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己的人生毫無悔恨的人,這世上真的存在嗎?
在我們諸神的眼中,人的一生轉瞬之間就結束了。
然而,即使只有短短一瞬間,人也多多少少會為自己的抉擇感到後悔。
如果我當時這麼做的話……如果我當時做出不一樣的選擇的話……
大家都會做出像這樣的假設,夢想著只要做出不一樣的選擇,說不定就能得到更好的未來。
可是,假設終究只是假設。
不管想再多次,過去都無法改變。
即使如此,人們還是會去想。
思考自己的抉擇是不是對的。
就連人類短暫的一生都會這樣了。
活過遠比人生更為漫長的歲月的我,就算同樣為了過去的抉擇而苦惱,應該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我明白,不管我如何苦惱,都無法改變過去。
我也明白覆水難收的道理,但還是忍不住會去想。
我知道與其為了過去的事情後悔,倒不如努力做好現在力所能及的事情會更有意義。
即使如此,我有時候仍然會感到空虛。
懷疑自己的抉擇到底是不是對的。
我得不到答案。
無論何時,做出的抉擇是否正確這種事,在事發的當下總是無從得知。
答案會在很久以後才揭曉。
只會在成為過去讓人回首時揭曉。
所以我們才會回首過去。
為了確認過去的抉擇是否正確。
活在當下的我們,永遠不曉得當下的抉擇是否正確。
如果有人知道那些抉擇是否正確,我真希望他能夠告訴我。
盡管明白那種事情不可能會有人告訴我,我還是忍不住如此希望。
我做出的抉擇到底是不是對的?
『這樣好嗎?』
冰龍妮雅向我如此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因為我無論何時都不曉得自己的抉擇是否正確。
「要是我們插手,也只會玷汙雷卡的尊嚴。」
于是,我找了個煞有介事的借口,避免說得太過武斷。
『也對,那確實是無愧于號稱劍術最強的男人的壯烈死法。』
看來我並沒有說錯。
在我們的視線前方,前任劍帝雷卡就倒在地上。
那男人已經再也站不起來了。
把下定決心舍棄劍帝寶座的他帶來這里的人是我。
因為我想知道,總是在前線與魔族戰斗的雷卡,看到這個地方會有什麼感想。
我對此並不感到後悔。
然而,想要遠離戰場的雷卡,最後卻還是在戰斗中死去的這件事,讓我有些感觸。
我在想,當初把雷卡帶來這里,到底是不是對的?
當然,當時的我並不知道結果會是這樣,這種事情想了也是白想。
就算是神,也無法看穿未來。
如果是D那種大人物,或許有辦法看穿,但至少我是辦不到的。
如果辦得到的話,我就不會為自己的抉擇如此苦惱了吧。
或許我反而會有更多煩惱,不知道該選擇哪種未來也說不定。
如果在與雷卡接觸時,我就看出未來會發生這種事的話,我又會怎麼做呢?
……我不知道。
到頭來,不管能不能看穿未來,我都得在懷疑自己的抉擇是否正確的情況下,懷著恐懼做出抉擇。
而我的抉擇害死了雷卡。
選擇挑戰那位轉生者的是雷卡本人,戰斗到至死方休的也是雷卡本人。
其中並沒有我的意志介入。
可是,我還是免不了這麼想。
如果我沒把雷卡帶來這里,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這是種傲慢。
認為一切都是因為我的抉擇所導致,就等于是無視做出這種抉擇的雷卡的意志。
除了傲慢之外,這種想法什麼都不是。
越是這麼想,我就變得越難做出抉擇。
最後變成一個只會隨波逐流,放棄做出抉擇,只會在旁觀望的家伙。
在此之前,就算我是這種人也無所謂。
可是,在D開始行動後,我應該也不得不做出某種選擇了吧。
即使D讓我沒有太多的選擇。
『那小子開始行動了。』
妮雅一邊注視著眼前的轉生者,一邊小聲呢喃。
擊敗雷卡的鬼人轉生者,正朝向村子邁開腳步。
在與雷卡一戰時消耗的力量,已經因為D賜給轉生者們的特殊技能的效果而完全恢複了。
那個技能名叫n%I=W,有著好幾種特殊效果。
雖然那些效果都是為了讓轉生者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措施,但其中也有能在等級提升的同時,接受儲存在系統中的能量補給,讓人治好身上的傷並且恢複MP與SP的功能,充分展現出D有多麼優待那些轉生者。
居然從為了儲存能量而存在的系統中抽出能量。
這種效果簡直就是在否定系統存在的理由。
即使那些能量可說是微不足道,我這個為了儲存能量而四處奔走的人,還是會感到羞愧。
就算沒有這些厚待,轉生者們對這個世界來說也是異類。
他們引發的事件,不管是好是壞,都對這個世界造成了重大的影響。
