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章 起@陣內忍&米咲尋



1(陣內忍。)

到頭來,還是沒能修好。

“混、混蛋!!到頭來還不是你的鍋,亂改路由器搞得我房間和你房間的通訊都混線當機了!”

“咳咳,要不是在玩FPS時畫面會卡頓我才不會那麼做。”

“別想嘟嘴賣萌蒙混過去,啊——他媽的——,我海外電視劇的定時錄像就這麼飛了……那個恐怖分子從大壩上跳下去後怎麼樣了啊!那鬼地方應該會掛掉啊!!”

“忍,即使再怎麼追究過去的事也無法改變什麼,讓我們換位思考,這可是有個鄰家漂亮姐姐來求你幫收音機搭線哦,不覺得這很美妙嗎?你想想,弄一晚上,通宵搞哦?”

確實,眼淚汪汪雙手合掌懇求它人的座敷童子確實少見,但這家伙真的是個離開游戲就活不了的死宅妖怪啊。這下糟了,如果自己有點心動這事曝光了,之後絕對會被耍的團團轉。

順便一提。這時座敷童子那有股燒香的甜味的房間里網絡總算恢複了過來,恢複光纖信號的超薄電視正播放著嚴肅的晨間新聞。見到信號恢複,我總算安了口氣。

『脫線教育論……所謂精神創傷脫線法的原理,是用重度精神創傷的壓力將大腦一部分回線遮斷的現象,將像網眼般擴張的突觸進行最適化。雖然已經確認到這在得意領域中會增加超凡的演算速度,但另一方面……』

真是嚴肅呢,而且時間也很是微妙,雖離早飯還有段時間但去睡回籠覺也睡不了多久,即使去洗個頭弄發型也還會剩些許時間。

因為所以。

在這10中旬整理好儀容穿好冬季學生服又還有點時間的我,跑去和比較有常識的貓又玩。

“貓又小姐,貓又小姐。”

“好煩,你有什麼事,現在本小姐正用餐呢。”

貓又的語氣有些許煩躁,大概是因為她的早飯是由喜歡洋食的媽媽准備的。說實話,雖然她現在享用的是比人食還高級的金槍魚貓糧罐頭,但這只貓又更喜歡米飯澆味增湯這種貓專用餐(奶奶制)。

……順便一提給普通的貓吃米飯澆味增湯大多會因鹽分過多和食蔥導致致命,在這點上她不愧是妖怪,真不符合常理。

我坐到雖然煩躁仍吃著罐頭的貓又面前,恭敬地問候道:

“距離我們相遇已經快過兩三個月了呢。”

“嚼嚼,這又如何?”

“因此,我覺得是時候進一步交流了。”

“?”

“讓我摸摸

“信不信我宰了你這臭小鬼。”

連話都沒讓我說完。

但還不能放棄!因為我現在很閑!!因為睡眠不足情緒正在失控!!(←有自覺)

“哎呀,就一下下,就讓我摸下下尾巴嘛。如果對普通的貓這麼做會被躲開然後用貓爪撓啊!!但你是貓又又能聽懂人語,只要說服你就沒問題了!!”

“明知是找茬還讓別人忍!你這抖M算哪根蔥!!”

“行行好吧!你有兩條所以讓我摸其中一條就好了嘛!小氣包!”

“你這臭小鬼淨扯淡!那你能接受有兩顆蛋所以其中一顆被捏碎也無所謂這個說法嗎!?還有你好歹否定抖M這點啊!!”

在如此瞎鬧時我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視線,讓我不由得顫了一下。

而且視線的來源方向很奇怪。

“什、神馬,天花板……?——!?”

“……”

抬頭一看,天花板的一角像忍著屋那樣被切除了個四角形,有兩個眼球正盯著這邊。

直愣愣觀察著我們的胡鬧的,是住在閣樓里的惡魔夢魘。她有著山羊般的圓角、蝙蝠般的翅膀以及箭矢般的尾巴,是一名身著三點式比基尼的美人(就外表而言)同居人。

“主人,想摸尾巴的話摸我的不就行了嘛!!”

“怎麼這麼唐突啊!?”

“因為鄉下生活男女間的刺激太少了,我很無聊啊!!”

西洋風的惡魔一邊叫喊一邊輕飄飄地降了下來。

“來來來,想摸尾巴就盡情摸個夠吧。你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做出在你每戳一下尾巴就發出桃色呻吟的表演,讓你在上學前搭個帳篷或做些不得了的事情哦!是在想象的世界里哦!!”

“……啊、抱歉,都揭明是演技就根本興奮不起來了。”

而且現在我也沒那個興致,只想盡情地去疼愛貓尾巴!想去確認那毛茸茸軟綿綿是否和我想象的一樣!!

夢魘嘟起嘴唇:

“卟——主人好冷淡。這樣我來玩弄主人還更有效果點,就用這箭尾插進後面……”

“等等,住手!!要往哪插,用什麼插!?”

這時,又有一名致命誘發體幽幽地現身在這場混亂之中。

她是病嬌結婚妖怪,雪女。

“嘿,靠靠!!不要把狀況搞得更複雜了,你根本沒有尾巴!!”

我不禁擺出了逃跑的姿勢,但突然發現雪女的情況有點不對。

臉紅得像煮透的章魚一樣,和服十分凌亂,走路一搖一晃的。嗯?啊咧?這家伙的和服有這麼松散的來著嗎???

“哈唔…沒想到佯裝成我的晨浴……實際上是爺爺洗過的熱水澡……”

而且平時纏繞在身上的冷氣也消失了。

怎麼回事,因為熱水澡被弱化了嗎,身子也濕濕的。

真是如此的話。

即是說,致命誘發體的零下防護機能沒有啟動嗎?而且還維持在結婚的狀態下嗎?

啊咧?

如果現在和雪女做些激烈的床上運動會怎麼樣?

“……”

化作紳士大師忍的我咳了一聲,從榻榻米上筆直地站了起來。

用一副紳士的面容說道。

“那麼為了照料泡暈的雪女,我去鋪一下被子。”

“趁女人神志不清推到對方,你真是個人渣。”

“才不是!!凶暴性為零的雪女被問是否願意也會勉強回答Yes的,這什麼,什麼,這家伙有點融化了話說在縮小啊!那微小的胸部去那了!?越來越微妙了,而且我早看穿這個弱化是暫時性的,只要一出手瞬間她就會大複活把我凍成冰棍,所以今天只是先偵查一下而已!!至少平時的胸還在就好了啊啊啊!!”

“主人真偏心!!明明只要跟我說一聲就能用魅惑系犯規技能幫你搞這種為所欲為了,你要花一年壽命稍微試一下嗎!?”

“所以說今天不想做!!沒那興致!貓又快讓我摸摸尾巴!!”

“別用色情魔的手指指我,用雪女湊合去。”

“你們是那種吧,表面上裝作一臉輕蔑實際上對這種事興致滿滿吧?”

“你那滿面怒容的父親站在你身後哦,那麼你要怎麼說明狀況跟善後呢?”

哎,等,不!?

“不是的不是的!!哎,啥,這握得像岩石一樣堅硬的大拳頭是啥!?亂扯話題的是她們,只揍我不公平啊!!”

2(陣內忍)

經過一陣大騷動後,上學時間到了

“哦、哦哦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我走在平日的上學路上,一邊捂著頭頂一邊呻吟。順便一提,老爸的鐵拳一落妖怪和惡魔就像被卷進隕石的沖擊波里一樣逃走了。明明座敷童子不在那房間卻也躲進了桌子底下,維持了一陣子藏住了頭卻藏不起屁股的狀態。老爸那惹人懼怕的體質真是迷霧重重。

話說回來,果然冬季學生服的領子真硬!!可能是因為很久沒穿所以還有些不習慣,但果然很在意!!

“聽說今天的午飯是牛肉火鍋!時代變得真好了呢!”

“一年級的,不要走到車道上!”

“泳池已經被封閉了的體育課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怎麼回事?

感覺小鬼的數量比平時還要多很多呢。

從另一條農道上和我彙合的同班同學Taro見我一臉疑問,解釋道:

“陣內你不知道嗎,小學那邊開始大量接收城市里的小鬼,而且是一整個學年呢。應該是文化交流吧,但拜此所賜我們寄宿組的面子也被拉低了。我想要這個村子的永久居住權,沒打算去當小鬼們的下仆。”

“啊……要住智慧村的旅館的話也不知要浪費多少錢。”

“真羨慕不接客的陣內家啊,不過所有人都這樣我也沒地方住了。聽說有一家最多會住進20人左右的呢,感覺會體會到現實女仆的心情呢。大概是在追熱門的天才少年少女風潮吧,早就看穿那群城市小鬼在掩飾什麼了,真不可愛。”

原先就住著的鄉下組輕松地看破了外來的城市組,雖然後者被在各處出沒的妖怪嚇了一跳,但一會後就直接無視了。

“今天的降水率有百分之三十,我必會在突臨之雨中守護住吾主!”

“初秋時期太陽下山快,帶盞提燈去不會吃虧的!!”

獨眼吐著大舌頭的唐傘妖怪和提燈護衛在一名10歲左右的男孩子身邊,呃……那個穿著藍色毛衣和米色褲子的男孩子好像叫米咲尋來著?記得之前還跟七人法師扯上了關



系來著。

“陣內,你有什麼想要的妖怪嗎?”

“我覺得他們不是想要不想要就能來的。”

因為回過神來就住下了!雖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家老媽喜歡妖怪所以是在各處撿回來也說不定!!

“唉唉,但你不覺得平將門和瀧夜叉姬挺好的嗎?養著最強的妖怪簡直隨時可以無雙啊。”

“這些不是是妖怪是怨靈吧,才不要咧,身體絕對會被奪走。”

“難得我們學校有防空壕的地下城,你就不能懷抱點夢想嗎!”

“那是在因崩塌和台風被孤立時用的防災設施吧,因為只靠網絡販賣對方智慧村道路一旦被封馬上就會斷糧了。估計你鑽進去里面只會蹦出罐頭和睡袋而已。”

“不對,最深處絕對會有濕身半裸的聖泉精靈大姐姐的!!”

我們一邊閑扯一邊往高中走去。

教室里在晨會開始前就亂成了一團,因為第一節課是體育課。順便一提我們的學校男子更衣是在教室,女子更衣是在更衣室。如果相反的話我絕對會裝作意外打開桃色世界的大門的說!!對此淚流滿面的應該不只有我而已。

“忍君,你知道嗎?今天的體育課是馬拉松,簡直不可理喻。我今早四點還在搞交易,現在還在和營養飲料提神的說。”

“我說惑歌你學點常識吧,體育課男生和女生是分開——哦哦!?我們的夏天還沒結束嗎!!”

“跟預料一樣的反應呢,我可以揍你嗎?”

同班同學的怪人美女惑歌醬在扭扭捏捏地磨蹭著大腿,她的體操服理所當然是紅色布魯馬『運動短褲』!雖然原本就是短發,但稍稍綁起來還真是可愛。『神笑:……河馬你在重裝9後記里說過短發綁起來也沒那種新鮮感來著……』

“真是的,本以為秋天就能解放了……他們居然說跑馬拉松時不給穿運動外套!還要用這種打扮跑在學校外,真不可理喻吧!?雖說智慧村通過還原日本的舊風貌使農產物名牌化,但也不用這麼複古呀!簡直就像電腦清除過的病毒又複活了一樣!!”

憤怒的惑歌同學比平常還要話多和嘴快。嗯嗯,鑒于她和同班同學沒有接點導致被孤立的情況,好像這種刺激療法比較能讓她改善過來呢?我就笑笑。

“哈啊,夠了。忍君你是那個吧,視線完全不知收斂呢。”

“話說,我們從四月開始已經半年的交情了吧?(按愛情喜劇來看)是時候該一不小心在溫泉里混浴背靠背泡個澡了吧?”

“別開玩笑了你這變態,我會叫武裝警備員要你命哦。”

“小氣包!你有兩個奶子給我揉其中一個不行嗎!!”

“忍君,照你這理論,因為有兩只眼睛所以可以插其中一只咯?”

“如果一只眼睛就能半永久地揉奶子即使我現在成為眼罩角色也無所謂!!”

惑歌瞬間擺出一副放棄一切思考的表情。

接著她打了個響指。

“喂,渚你想個法子。”

“你這家伙!!一旦不妙就直接叫渚!?居然學會了這種奇怪的知識!!”

惑歌和其他同班同學有接點了確實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但好恐怖!!如果渚的病嬌視為傳染了給惑歌,不知道有錢的她會變成什麼怪物!!

“忍醬,你怎麼了?在召集戀愛魔咒的參加人數嗎,嗚呼呼……”

“沒有!我沒預定開辦對手工便當一邊念咒文一邊加入手腕流出的血的瘋狂儀式!!還沒有!!”

我舉起一只手全力從布魯馬少女們身邊逃開。

唔哦!男生的更衣是在教室里面進行,但事到如今已經不行了。暫時不能再接近這里了,今天可能要去廁所換了!!

我一邊流著這種青春的淚水與汗水,一邊在走廊上全力奔跑,然後在樓梯口和突然出現的

戰戰兢兢系班主任撞在了一起。

“嗚哇呀——!?”

“卟呼!?白、白癡……老師你干嘛要在學校叼著長面包啊!?”

