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三章 年輕的冒險者們



放在床邊床頭櫃上的智慧型手機,開始高聲演奏羅西尼的《威廉·泰爾序曲》。

……好吵,我應該多考慮一下選曲的。

「呼哈……喂……?」

因為來電鈴聲而醒來的我,在意識尚未清醒的情況下,沒有確認是誰打來的電話,就直接接起來了。

『生了!出生了喔!』

蘇的聲音以不輸給《威廉·泰爾序曲》中,瑞士獨立軍進軍的氣勢傳了過來。一大早就這麼有精神啊~……

「你說出生……是什麼出生了?」

意識還很模糊的我,揉著閉起的眼皮問蘇。

『當然是小嬰兒啊!哀家的弟弟出生了唄!』

聽到蘇仿佛要炸開的喜悅之聲,我迷糊的意識完全清醒了。

小嬰兒?小嬰兒是指歐爾托林德公爵家的……是蘇的媽媽生了啊!

「這樣啊!是男孩嗎,恭喜!」

『嗯!』

蘇的母親·愛蓮夫人似乎是在過了午夜開始陣痛,直到剛剛才平安生下了男孩。母子均安,兩人都相當健康。

這下歐爾托林德家也生下繼承人了。要是沒有生下男孩,就由我跟蘇的孩子做歐爾托林德家的繼承人——他們好像也有這個想法。

公爵他們並不知道,我的小孩有九分之八的機率是女孩子(最起碼每個人的第一個孩子是這樣沒錯),是很難繼承公爵家的。

我安撫完激動的蘇,終于能夠掛斷電話。她從之前就一直說著想要弟弟,也難怪她會這麼興奮,只是一大早就面對這個高昂情緒,所以得稍微忍受無奈的心情。

過了一會兒,在我換衣服的時候,蘇把自己抱著嬰兒的照片夾在郵件里傳給我。喔,名字是『愛德華』啊。愛德華·艾爾涅斯·歐爾托林德,是愛德啊。

『愛德華』好像是蘇的媽媽已經過世的父親——也就是蘇外祖父的名字。我記得是會使用【複蘇】這個無屬性魔法的人吧。

「得送點禮物慶祝人家生子呢。」

要送什麼呢?賦予【監牢】、可以保護嬰兒遠離各種危險的嬰兒車?不不不,這太過頭了吧。像亞瑪多王子出生時,送他們的奶瓶或背帶之類的祝賀組合會比較好吧……

啊,送給利夫利斯小說家公主的簡易印表機怎麼樣?反正接下來拍照的機會應該會增加,跟相簿一起送的話,想必會成為回憶的便利貼吧。嗯,就這麼辦。

換好衣服後,我離開房間去邀請由美娜,准備前往歐爾托林德公爵家。

「蘇看起來很開心呢。」

「畢竟平常跟我們在一起時,年紀比她小的也就只有玲甯。看來弟弟出生、讓她成為姐姐的事令她非常高興。」

我們從歐爾托林德家回來後,在大陽台邊休息邊享受下午茶時間。

因為弟弟出生而成為姐姐的蘇,收起平常嬉鬧的模樣,感覺隱約散發沉穩的氛圍。

穩重的蘇也很好,但果然還是平常天真浪漫的樣子才更像蘇——我感到有些寂寞,是我在耍任性嗎?

他們非常喜歡我們作為禮物帶去的相簿和簡易印表機,喜歡到當場讓我拍了張包含執事·雷姆先生在內的全家福。

印出來的那張照片會成為相簿的第一張相片,而他的人生也將會繼續銘刻在其中吧。送這些給他們,真是太好了。

「嗯嗯,有個在各方面都需要照顧的弟弟,是很辛苦的喔。」

「作為弟弟,有個會在不知不覺間擅自偷吃人家餅干的姐姐,也是很辛苦的!」

我瞪向仍舊神出鬼沒的花戀姐姐,她正在我旁邊的位置上大口吃著我的餅干。

「別在意枝微末節的小事啦,不然將來會禿頭喔?」

「不會禿!絕對不會禿的!」

我怎麼能禿頭!就算真的禿了,我記得『煉金棟』有生發藥,所以沒問題!

就在我們展開無意義的爭執時,懷里的智慧型手機響起來電鈴聲。哎呀,是冒險者工會的蕾莉夏小姐打來的。

「喂,您好,我是冬夜。」

『我是蕾莉夏,是為了那個冒險者學院的事情才致電打擾。』

喔,是那個啊。

所謂的冒險者學院,就是讓新手接受一定程度的訓練,並傳授作為冒險者的心理准備、技術及需注意的要點等基本知識的學校。

計劃很久之前就在進行,似乎終于完成雛形。

因為她說想聽我這位冒險者兼國王的意見,我便決定前往工會。盡管對于把花戀姐姐推給由美娜應付感到抱歉,不過應該不要緊。

我久違地穿越城門,在城下町中走著。與剛建國的時候相比,這里也變得相當熱鬧呢。

見城內的居民露出笑臉,感覺自己的心情也會變好。

布倫希爾德位于貝爾法斯特王國和雷古路斯帝國的貿易通路上,有許多商人及旅人造訪,因此已經不只是旅館街,而是到達旅館國的等級了。

事實上,由于只要幾小時就能穿過布倫希爾德,急著趕路的旅客就不會在此過夜,而是直接通過。不過會在這里投宿的人也很多。

畢竟這里有堆積如山的稀奇商品,從魔動乘用車到史托蘭德商會的轉蛋機等等,都應有盡有,而且在其他國家也很難看得到。

就連食物也是,在這邊可以跨國享用到許多國家的餐點,還能吃到逸仙的米飯料理。

只要支付前往地下城島的通行費,還可以去海邊游泳玩耍。若沒有需要趕路的理由,怎麼可能直接通過這樣的地方呢。多虧如此,我國賺進不少金幣。

我抵達附設酒吧的冒險者工會,在進入工會前先看了一下酒吧那邊。我想說要是醉花在,就把她撿走。

里面沒看到那個爛醉的小女孩酒神。可是我會覺得不安,怕她不在這里的期間又跑去哪里喝酒了……

我一進入工會,櫃台小姐立刻就讓我進入蕾莉夏小姐位于工會深處的辦公室。

「不好意思,還讓您特地跑一趟。」

「不會,反正我的預定正好也空著。」

我和蕾莉夏小姐面對面坐下,立刻聽起有關學院的說明。

「首先,在以往金、銀、紅、藍、綠、紫、黑的工會卡等級底下,我們打算增設最低等級的白等。一旦登錄工會,無論是誰都會先從這個白等開始。」

嗯嗯,在黑等下面設置白等啊。

「學院就是針對白等冒險者進行基本訓練的設施,但是在初次登錄工會的人當中,應當也有人已具有一定的實力。我們會請那樣的人接受學院的升等測驗,提升到適合的等級。當然,測驗是要收費的。」

原來如此,讓有實力的人一開始就可以接到高等委托嗎?