光是一個轉生者,就已經有過把我、愛麗兒和達斯汀這些知道世界真相的人耍得團團轉的紀錄。
因為除了上述事件的犯人——白以外的轉生者們都還很年幼,還沒辦法引發重大事件,而且絕大多數都落在波狄瑪斯手中,所以目前還沒造成太大的影響。
可是,除了白以外的轉生者,也慢慢開始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了。
而最好的例子,就是我眼前這位鬼人的轉生者。
「那麼,我現在該怎麼做……」
鬼人轉生者的腳步很穩健。
可是,這跟他的意識是否清醒是兩回事。
因為憤怒這個技能的緣故,他已經失去理智了。
憤怒——
那是其中一個支配者技能,也是能夠在有限的權限下存取系統的鑰匙。
那終究只是一把鑰匙,如果不知道鑰匙孔的位置以及開門的方法,就無法存取系統。
可是,雖說權限有限,但那是並非管理者的這個世界的居民們,唯一能夠接觸到系統的手段。
我不明白D為何創造出這樣的技能。
可是,既然有這種技能,其中就應該存在著某種意圖。
話雖如此,但唯獨憤怒這項技能幾乎沒有作為鑰匙的意義。
只要發動憤怒,就能大幅強化能力值,卻會因為怒火而失去理智。
最後就會變得跟現在的鬼人轉生者一樣,變成只知道要殺光眼前生物的殺戮機器。
一旦變成那樣,就沒辦法開門了。
因為毫無理智的野獸不可能懂得鑰匙的用法。
可是,根據我的觀察,那位鬼人轉生者跟我以前見過的憤怒擁有者有些不同。
除了初代擁有者之外,曆代的憤怒擁有者最後都變得跟野獸差不多。
連武器都不會使用,只會靠著蠻力到處作亂。
如果有著因為憤怒的效果而大幅提升的能力值,光是這樣便已經是很大的威脅了。
可是,在失去理智的失控狀態下,沒辦法徹底發揮他們擁有的技能的力量。
其中有些家伙甚至是在不使用憤怒的情況下還比較難對付。
與他們相較之下,那位鬼人轉生者不但會用劍,還能在戰斗中學習雷卡的戰技。
雖然看上去不像還保有理智,但看起來也不像完全失去自我。
話雖如此,但那種事情並不重要。
要是就這樣放著他不管,他應該會為了找尋新的獵物,而繼續深入這塊地區吧。
為了不讓那種事情發生,我才會對以妮雅為首的魔之山脈冰龍們下令,要它們誘導鬼人轉生者,別讓他來到這里。
「結果還是沒能順利擋下他啊……」
『真是萬分抱歉。』
雖然妮雅向我道歉,但這也怪不得它們。
「你不需要道歉,是那家伙筆直地往這里前進了。雖然不曉得他是為了逃離你,還是因為感覺到人類的氣息而前往這里,但我要你別殺了他,只妨礙他前進,打從一開始就是強人所難。反倒是下達這種不合理指示的我該道歉才對,畢竟都已經造成那樣的犧牲了。」
回頭一看,地上到處都是妮雅麾下的龍和竜的尸體。
這就是從妮雅口中得知異狀後,我要她別殺害鬼人轉生者,只能把對方擋下的結果。
如果只是要殺死對方的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損失。
我提醒她別殺害對方,結果連龍都為此犧牲了。
『這不是您需要在意的事情。妾身們都是您的道具,只要主人一聲令下,就算要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妮雅這句話說得豪氣干云。
這些原初之龍對我都很忠誠。
就連平時的言行看似有些不正經的妮雅與修邦,都忠實地履行自己被賦予的使命。
我的所做所為,到底配不配得上它們的忠誠?
是不是只因為我是真正的龍,就得到了它們的忠誠?
我知道對長久以來都在為我犧牲奉獻的它們懷有這種疑惑,是在愚弄它們的忠誠之心。
可是,我實在是沒有自信。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報答它們這種連命都能獻上的忠節。
說不定正是因為感受到我的窩囊,在龍之中本應最為忠誠的地龍加基亞,才會在我沒有指示的情況下挑戰愛麗兒。
因為對白懷有期待,認為她能打破停滯不前的現況,加基亞才會挺身阻擋當時與白敵對的愛麗兒。
它不惜拋下守護艾爾羅大迷宮最下層這個最重要的任務,也要采取行動。
在對部下的自主性感到高興的同時,它明知會死也要付諸行動這件事,還是讓我的心情有些複雜。
大家都丟下我,離開這個世界了。
我想,在不久的將來,恐怕就連莎麗兒都會……
光是想到這件事,我的胸口就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
要是那種事情真的發生,那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活到現在?