“雖然我們撞在了一起,但如果你那只無聲接近我的手要襲我胸我絕對會喊出來!!”

切,暴露了。

話說那轉角遇到愛的姿勢怎麼才能成立啊!?如果真的用全體重壓上去別說揉胸了,手掌直接會壓斷對方肋骨!!

“……不對,第一擊只是普通地撞到,然後在地上滾時改變姿勢伸出手就能無視位置和體重的能量。這樣一來就能無視摔倒時的風險盡情揉胸,所以突然摸是不可能的,必須要按步驟來。那麼從今天開始練習柔道的受身吧,嘀嘀咕咕……”

“我說,陣內同學?”

回過神來癱坐在地的眼鏡班主任流著淚用兩手保護著自己的胸部。

哎呀,讓小姐你受怕了嗎。

“哼,老師你放心。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對處女動粗的,出手也會有限度的。”

“什!?”

“你那項鏈是時尚雜志《自動對焦》的贈品吧?原價是200円以下!話說那原本是主要面向女初中生人群的!在這種歲數還拿來當參考已經能確定各種事……”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

班主任的臉瞬間紅得像煮透的章魚一樣,開始揮舞著雙手。

之前怕怕的神情已經不見了。

哈哈,我刺激療法大師忍果真非同凡響。

“嘀嘀咕咕,上面明明寫著RAM醬(項鏈名)無論是小孩還是大人都能使用的極品來著……不、不對!!老師這個歲數還沒有那種經驗是絕對不可……!!”

“這也挺好嗎,十分的純潔,也不壞啊,反而十分稀有。”

“反而這詞你是在故意刺激我吧!?絕對在心里偷笑吧!老師也是過來人哦!在大城市東京的大學時代里啊!每天每晚像融化的冰淇淋一樣干了個爽!!”

“嚯嚯。”

“那已經不是戀人和情人的次元了!叫什麼來著,炮友?應該是吧?即使如今我還留著對方的地址呢,唉唉、唉唉、不能對高中生的陣內同學說的各種:難道要用拿東西嗎?的事情都包含在內!真、真是遺憾呢——沒有方法能對陣內同學詳細說明我那淫靡又華麗的周末真是遺憾呢,啊哈哈哈哈哈。”

“嚯嚯。”

毫無意義地挺胸裝架子,手掌和臉都汗如雨下的班主任。

她仍沒發覺從後方接近的威脅。

“咳咳!……谷岡老師,關于剛剛的話題能請你詳細地告訴我嗎?”

“當然,啊?噫——!?教、教導主任!?”

“雖然我覺得不該探究個人隱私,但剛剛我似乎聽到了不符合聖職者的發言。該怎麼對待這種話題呢……”

“啊、啊啊——!!教導主任不是的!咕,但全部否定的話陣內同學的看法就會……唔啊啊,該從哪里說明呢!!”

“請放心,詳細的事我會在生活指導室詢問……教職員被拉進那里這種事,在我漫長的教學生涯中也是第一次碰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陣、陣內同學,那麼待會見!!”

我對被抓著領子拖走的戰戰兢兢系教師揮了揮手。

然後一臉正經地拿出手機。

“好咧,錄音能用,視頻也是。”

我確認完每個機能的使用方法後走向生活指導室,來吧,下作欲望的時間到了!因為很那個啊,要對那番話是否屬實進行取證,也就等于老師必須回答自己是處女還是濫交女哦?真下流!這個法治國家日本不能允許那種密室性騷擾調查!導入全記錄可視化·錄音制度的本人陣內忍必須自覺並圓滑地協助調查才是。重點是我想看老師面對詢問扭扭捏捏的臉啊啊啊啊啊!!!!!!

但情緒高漲的我被教導主任發現了。

于是現在我和老師一起在生活指導室罰正座。

3(米咲尋)

今天的上學路真累人。

因為文化交流城市的孩子一直在問問題,光是回答喉嚨就干到痛了。我有唐傘和提燈幫忙還是這種下場,可見其他孩子有多慘了。

“今天的降水率有百分之三十,我必會在突臨之雨中守護住吾主!”

“初秋時期太陽下山快,帶盞提燈去不會吃虧的!!”

城市里來的孩子對大塊口舌的唐傘和提燈很感興趣的樣子,又是拉又是扯的。

不過在我看來,他們才更不可思議呢。

怎麼說呢,光是雙肩包的顏色就很不普通了。並不是黑色啊紅色啊天空藍啊祖母綠啊之類的隨顏色挑選書包,而是按當天的心情挑選包的顏色。

服裝也是一樣,無論是誰都穿著一身電視里出現的名牌,而是一個人身上就有五六種。

“知道剛玉的新色嗎?那塗在指甲上根本不適合呢。”

“所以呀,奏醬真打算把春天穿的靴子在秋天也穿哦。”

“服用香水好像沒有效果呢,二班的咪醬被騙了。”

聽著這些談話我稍稍覺得羞恥了,雖然我穿的衣服都是自己選的,但用的網絡購



物網站都是媽媽給的,有種半桶水的感覺。

我們這樣的鄉下小孩給小大人的城市小孩進行說明總有種不平衡的感覺,實在冷靜不下來。

本來就有疏遠感了,走在身邊還是在城市小孩中最成熟,又是班級和年級中心人物的女孩子。

“智慧村里果然有很多妖怪呢。”

她名字好像叫蘭園幸醬。

一頭膨松的栗色長卷發使得她原本就小的臉越來越小巧了,側腦部還別著一個白玫瑰首飾。她穿著一件白色高領毛衣包裹著她那人偶一樣纖細的身體,外面還套著一件前開的紅色風衣。下身則穿著一件黑色迷你裙。裙子底下還穿著一件牛仔褲,並搭配一雙巧克力色的長靴。腰際著扣著一條皮質皮帶。無論哪件都是刊載在中學生看的時尚雜志上的東西。

她也和那些其他的城市兒童一樣:

“呋呋呋,懷舊的配色也挺不錯的,不過直接穿和服還是免了我吧。稍微嘗試米黃色木紋和紅色日本紙這些的搭配也挺好的。”

“現在能趕上下一號嗎?”

“有點勉強吧,不過下下號的話可以。呋呋呋,因為我是那號的模特兼寫手,可以把從這里吸收到的東西推廣給大家呢。”

蘭園醬他們來的那天就拿著記載有各種情報的中學生雜志《自動對焦》湊在一起,我們跟中學生原本就遙不可及了,蘭園小姐居然還被登在了上面,這種和天上人呼吸同一片空氣的狀況讓班級騷動了起來。

她本人也十分的超脫,即使受眾人矚目也毫不在意。她一邊時而從上至下窺視提燈的內部時而將唐傘一開一合,一邊走進了是木建校舍的小學校園。

她看著校庭這麼說道:

“鄉村學校的外面能踢足球了呢。”

原本我就不擅長和女生講話,而且對方還是赫赫有名的人,實在是想不出該說什麼。

總之,先謹慎地回話:

“城市里的學校不能嗎?”

“因為根本沒有校庭,最多是被圍欄圍起來的天台。”

雖然是她提出的,但是並不怎麼興奮。估計是因為對所有運動都不怎麼感興趣吧。

城市兒童帶來的體操服和我們的不同,十分好看。叫什麼來著,對了,是緊身褲。該說是像競賽泳衣呢,還是像F1呢,總之是流線型的,和我們的四角短褲不同十分的好看。

不過,如果蘭園小姐不先提出話題的話我就有點頭疼了。

我不擅長和女生聊天,所以只會說些既不必要又很老套並且誰都知道的話。

“怎樣才能當上雜志模特呢?”

“哼哼,是模特兼寫手。是對方自己找過來的,只要在網上很活躍誰都能辦到。因為是完全的實力制所以待遇和大人一樣,我現在在設計中學生雜志的封面設計。”

“中學生啊。”

對我來說這話題實在過于遙遠了,就像月亮一樣遙遠。即使知道能用人力去到那里,也想象不出自己身處在那的景象。

而蘭園小姐已經站在月亮上了。

城市小孩的領隊人這句話都不足以形容她。我們這些鄉村所有小孩都理解到了,她是論誰都無法觸及的月亮。所有人都沉浸在她的月色之中。

“吶,聽說在智慧村,罕見的妖怪也有很多。這是真的嗎?”

“如果是唐傘和提燈這種,確實有很多。”

“嗯——,不是這種,是更大的。比如說大百足和土蜘蛛之類的……”

“我對這些有點……關于妖怪的話,我認識個對這些很熟悉的大哥哥。”

“這樣啊。”

“不過,你明明是城市里的孩子,卻知道的很多呢。”

“哼哼,因為我事先預習過了。”

啾啾的鳥叫聲插了進來,我循聲望去卻不見其鳥。

蘭園小姐解釋道:

“是送人雀。”

“?”

“送·人·雀。哼哼,那是一種誰都看不見的小鳥妖怪,當危險來臨時會用鳴叫聲來告知。”

蘭園小姐果然很聰明,學習好運動也很擅長,對時尚也很熟悉,音樂課上還會彈鋼琴,家庭課上的廚藝也很了得。我跟她比什麼都贏不了。至于我和她唯一的關聯點的妖怪話題,居然連住在智慧村的我居然都得讓她為我解釋,實在是十分的羞恥。

對話就斷在這里了。

要說什麼呢,沉默下來不好吧。雖然我這樣煩惱著,但還是不能順利地組織語言。只是一味地走向樓梯口。

在時間的流逝中,我察覺到了。

……我並不覺得厭煩。

她跟唐傘和提燈一樣。不需要進行往火車里加煤炭一樣的對話,只要這樣一起走著消耗時間也能感到輕松。怎麼說呢,讓我感覺即使這樣也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嗯,怎麼了?”

“沒什麼。”

我和她應該能做好朋友。

如果能變得要好就好了。

4(3rd person)

唐傘倒立在小學的樓梯口附近,它的大舌頭因重力而下垂。

“……”

“唐、唐傘——!!這是為了守護尋大人的試煉,是必要的經過!請再加油五小時吧!!”

“哼……這種被忘記帶走的傘的怨恨,區區提燈是不會懂的!啊啊、啊啊,我現在深刻體會到了一個硬幣就能買走的透明塑料傘的心情!!”

這些付喪神基本上都很閑。雖然它們很擔心身為家人的米咲尋,但也不能打擾他的學業。如果硬闖進課堂里則會被教職員二話不說地趕出去,所以一般它們會找各種手段消磨時間。

今天它們消磨時間的手段是提燈用嘴叼來的青少年少女向時尚雜志《自動對焦》。

“哈,哎呦喂。附贈小冊子是絕對有實現戀愛的20個方法。”

“這是人類的雜志,提燈你這家伙看來有什麼用?”

“我也是女士哎!當然在意保護皮膚什麼的呀!”

“所以說提燈你這家伙看來有什麼用啊!?”

雖然東扯西扯,但倒立的唐傘還是轉動它的大眼睛和提燈一起看著雜志。不過對于心靈是男人(?)的唐傘來說內容不怎麼有趣,只是拿來打發時間而已。

可是

“這個條紋是啥?說到時尚雜志,我還以為都是穿著五光十色的衣服的模特擺姿勢的那種。”

“這是條形碼和平面編碼,接著是AR碼。也就是只要用手機或智能機掃描,就能出現模特和相關視頻。”

唐傘望著被各種代碼代替照片占滿頁面的雜志:

“……真麻煩,一開始直接在網上看不就行了。”

“最開始似乎確實是那樣,但接著就迎來了‘網絡交易大豐收了,下一個目標就是殺進紙媒體的雜志業界!’流程。”

提燈之所以對這些很詳細,大概是因為孩子們都在談這種話題吧。模特兼寫手的蘭園幸的矚目程度使得一所學校的話題全部被集中在一起,廁所里的花子和二宮金次郎像現在一定躲在草叢里哭泣吧。

“年齡、資格、學曆、職曆一概不問的完全邀請制。博客的批評家和評價網站的常客、留言板系SNS的話題帶頭人和視頻共享網站的UP主,總之只要有網絡相關的成績就行。人的工作也真是變樣了呢。”

因為是內部員工所以是例外嗎,在山一樣的代碼中有幾名模特擺姿勢的照片。

不過從官方的感性來看AR和視頻的代碼才是主干,普通的照片只是湊數的吧。

穿著早冬長靴的是蘭園幸。

“因為她即是收人推崇的頂級模特又是內部員工,所以雜志出現留白時就會拿她來湊頁數的吧。”

“小孩子也很辛苦呢。成為大人後會面臨許多辦不到的事,所以我覺得現在還是孩子就該像孩子一樣去多多享受就好了。”

“……哈啊,唐傘。這句話在尋大人面前是禁句哦。對這年紀的孩子來說,像什麼一樣啊應該啊這些話最讓人火大了。”

“呃、嗯。”

“而且這種事是因人而異吧。他們和我們不同人生只有一次,沒有因局外者的思考限制他們的自由,進行無意義地繞遠路的空閑吧?”