我也曾只是因為等級低,就遭到愚蠢的高等冒險者找碴,這樣倒是值得慶幸。如此就不需要把人一個個打爆,讓他們體會自己的實力了。

「學院的教官有誰呢?」

「幾位已經引退的冒險者,也會臨時指派現役冒險者。只要接受這些教官約兩周的訓練,就會自動從白等升等為黑等。」

「白等的人不是一定要進學院吧?」

「當然不是。也可以踏實地處理委托,從白等升上黑等。但是,白等的委托基本上以雜事、采取類為中心,討伐類也只有相當低等的單體魔獸,像是一角兔或森蜘蛛。」

剛成為冒險者的新手都只會接討伐類的任務,然後在不斷勉強討伐的期間,沒注意到原本些微的疲勞已經開始累積起來,結果犯下重大失誤。

這種即使教了也不聽的新人真的很多耶。

在學院被老手冒險者狠狠教訓過以後,或許就會改變想法了吧。

不過最終若是吃到苦頭,也是要自己負責就是了。

「學院的入學費是多少?」

「我們當然會定個合理的金額。雖然會由好幾位級任教官分班授課,不過一律是相同的金額。」

要是遇到斯巴達教官,可能會很嚴苛呢。但可以借此降低喪失性命的危險,應該算是很劃算了吧。

「至于升等測驗,會由數名教官共同審查。因為升等測驗的目的,是用來測試新手作為初次登錄工會的冒險者,所具備的真正實力,所以基本上只適用于白等。」

通常升等是要看冒險者解決的委托難易度、成功率、在工會內有無糾紛,再加上其他許多要素而定。把這些當作點數加減計算過後,才會進行升等。

而相對地,當然也會降等。

倘若總是沒完成委托、常常跟委托人發生爭執、不遵守工會的指示或犯罪等,就會被降等,不過比起降等,大多還是會被趕出工會。

畢竟雇用這樣的冒險者,對工會來說並無益處。反倒是工會認定還有改正余



地的人,才會遭到降等。

「我記得學院的建設預定地是靠近南邊平原吧?」

「是,已經完成七成了。不過,除了學院之外,冒險者工會還有個不安要素……」

蕾莉夏小姐微微皺起眉頭開口。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之前公王陛下所說的與其他世界之融合……要是這成為了現實,像諾倫小姐這種帶著戈侖並想成為冒險者的人,很有可能會增加。在這種時候,是該以冒險者本人的實力來論斷,還是以對方帶著的戈侖來評定呢……」

喔喔,原來如此。畢竟只要戈侖的性能優異,即使冒險者本人完全是門外漢,也能處理高等委托嘛。

「我認為以冒險者本人的實力而論會比較好。因為普遍來說,若有心想搶戈侖,就能把它搶走,也會有壞掉而換新的狀況。如果每次失去或更換戈侖就要更動等級,就太麻煩了。」

「您說得對。諾倫小姐的話,是因為她本人是相當有實力的老手,以及有那台戈侖,我才會允許她登錄……原來如此啊。」

是說,被外表六歲的女孩打爆的冒險者還真可憐。雖然那孩子的實力還挺強的,然而體型上的不利還是不會改變,希望她別太亂來。

「不光是布倫希爾德,其他國家也有在蓋學院吧?」

「是的。目前是先在貝爾法斯特、雷古路斯、羅德梅雅跟瑞斯特亞進行計劃,這里則是第一間。因此每當遇上問題,我們都會重新研究規約。」

跟蕾莉夏小姐交談時,我問出自己忽然感到疑惑的事情。

「……這麼說來,冒險者工會的總部在哪里啊?工會權力最大的人就在那里嗎?」

「很抱歉,我們不能把總部的場所告知外人。另外,工會並不存在權力最大的人。硬要說的話,整個世界有好幾位包含我在內的工會總長,而這個工會總長就是工會的代表,也是經營者。」

嗯,領導中或許還有像蕾莉夏小姐這樣的精靈,或跟翎的妖精族一樣的長命種。之前我好像有聽博士講過,古代王國已經有類似冒險者工會的存在。

不管是現在或往昔,他們做的事或許都沒有改變。

「然後呢,我對公王陛下……不,是對金等冒險者·望月冬夜大人有個請求。」

「……是什麼呢?」

我是有一點點不好的預感啦,但還是暫且先聽聽看。

「我想請您擔任學院第一次升等測驗的考官。不需要每次,只有這次就可以了。」

「考官嗎?」

嗯……老實說超麻煩的。如果只是評斷對方實力,我是做得到啦。想要升等,就表示對方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假如是不會拖泥帶水的人,那倒無所謂,可是感覺好像會出現表示自己受到不正當評價的家伙呢……

不過既然決定權握在工會手上,就算抱怨也無法更改結果,況且這也不是光憑我就能決定的事情。

接受是也無妨啦……

「能不能讓我隱瞞身份啊?總之能判斷出對方實力就行了吧?應該不需要告知對方我的身份跟等級吧?」

「這個嘛……我們是想說可以的話就請擁有金等冒險者頭銜的人,這樣受試者也會接受判定。不過若要教他們不可用外表來判斷,您或許是很淺顯易懂的實例……」

蕾莉夏小姐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陷入沉思。呃,我是懂你想說什麼啦,我也常被人家說看起來不是很強。

「但是,即使隱藏身份,知道公王陛下外表的人應該也很多吧?常常有人看到您很平常地在街上閑晃,您要不要戴個面具?」

「不不不,我以前這麼做過,但都沒收到好評,所以就算了吧。而且用幻影魔法【海市蜃樓】改變外表並不難,看。」

我在蕾莉夏小姐面前,套上在網路上找來的適宜人物的幻覺。雖然有一被碰到就會穿幫,因此無法在體型身高上作假的缺點,除此之外還是能夠在一定程度內自由更動。

這樣對方就不會知道是我,以考官來說也不需要坦白是金等,說是銀或紅等的冒險者就夠了吧。

「也是,大概沒問題吧。其實我本來是想以金等冒險者擔任考官這一點,多少替升等制度貼金的。」

蕾莉夏小姐苦笑著說出這番話。嗯——我壞了人家的好事呢。可是這里是我自己的國家,太過引人注目也……啊。

「既然這樣,就把除了我以外的金等冒險者,也拉來當考官吧。」

「咦?」

蕾莉夏小姐呆呆的聲音,在不經意間傳遍接待室。

◇ ◇ ◇

「不好意思,突然做出這種要求。」

「呵呵呵,無須在意。先先王這種身份實在是閑得不得了,何況老夫也想知道希爾妲的情況,這才順水推舟答應了。」

這位笑著如此說道的人,是騎士王國瑞斯特亞的先先王——蓋倫·尤納斯·瑞斯特亞,是希爾妲的祖父,也跟我一樣是金等冒險者。

雖然他外表看起來是位拄著拐杖、脾氣很好的老爺爺,實力卻強得不像話。除了我跟希爾妲等跟神明眷屬有關聯的人,他應該可算是人類中最強的那群人吧。

「呀!?」

「呵呵呵。嗯嗯嗯,挺不錯的。」

工會的櫃台姐姐按著屁股跳了起來……要是他沒這癖好就好了。唉,這個好色的劣根性還是一如既往呢。

「您一點都沒變呢,蓋倫大人。」

「是蕾莉夏小姐啊。只有這個實在無法罷手,畢竟這是老夫維持年少的秘訣呢。要是不做,大概明天就會暴斃吧。」

……要打倒這位人類中最強的強者,或許意外地簡單。

蕾莉夏小姐沒有掩飾傻眼表情,帶領我們來到工會的接待室,並和蓋倫先先王聊了起來。

我本來還以為,像蕾莉夏小姐這樣的美人會最先慘遭毒手,結果卻沒有那樣的動靜。兩人似乎彼此認識,是已經摸過了嗎?