我真的搞不懂。
不行。現在不是思考以後的事情的時候。
我現在必須決定該如何處置那位鬼人轉生者。
「要解決他是很容易。不過,你不希望我直接出手對吧?」
『嗯,那當然。』
一道聲音回答了我那幾乎是自言自語的話語。
一個小型的板狀機械在不知不覺間出現在我眼前。
在那邊的世界,這似乎是名叫智慧型手機的通訊裝置。
只不過,那東西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現在並不是很重要。
重點是連接在這個機械的另一邊的人物是誰。
「D。」
『沒錯,我就是邪神D。』
我還在想她說不定會回話,就把心里想的事情說了出來,沒想到她真的會像這樣與我聯絡。
她是這個世界的系統制作者,也是唯一位階比我更高的家伙。
正是因為有D,這個世界才得以存續至今。
同時,也正是因為有D,我才無法隨便行動。
而在我所說的隨便行動之中,也包含了隨便對轉生者出手這件事。
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只叫妮雅它們阻擋鬼人,並且吩咐它們不能下殺手。
若非如此,我才不會采取這種麻煩的手段,早就收拾掉鬼人了。
『看來你總算了解我的喜好了,這樣很好。』
居然說是喜好……
D會對我的行動加以限制,是因為如果一切問題都由我來解決,她會感到無趣。
正如她本人所說,這是喜好的問題,其中沒有更有意義的理由。
只因為「這樣比較有趣」這個D個人的喜好,我就不得不對在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事情袖手旁觀。
盡管擁有能夠解決問題的力量,我卻只能咬著手指在旁邊觀看。
神的游戲——
在我為自己的行為是不是一種傲慢而煩惱的同時,D卻對此毫不在意,甯可不擇手段也要滿足自己的欲望。
不管那會造成多大的損害,她都要優先滿足自己的欲望。
照理來說,那不是可以被容許的事情。
可是,D擁有即使那麼做也會被容許的力量,同時也是讓這個即將崩壞的世界得以延續下去,並且為我們指出救贖之道的人。
就算不論身為神的位階差距,光是有她對這個理應被廢棄的世界伸出援手的這份恩情,我在她面前就抬不起頭來。
而且D的行動也不見得都是壞事。
雖然她不但把名為轉生者的異類丟進這個世界,之後還屢次出手干涉,但從整個世界的角度來看,那些幾乎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雖然上次舊時代的兵器失控的時候,她的行動差點就要釀成大禍,但也沒有造成什麼重大的損失,事件就順利平息了。
我甚至懷疑她當時限制我的行動,是為了讓白完成神化。
雖然情勢因為白而變得混亂,但也不會對系統的運作造成影響。
反倒是因為名為轉生者的異類出現,讓一直按兵不動的波狄瑪斯展開行動,這件事化為前所未有的浪潮,為這個世界帶來了變化。
雖然不曉得這股浪潮最後是會往好的方向前進,還是變成通往破滅的序曲,但是就現狀來說,這並不完全都是壞事。
正因為如此,我才沒有冒著危險違抗D。
然而,唯獨這次的事件,我非得做些事情不可。
「我不可以直接下手,那……你覺得讓妮雅出手如何?」
『嗯……』
聽到我的提議,D裝模作樣地低吟一聲,像是在思考一樣陷入沉默。
像D這樣的上位存在,思考明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難道這也是D覺得有趣才做的表演嗎?
『如果附帶條件的話,我就允許。』
沒想到她的答複居然是可以。
我還以為她會冷冷地回我一句「不行」。
『在不殺死他的情況下制服他。只要能夠遵守這個條件,就算要使出全力也行。』
她提出的條件可說是簡單明了。
不過,內容卻非常困難。
在不殺死對方的情況下制服敵人可是件難事。
如果只是要殺死對手並不困難。
只要使出全力戰斗就行了。
可是,既然不得不留對手一命,就表示無論如何都必須手下留情。
更何況對手還是非常難以制服,直到戰死為止都會極盡暴虐之能事的憤怒擁有者。
尋常傷勢無法阻止對方,但要是把對方傷得太重,又會奪走對方的性命。
可以全力以赴只是說好聽的,出手的輕重根本相當難拿捏,妮雅恐怕得被迫面對一場驚險萬分的戰斗吧。
即使如此,我還是只能接受這個條件。
畢竟雖是有條件的,我還是取得D的允許了。
「妮雅。」
『是。』
「交給你了。」
『沒問題。』
妮雅一邊說出可靠的話語,一邊緩緩飛向鬼人轉生者。
鬼人轉生者正在村子里找尋獵物,但居民都已經在雷卡的指示下前去避難,村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房子與物資都還留在里面,但他已經透過n%I=W的技能效果恢複SP了,應該也不需要食物吧。
因為擊敗了妮雅底下的龍與竜,又擊敗了雷卡,鬼人轉生者的等級提升了。
雖然每次提升等級,都會讓他透過n%I=W的技能效果得到完全恢複,但若是沒有那種效果,他遲早會筋疲力盡。
