上了,櫛田學姐還是什麼都不懂啊。這種程度的小聰明怎麼可能把綾小路學長逼到絕路呢。”
天澤把視線轉向綾小路他們所在的方向。
“啊,其實我是想在特等席觀看的啊。綾小路學長一定會在不傷害小七瀨的情況下打倒她吧。好想看啊~”
嘟嘟噥噥著,天澤又轉向了我。
“雖然不知道是誰指使你的,可櫛田學姐真是被方便地利用了啊。不管是怎樣的惡劣條件,綾小路學長一定能夠看穿櫛田學姐的跟蹤。哪有可能會注意不到外行人的櫛田學姐呢。”
“不,不過我可是拉開了足夠的距離……!”
“欸?拉開了足夠的距離?嗯?承認了跟蹤?”
“這,這個是……我,我只是,看兩個人氣氛很奇怪就……”
“好奇心作祟就跟在後面了?一個人在這個險峻的山道上?”
已經不想找借口了。明明是這麼想的,但自己有著無論如何都想尋找退路的習慣。不得不將眼前的對手看做強敵對待。
“和你沒關系吧。”
“嗯嗯,我覺得你這樣想開了挺好的。但是啊,可是有很大的關系呢。因為綾小路學長對我而言是一個特別的人啊。”
“哈?這算什麼……你喜歡他嗎?”
“請不要用這低俗次元的詞語來形容。才不是喜歡而是愛著……?嗯,更加,更加在此之上的……是那種超越愛的情感。”
“哈?”
“就是這樣啦。從我這里學到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了,你就老老實實地下山和自己的隊伍彙合吧。再過不久天氣就糟糕了,要撤退的話就只有現在了。”
“……開什麼玩笑。”
我握緊濕潤的泥土投向天澤的身體,展示自己拒絕的意志。
“我就算是逞強也要拿到綾小路的把柄讓他退學!”
“綾小路學長一個人退學也是無濟于事吧?你一定懂的吧。”
抱著必死的覺悟走到了這一步。
怎麼可能面對這種小姑娘一個人就垂頭喪氣地作罷。
“我再說一遍吧,綾小路學長對我而言是特別的人。不能讓你這種局外人來讓他退學。”
逼近過來的天澤毫不留情的抓起我的前發。
“該死!放開!”
“我才不松手。”
像是有著色彩又像是沒有色彩的天澤的眼睛,完全就是那種瘋子的眼神。
本能在警告我快逃啊,快逃啊,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
“你這家伙,太異常了……”
“因為害怕比自己年紀小的女人而全身顫抖,這讓你很驚訝?可是啊櫛田學姐,我認為你最好牢記現在的感覺。”
天澤對著奇怪地方誇獎。
毫不在意我是怎麼想的,她繼續說道。
“自己比其他人可愛。自己比其他人優秀。自己比其他人——總之櫛田學姐就是無可救藥地喜歡自己吧?掌握別人的秘密,獲取優越感而一躍而起。這份性格也導致你最討厭被別人取得優越了,從心底無法原諒知道自己秘密的人。你這種毫不講理的性格我並不討厭呢。”
我忍住想要反駁的心情分析情況。
顯然這家伙,很清楚我的事情。
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定要舍棄這種思考方式。
我為了冷靜下來在內心告誡著自己的同時站了起來。
“從剛才開始……你到底想說什麼?”
在心中稍稍整理了心情,取回了冷靜。
慌慌張張地吼叫,只會被卷進天澤的步調。
“話說回來,還真能一個人來到這里啊。雖說有著平板和援軍,但也改變不了自己走過來的事實。欺騙同一隊伍里的同伴也很辛苦吧,因為一個人脫隊不是有著相應的風險嗎?點數減少的話就伴隨著退學的風險——”
天澤再一次把我撞飛,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但是櫛田學姐可是滴水不漏。舍棄了隊伍點數,萬一落到了下位,也還是儲存著能夠存活的最低限度的個人點數吧?”
不用多說這是理所當然的。
我在確保了最低限度的200萬點數的情況下,才會這麼亂來。
自掏腰包的130萬點數,再加上那家伙准備的不足的部分。
“我是絕對不會輸的……不管發生什麼到最後都不會放棄……”
“那你打算怎麼抵抗?現在,櫛田學姐這不是被我玩弄了嗎?”