這個老爺爺有個令人不太能理解的堅持,就是不會碰自己曾經摸過的女性第二次。而對象的年齡也都是超過二十歲的女性,因此由美娜她們都被排除在外了。

我用【傳送門】傳送至瑞斯特亞,說明原委後,便把蓋倫先先王帶到布倫希爾德的冒險者工會。當然,我有取得現任國王兼希爾妲的兄長·萊因哈特大舅子的許可。

雖然有幾位瑞斯特亞騎士以護衛的身份跟來,但實際上應該算是監視者吧。畢竟被保護者還比保護者強,根本沒有護衛的意義。

「然後呢?說要擔任考官,意思是老夫也要跟新人冒險者戰斗嗎?」

「不,那方面會由我來負責。蓋倫先生只要觀看比賽,進行判定即可。」

升等測驗基本上會由三位考官進行判定,而我們就是其中的兩人。

另外一人似乎是銀等冒險者,而我也會改變外形,以同樣是銀等或紅等冒險者身份判定測驗結果。

蓋倫先生則是負責綜合結果的判定。既然是金等冒險者做出的判定,對方也不會有所埋怨吧。

「是說,為何您要隱藏身份呢?老夫是覺得即使曝光也無妨啊。」

「畢竟我國跟瑞斯特亞不同,只是個小國。也有可能會在街上碰到受試者,我不想惹來奇怪的怨恨。」

「您會不會想太多了?而且就算招來怨恨,對您也不痛不癢啊。」

嗯,是這樣沒錯啦。但也有可能會被其他人說「國王在干嘛?給我去工作啊!」吧。

因為我也明白自己是個任性妄為的國王啦……

何況我現在也給蓋倫先生添了麻煩。不過嘛,雖然說以這作為交換感覺怪怪的,但等到瑞斯特亞舉行升等測驗時,就會由我以金等冒險者的身份前往那里了。

「嗯,關于那個測驗內容,是要以什麼樣的標准來斷定?只要實力夠強就好了嗎?」

我也很在意這部分。光憑戰斗技術,是不是就足以讓受試者升等?

只靠蠻力和對實力感到自傲的冒險者,大多都是藍等。至于理由嘛,就是因為他們升不上紅等。

藍等與紅等之間隔了道高牆。紅等被視為一流冒險者,偶爾也會接到國家發出的委托。也就是說,要是讓奇怪的冒險者升上紅等,會給工會添麻煩。

因此藍等要升上紅等,就需要那一區的工會總長批准,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升等的。

以我的狀況來說嘛,似乎是令貝爾法斯特及密蘇密多——國與國之間建立起友好關系之事做出貢獻這點,獲得了高度評價。

至于實力,我也有打倒黑龍。所以在打倒秘銀傀儡的時候,就很順利地升上了紅等。意思就是早已得到同意。

會感到氣餒的冒險者也是藍等居多。甚至有人因為一直無法升上紅等,而對工會產生不滿,最終不遵照工會



的指示,結果被取消登錄。

我個人也認為,會因此墮落的家伙,本來就沒有升上紅等的資格。

「基本上,測驗內容是由考官決定,但要是如蓋倫大人所言,只以單純的戰斗技術來決定結果也不妥。冒險者工會的等級,並非單指戰斗技術的等級。要如何判定,這也取決于考官的技術。」

「嗯,你的意思是,要我們想出能看透冒險者的測驗內容嗎?」

「是的,當然我們也會看看是否適當。」

確實可以光憑戰斗技術來決定,可是不負責任地把人以像是「你是藍等,你是綠等」這樣的方法扔進去,萬一引發問題也很令人困擾。

畢竟這回給那個冒險者等級背書的,換成我們了。

如此一想,就不能隨便處理。

就在我思考這些事情之際,房門傳來敲門的叩叩聲。

「工會總長,另外一位考官到了。」

看來最後的考官在櫃台姐姐的帶領下過來了。我記得對方是銀等冒險者吧……

看到進入房內的冒險者,我整個呆住。

「呃、為什麼狩奈姐姐會來這里!?」

「這個嘛,當然是被叫來的啊。怎麼啦?你沒聽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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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在我眼前的,正是狩獵神·狩奈姐姐。她一如往常地將一頭翠綠色頭發綁成馬尾,身上穿著簡易皮甲。

「咦?考官是指狩奈姐姐嗎!?是說,你是什麼時候升上銀等的!?」

我是知道狩奈姐姐有登錄工會、成了冒險者,卻以為她只是想要打獵。

我還想說比起接委托提升等級,能讓工會收購獵物素材才是她登錄的最大原因……

「這附近的獵物幾乎都被我解決了,我于是去地下城群島那邊,結果從另一邊出現了離群的飛龍,我就接了工會的委托去打倒它,升等是順便的。」

「打倒……只靠弓箭嗎!?」

不,我知道即使不用神力,你的射箭技巧也超一流,但即便是這樣,技巧有好到可以射下飛在天上的飛龍嗎!?

「沒事,只要用箭射斷翅膀的肌腱,它就飛不起來了。趁它掉下來的時候,用柴刀往頸動脈一砍,它就會升天啦。」

呃,用箭射斷翅膀的肌腱……只有你才能這樣對付飛在天上的飛龍啦。

沒想到我身邊有銀等冒險者……第三位金等冒險者是不是很快就要出現啦?

「按老夫推測,這位小姐便是公王陛下的姐姐吧?」

「啊、不是的,雖然我叫她姐姐,但我們是堂姐弟。狩奈姐姐,這位是騎士王國瑞斯特亞的先先王·蓋倫先生。」

「喔~請多指教。」

「呵呵呵,該說真不愧是公王陛下的堂姐嗎?沒有空隙呢。」

蓋倫先生舉起蠢蠢欲動的雙手,遺憾地說道……你原本是想摸的嗎?他之前也對花戀姐姐出手過,結果摔了個狗吃屎。狩奈姐姐的身體能力應該遠在花戀姐姐之上,我認為幾乎不可能摸得到她。