“嗯嗯嗯—————————————————————————————————嗯。”

5(陣內忍)

在生活指導室時教導主任因過熱把他含在嘴里的咖啡像毒物一樣噴出,潑到了戰戰兢兢系班主任教師的頭上。

因為沒有什麼替換的衣服,她只好去借放在保健室的最後神裝了。

于是現在,班主任穿著體操服站在講台上。

一件怒濤之紅的布魯馬。

“哎,這個‘唾沫’是當時的迷信,因為俵藤太用沾著唾沫的箭射殺大百足的佳績眾所皆知,所以民眾誤認為所有的妖怪都很怕唾液……”

班主任在用一副機器人口中吐出細長紙片的樣子機械性地講課著。

唔,罪惡感讓我胸口隱隱作痛。

不過給予最後一擊的是教導主任,而且場景十分的養眼!我第一次發現對著黑板寫



字的老師的背後有著這麼高的價值!!真是!和短袖布魯馬的惑歌小姐們不同,只有上半身是體育外套也別有一番風味!!我當然是說上半身!!(←強調)

這時有不識趣的東西鑽了進來。

是從窗戶飛進來,啾啾叫的小鳥。

“嗯,什麼?是什麼進來了!?”

“是麻雀吧!?”

“哪都不見,是躲到什麼底下了嗎???”

班級吵鬧了起來。

接著我看見了我桌上打開的筆記本上,有小鳥的爪子陷進去的痕跡。

這種仿佛是透明人踩進水泥里的怪現象是

“看不見的小鳥的妖怪……送人雀嗎這是?”

“真是的!!陣內同學你給我適可而止!是妖怪相關的事件的話給我出到走廊上去弄!!”

“哎?適可而止什麼……!!”

在我因摸不著頭腦而陷入混亂時,不可視的送人雀用尖銳的聲音鳴叫起來。

不對,這回是用人類的話語向我搭話。

『不好了,不好了!小尋有危險了!』

“小尋是誰

『敲!!』

“痛!?混賬東西,別啄我的頭!頭皮,我的頭皮!”

『小尋就是小尋,米咲小尋!!』

嗯?

米咲尋?

『小尋有危險。少年啊,快動身吧!!』


“為什麼要我……”

『送人雀是告知危險的妖怪。本來我只能告知送人狼那妖怪來臨的危險,無論怎麼扭曲也會被送人狼這記號束縛住,無法直接將危險傳達給小尋。』

“所以說為什麼是我?”

『陣內忍是送人狼!這附近的妖怪們都這麼說!所以我才試著向送人狼搭話,果然在陣內忍附近能用人類的語言交流!!』

“噗噗!?這莫名其妙的誤解會讓我的社會生活崩壞掉啊!!讓、讓我們去走廊上詳談吧,送人雀!!”

『小尋危險了!』

我被毫不關心人類社會的事情的送人雀催促來到了走廊上。到底是哪里的妖怪亂講我的壞話啊!?眼下最大嫌犯就是那只游手好閑妖怪!!

回歸正題。

“具體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米咲尋到底有什麼危險。”

『救救小尋!趁那個致命誘發體吃掉小尋之前!!』

“……送人雀那麼緊張,果然是出現送人狼了嗎?”

如今送人狼已經變得和攔路魔一樣了,經常被用作人的比喻。這梗源自這妖怪的原型。

送人狼一般在黑漆漆的夜路里現身,輕飄飄地尾行在旅人的身後。只是這樣一般沒有危害,但旅人一旦摔倒在路上就會被襲擊並吃掉。

可是

『不,那是另一只妖怪。』

因為它是不可視,所以我根本不清楚它現在的表情。

它這樣說道:

『是大百足,大百足頂上小尋了,所以小尋有危險了。』

6(米咲尋)

今天的課上完了。

打掃完教室把桌椅擺放整齊後,我發現我小拇指有點癢。雖然看起來沒有異常,但有可能會起疹子。

另一方面,蘭園小姐在教室的角落神情複雜地照著化妝鏡。她還時不時碰一碰、拉一拉自己的臉。

“怎麼了?大家都走了哦。”

“嗯,沒什麼。”

我一搭話她就慌忙地把化妝鏡塞進雙肩包里。女生的化妝場景果然是不能讓男生看到的嗎?

城市孩子和鄉村孩子都跑去自己喜歡的地方玩了,還留在教室的只有我和蘭園小姐。所以我們自然而然地一起踏出學校,走上回家路。

啊咧?

感覺忘記了什麼?

我兩手抱胸去思考到底忘記了什麼,但實在是想不起來。

這時走在我身旁的蘭園醬跟我搭話。

“如果上山的話能看見很多妖怪嗎?”

“米的收獲已經結束了,現在去田地里應該能看見河童。”

“嗯?”

我明明說的是田地,但蘭園小姐不知為何看向了水田。那邊聚集著一些大人,從我們這邊是看不清楚他們在做什麼的。

“那叫山童,是上陸去幫忙做山活的河童。主要從事樵夫工作,但也會幫忙照看山中和山附近的水田和田地。”

……妖怪、妖怪……感覺要靈光一閃了。

但果然還是想不起來,我舉白旗投降了。這時手機突然發出了尖銳的聲音,這並不是接受信息的音樂。似乎連高規格的蘭園小姐也不知道這功能,她瞪圓了雙眼。

我們兩人一起看向畫面。

“似乎是回覽版信息,不過平時是不會這麼響的啊。”

“嗯嗯,大概是緊急警報吧。我看看,居然是致命誘發體的目擊情報?”

如果上學路上出現致命誘發體,還在學校時就會被老師提醒要我們注意了。不過,這回居然是這種展開,可見這次很是嚴重啊。

我們繼續認真地往下看去,上面這麼寫著。

《警告!!大百足被目擊到了!!

它並非是納骨村原有的妖怪,請多加小心。遭遇到後的注意事項:1.不要貿然接近。2.逃跑的話對方會追過來,所以那時請先原地不動觀察下情況。如果對方接近過來,相傳沾著唾沫的武器可以起作用。》

我不禁歪了歪頭。

“大百足啊,是什麼樣的妖怪呢。果然是大型多足蟲的樣子嗎。”

“……”

“如果有毒的話很恐怖呢,我們不要去靠近山吧。”

“不對。”

蘭園小姐悠悠地說道。

她和之前的形象不一樣,嘟著嘴巴,看起來像小孩子一樣。

“大百足不是壞妖怪。傳說中它是吃掉了神龍一族,但反過來說它並沒有吃人。是人類擅自偏袒一邊的妖怪對它進行裁決。”

“嗯?”

“所以……”

雖然蘭園小姐正氣頭上,但我更在意一件事情。

雖然有些猶豫,但我還是說了出來。

“蘭園小姐,你臉上沾到了什麼哦?”

我彎下腰從下方看著她的臉。

然後發現那是像草的種子一樣的東西,大概是風吹過來的吧。

明明只是這樣而已。

啪——————!!!!!!

蘭園小姐瞬間用自己的手掌使出要將自己的臉削掉的氣勢拍了上去。

無言。

在沉默之中,她慌忙從雙肩包里取出化妝鏡確認自己的臉。跟我在打掃的時候一樣,她不停地各處摸自己的臉,是不是還用手指夾住拉一拉。

“這里沒事,這邊也沒問題,哪,是哪,是哪里的平衡亂了……明明覺得只要撐過體育課就沒事了……”

她嘀嘀咕咕著什麼,呼吸也很急促。雙眼咕嚕咕嚕地轉著。

怎麼回事呢?

估計是誤會了什麼吧,于是我再次對她搭話。

“劉海附近沾著顆草的種子,要我幫你拿下來嗎?”

“哎,啊!?”

蘭園小姐像被唬住了一樣,之前的陰森表情全散掉了。

她拿著化妝鏡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十只手指一張一合的。

總覺得,剛才的蘭園小姐一點都不成熟。

“哪里?在哪里???”

“這里。”

我幫她拿了下來。

碰到香香的栗色頭發,我的心蹦蹦跳的。

“照鏡子也沒看到嗎?”

“這個嘛……”

蘭園小姐剛才確認的很仔細,但卻看漏了這顆種子,她到底在注意哪里呢?

雖然我覺得不可思議,但卻沒時間問出口。

蘭園小姐慌張地從岔路里選擇和我家不同方向的路,往那邊走去。

“那麼,我走這邊。米咲君,明天見。”

“嗯。”

在途中,蘭園小姐差點撞上從那邊過來的金發高中生,一邊發出了細小的悲鳴一邊往自己寄宿的家庭那邊小跑起來。

那個高中生的大哥哥一臉奇怪地望著她得背影,這麼嘀咕道。

“那是啥?難道是12嗎?”

7(陣內忍)

我在思考剛才跑開的女孩子的事。

那是一名穿著迷你裙加牛仔褲、高領毛衣外套一件前開衛衣,頭上帶著白薔薇頭飾的少女。

她估計是Taro所說的,因文化交流而來的城市里的小學生吧。

干得不錯啊,那家伙。

如果是我根本忍受不了那麼緊的東西。

在我我懷著一半感歎一半震驚時,被留下的男孩子向我搭話了。

他是與七人法師事件相關的小學生,米咲尋。

“今天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話說,唐傘和提燈去哪了?”

“啊!?”

從他慌忙折返來看,他似乎忘了它們。

可憐,我在心中為那兩個獨眼合掌默哀。不知這是否成為了召喚的契機,那倆妖怪用猛烈的速度從農道上沖來。

它們那滑稽的眼球



沒有看向米咲尋而是鎖定住了我。

“搭話事件!!”

“審判!!呀!!”

噗喔哦!!

竟、竟然就這麼全力撞過來了!!先不論提燈,合上後尖端抬起往我心窩鑽的唐傘十分的凶惡!!

唐傘和提燈無視掉握住腹部的我,轉向身為主人的少年。

“沒事吧,吾主?”

“真是的,因為有大百足出沒,請不要獨自一人回家呀。”

米咲尋對此擺出摸不著頭腦的表情歪了歪頭。

接著他開口問道:

“大百足是什麼?”

比起是在問提燈和唐傘,更像是在問我。

……該不會,因為我處理過七人法師事件,所以認為我是個妖怪百科吧?

話雖如此。

“就跟那名字一樣,是只大蜈蚣妖怪。尺寸雖然有各種各樣的,但最大的可以把山卷個七周半。聽說可以通過百年等待和爬瀑布等奇怪的儀式獲得力量。”

“是做什麼的妖怪呢?”

“天知道。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各種各樣,相傳能反彈各種攻擊、纏繞著雷光、掀起風暴、100只腳能像火把一樣發光,身體里面的毒能成為詛咒儀式的材料,總之各種各樣。最有名的就是在琵琶湖附近出現並把龍神一族吃掉的那只,不過被武士給制裁了。因為能吃龍神大概也能吃人吧?順便一提那些龍神外表似乎是雙腳行走的俊男美女來著。”

米咲尋就默默地嗯了一聲。

唔,雖然只是個高中生的我說這個有點不合適,但現代的小孩子真難伺候。

“哦哦,我們在來的路上看見大百足造成的損害了!立在路旁的太陽光發電柱壞掉了,如果人被壓到絕對會受重傷!”

“水田的方向那,水泵小屋的牆壁被破壞了。殺小動物和弄小火災連續做下去遲早會犯下大案子,真是令人生畏啊。”

嗯?

這些家伙也看見大百足造成的痕跡了嗎???

“我是從那條路來的,粗點心店的樹被折斷了,店的圍欄也被破壞了。”

“看吧!不愧是致命誘發體,而且還雖然是妖怪但卻也吃妖怪的凶暴種族!”

“不過這樣很奇怪啊?”

我說出疑問後,唐傘和提燈還有米咲尋都望向了我。

呃,比我想象地還要在意呢,真搞不懂小孩子的咬鉤點。

“……你們想啊,無論是折斷樹木還是破壞牆壁,那邊和這邊,也就是從村的那頭到這頭都受到損害了對吧?”

“你想說什麼呢,這只說明這只大百足是多麼的跳梁跋扈而已。能發揮那種怪力的除了它別無二家了。”

“聽說在現場還有被蜈蚣咬的痕跡,這還成為不了證據?”

“咬的,它的怪力有多大啊?”

“這話真是多余,它只要揮動它龐大的身體,別說房子了就連城寨……”

話如流水的提燈突然停了下來。

沒錯

“大百足十分巨大,從這受害范圍來看這家伙的能尺寸能圈起整個山頭,力量比起座敷童子和雪女有著絕對壓倒性的強。這只致命誘發體在村里各處,從那頭到這頭一邊移動一邊進行破壞行為?那肯定會被目擊到,但我根本沒聽說過。”

“到處可見的只有看似大百足造成的痕跡……確實,誰都沒有真正見過大百足。”

提燈這麼嘀咕後,米咲尋插了進來。

“……那麼,這些都不是大百足干的咯?”

“不對!我來這里途中親耳聽到村民的交談了,斷柱子上的咬痕和足跡毫無疑問是蜈蚣的。人是做不到那種事的!!”

啪唦啪唦張合著的唐傘說道。

“關于大百足尺寸的傳說各種各樣不是嗎,傳說曖昧即是說並不固定。說不定它可以對應狀況脹縮尺寸啊。”

“沒錯。能縮小身子的話,一邊移動一邊破壞一邊偷偷藏起來也是辦得到的。果然很危險呀!”

“……”

有理。如果能改變尺寸的話,我的疑問就沒有意義了。

可是

“可是,為什麼大百足要偷偷摸摸制造事件呢?”

“哎,因為,曝露了就很麻煩?”

“為什麼?”