天澤訴說著這就是現實。
“——所以呢?只是被你戲耍著,我什麼時候輸了?”
僅靠這種程度的事情,我眼中燃燒的意志之火是絕不會熄滅的。
我的感情沒有動搖反而是變得沉著冷靜。
沒有慌張的必要。天澤也消失掉就好了。妨礙我的全部消失掉就好了。
只是並不只有這些。
“嘿……或許在我想象之上。櫛田學姐雖然是個臭女人,但是只有一點我很佩服呢。精神意義上的強大並非泛泛之輩。比起害怕反而是對我憎恨不得了的感情要滿溢出來了。而且這不僅僅針對我,所有知道你秘密的人無一幸免。”
不拂去身上的泥土,不管多少次我都會站起來。
有必要的話現在就把天澤給揍飛——
“算了吧。櫛田學姐就算拼上全力也是敵不過我的啦。那就再見了。”
這麼說著天澤把背朝向了我,我飛撲了過去。
什麼都沒思考,只是想著要推倒她。
但是我的這份企圖預先就被讀到了,我的手腕被輕易地躲避掉了。
然後馬上被掃了一腳,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倒在了地面上了。
“咕,嗚嗚!”
“我覺得我和櫛田學姐相性很差啊,或許你能把他人的秘密當做武器使用,可我沒有那種秘密啊。強硬地付諸武力,我也比男人要強。因為沒有重要的朋友就沒有人能當人質。硬要說的話,綾小路學長算是我的弱點吧……可想把學長怎麼樣和把我打倒差不多一樣難。”
就像是哪里的厚臉皮教師一般的輕浮口氣般說明著的天澤。
“那就請差不多在這里放棄吧?我還得去看看綾小路學長呢。”
“……你打算做什麼?和他說我跟蹤他嗎?”
“才不會才不會。這麼做也沒意義。但是,或許有櫛田學姐期待的展開在前方等著。說不定會變成綾小路學長退學呢。開心嗎?”
“……綾小路退學後就輪到你了,我一定要擊潰你。”
“櫛田學姐啊,在比試之前勝負就已經注定了啊。雖然讓知道秘密的人退學是唯一守護自己的方法。但這招能適用的也就只有像是綾小路學長那種不會到處亂說的紳士了。像我這種人的情況,可是會毫不顧忌地散布你的秘密後再退學的喲。”
“哈……別讓我發笑了。像你這種臭小鬼,確實是會把我的秘密一個勁地到處亂說。但是誰都不會相信你這種人的發言的。不過是以將要退學的人的胡言亂語收場罷了。”
“嘛,確實是呢。會完全相信我的話的人很少。但是,櫛田桔梗這個人物的完美的表面形象會出現龜裂,這不就足夠了嘛?”
天澤是不想再和我繼續玩耍了吧,她消失在了綾小路他們所在的方向。現在追上去也並非辦不到。
但是如果這麼做的話——天澤一定不會放過我吧。
毫不猶豫地會把我所懷抱的秘密散布出去。
那意味著我的完全敗北。
在天澤已然不在的森林之中,我當場癱坐仰頭看著天空。
從密集的樹葉之間,細小的雨滴滴落下來。
落在了我的臉上,順著脖子滑落。
“我……到底在干些什麼啊……”
說給自己聽的窩囊話。太過空虛,連一點憤怒都感覺不到。
綾小路之後是天澤。擾亂我平穩生活的家伙一個一個地出現。
不——不單是這兩個人。
趴在這里並不僅僅是這兩個人的原因。
為
什麼會落到這般田地,我回想起這次事件的原委。
4
在無人島的生活迎來第5天的那一天,我遇到了一位一年級隊伍的學生。
與誰相遇這件事本身並不件稀奇的事情。在廣闊的無人島上自由自在地移動的話,不管是遇到同學年還是高學年都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那些都是偶然的情況。與之對比,這次的情況稍稍不同。從被秘密托付的無線電中我收到了聯絡,有目的和某位一年級學生進行了接觸。
因為出現了無論如何不得不直接見面的狀況。那個一年級學生剛一見到我就對我笑臉相迎,我也做出了回禮般的微笑與他彙合。
然後在確認了周圍沒有其他人後拋出了話題。
“關于今天早上從無線電收到的報告,你會好好地說明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
我將他的名字說出了口。
“八神君。”
一年級B班領導人般的存在,八神拓也。
“十分感謝您不辭辛勞過來。”
“場面話就算了,我可是在向你要求說明啊。”
與我的急切態度相對,八神有些困擾地逃開了視線,
然後再度把視線轉向我。
“櫛田學姐,預料外的事情可是接連不斷的哦。”
這仿佛別人的事情一般開玩笑的話聽了就一肚子氣。
看起來實在是無法繼續裝作好孩子來繼續談話了。
“什麼預料之外啊,因為你的錯我的過去被一年級學生知道了啊。”
和我取得聯絡的八神告訴了我,他在A班的高橋修、C班的椿櫻子和宇都宮陸還有D班的寶泉和臣幾人逼問下坦白了我的事情。那4個人在很早的階段就開始懷疑八神和我的關系了,似乎是不管怎樣都搪塞不了。
這樣的話那就沒辦法了——才不是這麼簡單一句話就能算了的問題。
“關于這一點請容我道歉。”
“說真的,就算你道歉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吧。”
如此這般,知道真相的人又增加了4人。
到了這一步的話,我一個人的力量已經做不了什麼了。
“椿同學她們比我所預料的更會掌握情報,對我來說也是預料之外啊。”
“什麼預料之外啊,別開玩笑了。”
“請冷靜點,櫛田學姐,現在椿同學她們並不重要。”
“哈?”