狩奈姐姐一來,蕾莉夏小姐便又說明了一次升等測驗的內容。

但是看這些成員,我總覺得接受測驗的人也真是不幸……

「那麼,結果到底該怎麼做?」

「雖說光只有戰斗技術是不行的,不過完全沒有也會有問題吧。老夫是認為,在綠等之前光憑這項就行了。」

他說得對。想參加升等測驗,就表示對方對自己的實力十分有自信。受試者的實力是真貨,還是單純的自以為是——這點小事馬上就能看出來。

如果所有人都沒有升至綠等的實力,測驗便就此結束。

「假如有實力相當于綠等的人要怎麼辦?」

「讓他們接取某個任務,看他們的行動來判斷如何?我覺得這樣可以清楚看出,對方會著重于何處。」

「也對,那麼……」

我們一邊向彼此提出意見,一邊歸納出升等測驗的內容。

一個月後,冒險者工會主辦的冒險者學院開始營運。

在這里可以學到能成為冒險者基礎的知識及技術。

從如何操作武器、魔獸的特性到生存技術等等,課程都是些基本知識。就是教一些有一定經驗的人會視為常識的東西。

說得極端點,這里就是一所在短時間內把徹頭徹尾的門外漢,打造成水准還可以的新手冒險者的學校。

反過來說,對于不是冒險者卻本來就在做類似工作的人而言,這所學校沒什麼可以學到的東西。

像是前任騎士或獵人,這種擁有一定程度的實力,如今在這所學校已經學不到什麼的人們,就可以接受升等測驗。

不過,這所學院原本就是為了防止毫無經驗的年輕人,因為沒有知識與技術而因此犧牲,才會創立的。既然累積跟冒險者相近的經驗到了某種程度,那就沒有用了。

由于這樣的前提,希望進入學院就讀的人也很少,只有幾名少年少女。他們只要結束兩個禮拜的訓練,就會自動成為黑等冒險者。

至于升等測驗這一邊嘛,只有在第一次舉辦的這回,黑等冒險者也會擁有受試資格。這是為了在制定白等前,就登錄為黑等冒險者之人的補救措施。好像是吧。

當然,其他等級的人也紛紛提出想要參加測試的要求,可是這個升等測驗是判定『沒有作為冒險者經驗之人』實力的測驗。

已經以冒險者的身份在工作、受到工會評價的人,沒有重新判定的必要——這就是工會的回答。

基于上述理由,升等測試的參加者總共有二十七人,還滿多的。

所有參加者集結在位于學院校地內的訓練場,在工會總長·蕾莉夏小姐致詞後,升等測驗便開始了。

「那麼,現在開始升等測驗。先從自我介紹開始吧。老夫是蓋倫,是已退下第一線的金等冒險者;這位小姐是望月狩奈,銀等冒險者;而那位少年是瑞吉·雷夫,紅等冒險者。」

蓋倫先生在我成為金等冒險者前,就是世界唯一一位金等的紀錄保持人,還是成為瑞斯特亞騎士王國國王(入贅)的傳說英雄。他的大名自然廣為人知,受試者的視線也幾乎都集中在蓋倫先生的身上。

狩奈姐姐看起來是個美女,因此也受到一定的注目。

而說到我嘛,我已經用幻影魔法【海市蜃樓】把頭發化為黯淡的茶發,外表也稍微做了更動,盡可能把自己弄成一個不起眼、不會留下任何印象的少年。

受試者中,也有人明顯對狩奈姐姐和我投以懷疑的目光。女人跟小孩為何能升上銀等和紅等——他們的想法簡直一清二楚。

「首先,我們要簡單測試一下你們的力量。各位就跟瑞吉打個一分鍾吧,可以使用你們愛用的武器來打。」

蓋倫先生如此告知完,受試者中就有人舉起手發言。

「恕我失禮,要不要換成訓練用的武器呢?畢竟有些人持有的武器一旦打中人,可不是受重傷就了事的。」

茶色長發大哥舉起手,瞥了眼旁邊的男性。站在那里的是個環抱雙臂、露出無畏笑容的魁梧光頭男。

他淺黑色的皮膚上套著虎紋背心,外表看起來就像是從哪里來的山賊,腰間掛著巨大的戰斧。

被那種東西打中,的確不可能平安無事。大概是對這點心知肚明吧,魁梧男子的笑意並沒有消失。

蓋倫先生把目光轉向我這里。接收到信號的我往前跨出一步。

「各位使用任何武器都沒問題,魔法也可以。請大家放心,我在比賽結束的五秒前才會出手。附帶一提,我的武器則是這個。」

如此宣告的我,手里拿著不到七十公分的木棒,材質是檜木,也就是所謂的※『檜木棒』。(譯注:此為《勇者斗惡龍》系列中最弱的武器。)

看到這一幕,受試者的表情分成了兩種。一邊是因為放心,表情有所舒緩的人;一邊是因為憤怒,表情轉為僵硬的人。

前者是覺得自己受重傷的可能性很低,後者是認為自己被小看了吧。

特別是那個持有戰斧、外表跟山賊沒兩樣的男子,都露出凶惡的神情在瞪我了。

「好了,誰要先開始呢?」

「這不是很有趣嗎?就由本大爺打頭陣啦。」

正如我所料,自告奮勇的就是那位瞪著我的山賊男。因為不管從誰開始都無所謂,我決定讓那位山賊男做第一個對手。

與我對峙的山賊男用雙手舉起戰斧,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容開口:

「也就是說,只要打倒你,就能證明本大爺有紅等的實力啰?」

「嗯,雖說這並不代表一切,但這樣我們就只能認定您在戰斗技術具有紅等的水准。比起這個,武器用那個



就好了嗎?現在的話還可以交換唷……」

「哼,你在說什麼啊?考官大人,你事到如今才開始害怕嗎?」

唉,這家伙不行啊。他什麼都不明白。

狩奈姐姐似乎也理解我的意思,她輕輕地歎了口氣,用沒什麼干勁的聲音宣布比賽開始。

「喝啊!」

在比賽開始的同時,山賊男就朝我揮落他自豪的戰斧。這種毫無猶豫的地方反而很可怕耶。

我靈活地往旁邊躲開,使得戰斧深陷地面。看來他只有力氣多到不行。

「可惡!」

山賊男不斷揮舞戰斧,卻因為揮動的角度過大,根本打不中,完全可以看出他會從哪使出攻擊。再加上他只是稍微揮了一下,呼吸就亂了。這就是典型只會揮舞武器的類型。

「經過三十秒。」

狩奈姐姐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傳了過來,甚至連目光都轉向手中的量產型智慧型手機,沒在看這邊。不過她應該是在看馬表的應用程式畫面吧。

「嘖,竟然到處逃來逃去的……!」

「你沒預料到會變成這樣嗎?我一身輕便,武器也很輕,你不覺得自己要打中我會有難度嗎?魔獸里也有動作很快的類型,不使用適合那種狀況的武器,可是會死的唷?」

並非是戰斧不好,問題是應該要帶把手斧或柴刀當副武器。

我隱約暗示對方,他卻毫無察覺這點就直接猛沖過來。他沒有思考,只是憑著力氣在揮動武器,也就是使出『只要想辦法打中』這種僅靠運氣的攻擊,卻沒有想想『要怎麼做才會打中』。