我立即用回答進行提問。

“而且妖怪殺人不會受到法律制裁,如果大百足是吃妖怪的妖怪的話,也不必擔心受到妖怪的懲治。如果事件是它引起的,根本沒有藏起來的必要,只要光明正大地去做就行了。但它為什麼沒這麼做?”

“唔……”

“不、不過,人類之中也有比妖怪還可怕的人物!”

啊,百鬼夜行那幫家伙嗎。

“既然害怕那些人,大百足干嘛要引起令人矚目的事件?”

“啊。”

“如果是絕對要做到的目的的話,確實會去冒風險。不過,破壞木板牆和太陽光發電柱這有必要嗎?做這種事又能得到什麼?總覺得有種半桶水的感覺。”

話雖如此。

我也沒有偏袒不認識的妖怪的理由。

只是有些在意而已。

大百足真的存在嗎,在的話跟這些事件有什麼關系嗎。

無論是真有關系還是某人偽裝的,目的又是什麼。

具體來說,折斷樹木和破牆壁這種事,到底有什麼利益。

而且。

送人雀說米咲尋有危險,大百足盯上他了。既然它的妖怪性質是告知人類危險,那麼它應該沒說謊。這樣一來,大百足和米咲尋的接觸點又是?

大百足存不存在。

大百足和這些事件有關或否。

現在眼下有兩組疑問,因為送人雀做出了預言,所以無論答案為何都能確定大百足會加害米咲尋。但這樣一來,要怎麼聯系起來才能抵達答案?即使用作弊事先得到答案,但如果解錯了過程,事前阻止的行動就有失敗的可能。

真是的。

“?”

米咲尋歪著頭仰望著我。

……說實話,這小鬼沒有進一步深入道理。而且妖怪沒有人權,妖怪的證言不會被采用,妖怪也不會被問罪,所以110也不會出動。

這樣一來。

無論是不是和大百足有關,先去調查如今村子里正發生的事情方位上策。不過我現在沒有搜集到只用動腦就得出結論的情報,所以只好走著去調查了。

說真的,該不會我不久以後會在小巷子里被稱為妖怪偵探吧……

8(米咲尋)

我和唐傘還有提燈一起回到家了。

我家是古道具店,只要沒有安裝電子零件大致上什麼都修。比如說有缺口的茶碗、梧桐衣櫃、淨是色汙的掛軸、懷表,其它各種各樣。因為這項關系,家里唐傘和提燈之類的物品妖怪比較多。

就連房子本身也是名叫迷途之家的妖怪。

“我回來了。”

我打開玄關的門後各式各樣的家族跑了過來。圓矮桌、衣櫃、行燈,就連鍋和水壺都有。美國動漫……呃,是叫卡通來著,它們就像卡通《美女與野獸》里的燭台一樣扭來扭曲。

“小尋!”

“歡迎回家,小尋!!”

“點心是使用面粉做的甜甜圈!焦糖醬和巧克力醬多多!!”

我脫掉鞋子帶著吵鬧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們走在長長的走廊上,途中幛子突然浮現出無數的眼珠眨起了眼,通過屏風還看見半透明的人影,但因為沒有危險所以沒問題。

我先去洗手池洗了洗手,不過兩手摩擦後指尖變得更癢了,而且就連小拇指關節也變得很難彎下。被蟲子咬的藥放哪了來著。

看來是等得不耐煩了,乘著裝有甜甜圈的碟子的桌子自己從廚房那跑了過來。因為進不了門,直接卡在了那里。

“啊——小尋,尋——醬——!”

我抹干手走近哀歎著的桌子。

桌子轉頭從絕對進不了的門回到了原來的房間。我從上面拿起一個甜甜圈後,碟子說道:

“又有新人加入了。”

“新人?”

“是文車妖妃。現在它正在里面的工房里接受檢查,因為有一定歲月了所以是個很厲害的妖怪。”

文車……是什麼道具呢?我歪起了頭。

因為不想干擾父母的工作,于是我和家具門一起看起了電視。我拿著遙控器切換著電視的頻道。果然新聞和電視劇的舞台大多都是在東京,總感覺那個世界好遙遠啊。

『由于大型通信教材公司象頭神對東京中野的Medical Camp投入了資金,在最近引起了話題。然而消費者生活中心貌似在擔心與Medical Camp那獨特的斷線教育論有關的匿名信息有著上升的趨勢……』

嗯,因為傍晚都是些面向主婦的,所以不怎麼有趣,一點看點都沒有。我切換了數個頻道後,終于找到了個面向我們這年紀的節目。

『如今的偶像是比起電視,網絡視頻更為合適的年代?這就是傳聞中的現役女子中學生超能力者——網絡雨醬!!』

彰示有客人來了的門鈴響了。



我將吃剩的甜甜圈放回碟子上往玄關走去,那里站著一名和我差不多高的和服女孩子。

不過,這孩子一定是妖怪。

鑒于那淡淡的味道,她是古椿。

她的年齡比奶奶還要老。

“我是跑腿的,來拿委托好的東西。”

“?”

“是以陣內的名字下的委托,懷表已經修好了?”

因為它語氣很粗魯有些難懂,不過我東翻翻西翻翻後確實找到了有著陣內名字的懷表。我將和懷表夾在一起的叔叔寫的紙條一同交給了古樁。

“寫著:因為發條不行了我換了個新的,作為古董的價值跌了請見諒。”

“無所謂,這是陣內爺爺從他父親拿得來的自立的證明。只要能動就行。”

接過帶鎖鏈的懷表的古樁這麼說道。

已經沒事了吧,當我這麼想時,她在用鼻子聞著什麼。

然後她直接走進來聞起我。

好、好近!!女孩子的臉離我不到十厘米!?

“你,戀愛了。”

“哎,唉唉!?”

“迷惑人的古椿可以理解這情念。但你要小心,縈繞在你手上的味道給人種蛇蠍,不,是化身之類的感覺。”

“……”

“不過真是羨慕呢。說起妖怪的報恩一般都是以身相許,但我的對象不知是色情魔還是木頭人,十分地難對付。”

說完這些,古椿對我失去了興趣。毫不回頭地拿著懷表走妖了。

大百足的騷動。

還有剛才那“蛇蠍,不,是化身之類”的話

讓我的胸口有些騷動不安。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什麼。

一日複一日,到了明天又能看見朋友和熟人的臉。這種理所當然似乎正在從源頭被推翻。

在我對古椿的所言感到震驚和不解時……

“小尋。”

“小尋怎麼了?”

“似、似乎吾主迷戀上什麼人了,哦洛哦洛。”

“混賬唐傘!!不可以對繼承香火的問題插手,對家主也必須保密!”

我慌忙回過頭去,從玄關門的細縫里偷看我的家具門像小蜘蛛一樣散開逃跑了。

9(陣內忍)

晚餐一旦上漢堡肉情緒就會無意義地高漲大概是由小時候的習慣造成的。

“……真的只憑這種東西就能攻略下陣內忍嗎……”

“RAM醬都這麼說了絕對沒問題的,《自動對焦》附贈小冊子上還有絕對成就戀愛的20個方法。”

……雪女和古椿(小)又開始在茶室偷偷摸摸地商量不安穩的事情。攤在榻榻米上的是時尚雜志嗎?說實話,那種雜志的戀愛指南和調查問卷的結果芸芸都是亂槍打靶的東西,信不信則是當事人的自由,我就別去管她們了……

“嗯,這個怎麼樣。‘誰都能簡單做到的凍冰澡☆低溫減肥!’!”

“……這里還有超越吊橋效應的雪山遇難效應呢,嗯嗯!!”

糟糕!!筆者隨意寫出的100字左右的文章正把我逼向死亡!在災難降臨前,我必須和她們拉開距離才行!因為還有大百足的事情,有必要去夜晚的村子里進行調查呢!!

“走人。”

“忍,你干嘛在這大半夜里單手拿著手電筒偷笑啊,很惡心哎。是要去學校的淋浴室或者是更衣室的牆上挖洞嗎?”

“啊咧!?在悄悄逃出家前被發現了!!”

如果小報告被上交到老爸和爺爺那的話絕對會被關進倉庫里,所以這里我還是決定對座敷童子采取柔懷政策。對此,紅浴衣的游手好閑妖怪從心底感到無語地歎了口氣。

“目的不明的器物損毀和沒人目擊的大百足,送人雀送來那只大百足會襲擊米咲尋的警戒情報……哈啊,忍,你這不是不清楚那只大百足是否是為了避人耳目在夜里行動嗎。而且真的和大百足有關嗎?”

“你說得對,但也不能忽略它是夜行的可能性吧。而且如果今天一天大百足都沒出現的話,就可以得出它是集中在中午活動的結論。只要一步步將可能性縮減就好了。”

因此我瞞著父母偷偷出門了。

周圍一片寂靜……非也,到處都是的鈴蟲和蟋蟀的聲音十分煩人。因為名牌農產品的生育和光有著很大的關系,所以特意不設置路燈的農道上充滿了如墨汁般稠密的黑暗。

長夜漫漫,我要何去何從。

也不知道大百足是不是真的會出來,即使會出來也不知道它會在哪撒野。即使村子再小,只憑一個人摸黑進行搜索是很難接近真相的。

“不過嘛,這只是放棄思考的笨蛋的想法。”

總之,我先去一個個調查那些現場吧。

路邊的太陽光發電板的柱子、水田的水泵小屋、民家的圍欄、粗點心店附近的大樹。

無論哪個都是卡車沖撞或者是大樓解體用起重機才能造成的大破壞。

“蜈蚣的咬痕……是這個嗎。”

我來到了那顆被折斷的樹的地點,對斷面進行確認。懷著三觀被毀的覺悟登錄蟲子迷的網站進行搜索後發現,現場的齒痕確實十分相似。不過眼前的是巨大化之後的。

果然是大百足干的嗎?

我不解地歪起了腦袋。

我中午也說過了,現場並不集中在一個地方而是村子的各處。要將現場一個個連起來,就必須在村里來回走動。

而且

“我記得……有攝像頭來著。”

我呢喃著抬頭看向信號機。

智慧村里葡萄一串就要三萬円。為了將這些名牌作物從野豬和蔬菜小偷手中守護下來,各處都裝上了防盜攝像頭。

雖然不知道大百足的尺寸到底是什麼樣的,但這樣在村里來回走動絕對會被攝像頭捕捉到。

還是說,它像送人雀一樣有著讓人看不見的招式。

大百足原本並沒有透明化的性質。

如果有,那麼絕對不是一只妖怪單獨作案。還有著能將妖怪原有的性質強行扭曲、替換,達到期望中的效果的共犯。

那個共犯,即是人類。

雖然看不透他的利益和計劃性……但應該可以做到像犯罪裝置靈封一樣的事吧?

“……”

我突然將手電筒關掉了。

光會將自己的存在暴露給別人,我現在才察覺這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不過另一方面,靈封需要數十至數百的人手。我不覺得會有人為了折斷路邊的樹這種事聯手起來。

難道是組裝失敗了嗎?

又或者是雖然看不出來,但其中有著龐大的利益嗎?

而且這還跟米咲尋有關?

即使思考也沒有結論,既然得不出結論就必須繼續搜集情報。我這樣想著,重新抬起頭來。

“……?”

漆黑的農道里,有個人影靜悄悄的出現了。

不過,太小了。身高只到我的胸口或者腹部附近。

那家伙是。

10(米咲尋)

關燈了的房間里,我從被子里挺起身來,因為撓不消的癢和痛正以右手手腕為中心肆虐著。癢是從小拇指指尖開始一點點擴散的,但現在我沒時間去理這些。

被子和枕頭軟乎乎地動了起來。


『小尋怎麼了?』

『怎麼了,少主,失眠嗎?』

……我看來無法在誰都沒察覺下出門,只好撒謊是去廁所。我懷著罪惡感走出了寢室來到漆黑的走廊上,往玄關那邊前進。只是這樣就有好多家具搖了起來,十分的關心我。

『要去嗎,吾之主君啊?』

『要去吧,小尋。』

“嗯”

我跟陣內的大哥哥不同,耍賴地接近了真相。

我並不是了進行一個個推理,只是漠然地、靠直覺,看見了真相。

這是從覺得態度很奇怪的蘭園小姐和大百足騷動有不可思議的關系開始的。

也許陣內的大哥哥能像以前一樣解決掉這件麻煩。

但這回我很害怕。

害怕蘭園小姐會因和平的到來而消失不見。

我有這種預感。

提燈和唐傘在玄關里埋伏著。

“要走夜路的話,帶個光源是不會吃虧的。”

“阻擋降臨的災厄,是身為傘的我的責任。”

我點了點頭,穿上靴子,抓住了提燈和唐傘。

然後打開玄關的門,跑到了外面漆黑一片的世界。

11(陣內忍)

在沒半點光的農道上搖晃的身影,大概是小學生吧。這種時間還走在外面十分的可疑。從我這里別說服裝了,就連男女都判斷不出來。

我想迅速用手電筒的光射那家伙,可是不知為何,看不見的緊張讓我流暢的動作在完事前停了下來。

“……”

什麼?

我到底被什麼威脅了?