“椿同學她們的目的,說到底就是令綾小路學長退學。對櫛田學姐有著怎樣的過去根本就沒興趣。”
有沒有興趣都無所謂。
和掌握了觸及核心的人在同一個空間生活這種事我無法忍受。
為什麼誰都無法理解這一點呢?
“再說那4個人都是一年級學生,和櫛田學姐基本沒有什麼交點。”
“哈,你在說笑嗎? 現在可是在無人島上如火如荼地競爭中,在與一年級學生競爭的情況下,我可是被抓住了弱點。”
這必然會給我帶來不利。
如果以全部公開來要挾,既使對方是低年級我也不得不順從。
“是的,確實如此,對櫛田學姐來說這一方面才是重要的地方。”
八神承認了他其實真的理解情況。
“就算這麼說現在就令那4 人退學可是相當困難啊,不是嗎?”
“隨風轉舵?小瞧我也有個限度吧。”
“十分抱歉,但是我自認為我選擇了最優的選項。”
擅自把我的秘密一個勁地說出去,算什麼最優啊。
我一邊抑制著想痛打他一頓的沖動一邊傾聽八神的話語。
“你還記得我在船上說過,我在思考令綾小路學長退學的戰略這件事嗎?”
我當然記得計劃的事情。
八神有著令綾小路退學的策略,並且打算在無人島上實行。
但是我只是被托付了無線電,還沒有被告知詳細計劃。
“為了櫛田學姐,我稍微在我的計劃里附加了一些東西。”
“附加?”
“綾小路學長退學以後,不安要素的這4個人也一定會讓他們退場。”
這樣的話問題就能解決了吧? 八神大言不慚地說道。
“現在考慮在這4人之前搶先下手吧。這樣下去如果成功令綾小路學長退學的話,功勞也會是椿同學她們的C班,2000萬點數里拿不到太多的點數。”
“我並不是想要點數。”
“我明白,但是有了巨額點數才能確保足夠的安全吧。”
到現在為止都是沒辦法才贊同八神的計劃。
既使不想贊同,也是不得不贊同的情況。
但是,已經到極限了。我已經沒有閑暇繼續呆在這早晚要沉的泥船上了。
“結束吧,我跟錯了陣營了。”
今天來到這里並不是因為遵循指示。
而是為了和八神劃開距離。
“還有挽回的余地。”
“已經太遲了。”
“不,還不遲,倒不如說如今正是好機會。”
“哈啊啊?”
“現在綾小路學長正在被七瀨同學緊緊地纏著。”
“七瀨? 七瀨不是1年級D班的嗎。難道那孩子也……”
“請放心,理所當然,七瀨同學對于櫛田學姐的過去完全不知情。”
“你說的話已經無法令人相信了。”
“對于背叛了你的信賴的事,我道歉。但是,還請好好聽我把話說完。”
既使我表現的如此焦躁,八神也沒有停止話頭。
“我之前也說過,她和寶泉聯手計劃讓綾小路學長退學,他們這次的作戰內容我有些眉目。”
“那麼,寶泉與七瀨的作戰內容具體是?”