「別開、玩笑了,混蛋……!」

「還剩五秒。」

「那麼,辛苦你了。」

在狩奈姐姐出聲的同時,我用檜木棒狠狠擊中山賊男的心窩。

「咕喔!?」

體重大概超過兩個我的山賊男,被打飛至後方。

男子以背部著地,在地上翻滾,最終翻了個白眼停下。

我沒打算打那麼用力的,看樣子對方沒什麼在鍛煉。完全是虛有其表啊。

「是紫吧。」

「是紫呢。」

「就是紫哪。」

三人意見一致。因為他還算是有些力量,所以不是黑等,但實力並不足以升到綠等。看他這樣,萬一遭到多于三只的一角狼攻擊,就會被輕易干掉。因此,他是黑等上面的紫等。

那個男的沒必要再繼續接受測驗了。

工會職員把倒下的男子送至醫護室。

「那麼下一位。」

我轉換心情,再次出聲呼喚受試者們。

◇ ◇ ◇

「嗯,這樣所有人都結束了吧?」

我結束了跟二十七位升等測驗參加者對打的一分鍾模擬戰,沒有半個人能夠碰觸到我。嗯,也就是說這當中沒有金等的冒險者。

結果在二十七人中,實力應當有綠等水准的人有七位,剩下的二十人被斷定尚未有綠等的水平。然後再細分成十三名黑等,七名紫等。

在這個時間點,這二十人的測驗就已經結束。他們可以各自向工會職員提出卡片,升完等就能回去了。

蓋倫先生對剩下的七人說道:

「好了,留下來的各位被評定為至少有綠等的實力。只是,這只代表各位擁有最低限度的戰斗技術。冒險者這個職業必須接受各式各樣的委托。而按照委托的種類,人各自都會有擅長或不擅長的部分。」

雖說都是冒險者,可是風格的確會隨著當事人把重點放在哪個部分而改變呢。像我就不擅長處理護衛委托。

要跟不認識的人順利地不起沖突十分困難,況且其中還會有委托人抱著『是我雇用你的,不准抱怨,給我服從命令』的想法……還有,有時候甚至必須跟其他冒險者一起從事護衛工作,這種情況下所產生的糾紛也很麻煩。沒辦法跟保護蘇的那時候一樣順遂呢。

「比方說遇見魔獸好了。如果是騎士或戰士,為了有效率地解決這只魔獸,就會使出具有效果的攻擊,像是瞄准要害的心髒,或是打碎頭部等等。然而,這對冒險者而言卻是招壞棋。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蓋倫先生一問,七人當中的嬌小少女便舉起手表示:「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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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小姐知道嗎?」

「是的,是因為那麼做或許會傷到作為素材的部位!」

「呵呵呵,正是如此。比方說,那頭魔獸的皮可賣到高價,但用魔法去燒就功虧一簣了。它的角是很貴重的工藝品素材,一旦折斷,價值就會降低。在打倒魔獸時,必須把這些納入考量,不過要是危及性命,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眯起眼瞪著像是在說「猜對了!」般,露出喜悅笑容的少女……我有叫你別太引人注目吧?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少女轉過臉吹起口哨。這家伙……

這名少女留了一頭卷翹的短發,脖子上圍著短圍巾,身穿容易活動的冒險者風格服裝。她名叫猿飛焰,隸屬布倫希爾德騎士團的隱密部門,是個貨真價實的騎士。

由于在這次的升等測驗中,我也想要來自內部的情報,便讓她混入參加者當中。事前也有好好取得隱密部門首領·椿小姐的許可。

也就是說,她就是內部間諜,所以我才命令她不要引人注目啊。然而,也許是天生性格的緣故,那家伙有些不太沉穩。忍者不潛伏起來,這樣好嗎?

看到這一幕,我身旁的狩奈姐姐露出苦笑。我姑且也跟狩奈姐姐和蓋倫先生提過焰的事情。

「好了,接下來要請在這里的各位接下一個委托。這也是升等測驗之一,委托人是冒險者工會。因為是經過正規手續辦理的委托,成功之際真的會領到報酬。失敗的話,這次的委托失敗結果當然也會記錄在冊。各位要盡可能小心。」

對冒險者而言,委托的失敗不光是會損及自己的信用,還會招來負面的評價。想當然耳,在同一個等級中,工會會推薦一個常常失敗的冒險者,還是一個至今從未失敗的冒險者給委托人,是非常明顯的事。

聽到這番發言,七位受試者中有名青年舉起了手。哎呀,是茶色長發的大哥。那個人之前也問過問題呢,是慎重派的嗎?

「那個委托不是『給我們個人的委托』嗎?」

「不是,形式上是給你們這支七人隊伍的委托。也就是說,無論委托成功還是失敗,你們都得患難與共。」

蓋倫先生的話使受試者們有些騷動。我本來以為沒有變化的只有焰,想不到還有一個人的表情並未有所變化。

那是位長有貓耳的獸人女性,是密蘇密多出身的嗎?她的年紀是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黑色的耳朵突兀地自黑發之間露了出來。

她穿著輕盈的皮甲,腰上掛著一把大型匕首。褲裙後方伸出一條貓尾巴,只有前端是白色的。

這是重視速度的裝備。在模擬戰時,她使用的也是活用敏捷動作的戰法。

受試者中的一名男子大聲問道:

「等一下,意思是如果這些家伙扯了什麼後腿,導致委托失敗,我也會被牽連嗎?」

「沒錯,所以老夫才說是患難與共。」

「嘖……別開玩笑了。」

男子不悅地咂了下嘴。他的身高將近兩公尺,體型相當結實。年齡大概是二十五到二十九歲間吧?他在胸部、肩膀、手臂和小腿等處套上盔甲,腰間裝備著寬幅劍,手不斷抓著自己的紅色短發。

他在模擬戰表現出相當不錯的實力,在七人當中大概排得上第一或第二名。他感覺非常習慣跟人戰斗,或許曾經隸屬哪里的騎士團或傭兵團。

「會扯後腿的人是誰啊?要是有人因為委托內容而變成沒用的蠢蛋,也只會令人困擾而已。」

「你說什麼?」

對那位像是戰士的男子出聲挑釁的是名女子。

她身穿無袖上衣和背心,右肩上有著猶如蛇的刺青。下半身是附有大皮帶的短褲,皮帶就如鞭子似地在腰間繞了一圈後又垂下。

她的年紀是二十到二十五歲,為了不讓頭發妨礙到自己,一頭黯淡的銀發被梳到後腦勺固定。

女子環抱雙臂,斜眼看向紅發男,被雙手頂上來的胸部像是要撐破上衣般,彰顯自己的存在。就是、很大啦,嗯。

蓋倫先生雖然用一臉云淡風輕的表情呵呵笑著,眼睛卻銳利到宛如獵人,不斷凝視著那一點。至少眨個眼吧。

「你是說本大爺會扯後腿嗎!?」

「你在對人戰斗中似乎還挺能打,但那份力量面對魔獸也一樣有用嗎?我覺得你最好買一堆解毒劑,以避免自己淪落到中毒,然後發牢騷的窘境。」

「你、你說有毒



!?嗚……」

看來紅發男的腦袋似乎沒有想過毒的事情。

嗯,這也難怪啦。有毒的魔獸討伐又不會放在低等區,不過工會櫃台姑且是會告知的。


「好了好了,既然都要一同組隊,從現在開始就不要爭執了吧。」

剛才詢問蓋倫先生的茶色長發青年一邊歎氣,一邊為兩人調解。

他乍看之下是名文雅男子,卻是個相當高強的劍術家,實力大概跟紅發男差不多。行為舉止也很沉穩,或許是貴族出身。相較之下,他身上的裝備卻很簡陋,盔甲老舊且有部分略顯肮髒,劍感覺也是只有堅固這個優點的貨色。會是沒落貴族嗎?

