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幕間 教皇與管理者的宅飲



夜半闌珊,工作也結束了,向著私室走去。

因為一整天在坐著辦公,渾身上下都變得僵硬了。

腰酸背痛的,雖然這些可以靠治療魔法短暫的緩解,但沒有痊愈的可能。

我也上年紀了啊。

恐怕這樣的痛苦會在死之前一直陪著我吧。

至今為止的人生都是這樣的。

突然想起迄今為止不斷重複的人生。

一旦開始回憶,各種各樣的回憶就像昨天發生的事情般湧現出來。

那個時候明明進展順利。

而那個時候卻又失敗了。

多少有些傷感的是,現在我迎來了在至今為止的人生中最動蕩的時代。

能深深的感受到結局的臨近。

而那個結局到底是否是我所期望的結局,我並不清楚

進入私人房間,取出保管著的酒瓶。

雖然很久沒喝酒了,但今天突然想喝酒。

「能准備兩個酒杯嗎?」

突然有聲音從身後傳來!

驚訝的回頭一看,是黑龍大人,正優雅的坐在沙發上。

「您要來的話,至少請敲一下門再進來吧,考慮一下我這個老年人的心髒啊。」

「你那顆鐵打的心不至于這種程度的事情就停跳吧。」

黑龍大人笑著回應道,把我的抗議當成耳旁風。

對于總是皺起眉頭,表情苦澀的這位大人來說現在這還真是少見的態度呢。

就像被告知的那樣准備了兩個酒杯,然後坐到黑龍大人的對面。

再把酒倒入各自的酒杯中。

不約而同的在沉默中碰杯。

房間中響起了酒杯相互碰撞所發出的清脆的聲音。

將少許的酒倒入口中品嘗。

那醇香的氣味便立刻突入鼻腔。

「真是好酒。」

「這是珍藏中的珍品。」

這是幾代前所珍藏的酒,為了哪天有好事發生的時候可以喝到好酒。

雖然並沒有發生什麼好事,但我覺得現在打開也無妨。

我有種預感,如果錯過這個機會的話以後恐怕連打開它的時間都沒有了。

短暫的,沉浸在酒的滋味中。

這期間,我和黑龍大人都一言不發的一點一點的喝著。

一杯喝完的時候,從座位上起身,去稍微准備點下酒菜。

為了盡量不破壞酒的味道,特地准備了些清淡的東西。

說起下酒菜的話一般都比較喜歡味道重的,不過這不礙事。

但對于身為神的黑龍大人來說吃飯並不是什麼有意義的行為。

說起來雖然現在是人形態,但味覺未必和人類相同。

那樣的話拿我喜歡的東西應該也不會介意。

本來今夜就連招待的准備都沒做。

一邊想著為自己辯護的話,一邊把用喜歡的奶酪做的下酒菜放在桌子上。

黑龍大人也沒有介意的樣子,就那樣把手伸向下酒菜,然後咀嚼了起來。

「呵。」

看起來好像很中意的樣子。

吃完一份,馬上又轉移到第二份。

「真不愧是教皇,吃的東西都是好東西。」

看起來黑龍大人是知道人類的食物的好壞的。

我在這時才察覺到,我們明明相處了這麼多年卻連這些事情都不知道。

回想起來與這位大人相處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沒有談論過私人的事情。

沒必要那麼做。

對我來說,這位大人既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

估計黑龍大人也是這樣想的。

雖然共同朝著拯救這個世界而努力,但想要拯救的事物卻各不相同。

我想要拯救人族。

黑龍大人想要挽救女神大人。

拯救世界不過就是拯救後者的大前提罷了。

也就是說,拯救世界不過只是一個過程。

那麼當這個過程結束之後,我和黑龍大人接下來所要走的道路有所不同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

正因為有著這樣的差異,我和黑龍大人才談不上是完全的伙伴。

本來,從一開始黑龍大人就有權利恨我。

沒錯,完全擁有,恨為了人族而舍棄女神大人的我的權利。

正因為欠下了這樣一筆債,我才沒有依賴黑龍大人。黑龍大人也同樣,沒有打算和我並肩作戰吧。

事實上,彼此對于嗜好都一無所知,交情淺到了何種地步也就一目了然了。

「我喜歡奶酪。」

「是麼。」

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心平氣和的互相交談了。

所以吧,我就自然的開始說起來我的事情。

「做成這個樣子真的是會費很大的勁呢。系統啟動後好像連細菌都影響了,以前制作奶酪的方式都不能用了。」

「原來是這樣啊。」

好像黑龍大人也不知道這些瑣碎的細節,臉上漏出了驚訝的表情。

「有好幾代都沒能吃上奶酪,很是寂寞啊。」

「說起來酒(的制法)也多少不行了啊。」

「是啊,雖然已經做出來的東西沒有問題,但(老方法)已經不能再做新的了。」

「也有因為這個原因去爭奪酒的事情,哎 真是令人懷念。」

真的是些令人懷念的事情呢。

如果沒有記錄這個技能的話說不定早就忘了,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時,世界因系統而被改寫,我也沉入那極度混亂之中,為了不被那漩渦吞噬而苟延殘喘。