這氣氛很奇怪。明明對方只是小孩子,但完全沒有給人無害的感覺。我出現了像是被山中的熊或老虎等大型肉食動物注視的感覺,冒出一大片冷汗。

在我



緊張之中,小人影在區分水田的十字路轉了彎。那家伙察覺到了我往這邊過來了,好像也不是。雖然有些猶豫,我還是決定對那家伙進行尾行。

那家伙別說步伐穩了,就連頭都搖來晃去的,似乎視線很混亂的樣子。那家伙的目的地到底明不明確啊。

仿佛在回答我心里的疑問一般,人影站住了。

那舉動感覺就像想去哪,但又放棄了一樣。

現在的地點是……設置在農道附近的無人販賣機版塊。我記得那是為了那些在九月的殘暑中中暑的人著想,最近才設置的。版塊里有五台出售面包和果汁的自動販賣機並排著,白鐵皮頂部能拿來擋雨。

那些和自動門一樣裝有感應有人無人的機關,接著照明熒光照亮了商品樣本。

我看到被白皙光亮照住的那家伙,險些發出了悲鳴。

身高大概130到140厘米左右。說實話,不需要再判斷那家伙是男是女了,因為她穿著裙子所以她絕對是女的。不知是不是追求反差,她上身穿著運動牌外套下身則是輕飄飄的迷你裙。照分類來說,她確實是屬于小學生。

但是,那張臉。

自脖子往上被替換成了一只有著無數的腳的巨大蜈蚣。

什麼?

那 到底







!!!???

在被嚇到了的我的眼前,她的腦袋、她的蜈蚣,咕嚕咕嚕地蠕動起來,變長了。接著做出了比變成轆轤首更加變態的舉動。

『哦、噢。』

不知她到底是從哪里發聲的,她喊出了奇怪的呻吟。這時,蜈蚣的身子從一條膨脹成薯條,看上去就像一朵奇怪的南國巨花。

『哦、嘔嗚、嘔誒啊、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破壞產生了。

那動作就像重搖滾演唱會里經常出現的搖頭表演似的。她的上半身粗暴地上下揮舞,比她身高還長的無數的蜈蚣像鞭子一樣砸向自動販賣機。直擊的暴風刮起,就連我的臉上都能感受得到。不對,是蜈蚣將風纏繞在一起進行壓縮嗎?金屬被碾壓的聲音和電氣火花散發的聲音一起炸裂開來,熒光燈也隨之死去。蜈蚣時而用身子纏繞自動販賣機的機體,時而用大顎啃咬,將風塊壓縮。即使自動販賣機只剩下了輪廓,它仍在繼續進行破壞。身為金屬的四方體自動販賣機終于被撕裂開了,如同被卷成一團的紙巾一樣失去了形狀。但被風塊壓榨的金屬變形聲還在不斷響著。

這就是,真相?

大百足的破壞在村子的各處出現,即使在村里來回走動,也不會被人和攝像頭看到的真相?

大百足就藏在小孩子的身體之中。

又或者是

“啊——啊,暴露了呢。”

我的身後傳來另一名少女的聲音,在我拿好手電筒回頭之前,對方就已經用手里的光照住了我。眼睛被迷住了,即使單手遮住眼睛,也無法看到對方的樣子。

雖然因為逆光看不清楚,但果然是小學生的輪廓。栗色卷發,穿的衣服都是城市里的名牌。白色的高領毛衣外套一件前開風衣,黑色迷你裙和環腰的黑色皮帶,緊身牛仔褲和巧克力色的長靴。連確認名簿的必要都沒有,明顯不是村里人。是Taro說的那些文化交流生嗎。從頭上戴著白薔薇的飾花來看,明顯和其它的小鬼有什麼不同。

她一邊竊笑著一邊說道。

“難得能自由存取,卻有很多孩子不懂使用方法呢。不過嘛,多練幾次就會熟手了。果然和旅行沖突這點比較難辦吧,如果是在月台就能確保住練習場了。”

對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高中生和小學生的體格差距的樣子。

不,對方只是目擊者的話應該會更震驚。

所以她是

“……大百足和肉體同化的靈封,是你們帶來這種東西的嗎?”

“哼哼,是又如何?”

唦,踩踏著草的聲音響起,而且還不是一個。用手電筒照向周圍,別說農道上了,就連收獲完成的水田里都有。大概20到30個小孩子把我包圍了。

“這種東西,是為了什麼?不對,到底是誰組裝出來的!?靈封的組裝沒有幾十幾百的專業大人是組裝不出來的!”

“是我們自己動手的……如果這麼說會傷害高中生大哥哥的自尊嗎。”

還有

從剛才我就被強烈的光照射著,這是什麼?對方又沒拿著手電筒啊!

看著像領導人的栗色長卷發將小手輕輕地朝水平揮去。

突然間一陣惡心的蠕動聲響起,她的手從肩膀開始變形成纏繞著的無數蜈蚣,像一只有著巨大的觸手一樣的異物。發光的是蜈蚣的腳,像火把一樣閃耀著。不,不只是這樣。在衣服內側也出現了不規則的蠕動……難道在裙子里和褲子里無視關節蠕動的也是……?

為了得到腕力?為了得到特別的力量?為了成為超越人類的存在?

無論我怎麼想,都無法相信他們有能笑容允許這些事的精神。即使我這麼想,卷發周圍的其他小鬼也一起把手腳變成了蜈蚣。有的像翅膀一樣左右張開,有的像水母一樣從脖子里垂下來,所有小鬼都在賣弄他們的異形化。不過,問題不在這里。

大量的蜈蚣們一動就會刮起暴風。傳說大百足能操縱風暴,這些家伙難道也能操縱風和氣壓嗎!?而且他們各自纏繞著的風的性質也各不相同,有能割人的風也有狂風甚至還有能讓草干燥的風和土石不規則震動的風。

而且這並不是像連環殺人犯一樣的個人瘋狂,這份瘋狂的固執是這些家伙共有的!?

“對不起了,大哥哥。”

栗色卷發一邊嘰嘰嘰嘰地動著大量的腳一邊說道:

“我們還在完成中,在抵達終點不能被任何人打擾。所以抱歉了……能請你閉嘴嗎?”

在她說話的同時。

已經升華為透明牆壁的濃密氣氛一齊向我殺來!

我慌忙環顧四周,但全被包圍沒有地方可逃。而且那些蜈蚣,從村里各處的破壞痕跡來看,擁有著能折斷大樹、破壞小屋牆壁的力量。是要用身子壓死我嗎,還是用暴風或真空刃。根本不知道具體是哪種!這下我的處境就跟硬抗從四面八方平等沖來的汽車一樣了!!

如今我就連出現輸給小學生真丟臉的念頭的余裕都沒有。

純粹的恐怖使我的胃袋上移,連雙腳都不聽使喚。

這就像從路上沖來的卡車的保險杠在我眼前擴張一樣。

接著

我的側腹部收到了沖擊。

咯咯的聲音炸裂,我的雙腳被從地面抬起,整個身子飛到了空中。

12(陣內忍)

意識出現了空白。

懸浮感不斷延伸。

記憶的連續機能都喪失了。

“……?”

當我對我怎麼還沒死感到疑惑時,我終于回過神來。

我確實被蜈蚣打中了。

但我還沒死,連傷都沒有。

那最初打向我的蜈蚣並不是那個栗色卷發首領的……

“大百足!!”

我背後的黑暗,傳來了卷發的尖銳叫聲。

“為什麼要妨礙我!?我們不是朋友嗎!!”

那與其說是蟲,更像是龍的龐然大物。

能一口氣越過收獲完畢的水田的無數的腳。

像是列車前段的頭部,那上面奇怪形狀的顎正叼著我的身子。

“你、你……是原型的大百足嗎!?”

『有理解構造的知識嗎?』

“村里頻繁出現與蜈蚣相關的破壞騷動,但犯人是那些城市來的小鬼,他們在吸收你的力量犯案。這對嗎?”

『50分。那只是結果,並沒觸及問題的本質。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吧。』

“在這里有問題嗎?”

『在他們身邊的話,他們能按喜好來榨取我的力量和性質。』

大百足不再說話了。

鑒于唦唦唦唦唦唦唦的壓草聲和暴風聲的混聲,後面有著複數的追兵。追來的速度簡直媲美汽車,而且那些光簡直就像鬼火一樣。為了引發這些現象,栗色卷發的身體到底變成什麼樣了。我壓根不想去確認。

『首先得甩掉幸他們。』

幸?他們其中某人的名字嗎?

不過比起這個

“等等,那光芒是什麼?在水田的農道那邊!!”

雖然是我問的,但我立刻就知道了。

那是比我拿著的手電筒更柔和的光,是提燈妖怪的光。而拿著它的模糊人影是

『是小孩子,但我不認識。不是幸的同伴呢。』

“是米咲尋,是村里的小鬼!!”

糟糕,那個卷發說過要殺掉目擊者,所以絕對不會分貴賤。看著這邊瞪大了雙眼的米咲尋被蜈蚣們抓到了會被怎樣,簡直一目了然。

真慘。





慘,所以我必須這麼說,混賬。

“大百足,你不用管我!帶那邊的小鬼走!!”

『可是……』

“快點!!我會自己照顧自己。只憑米咲尋身邊的提燈是無法對抗連龍神都能吃的大百足!!”

僅在一刻之間。

叼住我身體的顎放緩了力道,使我高速地落到了水田里。咬緊牙關忍著痛滾了好幾圈後,

『別死啊。為了幸著想,我需要你的幫助。』

還沒等我回話問這是什麼意思。

大百足就刮起一陣風往米咲尋飛去,我也勉強起身往不同的方向跑了起來。

栗色卷發他們直接追顯眼的大百足去了。我清楚地感覺到無論是代替火把使用的足光還是纏在他們身上的暴風都在往同一個方向移動。雖然和預想的不同,但只要身為原型的大百足使出全力,他們是不可能那麼簡單地殺掉米咲尋的。

可是我現在該怎麼辦?躲到稻草房里也依然會被襲擊。對方有數十人,搞不好一千多個城里來的小鬼都是他們的同伴。不僅人數多還有超自然力量做靠山。不過閃電地將大百足的靈封構造理解並破壞,就能將他們全部無力化。只要失去了大百足的力量,他們也只不過是群無力的小鬼而已。而且似乎也沒有除此以外的生還方法。

“必要的東西是……”

情報和思考的時間,以及能藏身的要塞。

我回顧四周,看見了個巨大的建築物。

學校。

至少比站在水田里裝成稻草人好多了,于是我拖著疼痛的身子往那邊走去。

走近一看發現並不是我看慣了的高中,而是我畢業好久了的小學。因為一旦被抓就會完蛋,所以眼下就不糾結這點了。我翻過金屬圍牆,從校庭往空調和網絡環境完善的高規格木造校舍的樓梯口跑去。

我沒有時間一個個地去找哪里沒上鎖。

直接拿手電筒砸爛了門玻璃打開了內置鎖,估計這會警報已經傳到警備公司那兒了,不過正合我意。

我進到了里面。

夜晚的學校會出現妖怪……我特麼就正在被妖怪追殺呢。

這時從別處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不會吧,已經追來了!?”

我不禁菊花一緊,不過從走廊的窗戶里沖進來的是叼著米咲尋的大百足。

原型大百足啾啾地把身子尺寸縮小成數米長。

“怎、怎麼回事!?這個村子什麼時候變成蠱毒之壺了!”

“只靠我們是以卵擊石,如果能聯系上石臼和甲胃就好了……”

大百足無視掉大吵大鬧的唐傘和提燈說道。

『糟糕……幸那家伙是故意引誘我來這的。』

“……什麼意思?蘭園小姐怎麼了?”

米咲尋不安地問道,大百足卷起身子後解釋道:

『對城市來的幸來說,黑夜的深山是未知的領域,而且她對這個村子也不熟。因此她判斷跟城市相似的建築,也就是構造相似的學校更容易下手,她想將你們一網打盡。』

“城市和鄉村的小學不可能完全一樣。在購物只靠網絡的智慧村,一旦遇到台風和山崩就會變成孤島。所以學校也有作為避難所的功能。”

我作嘔地說道,

“用三只小豬的說法,小初高里的小學就是磚瓦房。這地下有著大規模的颶風避難所,是最完善的防災設施。你覺得那扇鋼鐵之門頂得住嗎?”

『大概不行。蜈蚣本來就是挖地生物,一進地下就是幸的主場了。』

“這樣啊,不過也不是全沒用處。”

我撓起金色的頭發。

“比起這個,幸?蘭園小姐?我不清楚你們的圈子,能給我解釋一下誰和誰是怎麼樣的相關者嗎?不說清楚的話也摸不清靈封的全貌。”

『蘭園幸,立于班級、年級、學校頂點的媒體女王。』

“她是城市來的小孩,頭腦很聰明,運動也很擅長。愛時尚,連鋼琴和料理都很在行。是時尚雜志的模特兼寫手,就連日本的女中學生都很憧憬她。”

“時尚雜志?”

“名字叫《自動對焦》,你不知道嗎?”

…面向小鬼的雜志嗎,說起來雪女和古椿她們也在看來著。

唐傘和提燈也張合著嘴加入了話題。

“哦哦,我也看過!上面都是條碼啊平面碼什麼的!!”