「啊啊?為何我得被你這麼說……」

「剛剛他不是說我們要患難與共嗎?這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了。」

「順帶一提,如果你們想在此退出也無所謂。就直接拿了綠等的認證,等明天再開始冒險者這項工作就好。」

聽到狩奈姐姐的聲音,受試者們全都陷入沉默。七人都被我們斷定有綠等的實力,在此退出、不接受工會委托也無妨。

「老夫沒有退出的打算。想退出的家伙就趕快退出吧,吵得讓人受不了。」

一名矮人男子像是在說「怎樣都好」般地放話。

對方有具矮人特有的嬌小身形,肌肉卻很發達,臉幾乎都被胡子蓋住了,看不出年紀。畢竟即使是年輕的矮人也長了滿臉胡子,年紀大的更是輕而易舉就超過一百歲。

他的背上背著戰斧,腰間掛著容易控制的小型手斧——短斧。模擬戰時,他就是用短斧來挑戰我的。

這雖然只是我的推測,不過這位矮人或許是從萊爾王國漂泊過來的。這樣的話,他可能跟制造土木作業機體·圖維路達的矮人團師傅有什麼關系。

「我也沒有在這個階段就退出的打算,但想聽過委托內容再進行判斷。根據內容,也許會選擇退出。」

緊接在矮人後舉起手的,是位看起來很認真、年紀在二十五到二十九歲間的男性。他的身材不胖不瘦,沒有顯眼特征,卻穿著淺茶色大衣,手里拿著手杖。說是手杖,卻不是蓋倫先生所拿的那種拐杖,而是魔法使的法杖。

法杖有好幾節,前端則埋著兩色魔石,顏色是黃跟茶色。光屬性和土屬性——他有兩種屬性的適應性。

他在模擬戰時也是使用魔法跟我一決勝負。從【冰之束縛】到【聖光箭】,他使出了相當不錯的組合,無奈的是要集中精神很花時間,到發動為止的間隔拉得太長。照他這個樣子,對習慣一定程度魔法的人是無效的。因為輕易就能逃脫【冰之束縛】,也可以避開【聖光箭】。

如果對上魔獸,或許會非常有利,對人戰或團體戰反而對他不利。跟紅發男完全相反呢。

「在不知道委托內容的情況下,的確是不好判斷。這次目的地就在傳送門另一邊的地下城群島,請各位前往其中一座島,自位于島嶼北部的山腰取來『火車草』。就是這種草。」

蓋倫先生拿出一張精密的圖畫給大家看。那是一種葉片赤紅、生長姿態宛如火焰漩渦的草。

「期限是三天。那里應當有許多危險魔獸,因此報酬是一人兩枚白金幣。」

有幾名受試者的眼神變了。兩枚白金幣,等于或許能只花三天就拿到約兩百萬日圓。會這樣也理所當然。

不過這個委托大概連綠等都很難處理吧?算了,反正我們家的忍者女孩也在,應該是不會讓人死掉啦。

不論有沒有升等,都一定會支付成功報酬。即使這七個人(實質上是六人)都被斷定為綠等,只要委托本身成功完成,就可以取得報酬。

失敗的話當然也會留在履曆上,升等的判定也會把這一點納入考量。

結果七位受試者沒有任何人退出。盡管有所不滿,卻仍同意以七人隊伍接受委托。

工會職員取得所有人的署名後,獲得工會總長·蕾莉夏小姐的批准。這下他們算是順利接到委托了。

忍者女孩,猿飛焰。

沉默寡言的貓耳女,米烏。

紅發戰士男,加隆。

巨乳刺青女,蘿絲。

茶色長發男,亞伯特。

粗獷矮人,托姆。

認真的魔法使,沙瑟斯·帕提司。

除了焰跟魔法使·沙瑟斯外,其他人都只有名字啊。

在冒險者當中,有很多沒有姓氏、只有名字的人。從本來就出身低微、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姓氏的人,到由于各種原因,而對報出姓氏有所顧忌的人都有。

也有很多獸人和亞人呢。在這種時候,好像也會有人報出部族或是出身地的名字。

「工會會支付前往地下城群島的通行費,但是其他各種費用,就要由各位自行負擔了。」

「喂喂,連三天份的糧食都不給嗎?」

「老夫應該已經說過了,這是經過正規手續接取的委托。委托人可不會做到那麼無微不至的地步唷?」

「嘖。」

聽了蓋倫先生的話,加隆咂了下嘴。這方面會根據委托人而有所變動,有人會出資,有人則不會給予半點協助。去交涉的話是有可能爭取到資金啦,可是最後結論依舊會是「不爽不要接」吧。

啊,對了對了,得再交代一件事。

「另外,會有工會的監視員跟著你們。」

「啊!?是要監視啥!?」

「這也是升等測驗的一環,目的是要判斷你們的實力,所以沒必要勉強自己展現出優點。要是委托因此失敗,那樣反而會招來負面評價唷?」

我這麼回擊對我的話產生反彈的蘿絲。說起來那邊才是重點,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倘若演變成最糟糕的情況,那些人就會出手救人。這雖為委托,卻也是測驗。要是有人在測驗中喪命,也會造成我們的困擾。

「有沒有其他問題?」

我詢問七人,一直保持沉默的米烏在這時舉起手。

「我想知道我們要去取的那種草的情報。」

在幾位一臉「你在說什麼?」的受試者之間,我們三位考官看了看彼此,嘴角微微上揚。她注意到這部分了啊。

「火車草是種簇生在山岳地帶的草,一年當中的生長期是夏天到秋天。葉子具有強烈的香氣,也會作為香辛料使用。另外,因為火車草是魔獸·火蜥蜴喜愛的食物,它的簇生地也多為火蜥蜴的棲息地。」

我可以感覺到有幾位受試者因為我這番話,而屏住了氣息。

■ ■ ■ ■ ■ ■ ■ ■ ■ ■

■猿飛 焰

啊——果然——就覺得陛下不會准備什麼簡單的測驗,想不到是來這一招。

我瞥向其他受試者,他們看起來都不是很驚訝。

火蜥蜴是種全身顏色跟紅鐵一樣的大蜥蜴,生氣時身體會噴火,最可怕的是處于那種狀態所使出的沖撞。

逸仙也有這種生物(名字是大火蜥蜴),可是我並未看過,因為甲賀之里又沒有。

明明就說這任務不會很難——我是被騙了嗎?早知道就請雫或凪代替了。

不過不過!成功達成的兩枚白金幣報酬,我也可以拿吧!?要是有兩枚白金幣……呵呵呵呵呵呵,就可以盡情吃那個跟這個吃到飽了!這任務或許並不壞,反而算是幸運呢!