正因為是現在安頓下來了,才有余力回顧過去提出「當時是不是能做的更好些。」

但當時的我光是處理眼前之事就已竭盡全力,沒有余力把握大局冷靜判斷。

正是這段間隙放任了妖精勢力的抬頭,殘存至今的負面遺產也讓我悔恨不已。

雖然難以認同,但波狄瑪斯確實是個天才。

在系統啟動後的混亂期中,比誰都要先看清楚局勢,把名為妖精的棋子迅速融入人族,讓人族認識到妖精是同伴這件事情。

當時連我都認為這個出處不明的謎之種族是我方人員。

打到出現的魔物,鎮壓變成暴徒的民眾,與人共伍,出手相助。

因為他們和魔物一同突然出現,我認為他們應該是系統的創造者制造的,一種像是提供幫助的角色。

他們的表現就是協助者的樣子。


想起了當時那個喜歡游戲的秘書。

「我們的行為對神明明是不可饒恕的,即便如此神也沒有拋棄我們嗎?」

泣不成聲的說著那樣的話。

相信妖精是神的使徒,並尊敬著。

如果知道了妖精是波狄瑪斯的手下的話,他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真是惡毒。那個叫波狄瑪斯的男人。

滿不在乎的踐踏人心。

想到這里我不禁自嘲起來。

我不是也滿不在乎的執行著踐踏人心的政策嗎?