“原本是網絡雜志,大獲成功後本家往書本媒體進軍。雖然這發展可以理解,但我覺得和網絡聯動過頭了。”

原來如此,是這種發展啊。

不過,先不說服裝模特,小學生寫手是不可能的。在討論技術和才能之前,勞動基准法是不准這種打工的。

估計她是在書本雜志化之前以興趣而不是以工作的態度更新部落格,至于報酬應該就像射擊游戲的獎品那樣的零花而已。于是書本雜志化後這部分就變得曖昧起來了?

而且

“《自動對焦》啊……”

“那怎麼了?”

“這個嘛……我聽說他們拉網絡上的名人制作夢幻團隊這事很出名,但這不就等于拉一些不知道長相和個性的人湊到一起嗎?評價網站上全都只評一星的刻薄評價家不一定全都有眼光,而且網上還有自稱專家的小鬼哦,最糟糕的情況可是會造成公司得去回收連自動投稿文章的BOT都有收到的邀請郵件呢。”

雖然不知道這些事和蜈蚣化的靈封有沒有關系,不過還是能成為搞清那叫蘭園幸的小鬼的線索。

不過米咲尋不服氣地嘟起了嘴。

“沒這回事。蘭園小姐、嗯、真的是很成熟很時尚的。比得上她的、呃、漂亮女孩子,班上都沒有。”

“啊?”

我皺起眉頭。

“我說,抱歉,你說這些都是認真的嗎?”

米咲尋奇怪的哎了一聲。

我並不是在說壞話,而是真的傻眼了。

“我跟你說,他們看起來成熟端莊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們是12啊。”

“12是什麼?”

“Kasane_12,簡稱12。簡單來說就是人類的詭計藝術。比如說,將白色的紙和黑色的紙擺在一起離遠了看,會覺得白色的紙離自己比較近。就是利用這種詭計來搭配衣服的配色讓自己看起來像沙漏身材,用化妝和發型讓臉看起來很小巧。”

名字的梗原自十二單衣。不過與設計者本人的意見相違,如今被加入了許多蔑視的意義。說這是為了讓女性看上去漂亮把她們硬塞進捆住身子的大量衣服中,一種男尊女卑的審美。

“那長相……和身材……是假象?”

米咲尋啞然了。

旁邊的大百足則愧疚似的沉默了。

“按感覺上來說,就像是覆蓋全身的低水准化妝。所以一旦出汗導致妝花掉,眉毛議案淡掉就會慌張起來。不說笑,詭計被卸掉後臉變得像幼兒園生的塗鴉畫像的都有。所以一般她們都經常拿著鏡子注意自己的臉,十分地煩悶。”

“這樣啊,怪不得蘭園小姐被說到臉就緊張起來……”

米咲尋似乎回憶起了什麼。

聽到這,大百足終于出聲了。

『幸,不,像她一樣使用Kasane_12的孩子們的失控理由也出自這里。』

“我還是搞不懂。具體來說蜈蚣和特殊化妝到底有什麼關聯啊?”

『和蜈蚣同化的恐怖雖然可能是被蜈蚣的毒麻痹了,不過一切的導火線毫無疑問是Kasane_12。』

吃妖怪的致命誘發體苦惱地繼續說道,

『我來舉個例子吧。成功化妝成美人的幼兒園塗鴉又被打回原形的Kasane_12……並不是本人自願而是被父母逼出來的,你們覺得對于幸他們來說是怎麼樣的強壓?』

“啊。”

『幸要被評價,幸要是美人。于是幸身邊聚集起了各種人……但幸不是真正的幸,他們所看見的只是隔著一層皮的外部偽裝,誰也沒有注視過真正的幸。不被認同,不被理會。這對于在成長期的自我崩毀是很充分的理由了。』

少女和蜈蚣。

美麗和丑陋的圍牆崩壞了,兩者混合在了一起。

接著對最優先被評價的美麗產生了憎惡,打水漂了。

我已經有頭緒了。

這和單純的金錢和名譽不同,和普通的大人所做的靈封不同……是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小鬼們特有並只有他們共有的價值觀。

『是我的錯……』

大百足吐露了心聲,

『可憐是種錯誤,鼓勵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因為我,那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勉強保持均衡的堤壩產生了龜裂。』

13(蘭園幸)

『小幸,你為什麼在笑。』

無心的話讓我察覺到我的臉崩掉了。

不能隨意擦汗,不能隨意流淚,不能隨意被雨淋。外出時絕對不能忘帶鏡子,必須每時每刻注意自己的臉。

自我放棄不被允許。

這樣一來我的參數和期望值就能不斷地上升。明明都說不需要,但所有人還



是強加給我。升得越高,摔得越痛。我肯定已經無法著陸了。父母的期待、朋友的期待、老師的期待、熟人的期待……一切都沉重過頭了。我知道只要失誤一回,無法承受的痛苦就會一口氣壓上來。

每天都處在像是在用絲綿上吊的溫柔地獄里。

就在這時,我迎來了場邂逅。

在遠離城市喧囂的一片綠洲。在被淹沒在大樓之中,一座被遺忘的神社。像國王的驢耳朵一樣的場所。『國王的耳朵:一個童話典故』

我遇到了大百足。

還有土蜘蛛和鵺等有著不可思議外表的妖怪。

說實話,我最初很害怕。

不過,我看著外貌不一的他們一起毫無顧慮地談笑一起合作摘樹上的果實,不禁讓我覺得有些羨慕。

和他們變得要好並沒有花很長的時間。

那是不存在外表的世界,它們是注視內心的朋友。

我那天理所當然地獲得了理所當然的東西,朦朧的自我終于取回了輪廓。他們毫無疑問是我的恩人。

可是

『幸!!你為什麼要去牽扯上那些惡心的東西!!』

有什麼,入侵了我的世界。

『沒事的,沒事的哦,小幸。我現在就去找有名的大師去。』

有什麼,對我的世界做出了多余的事。

『似乎被詛咒了。不過請安心吧,只要有我出手就沒有問題。』

有什麼,頂著一張散發著銅臭味的笑臉接近了。

……大百足、土蜘蛛、鵺。只要它們認真抵抗,冒牌靈能力者絕對會被五馬分尸。但他們沒那麼做。

為了緩口氣去我又去了那老地方,但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認為他們是不想傷害移駕仇恨給他們的家伙,自行放棄了居所。

不過

可是

但是

『我』無論如何都受不了這種結局。

大百足做了什麼,土蜘蛛丑陋就是惡嗎。因為他們的外貌和人的外貌不同就可以義正言辭地奪走他們的一切嗎。知情懂理,能夠溝通,又擁有能為敵對者著想的心的他們,為什麼要遭受這種待遇。

美麗是什麼?

美麗的東西驅逐丑陋的東西又是什麼道理?

這種道理能夠成立的話,真的需要驅逐的是什麼,這不是面擺著嗎。

全部給我變得一樣。

所有人都給我變成蜈蚣。

人類沒有美麗也沒有丑陋,只要隱藏和不隱藏。所以全都給我曝露吧。只要所有人外表一致,就只能拿內在比了。這樣一來,人類就會知道是自己更加卑劣了。

如果我丟失了藏在偽裝的Kasane_12里的『自我』只是作為一具人偶,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沖動。而是成為按照父母和老師的期待吐出他們想要的答案,被標上100分的空殼。

我已經取回了『自我』,是那些溫柔的妖怪幫我取回來的。

所以我無法忍受。這個『自我』,要為給他們使用。

直到最後的最後。

14(陣內忍)

『這就是所謂的親和性問題。人長大後會討厭蟲子,這並不是殘酷還是什麼,只是普通的感性。幸的成長速度比一般人慢,所以和我們玩得來,但周圍的大人並不承認這些。我對會離開那里並不是沒有預料到過,但那對幸似乎造成了嚴重的打擊。憎惡的念頭並沒有隨時間消散而是靜謐的燃燒著,然後積累到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組裝靈封的程度。』

大百足的話雖然奇怪,但也不是理解不了。

我之所以會這麼想大概是因為我住在妖怪之鄉的智慧村吧。

……雖說如此,我也不怎麼喜歡大蜘蛛和蟑螂。即使是獨角仙,我看到它翻倒後露出的腹部也會感到一陣惡心。不過面對會說人話的大百足倒沒那種感覺,因為叫他“走開”他就乖乖地聽話走開,倒也不那麼恐怖。

『我和幸以外的孩子沒什麼直接的接點,估計是幸在我離開後對他們進行了傳教吧……沒有直接看過我的身體比較容易在幻想中美化我,雖然我們不是什麼受人憧憬的存在就是了。』

大百足說那是錯誤。

大百足說鼓勵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可是

“……這有些不對吧”

『?』

“你確實很失敗,但這並不代表那個『開始』是個錯誤。錯誤的是一聲不吭地消失,像斷線風箏曖昧地走掉的結局。你們接納了被逼得走投無路的蘭園幸這件事,怎麼看都是正確的……要不然那個小鬼現在會變成什麼鬼樣?我想想都害怕。”

『至少,不會變成這樣。』

“那麼沒靈魂的優等生就好?有可能早上吊了,我看這種可能性十分的大。你也背負著麻煩事的種子呢。”

『…….』

“如果這是正確與錯誤的二選一,你把把手按到了正確的方向上了,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沒能讓蘭園幸獲得那之上的拯救,是因為蘭園幸自己在正軌上脫軌了而已。那麼只要把她推回正道就行,讓列車回歸軌道推向終點。這就是最棒的圓滿結局,不是嗎?”

大百足稍微沉默。

接著它來回望著我和米咲尋的臉,俯首說道。

『我重新請求你們……為了幫助幸和那些孩子,請你們助我一臂之力。趁他們還沒跨過最後的底線,在他們殺人之前。』

根本不需要回答。

米咲尋伸出握拳的手對住我,我也握拳貼上他的拳頭。

這時唐傘插嘴進來:

“不過那些小孩子真的會組裝靈封嗎?雖然他們人數確實有數十個人以上……”

『幸他們還有除了Kasane_12外的煩惱,說得通俗點就是天才計劃。與其說是升學補習班更像是研究會,將大腦構造進行人工替換的商業。我記得是個叫做Medical Camp的地方』

“……開什麼玩笑,這不就是精神創傷斷線法嗎。那可是個通過給予痛苦讓多余的端粒關閉,只留下學習回線的方法啊。是個無限接近黑色的灰色方法。”

而且。如果電視里里講的全是真的話,身為創業者的男人有著數個光榮事跡。把拒絕上學的小鬼強拉出房間關進防空壕里促進他『反省』的活埋教育論,還在升學補習班還是研究會里做些胡鬧的事。

“蘭園小姐,學習運動時尚料理學習能力樣樣都好,我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呢。”

同樣身為小孩子的米咲尋說道。

“怎麼才能做到用一天二十四小時學到這些……不過,確實做到了。明明沒可能做到的。”

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心都因大人的虛榮被替換的小孩子們。

『自我』被剝奪,成為雙親的勳章和獎杯的存在。

……大百足接納蘭園幸果然是正確的,要不然蘭園幸就會走向比成為惡趣味的人類標本還要悲慘的末路。

“也就是說,他們是不僅能湊齊人數而且個個都擁有天才般的頭腦。這些零件開始全力運作後組裝出了連大人都為之汗顏的靈封啊。”


“這樣一來。”

我慎重地選擇言語,

“這讓人蜈蚣化的靈封的核心,毫無疑問是大百足。而形式則是在大百足自身毫無察覺下被奪取性質和力量,但人類使用的肉體部件不是本人的。這些東西只憑蘭園幸那些城市小鬼能觸及的器材,是拼湊並運行不起來的。”

“可是,蘭園幸是城市的小孩吧。核心和本體難道不是在村子外面嗎?”

“即使如此遙控杆也一定在絕對領袖的手上,要不然同伴就會引發叛亂的……意外地接近啊,這里是小學,蘭園幸能自由使用並攜帶進來的東西。估計這就是線索了。”

我提出了疑問,並對大百足的特征進行了舉例。

——大百足正如其名,是只大蜈蚣妖怪。

不過並沒有關于它如何巨大化和凶暴化的說明。

——大百足是曾吃過龍神一族之類的妖怪。

不過關于怎麼吃,是為了食欲還是憎惡而吃這點沒被說明。

——普通的刀刃對大百足沒用,但不擅長應付塗有人類唾沫的武器。

不過對于唾沫為什麼有效沒有相關說明。

……不清楚也就等于這妖怪的自由度很高,能將各種參數隨自己喜好代入進去,並成功運行。而且弱點明確也就等于安全裝置的制作十分簡單,這麼一想大百足真是容易使喚的種族啊。

“我說,蘭園小姐的話果然是這個吧。”

“?”

米咲尋攤開了什麼遞了過來,那是本規格比A4還大的雜志。

是《自動對焦》。不過,哎?剛剛他是從那里拿出來的???