啊,我一賊笑起來,陛下就眯起眼睛看向這邊了。就算外表改變,這種反應還是一樣呢。知道啦,我會好好工作的。

雖然工會的事情跟布倫希爾德沒什麼關系,但布倫希爾德騎士團是陛下個人的騎士團,我絕對會服從命令的!

但陛下也不太會下什麼亂來的命令啦。

硬要說的話,椿首領還比較會提出亂來的指令,對待人又很苛刻。像她那個樣子,應該沒人要娶……嗚,有殺氣!?

感受到寒意的我環顧周遭。盡管不曉得在哪,可是首領確實在!咿,首領好可怕!這樣的暴力新娘,就更不會有人娶……殺氣增加了——!?

「……你沒事吧?」

貓耳大姐姐出聲問候流起冷汗的我。

「啊、啊哈哈,沒事,沒事的,嗯。」

「……這樣啊。」

貓耳大姐姐再次把視線轉回台上的三位考官身上。殺氣在不知不覺間平息了。首領,不可以用威脅的啦……監視我們的監視員,指的就是首領她們吧……

可是貓耳大姐姐·米烏小姐是在擔心我嗎?有可能是因為我形跡可疑吧。無論如何,她似乎都不是壞人。

我在心中的評分表寫上「米烏 +1」,不過這跟冒險者的能力沒什麼關系呢。

「那麼,各位要在三天後的傍晚前,七個人一同把『火車草』送



至工會。到時候就表示委托結束,完畢。」

包含陛下在內的三位考官跟工會總長離開了。好,開始工作吧。

◇ ◇ ◇

由于陛下他們都走了,被留下來的我們七人,開始商量之後要怎麼辦。

「那麼,大家就各自做准備,一個小時後在傳送門前集合可以嗎?」

「等一下,為什麼是你來指揮?」

一身戰士風格的紅發男·加隆開始對茶色長發男——亞伯特找碴。我不擅長應付這種類型的啊——感覺好煩人。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那麼你可以提出這支隊伍的方針嗎?」

「沒什麼方針啦,趕快到島上去取那個叫火車草的東西不就行了?我會一個人去,你們就在這邊等吧。我不需要會扯後腿的人。」

這個人好像說出了什麼奇怪的發言耶。

「你是笨蛋嗎?要是你失敗了,就等于是我們失敗了耶。怎麼能把兩枚白金幣交托給一個蠢貨。」

有著刺青的巨乳大姐姐——蘿絲,用發自內心的蔑視語氣對加隆放話。雖然她說的話很不留情,但我也是這麼想的。為什麼要把能獲得巨款的機會,托付給素不相識的人呢?

拿著法杖的魔法使·沙瑟斯先生無視互瞪的加隆和蘿絲,邁步往某處走去。哎呀呀?

「那麼,一個小時後在傳送門前見。失陪了。」

他只留下這句話,就快步離開了。嗯嗯,跟加隆是不同類型的任性呢。

緊接著,矮人·托姆先生也維持嚴肅的表情,踩著響亮的步伐離去。貓耳獸人·米烏小姐也跟著抬腳就走。

「那麼,一小時後見。」

「嘖。」

「哼。」

大概是判斷再這樣下去也沒有意義,亞伯特、加隆和蘿絲等三人也離開了學院。

我一面目送他們,一面把手扠在腰上歎氣。

「總覺得所有人都很麻煩耶。」

「所謂的冒險者,就是會有些跟普通人很不一樣的地方。特別是等級愈高,那種傾向感覺就愈強。」

「原來如此——可以理解。所以陛下才會是金等吧。」

「不要理解,狩奈姐姐也不要隨便亂講。」

「嗚哇、陛下!?還有、狩奈大人!?」

我一轉過頭,就看到背後不知何時站著陛下和他的堂姐·狩奈大人。陛下已經解開幻影,回複平常的模樣。

我快步後退,單膝跪下並垂下頭。

「請、請、請問有何吩咐?」

「沒事,只是想來說聲加油、給你打氣。話先說在前頭,焰的第一任務就是監視他們的行動喔?不要因為想讓委托成功,而給他們額外的幫助,即使感情變好也一樣。」

「唉。」

還提出這種難題……

「順便問問,到哪種程度算是額外的幫助?」

「最多就是焰變成隊伍主力這一點吧,就是不要太過活躍,總之不能引人注目。忍耐,你要忍。」

他說要忍。好難啊……我最不擅長這個了。

「還有這個。這個背包里有三天份的糧食、簡單的醫藥品跟其他各種東西。我有賦予【儲藏】,可以裝很大的量唷。」

陛下自什麼都沒有的空間生出魔法陣,從那里取出一個青草色背包。

當中設置了魔法的收納空間,似乎能放入比背包大小多幾十倍的量,而且還感覺不到重量。這個真棒,設計也很可愛。

「人家可以拿這個嗎?」

「畢竟處理委托需要食物,焰又跟其他人不同,是由我交代任務……咦?你是在說背包?嗯……好吧,我無所謂……」

「太好了!」

嘿嘿嘿,下次去跟雫和凪炫耀吧。

「要好好定時聯絡唷。然後,姑且把智慧型手機設成靜音藏起來。要是被發現,在各方面都很麻煩。」

這個我知道。在這個國家,會拿著智慧型手機的就只有擔任要職的人、一部分執行特殊任務的人,還有陛下的親人而已。

在這種時候所說的親人指的不是家人,而是親近之人的意思。像『銀月』旅社的女老板也有,女仆·玲甯妹妹也有拿著。

我的話,就屬于執行特殊任務的人,不過忍者本來就是這樣的存在啦。

我很清楚知道智慧型手機存在的人有誰。反過來說,擁有智慧型手機的所有人都在陛下的庇護之下,知道這點的家伙就不會輕易對其出手。

陛下自己就有許多傳聞,像是把雷古路斯帝國的反叛者變成廢人、讓天帝國玉龍的天帝和光一同消失、給予桑德拉王國的奴隸王永遠的折磨等等。沒有人會當面與這樣的陛下為敵,有的話對方肯定是個蠢蛋。

「那麼,布倫希爾德騎士團隱密部隊所屬·猿飛焰,回去執行任務了!」

「嗯,交給你了。記得要非常小心。」

陛下笑著輕輕點頭。好,該加油啰——!