波狄瑪斯也好我也好,所做作為又有何不同。

「我們那時,還是太年輕了。」

黑龍大人對陷入沉思的我說。

那聲音既像是追憶往昔,又像是悔恨過去。

「是啊,雖說是太年輕,但犯的錯誤卻太大了。」

不知覺的說了出來。

雖然是自己說的,但自己卻感到吃驚。

將那句,深藏于心底,決不能說出口的話語,理所當然的說了出來。

「你後悔了嗎?」

黑龍大人像試探一樣詢問。

少許思考了一下,我坦白了一直藏在心底的想法。

「當然。一直,一直都」

很後悔。

我知道那個時候的選擇是錯誤的,我完全知道。

但我還是選擇了。

為了人族,將女神大人像貢品般獻祭掉。

既然做出了那樣的的選擇,我就有完成它的義務。

即便我知道那是錯誤的選擇,身為做出選擇的我,就有挽救人族的義務。

即使再犧牲其他什麼。

對于選擇了 犧牲女神的這條道路 的我來說,已經沒有其他道的路可走了。

否則就無法平衡。

這條道路是即便犧牲了女神也要達成的道路,怎能半途而廢。

「我無數次的想,如果那時選擇了其他的道路又會怎樣呢。」



呼,有點自嘲的笑了出來。

不管怎麼想,過去都無法改變。

不過是無聊的妄想。

但還是會那樣思考。

如果當初和黑龍大人,和愛麗兒大人攜手合作,共度苦難。

說不定也會在無可奈何中走出不錯的道路呢。

「但是,這是想也沒辦法的事情。」

「別這麼說,」

為了斬斷自己卑鄙的妄想而說的話,卻被黑龍大人否定了。

「我也是一樣的。」

這樣說著,黑龍大人一邊微笑著一邊搖晃著手中的酒杯。

「我也無數次的思考,那個時候就沒有更適合的辦法了麼?就沒其他方法了麼?什麼的。」

啊,是這樣啊。

這位大人,也同樣後悔啊。

「但是,無論思考多久都不會得出答案。你不也是這樣的嗎?」

代替答案默默的苦笑出來。

完全正確。

無論想多久都得不到答案。

但,深思熟慮的最後,仍然還有說不定現狀已經不錯了這種想法。

雖然對黑龍大人來說,現在決不是好的結果。

為什麼這麼想呢。

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我就不會做到現在了。

正是因為有這股強烈的悔意我才一直嚴以律己工作至今。

如果不是那樣可能早就不干了吧。

若非那樣,可能我會更加縱許波狄馬斯的抬頭吧。

即便如此,我也自負成為對抗波狄瑪斯的防波堤。

如果我變得一無是處,波狄瑪斯或許會更隨心所欲吧。

那個慎重又膽小的男人。

即使我不在,恐怕他也不會對黑龍大人做出什麼大事,但是即便如此我的存在與否也還是會有很大的區別。

一定會在黑龍大人不經意的間隙,如同毒侵蝕一個人的身體,慢慢伸出魔爪。

畢竟他很擅長那種點點滴滴的行動。

正因為與他反複在暗面進行攻防戰,我才能斷言。

在這層意義上來說最近波狄瑪斯的行動很不像他。

動作太大了。

雖說轉生者這種異物證明了世界確實出現了變化。

但即便如此,波狄瑪斯的動作也實在太大了。

雖然到目前為止我都認為這是因為轉生者的出現而造成的結果,但那個病態般慎重的男人真的會僅憑這一點就會搞出這麼大動靜嗎?

而且在行動之前全部被愛麗兒大人妨礙,失敗了。

真不像他。

雖然那個男人有點小孩子的脾氣,失敗了也依舊會重複,但最近他的行動有點太稚拙了。

雖然也考慮過這是他作戰的一環,但那樣的話他的損失就太大了。

就好像是著急什麼一樣。

雖然還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多虧如此事態朝著對我們有利的方向發展了。

也算是值得慶祝的事情。

一想到終于可以向著他的首級打出一步王手,就能感到高興和一點點的寂寞。

(王手:將棋術語,類比象棋的將軍)

還有就是比什麼都要重的,結局臨近而帶來的虛脫感。

這或許是應該高興的場面,但我有點太老了。

並不是肉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戰斗實在持續了太長時間了,比起成就感還是寂寞感更強。

「波狄瑪斯,終于也要完了啊。」

「是啊。」

黑龍大人也感慨萬分的一飲而盡。

「不過話說回來,你說的話老是跳躍的毛病還沒治好啊。」

黑龍大人一邊往酒杯里倒酒一邊苦笑著說。


因為被說了,才注意到我的話又是東一句西一句的了。

「我又那樣了嗎?」

「估計在你腦子里話才是連著的。」

「雖然我已經很注意了,但這個毛病無論轉生多少次還是改不掉呢。」

我有個壞習慣,一旦思考起來就會沉浸其中,就會忘記周圍的事情。

然後說的話也是隨著思考而說出的,恐怕聽得一側就會覺得話語在跳躍吧。

就像黑龍大人說的那樣,話在我腦中是連著的。但想法不能傳遞的話,聽著就像突然改變話題一樣。

「話雖如此,但如果把你所想的都表達出來的話,時間再多也不夠用的啊。」

「是啊,在時間耗盡之前我的喉嚨估計會先廢掉。不,應該會先咬到舌頭。」

「確實。」

我經常會使用思考加速這個技能,所以短時間內能夠思考很多東西。

如果把那些全部說出口的話估計會變成嚇人程度的快嘴。

恐怕會跟不上,咬舌頭什麼的。

想著自己那愚蠢的樣子小聲的笑了出來。

「教皇的威嚴被糟蹋了啊。」

「確實啊,果然雖然會給周圍的人帶來不便,但我還是少說話的好。」

這樣說著,兩個人都笑了出來。

真是不可思議呢,像這樣和黑龍大人斗嘴什麼的。

「然後,這次是什麼事情?」

但也不能一直沉浸在這種氛圍中。

雖然知道這像是在潑冷水,但還是切入主旨吧。

「那個 對亞納雷德王國的補救措施很完美,這樣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是麼。」

黑龍大人稱之為「那個」的應該是白大人的事情。

這數年間一直陪在愛麗兒大人身邊的一名轉生者。

而且也是創造這曆史洪流的罪魁禍首。

「如果是她,或許就不會失敗吧。」

「哼?你對那個的評價很高啊。」

「那當然,那可是在停滯至今的世界中掀起驚濤駭浪之人。」

「驚濤駭浪麼?真是奇怪的說法。」

說實話,我覺得這麼說都算是溫和的。

那是吞噬一切的巨浪。

把停滯至今的這個世界,摧枯拉朽般的沖成一片新地。

「波狄瑪斯也,終于要完了。」

然後又說起剛才的話題。

如果是白大人應該就能終結那個執念很深的波狄瑪斯了吧。

「但是,畢竟那是波狄馬斯啊。我認為那個被打敗的情況也要考慮周到吧。」

「不,那是不可能的。」

可以斷言。

正因為我和波狄瑪斯經過了長年的斗爭,我才對他知根知底。

而與完全看不到底白大人對比的話,誰會勝利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黑龍大人應該也明白吧。