“這書在學校哪都有,超流行的。就連鞋箱下面都有。”

“我們也經常看哦,哎嘿。”

這本雜志無論是雪女還是提燈都在看,意外地受妖怪歡迎啊……

我單手握住手電筒,將雜志放到地上。明明是時尚雜志卻沒幾張照片,都是些平面碼和AR碼,一個個用手機掃簡直麻煩死了。

“不過,真是扭曲的



審美啊,因工作而穿的人肯定很討厭……”

“哎,可是……”

“神告訴你時尚雜志的模特只會說真話嗎?這只是誇張的宣傳廣告而已。被編輯部提拔的制造商、名牌的服飾、讓讀者多買點商品的雜志。雜志就是為此創作的,才不是在介紹流行,而是在制造流行再做介紹。比起賣雜志的收益估計制造商給的廣告費才比較多。”

“……”

“這是聯盟營銷,換句話說這就是《自動對焦》只邀請網絡名人的目的,明白了嗎?不過嘛,這說法只是給你當個參考,別囫圇吞棗變得死板起來啊。”

專屬的模特算上蘭園幸正好20人。

無論點哪個掃雜志碼出來的販賣店模特都穿著十分胡來的打扮……嗯,看來和蘭園幸的系統有點不同的。

每個家伙都有各自的奇怪之處。

不過和其他雙眼閃耀著美元標記的模特不同,沒有感覺那種為了利益而工作的感覺。不過即使要問我他們是為了什麼而穿這衣物,我也看不透……

“難以置信……”

米咲尋嘟起嘴說道,那並不是對蘭園幸而是對說她壞話的我感到不滿的表情,

“因為蘭園小姐真的是學校的中心啊。在誰也觸及不到的場所,說著像月亮般遙遠的話。即使你這麼說,在我們眼里蘭園小姐還是完美的大人……”

所以能那樣區分使用內在和外在才是大人呢……我想這麼敷衍過去,但突然停了下來。

等等?

“大百足是巨大的蜈蚣妖怪,是越大越危險的妖怪對吧。”

『這又怎麼了?』

“而蘭園幸和她的同伴正將自己的肉體蜈蚣化。變成了體型越大,越有著巨大危險特殊存在。”

我指著地板上的雜志後,唐傘啊地驚訝了一聲。

“時尚雜志的模特兼寫手,像月亮上的輝夜姬一樣無法觸及的存在……雖和吾主同為小學生,但和其它孩子有所區別的神格化……?”

“她疊加了兩點。讓蜈蚣巨大化的大百足和使用雜志的力量讓參數巨大化的『城市精英小學生』。蘭園幸企圖利用《自動對焦》讓自己看起來偉大,和大百足同化?”

“可、可是。”

插嘴的是提燈,

“那麼她的蜈蚣部下呢?和《自動對焦》直接相關的只有蘭園幸而已,其他孩子是怎麼傳染上蜈蚣的力量的呢?”

“……以《自動對焦》為參考……讀過……不對……讓自己偉大…讓自己看似偉大的詭計……寫手以外的手段……”

當然我沒有證據,也沒有搜集證據的閑暇。

總之我列出了幾個假說。

“部下讓自己看似偉大的條件……比如說攀上蘭園幸這顆大樹讓自己看似偉大……也就是追隨蘭園幸的時尚讓自己立于班級的頂端。不對詭異的穿著抱有疑問,對服從沒有根據的情報一事洋洋得意。”

如果不是這樣,蘭園幸沒有穿著錯誤衣服的理由。

只憑在《自動對焦》那獲得成功這件事就能成為蜈蚣化的扳機的話,應該穿著正確才對。

“等等,這樣的話。”

“對,蜈蚣化的威力已經不限于班級和年級了,搞不好全日本都在進行蜈蚣化。因為外表很變態,所以有些人懼怕暴露在暗中隱藏也說不定呢。”『神笑:莫名想到新約12的聖日耳曼』

米咲尋似乎想到了什麼,並把右手藏了起來。

雖然我看見了,但沒時間問他。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像暴雨一樣的腳步聲響起,聲音從窗外的黑暗里逐漸接近窗邊,我不禁背脊發冷。像暴風將玻璃吹爆,複數的光點向這邊沖來。

估計那是一大片蜈蚣吧,但我沒膽量去看。話說五體健全的人變成那樣也會發出那種聲音嗎!?

“來了,是蘭園小姐他們……!”

『該怎麼辦,即使校舍再怎麼堅固窗戶也太多了,這樣下去會被圍住的。』

“總、總之現藏起來吧!”

“不。”

我打斷了他們,

“光逃是不行的。大百足,你應該還沒被蘭園幸當做敵人。也就是說只要你不到處逃竄就能呆在灰色地帶里。能拜托你近距離偵查嗎?”

『可以是可以,但你真要放棄我這個戰斗力嗎?』

“對。米咲?你跟我來。我想問你關于小學的事,我畢業後這里改建了不少真是麻煩。”

“你、你到底要做什麼啊?”

唐傘來回望著外面的黑暗說道。

我這樣回答他:

“塗上唾沫的箭頭”

『什麼?』

“這是擊退大百足的方法,但由于蘭園幸的蜈蚣化的方法是使用時尚雜志,所以不能用字面上的意思。但確保住那個就有逆轉的可能。”

『……具體來說,要做什麼才能幫助幸?』

“我接下來就會行動,希望你能幫我確認那之後他們在不在用手機。信號是……對了,用假交靈術吧。是Yes直接暗地不動,是No直接大鬧一番用聲音和震動知會我們。”

對方已經十分接近,如果在我行動前蘭園幸他們就殺進來的話就萬事休矣,所以沒時間一一說明。于是我們和大百足分別,在黑漆漆的校舍中跑了起來。

“要去哪?”

“我問你,現在的辦公室里有像是大型業務用冰箱之類的裝置嗎?”

“冰箱?”

“在只靠網絡購物的智慧村里一旦遭遇台風和土地災害導致山路被封就會瞬間爆炸,所以才建有眾多防災設施。公民管和學校之類的大避難所更不用說……小學在這里面可是最強悍等級。有著食物、水、睡袋、留宿機能等各種各樣的,那也是其中之一。”

我沒時間理會鎖,直接踹開了辦公室的門。

接著用手電筒照向里面。

“救急用的有線通信機、大規模天線塔。也就是通訊基礎設施。”

蘭園幸讓自己看似偉大的力量是依靠《自動對焦》,但《自動對焦》上都是些平面碼和AR碼,一般是看不出什麼的。

她通過雜志和網絡的聯動讓全日本的粉絲和常客成為己方,將自己徹底神格化。估計她的手足已經不止100。

不過,反過來說如果奪走通訊環境的話,月亮上的輝夜姬會變成怎麼樣呢?也只是個匍匐在地的凡人而已。他們一旦失去了常客和朋友就是一介凡人,估計連百足都生不出來了吧?

唐傘念叨道:

“大百足不擅長應對塗上唾沫的武器。吐口水……確實能變成那種意思呢。讓蘭園幸孤立,奪走她的特殊性,就連衣著風格都完全否定。好像確實能奪走蜈蚣化的力量呢。”

就命名為裸體的國王作戰。

不過和童話里不一樣,一旦失敗就會被斬首。

“可、可是,你現在弄的是災害時預備服務器啊?智慧村設置著如同蜘蛛巢一樣的通訊網,只破壞兩三個是毀不掉全部通訊的啊?”

“沒必要毀掉。”

我訂正道,

“我曾被座敷童子坑過,她亂搞路由器設置,導致和我的房間混線了。因為不適合,所有通訊都當掉了,到了早上才修複過來。”

“?”

“一樣的意思,比起物理性破壞,引發不合適導致的混亂更為強烈。將預備服務器的設定搞得一團糟,像攻擊一樣對村內的正常回線送出大量的資料。那樣一來通訊就會全部停止了。”

吧唧!我用指尖撥開了按鈕。

“好了,接下來就是無線通訊了。我們要流出和防災天線塔發出的手機電波和無線LAN相同的周波數,就能用蠻力封住通信。只要成功,蘭園幸的蜈蚣腳也會消失。這就是第一階段,這樣終于能平等對決了。”

15(3rd person)

深夜的療養院中,為了求好兆頭而穿著體操服加紅色布魯馬用電腦進行日貨交易的小蜜手惑歌,對突然發生的通訊障礙發出了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6(3rd person)

在蘭園幸看見前,很多小孩子就用蜈蚣腳當做光源,打碎窗戶飛進高規格的木制學校里。刮起暴風的他們在旁人眼里已經看不出是人類的小孩了,大多數人的外觀都是蜈蚣的部分居多。其中也有集合蜈蚣的部分制造翅膀,或像寄居蟹一樣用蜈蚣覆蓋半個身子的小孩。當然,那些裝扮並不是都擁有某種功能,因為即使將雙手變成翅膀也無法獲得翱翔天際的浮力。雖然他們似乎還留有對形狀和外貌的執著心,但那也正在逐漸溶解,身心都在逐漸變成一只蜈蚣。但並不只是一條單純的蜈蚣。切割風、狂風、會引起酸化反應將其腐蝕的風以及會產生電的風。能發覺許多新的魅力。

女王讓士兵平均分布在各地後,踏入校舍之中。本應要這樣做的蘭園幸突然停下了腳步。

一只熟悉的致命誘發體從破掉的窗戶里探了出



來。

“大百足!!”

她不禁忘了一切,像一名與她歲數相符的少女一樣發出了尖銳的叫聲。

接著她就那樣展開雙手,往那顆巨大的腦袋跑去。

“笨蛋!!別讓我這麼擔心啊!!已經蜈蚣化的我們能傷害到你,其中還有很多還沒能制禦力量的孩子,真的很危險啊!”

『……』

“不過你放心。呵呵呵,馬上就要結束了。只要蜈蚣化超過一定的界限……只要撐過這一晚,杯子的水面張力就會迎來極限,之後就會像雪崩一樣一氣呵成。日本全國都會變成和我們一樣。無論美麗還是丑陋,那種虛假不會再傷害到任何人的溫柔世界即將到來。”

如今即使搖頭否認,也無法傳達給蘭園幸了。大百足這麼想到。

接著蘭園幸看向智能手機。上面顯示的不是來電,而是有100字限制的免費短郵件套餐。蘭園幸打開一個個寄來的郵件,校舍內的搜索情報隨之展現。

“……大百足,你是被那些逃跑的人指派來當間諜的吧?”

『暴露了啊。』

“呵呵,關于你的事我什麼都知道哦。而已,我不介意。即使你和我們敵對也是我們的朋友。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明白我們是正確的。”

智慧村納骨村如今應該是無法進行有線·無線通訊的。在大百足所見,蘭園幸等人是用利用無線鍵盤和印刷機的特殊套餐構築了獨自的通訊網。

幸似乎用無線對講機和打印機和特殊的服務構築起了獨特的通訊網。

通訊范圍大概是五十至一百米,不過服務器不是以天線基地為中介,而是對所有人都發出資料並且不加以監視,因此手機能互相直接通訊。聽說這方法在美國被惡用在恐怖計劃和麻藥交易里,因此掀起了讓廠家設制機能限制的輿論。

接著蘭園幸抬起頭來。

“等著吧。”

蘭園幸一邊用自己的大顎抱住大百足的頭部,一邊陶醉地閉起了眼睛。

“你們的歸宿,由我來創造。那之後,再一起聊些日常瑣事吧。”

『幸。』

“為此,首先得排除礙事者。”

『幸!!』

吶喊,已經太遲了。

大百足像是警戒杆鉤一樣境界器閉上大顎的少女酮體,接著蘭園幸離開了它。沙沙沙沙沙沙沙!!奇怪的聲音響起,她一瞬間就飛進了夜晚的校舍中。那絕不是人類的兩條腿能弄出的聲音和動作。裙子下的褲子鼓鼓癟癟地扭曲,褲腿里伸出的兩只蜈蚣腳纏繞著……那恐怕是用無數的腳撕裂空氣產生暴風來進行移動。那全身仿若機靈的蛇一般的動作,讓大百足回想起無論洋東洋西都存在,因怨念變成怪物的女性們的傳說。

在幸從窗戶踏入走廊的瞬間。

嚓嚓!!所有的揚聲器一齊發出了噪音。接著聽著像是高中生的聲音傳了出來。

『喲!!叫你蘭園幸可以吧。我們也不打算乖乖被殺,就讓我們拼命垂死掙紮吧!!』

(……)

幸用拇指操縱畫面,下令找到廣播室後立即突入禁區。

就在她動作期間,聲音還在繼續。

『我看過登有你的雜志了,還有你如今的服裝。我說啊,為什麼穿得那麼不搭調啊?想要讓白色最顯眼,只要在白色上面穿上紅色的外套就能產生突出外套里面的效果了。黑色的裙子是讓腰圍看起來更細,茶色的靴子確實可以配巧克力色系。但牛仔褲太顯眼就顯得有點多余了,根本搞不懂為什麼要混藍色進去。配色簡直亂套。“

(……想要破壞我『看起來偉大』的根據從而破壞靈封?)

智能手機有回信。

是突入廣播室的男生們寄來的,結果不怎麼樂觀。

『里面沒人,連燈都沒開。』

『其它的廣播設施呢?體院館之類的全校集會用場所也調查一下。』

作出對應也要花上相應的時間。

在那期間男性的聲音依然毫無顧慮地刺進蘭園幸的耳朵里。

『而且基本上,栗色卷發與其說是軟妹系更適合大小姐,白薔薇的飾品也是啊。但迷你裙加牛仔褲,這明顯是站街系啊。腰邊系腰帶的狂野感則跟軟妹系沖突了,真不合適。說是反差萌給人的沖擊卻很稀薄,這難道不是單純的搭配失敗嗎?』

(不過天真。呵呵,這錯誤也是零件之一。雖然清楚是錯誤的,但服從蘭園幸就好。我已經是這種偉大了。只是指出我的錯誤這種程度,是無法怕破壞我肥大化的參數的!)