“根據寶泉的思維,暴力相關的策略應該是不會錯的。”
“暴力?那確實是問題行動,但是理事長代理確實說過允許學生之間有小打小鬧程度的糾紛。我不認為能發展到退學這一步。”
“如果只是身體碰撞這程度的話,確實不會。但是如果發展到鮮血淋漓般淒慘的暴力事件的話,會怎樣呢?”
“那確實相當不妙,但是如果綾小路單方面被毆打的話,退學的不就是寶泉嗎?”
以這種方式重傷綾小路也只是考試不合格的程度,並不能使他退學。
“這一次並不是寶泉和綾小路對峙,就像櫛田學姐所說的他的風評並不好,發生了糾紛的話被懷疑的人,首當其沖就是寶泉。”
“這麼說的話……”
“沒錯,與綾小路學長對戰的是七瀨同學。可以預想到綾小路學長面對七瀨同學發起的攻擊,當然不會一開始就發動反擊,但是如果七瀨動起真格的話,在應對的過程中不得不采取某些措施壓制她吧,比如還手又比如騎在七瀨身上壓住她。不管怎樣,那份場景一定目不忍視吧。”
確實只要七瀨和綾小路斗毆的話……不用多說肯定是個大問題。
“七瀨向學校方面申訴是被綾小路毆打的,是這樣的作戰嗎?”
“所以我們要做的是盯准她們實施作戰的時間點,進行我們的計劃。”
“假設七瀨她們的作戰屬實,但不知道具體實施時間的話我們也無能為力。根本就做不到二十四小時盯梢啊。”
“這一點已經搞清楚了,我從某個人那里得到了實行日的情報。”
“某個人?”
“具體是誰我不能說,是個可以信賴的人。七瀨同學會在測驗的第7天開始行動。具體的時間范圍還不清楚,恐怕是在渺無人跡的時候。”
在那時,將會發生暴力事件……
“那麼你的搶先下手作戰,具體是怎樣的?”
“平板終端里搭載有錄像機能吧,只要有了這個就能拍攝下決定性的證據。”
把那份影像作為證據向校方提供的話,確實很有可能讓綾小路退學。
“但是,只是拍下影像的話說不定還不能讓他退學。”
“作為威脅的證據已經足夠了,也有他主動選擇退學的可能性。”
我大體上理解了八神所說的話。
如果真的按八神說的那樣發展了的話,拍下影像就等于占下了優勢。
“這個任務,我想拜托櫛田學姐負責。”
“哈?為什麼我要冒這個風險。你做不就好了嗎?”
“櫛田學姐接近的話也不會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
“才沒這回事,我可是被綾小路警戒著。”
“我是個男孩子,如果目擊斗毆現場的話一般應該進行制止才對,拍下影像會讓人生疑。但是櫛田學姐是個柔弱女子,十分害怕什麼都辦不了的情況下想到至少要用平板終端拍下證據,就算對方是同班同學,也要展現出不允許惡行的正義。”
“或許能說成是正義吧,但是也有可能因為出賣伙伴而被同學反感。”
“那樣的話,把影像交給我也沒關系,只要說成是匿名收到的就沒問題了。”
八神強有力地想說服我,可對我來說,七瀨他們擅自行動讓綾小路退學的話也沒關系
,但是既使只有1%的可能,只要能夠提升成功率的話,能打就盡可能多打出一張手牌也是不爭的事實。
“我真的不願意繼續呆在這泥船上了。”
“我明白的。”
“你打算做什麼?打算交給我後什麼都不做嗎?”
“怎麼會呢,我會在當天通過無線電給櫛田學姐做後援。利用明天開始解禁的GPS搜索功能,就能通知給你實時位置幫助你在安全距離下尾隨。而且……”
“而且?”
“也有椿同學她們在圖謀著什麼的可能,或許會和我們一樣在同一個時間點里做什麼手腳,我打算觀察她們的動向。”
“和你一組的宇都宮那家伙怎麼說?”
“他說到底只不過是椿同學的棋子罷了,沒必要擔心他會出謀劃策。”
有必要在心中好好的做一個區分,究竟能夠相信八神的話到哪一步。
但是現在的我沒有選擇權也是個事實。
“櫛田學姐,你辦得到的吧。”
“……只能上了啊。”
已經沒有退路了。為了守護我如今在學校的地位。
絕不允許再繼續出洋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