「而且對白大人來說,解決波狄瑪斯也只是通往終點的一個途經之路吧。」

「也是啊。」

黑龍大人也認同了我的觀點。

對白大人來說,波狄瑪斯只不過是在最終目的完成前必須解決的問題。

這不過是為了最終目的而掃除障礙罷了。

這種程度的認知是不會有錯的。

然後,她最終的目的恐怕會是系統的崩潰。

「黑龍大人,讓系統崩潰 然後使用那股力量來重塑世界,是真實可行的事情嗎?」

我是從黑龍大人那里聽來的白大人的目的和手段。

雖然那時也問了同樣的問題,但現在又重新問了一遍。

「在理論上,恐怕是可行的。」

然後得到的答案也和那時相同。

理論上,恐怕,有這些不確定的詞語也就說明了黑龍大人對這方面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事情關系到世界的命運。但卻把所有的命運寄托在這無法確定的像賭博一樣的方法上」

「我知道的,聽了那樣的話之後我也不是什麼都沒做,」

黑龍大人有些厭煩的揮了揮手。

「經過各種各樣的調查之後,還是無法明確證實它的可行性。畢竟我自身無法過度干預系統。無法得知系統的全貌的話,無論如何也無法預測它的結果。」

嗯,也難怪啊。

對任何事情而言,想要預測結果都需要掌握材料和所有發生的現象。

如果不能掌握那個系統的全貌的話,那麼有關系統的事物的結果也就無法預測了。

「如果要我說的話,我倒認為利用系統崩潰的能量來重塑世界的可行性很高。」

「根據呢?」

「粗略的計算整個系統所擁有的能量的量,結果超出了以重塑世界為目標所需要的量。但如



果從中去除管理所需要的能量的話,只能說算是接近目標數值。」

「恐怕,吧。而且還有一廂情願的成分在內。」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過,倒是不會有怎麼想能量都不夠的情況。」

這是黑龍大人的計算結果,這里該是相信嗎

「但是,比起這樣的客觀事實,我認為 那個 提出的更像是答案。」

「嗯.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 那個 已經找了那個方法,還是作為系統的正式機能。」

黑龍大人的回答讓我的思考一瞬間停止了。

在系統上,還有那樣的機能?

也就是說,讓系統崩潰的那個方法是作為正確答案之一的嗎?

「也不奇怪,系統當中也還有連我都不知道的機能。又怎麼能斷言沒有這樣的機能呢?」

這麼一說也確實是,但即便如此把自我崩潰也算是常規路線之一也想怎樣啊?

有點懷疑系統制作人的精神是否正常。

「說起來系統本身就是非常規的存在,現在再加一個兩個非常規的機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有道理。」