拜此所賜,逐步投入戰力這種拖延戰術,變成了純粹只是給予敵人力量的愚蠢策略。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打從一開始就該派妮雅去阻止他。
不,D八成不會允許我這麼做吧。
我猜是因為鬼人轉生者的等級提升,得到勉強能夠對抗妮雅的力量了,她才同意讓我這麼做的。
萬一鬼人轉生者的戰斗力提升到跟妮雅不相上下的地步,到時候她說不定真的會允許妮雅全力以赴。
比起以壓倒性的戰力得到完全勝利,D似乎更喜歡那種不知道誰勝誰負的戰斗。
既然如此,就算有所讓步,妮雅也還是有著十足的勝算。
「妮雅,全靠你了。」
『我期待能看到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戰。』
D完全不曉得我有多麼認真看待這件事,用悠哉的聲音如此說道。
為了避免她察覺我內心的不悅,我一邊留意著別目露凶光,一邊看向通訊裝置,但當我把目光移過去時,那東西早已消失無蹤。
就跟出現時一樣,我完全感覺不到動靜與前兆。
徹底
展現出我們身為神的位階差距。
正因為位階不同,我才不得不聽她的。
然後,就算通訊裝置消失了,如果我在這時候輕舉妄動,我的生命就會在那瞬間結束。
雖然沒有天理,但現實就是如此。
我只能相信妮雅,靜靜守護著她了。
我不能讓那位鬼人繼續在這個地方撒野。
原因有兩個。
兩個原因都是由于這個地方是特別的。
與其說是這個地方,不如說是這個地方的居民才對。
為了方便起見,我稱呼這個地方為狹縫之國。
這個地方是從大陸突出的半島,因為中間擋著魔之山脈,所以與內陸完全隔絕。
如果要踏進此處,就只能翻越魔之山脈,或是渡海而來。
由于魔之山脈有著以妮雅為首的冰龍,海上則有著水龍分別擋住了人們的去路,所以想要抵達這里實際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住在這塊與世隔絕之地的居民,都是我帶來的。
他們都是靈魂的壽命即將結束之人。
系統會過度使用這個世界的居民的靈魂,借以壓榨能量。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只要把這當成是這個世界的人們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贖罪,以及讓這個本應滅亡的世界存續下去的犧牲,就非不能接受。
可是,我沒想到因為系統過度使用靈魂,會導致世界上開始出現靈魂即將消磨殆盡的人。
說不定就連D也沒想到世界的再生會需要花上這麼長的時間。
一旦靈魂消磨殆盡,就只能徹底崩壞。
不是只有死亡,而是回歸虛無。
一旦到了那種地步,就連想要轉生都不行。
為了防止那種事情發生,我才會把靈魂明顯劣化的人們帶到這里加以保護。
這個地方沒有魔物。
正因為有著魔物這種顯而易見的外敵,人們才會鍛煉技能、追求戰力。
而技能對靈魂來說只是重擔。
只有盡量避免鍛煉技能,過著平穩的生活,才是讓靈魂得到安甯的方法。
住在這里的絕大多數居民,都只擁有最低限度的技能。
雷卡就是因為擁有太多技能而導致靈魂急速劣化的案例。
因為他對戰斗感到厭煩,只要他能安穩度過余生,就能避免進一步的技能強化,進而阻止靈魂的劣化。
雖然這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是一種延命措施,但總比不做要來得好。
由于這個地方的居民都是因為這個緣故來到此地,所以我不能讓他們被鬼人轉生者殺掉。
人死了就會轉生。
可是,在這個世界轉生會對靈魂造成負擔。
這就是我無論如何都得阻止鬼人轉生者的第一個原因。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我個人的願望。
我只是純粹不希望這個地方遭人踐踏。
這個地方住著靈魂嚴重劣化的人們。
無關乎是人族還是魔族。
命中注定要互相爭斗的兩個種族,在這個地方一起過著平穩的生活。
這里沒有魔物,人們也不會互相爭斗。
與世隔絕的這個地方,就是個小小的樂園。
莎麗兒過去所追求的理想鄉。
在這個地方得到了實現。
……即使這個虛假的樂園是在我的管理下才得以成立。
我明白這個樂園之所以得以成立,是因為居民也知道,如果不平穩度日,自己就會有危險。
就算是這種虛假的樂園,這個地方也是莎麗兒所追求的目標的一種體現。
看到這個地方被人破壞,會讓我覺得不是滋味。
這只是個非常自私又無聊的原因。
可是,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想退讓。
雖然比不上D,但我也是個忠于自己欲望的傲慢的神。
我一邊想著這些事,陷入輕度的自我厭惡之中,一邊注視著妮雅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