『體育館也沒人。』

『不覺得其它的廣播設施里會有人。』

『有扇通向地下的門,估計是電視里的隧道網絡避難所。』

蘭園幸的眉頭一蹙。

接著用拇指進行操作。

『防災設施,與體育館面積相同的避難所。應該有為了防止恐慌和進行人員整理用的廣播器材。說出門的所在地,把它攻下來。』

沙沙沙沙沙!!像是電視噪音一樣的轟音埋沒了夜晚的校園。

17(陣內忍)

Tarou那家伙說這是防空壕地下城來著,實際上則是像裝載著大量紙箱的大倉庫。這些全部都是罐頭和睡袋。堆上兩三層後完全變成一堵牆,讓寬大的空間瞬間變成一個巨大的迷宮。

而且外圍那些用不鏽鋼之類制成的牆壁將里面進行了全方面包圍。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某物勾住東西,不,是削著東西以猛烈的速度移動著。大概是強風吧。像是暴雨的洪聲,瞬間在能耐住風速100米的龍卷風的隧道網絡避難所牆壁上開了個大洞,接著塵土零散地落了下來。

某種像是海藻團一樣的東西和暴風一起接連湧了進來。其中大多數已經無法維持人形了。團塊的間隙里露出了手腳的前端,但卻難以分辨出原型。而且並不僅是這樣,包圍蜈蚣的那些怪風。他們估計能使出真空刃和超高壓,即使不用腳去碰也能殺人吧……?

幾乎是唯一一位,五體健全……換句話說是能完全制禦住的蘭園幸,她一走進來,埋沒空間的蜈蚣群就左右分開,做出了一條通道。

“呵呵,這下就將軍了,對吧?”

無數條蟲子的觸覺一齊往這邊擊中。

提燈和唐傘膨脹身子擋在米咲尋的身前,但如果真打起來,誰輸誰贏已經很明確。

“大百足能呼喚暴風雨、雷光,還擁有鋼鐵般的硬度。大家都用氣壓操縱那也只是因為那是能力起點而已,但即使不用那些也有很多王牌。比如說用大顎撕咬注入毒液,用巨體絞住對方,用全方位巨大的風壓使其鼓膜和內髒破裂。啊,不過。”

她說完之後毫無氣息地揮舞起蜈蚣化的手臂。轟!!橘紅色的火漩纏繞在了她的手上。

“呵呵,還是點把火吧?就像內燃機一樣。”

見鬼,果然時間不夠。話說,底下可是蜈蚣的屬性舞台!!

但即使如此我依然笑著拿著防災廣播的無線麥克風!!

『這很難說哦?你的品牌也快崩落了。即使利用時尚雜志也不是那麼容易讓人囫圇吞棗的,周圍的人也快開始察覺到了。』

“不過你已經等不到那時候了。去死吧,為了自由且溫柔的世界。”

吧唧,蘭園幸打了個響指。

像是海藻團一樣的全方位黑暗一齊向我們襲來。

18(米咲尋)

目睹了殺來的黑暗。

提燈在我耳邊叫著什麼,唐傘為了保護我將傘大張。

不過,沒事。沒有那個必要。

因為。

我也很『尊敬』蘭園小姐。

將癢一直停不下來的右手,以水平揮去。

只是這樣,肩口至指尖就一口氣變異了。將提燈和唐傘輕輕壓到後,我對襲來的大量蜈蚣用手腕像鞭子一樣揮去。

咚————!!!!!!空氣團像是炸彈一樣炸裂,將蜈蚣之海一口氣彈開。

蘭園小姐似乎嚇了一跳。

“什、麼……?”

“跟那些孩子一樣,我看了《自動對焦》上的蘭園小姐,真心覺得很漂亮。哎,直接說可愛比較好嗎?不過,無論哪種都算是尊敬吧。蜈蚣的力量,似乎也傳染到了我身上。”

咯吱咯吱咯吱。發出這種聲音的是我的一百只腳,我的一部分。不僅是打擊,應該也能做到將風切開操縱空氣,引發小型風暴。

“而且即使陣內哥哥揭露了一切,我還是覺得蘭園小姐的服裝很漂亮。因為,我也有想成為妖怪過。可是我是拜托大人,被騙得團團轉,事情就那樣結束了。像蘭園小姐這樣憑自己的力量組裝,就連大人的世界也被蘭園小姐耍得團團轉真的是厲害。能為朋友著想到這種地步,我覺得十分值得尊敬。雖然我也會為受欺負的唐傘和提燈生氣,但是卻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但蘭園小姐卻得出了答案!還擁有向大人的世界挑戰的堅強!所以!!”



從肩部湧出的蜈蚣已經不僅一條,像八岐大蛇一樣一個接一個地探出頭來。像手掌一樣一張一合,纏繞著風。

“我不會認輸的。如果尊敬蘭園小姐的念頭、想法和心情和蜈蚣化緊緊相關的話,我絕對不會輸給這些家伙,絕對不會動搖!”

“什。”

“因為,我知道好多好多蘭園小姐自己也不知道的優點。”

“你到底,再說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氣,滿臉通紅的蘭園小姐直直地沖了過來。褲子里變成蜈蚣的腳像蛇一樣動著,接著裙子里又噴出其它大量蜈蚣。蘭園小姐的蜈蚣敲打空氣讓風壓縮後,轟地一聲,讓其噴出火焰。我也回應著往前沖去,將前方各種各樣的力量擊散,巨大的蜈蚣如濁流一般揮舞、相撞。撕裂空氣衍生出的真空鈍器爆炸,將四周的一切吹飛。接著我的風和蘭園小姐的火焰纏繞了起來。

在對決中,我逐漸明白了關于蜈蚣的事。重點並不是形狀和大小,也不是華麗的風和火焰。陣內哥哥說過,大百足的毒可以拿去用作詛咒的材料。

詛咒那種東西,一定是思念。

大百足是通過膨脹思念讓身體變大的妖怪,所以這是一場比較雙方注入了多少思念的對決。

“你又明白什麼!?臉是假貨,心被蹂躪,根本沒有什麼『自我』!天真地憧憬這種人偶一樣的我的你,就跟戀尸癖沒什麼區別!你根本不明白我的一點半點!!”

“會厭惡那種『自我』,不就說明蘭園小姐是擁有『自我』的嗎。為了大百足背負罪惡的蘭園小姐,不正是為朋友著想的蘭園小姐嗎!所以你不能這樣做。為朋友著想的心,決不能得出傷害班上的同學和父母心也無所謂的答案!!如果麻痹心靈進展到最後,蘭園小姐絕對會後悔的!!!!!!”

蜈蚣隨心所以地行動,變換著形態。變成巨大的拳頭進行毆打,纏繞著風與火焰,變得像槍一樣尖銳,引發無數次爆炸。在這其中,優劣逐漸判明。

果然蘭園小姐很強。並不只是蜈蚣操縱得好,也不關能噴火之類的。而是最基本的思念·詛咒·蜈蚣毒的部分壓倒性地強,壓倒性的沉重。蘭園小姐為朋友著想的心情,是如此的強烈。

“呵呵,你就只有這種層度,是阻止不了我的!!”

“……大概,吧。”

不過你忘了嗎,蘭園小姐。

我並不是主角。

我的身後有個超熟悉妖怪的大哥哥在哦。

19(陣內忍)

我看著這幅光景,回想起了作為這回事件的起點的送人雀的話。

(小尋有危險,在大百足吃掉小尋前救救他。)

那個吃掉,原來是這種意思啊。

說實話蘭園幸真的很可怕,壓縮空氣後用塵埃做引子造出爆炎簡直瘋狂。即使是只用風作為武器獨自抗爭的米咲尋,光是比力氣我也贏不了。

但我也沒必要沉浸在感傷里,必須有效地使用他爭取的時間。

『別讓我發笑了臭小鬼!!讓自己看起來偉大?肥大化到能贏大人?別太囂張了小鬼,你以為這樣就能贏了了高中生了嗎!?』

“呲!!”

咔!蘭園幸不禁想要碾壓米咲尋,但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唐突地停了下來。

沒錯,眼前的對手並沒有使用麥克風說話的必要。

『小學生要自鳴得意也是簡單啊,《自動對焦》的主要讀者是面向中學生,大概你也讓那些家伙估計也屈服了吧……可是,我可是立于他們之上的高中生。只要從上方俯視箱庭,就能立馬知道你們的扭曲!!』

乍看之下支離破碎,只是喪家犬狂吠的言語。

實際上卻有著確實的意義。

在來這里之前,米咲尋說過。

『不過,如果是陣內的大哥哥的話,應該能給予蘭園幸最後一擊吧。』

『對于我們來說,一個年級差的距等于無限大。小學生和中學生就能與地球和月球的距離並論了。高中生的話,特別是關于時尚是有著破格的意義。』

而我手不離麥克風當然不是為了想你搭話。

而是對淹沒了這個學校全體還有不知身在何處,圍繞著蘭園幸的信徒們、嘉賓、朋友之類的家伙。

話的內容是什麼都無所謂。

重點是通過年齡差和年級差煽動對方的不安。

此舉的意義是

“唾沫只是唾沫是沒有意義的,無論噴多少都造成不了傷害。不用‘塗了唾沫的箭頭’的形式的某種道具,根本對付不了大百足的弱點不是嗎?”

也就是說將吐唾沫這種行為,加乘在某物往蜈蚣送去是必要的。

那麼某物是什麼呢。

“糟……”

答案並不在我而是在蘭園幸身上。

沒錯,是那些家伙們用來互相聯絡的手機和智能機!!

20(3rd person)

“糟……”

蘭園幸慌忙取出智能機。

她設有一個保全裝置,如果發生內訌時能奪走對方蜈蚣之力的箭頭。

她慌忙將全員設置為拒接來信,但已經太遲了。

短郵件已經到了。

『他說計劃已經失敗了』

是同伴發來的。

『真的沒問題嗎』

像是懷疑蘭園幸的話語。

『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妙了』

像吐唾沫一樣。

『因為,高中生都那麼說了』

像是塗了唾沫的武器往蜈蚣飛去一般。

一齊,數十數百的塗了唾沫的箭頭,殺到了作為起點兼司令塔的蘭園幸跟前。

就連發出叫喊的閑暇都沒有。

啪咚——!!!!!!由蘭園幸的手腕變化而成的巨大蜈蚣被甩掉了,少女般纖細的手從中展露了出來。這種蛻皮現象在淹沒周圍的黑暗里也接連發生,失去原型的團塊逐漸恢複成了原本的少年少女。

“啊、啊啊……”

蘭園幸的視界產生了游離,接著她不禁呻吟起來。

還差一步就能和大百足們一起自由歡笑的世界,永遠地離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麼,將軍了。』

拿著麥克風,名為高中生的遙不可及的存在再次宣告道。

身為朋友的大百足如同等待著這個時機般從通向地面的樓梯里探出身來。

『即使你有數十人也無所謂,月亮之上的高中生和真正的致命誘發體,湊齊我們兩個你就無計可施了……那麼你們要怎麼辦呢,小學生。事到如今還有哪個敢來挑戰嗎?』

21(3rd person)

陣內忍等人登上樓梯來到了地面上後,警車已經到了。這幾台並不是村里派出所的大叔的,而是特地從隔壁的都市趕來的。

他們是得知蘭園幸等人引發的大騷動趕來的,非也。

“對建築實行非法入侵、器物損壞、電波法違反,還有什麼來著。不過啊,破壞天線塔太醒目了,連隔壁市都出現影響。不過嘛,你就祈禱誘拐和引誘未成年人的變態罪狀別被抓到吧,高中生。”

“不是吧!!是我!?是我被拷手銬!?鍋全都由我來背算什麼啊!憑人手怎麼破壞隧道網絡避難所的牆壁啊!!”

雖然無法對妖怪定罪,但有對濫用那個力量的蘭園幸等人罪的可能。被數十人為單位的襲擊者盯上性命,同時為了守護米咲尋奮斗一事被取證被判為正當防衛和緊急回避從而不起訴則是後話了。

米咲尋在提燈和唐傘的陪伴下跑向被制服警官緊急保護的蘭園幸身邊。

後者撇過了頭,但用明確的語氣說道:

“我所做的都是正確的,在『我們』的美丑融合為一前,無論多少次都會去挑戰。”

“這樣的話,無論多少次我都會阻止你。因為真正的蘭園小姐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簡直就像日本神話的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一樣的對話。

少女兩旁的制服警官催促少女進入警車,但米咲尋還是再一次向她搭話:

“蘭園小姐!還有一件事,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少年吸氣,吐氣。

米咲尋筆直地盯著少女,放言道。

“能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少年所說的應該不是字面上的意思。kasane_12,對使用對人詭計進行徹底的印象調整的蘭園幸來說,這話有著特別的意義。

少女瞪大了眼睛。

接著她輕輕地笑了。用雙手蓋住臉,做出像是洗臉完後用毛巾擦臉般的動作。最後像是老土的鬼故事無臉女里出現的一幕。

蘭園幸張開了手。

露出了別說班上和鄰居,就連生下她的父母都加以否定的素顏。

她用惡趣味的諷刺語氣問道:

“我漂亮嗎?”

然後這回。

米咲尋用單純的一句話,沖散了蘭園幸的空虛。

“嗯,非常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