雖然我不想說 讓我們生存至今的系統的壞話,但強制互相殺戮,再回收死去生物所持有的能量的這種存在方式,確實是非常識的存在。

「我懷疑可能跟支配者有一定的聯系。」

「支配者?」

所謂支配者,指的就是擁有和我的節制一樣七美德類技能,或者和愛麗兒大人擁有的暴食一樣七大罪類技能,並確立支配者權限的人。

不光要擁有那樣的技能,還要確立支配者權限才能成為支配者。

支配者有一定的好處,允許在一定程度上干涉系統。

「但是,在支配者權限當中有那樣的東西嗎?」


我也是支配者中的一人。

自然熟知支配者所擁有的權限。

而在那之中應該沒有跟系統自我崩壞有關的權能才對。

「那麼如果說單一的權能是不足的呢?比如說,對了,必須把所有支配者權能集齊,或者在特定的場合做出特定的動作什麼的?怎麼樣?」

也無法斷言不可能。

真的沒有支配者間協作的情況。

因為支配者中的三個人一直都處于敵對狀態。

我,愛麗兒,波狄瑪斯。

至于剩下的支配者,能活下來的都是罕見事了。

七美德,七大罪,要聚集全部的支配者,只能在系統建立初期那個動蕩的年代。

但即便是那時,支配者們也分成了各種各樣的陣營,並沒有團結的情況。

也就是說,支配者們團結一致的情況一次也沒有出現。

在未知的情況下,即便存在那樣特殊的觸發條件,也無法確認。

至于特定場合的話,倒是有一個線索。

艾爾羅大迷宮最深處。

那個怠惰的支配者窮盡一生才到達的艾爾羅大迷宮的最深處。

如果存在特定場所也就只有那里了。

「這幾年來,那個 可是一直在努力讓誰獲得支配者技能呢。」

「是那樣嗎。」

原來有那樣的事情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黑龍大人的說法就說得通了。

「但是如果這樣,干掉了波狄瑪斯不就本末倒置嗎?」

波狄瑪斯也是支配者之一。

如果需要全部支配者的話,他也是必要的成員吧。

「那個 怎麼可能沒考慮過那種事,恐怕已經有對策了。我可不清楚 那個 有怎麼樣的對策,但我怎麼想都不認為波狄瑪斯在活著的時候會合作。」

「原來如此,他只會礙事,就是這意思吧。」

波狄瑪斯不可能會合作的。

那樣的話,與其嘗試無用的說服,不如給他宰掉嘗試其他方法更有意義。

「但是這麼考慮的話,下一個要排除的就是我了吧?」

雖然是開玩笑一樣的語氣說的,但恐怕是沒有錯的。

這也是今天黑龍大人來談話之前就預想到的事情之一。

在愛麗兒大人一方來看僅次于波狄瑪斯礙眼的是誰?

不用想也知道是我。

而且神言教已經弱化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了。

由于十余年前的古代機械兵器複活事件導致將士的損失。

在那個愛麗兒大人和波狄瑪斯一時的共同合作的事件中神言教的戰力驟然下降。

雖然經過了這十余年的回複,但並未能填上缺口。

在本應累積經驗過度的時期,卻損失了大量未來有望的年輕人。

現在,不得不讓即便退休也不奇怪的老兵留任,年輕人提前就職的方式來填補那個時代士兵的損失。

那也在上次的大戰中崩潰了。

早就知道會輸,但神言教也不能完全不派出援兵吧,就派出了相應數量的士兵送去帝國,然後人就沒回來。

雖然和愛麗兒大人硬碰硬是沒有辦法的事,但神言教的實力正在下降。

而且,假勇者的發表啊,強制性的帝國軍的遠征的通知啊,相當的亂來。

雖然假勇者這件事各個國家都還不知道,但如果暴露的話,神言教就顏面掃地了。

勇者光是存在就對人族有著重大的意義。

並且,如果知道允許通過的帝國軍實際上是魔族的話,神言教就完蛋了。

雖然這些全部都是為了打到波狄瑪斯而必須做的事情,但如果愛麗兒大人是為了讓神言教喪失權威而提的案的話,那麼最終目的就是我的腦袋了。

明白知道有這樣的可能存在,但全權接受愛麗兒大人提案的人還是我自己。

「這樣好嗎?」

「嗯,現在正是體現神言教用途的時機。不能因為猶豫而錯過世界的大潮。」

現在,世界正在發生巨變。

不可否認神言教也同樣置身與這洪流當中。

而且神言教已經沒有了抵抗這股洪流的能力了。

那樣的話,不如加速這股洪流。

即便那會讓神言教被卷入其中,徹底崩壞。

所謂神言教,不過就是為了保護人族而存在的宗教罷了。

那麼為了保護人族,就這麼擁抱大義而滅亡也不錯。

「為了人族。波狄瑪斯死後勢必會迎來激蕩的時代。那麼就以神言教為惡,將人族團結起來,那樣的准備已經完成了。」

人團結一致所需要的東西是什麼?

那便是簡單易懂的惡。

自己的憤怒,歎息,郁郁不樂的心情懷著同樣心情的人。

以及宣泄也沒有問題的對象。

對大眾而言,只有自己這方才是正義的,而那樣的想法才是團結的誘因。

正因如此,為了把人族統一起來,就讓神言教化身為惡吧。

「你這家伙做的挺徹底的啊。」

「不得不貫徹到底啊。因為對我來說,連贖罪都不被允許啊。」

贖罪什麼的,狂妄也要有個限度。

對我來說,那樣的事情是不被允許的。

正因為不被允許,才不得不貫徹初衷。

為了人族。

僅僅為此。

也正因為如此才舍棄了女神大人。

那樣的話,我就把一切奉上,即便于神為敵也在所不惜。

「真是一點迷茫都沒有呢。稍微,有點羨慕呢。」

「」

在我看來,我更羨慕你們。

更接近女神大人的你們。

雖然這麼想,但並沒有說出口。

黑龍大人有黑龍大人的事情,我也有我的負擔。

「我們彼此間,盡是些不如人意的東西啊。」

「確實啊。」

在那之後,我們徹夜談著毫無益處的事情。

我覺得這或許是我們最後的相互碰杯的機會了。

無論愛麗兒大人所要做的事情是成功還是失敗,我們都將迎來激蕩的時代。

那並不是預感而是確信。

我要盡我所能,讓人族在那時活下來。

因為,這是我唯一被允許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