一個小時後,我們七人再次集結于傳送門前。大家各自拿著自己喜歡的裝備和行李,行李最大的是矮人·托姆先生。相對之下,最輕便的就是我。只有一個單薄的背包,這也難怪啦。

「等等可不要叫我們分食物給你啊,那都是你自己的責任。」

「不用擔心——最起碼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嘖,真是個自大的小鬼。」

哼,多話的男人。面對背對我穿越傳送門的加隆,我吐了吐舌頭。背著那麼大的盾,好像自己很了不起的樣子。

「那我們也出發吧。」

在先走一步的加隆之後,亞伯特也邁步前進。蘿絲、托姆先生和沙瑟斯先生緊跟在後,我和米烏小姐也往傳送門走去。

前往地下城群島的傳送門共有三扇,各自連接不同的地下城島,而這次我們使用的傳送門是通往地下城名為『天照大神』的島嶼。

「……真的不買糧食嗎?」

「咦?啊啊,不要緊不要緊,人家沒問題的。」

「這樣啊。」

走在旁邊的米烏小姐向我搭話。雖然聲音很冷淡,但她好像還是擔心我的。

傳送門的門衛們似乎確實收到來自工會的聯絡,確認過我們的名字和工會卡後,直接就讓我們通過了。

守門的人們也是布倫希爾德的騎士,自然都認識我。畢竟我們常常在餐廳等地碰面嘛。

盡管表現出不認識的模樣,但等到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穿越傳送門後,所有人皆豎起大拇指,無聲發出『加油!』的信號。

我也豎起大拇指做出『人家會的!』的回應,便穿過拱門狀的傳送門。

門另一邊的位置,設置在一棟建于有海風吹過的海岸附近、類似廟宇的建築物中。說是建築,也只是在一個圓上立起柱子、任由風吹雨打的產物。

海的氣味是很好聞,卻一點都不風雅。

說來很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來地下城群島,因為以往都在忙任務和訓練,而且、就是,人家不會游泳……也不太會想要來海邊。

是說好熱喔……根據我聽到的情報,到了晚上就會變得很冷。真的嗎?冷暖的溫差好像很大。

「先前往有長火車草的島吧,應該可以渡橋過去。」

「不用你說,我們也知道啦。」

加隆一邊小聲咂嘴,一邊咕噥著回應亞伯特的發言。亞伯特應該有清楚聽到,卻只是微微聳了聳肩。

沙瑟斯先生從懷里取出地圖,進行確認。

「……從這里往北方走大概一公里,那里的橋就通往目的地的島。」

地下城群島是由大大小小合計起來共七座島嶼組成。

其中三座就如名所示,存在著地下城,分別被取為『天照大神』、『月夜見尊』和『素盞嗚尊』。

但那並非島名,而是地下城的名字。

七座島則分別是太陽日島、月亮日島、火星日島、水星日島、木星日島、金星日島和土星日島。這些名字都很奇怪,不過都是由陛下所取。

在這當中,『天照大神』位于太陽日島,『月夜見尊』在月亮日島,而『素盞嗚尊』位處水星日島。

我們現在所在的是太陽日島,目的地是火星日島。

要前往七座島中第二大的火星日島,就要從這里靠著橋走過去。

我們沿著海岸線走了一段時間,就看到一座大橋。在海面上,石橋筆直地朝對面的島延伸而去。

「這還真壯觀耶。」

「據說這也是布倫希爾德公王所建。橋上好像被施了強化魔法,不會那麼簡單就壞掉。」

「似乎也有架起特殊的防禦結界唷,魔獸們沒辦法過這座橋。真的太驚人了……」



蘿絲、亞伯特和沙瑟斯先生看著橋,各自表述自己的感想。七座島全部都有架設橋梁互通,也就是說用走的就可以前往任何一座島嶼,只是要花點時間。

但傳送門只有太陽日島、月亮日島和水星日島有,回去的時候就得前往這三座島的其中一座。

「不要呆站在這里,趕快過去吧。」

「啰嗦,我知道啦!」

蘿絲以怒吼回應加隆。那個人就不能稍微選一下措詞嗎?

我們所有人開始過橋。因為視野太好,人家忍不住就被景色吸引,常常落在大家後面。

是說好熱唷。因為熱氣,橋上看起來就像是在晃耶。我從背包里取出水壺,喝了裝在里頭的水。呼啊——好冰——冰鎮得恰到好處,真好喝——

背包中的時間是靜止的,取出物品時,熱的東西還會維持在熱的狀態,冷的東西也還是會在冷的狀態,食物也不會腐爛。雖然無法裝入活的生物,不過死掉的話好像就可以裝進去了。

我把水壺放入背包內,發現視野中出現某樣事物。在我們要前往的火星日島上空,可以看得到什麼。是……鳥嗎?但那是……

我避開大家的注意,發動魔眼。

我擁有的魔眼是『遠視』的魔眼,也就是千里眼。還能越過一點障礙物,看清遠處的事物。

那東西飛入我擴大的右眼視野……嗚耶!?

我在那里看到的是龍。它擁有散發暗沉光澤的鱗片、長長的尾巴和巨大的雙翼。從前腳跟翅膀同化的地方來看,應該屬于飛龍的類別。

這座島連龍都有嗎!?怎、怎、怎麼辦!?

雖說只是下級,可是龍還是龍。要是有騎士團裝備還有雫跟凪在,感覺可能會有辦法,但我不認為我們的隊伍能夠應付。

這是在我入團前的事情,聽說騎士團的前輩們曾跟超過百只的龍戰斗過。盡管是有裝備及陛下等人的協助,可是我也能做到嗎?

還是先把有飛龍的事情,告知負責監視的首領吧。

我裝成用毛巾擦汗的樣子,操作藏在毛巾內的手機,給首領發郵件。

嗶。

▼確認飛龍,請求指示。

首領立刻就回信了。

嗶。

▽沒問題,繼續執行任務。

嗚咕,意思是要我們自己想辦法處理嗎!?

呃,雖說或許就是要有這種突如其來的麻煩,才能測出作為冒險者的能力啦……

「喂,你身體不舒服嗎?」

「咦?啊,人家沒事,嗯。」

「那就好,要是覺得受不了就說。畢竟你如果倒下了也很麻煩。」

矮人·托姆先生向表情僵硬的我搭話。雖然用詞不太好聽,但他是在關心我吧。

獸人米烏小姐也是,也許是因為我不管怎麼看,都是這些人當中年紀最小的,他們才會這樣照顧我。

我抬起臉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飛龍的身影。嗯,或許只是單純路過的龍……

走過長長的石橋,我們從太陽日島來到了火星日島。

我們已經離開橋的結界,從這邊開始就不能大意了,魔獸不曉得會從哪里襲來。

沙瑟斯先生停下腳步,用指南針確認方向。啊,那是史托蘭德商會賣的東西。但我的智慧型手機附有性能更優異的指南針。

「往這里,火車草恐怕就長在那座山附近。」

他所舉的法杖前方可以看見一座岩石表面發紅的山。嗚哇,好遠。看這樣子是不可能在今天完成任務了……嗯?

「……有什麼過來了。」

米烏小姐幾乎就在我察覺到氣息的同時大聲說道。

這聲提醒令大家擺出備戰姿態,觀望附近的情況。前方的森林傳出有什麼在摩擦葉子的沙沙聲。

敏捷蹦到我們面前的是一只年幼的小鹿。大家都松懈了下來,重重地吐了口氣。

「這畜牲,居然嚇人……」

「哈,你怕了嗎?真是沒用。」

「你說什麼!?」

就在加隆和蘿絲又要開始爭論的時候,有著一雙圓滾滾眼睛的可愛小鹿,就被從旁沖出的巨大魔獸一口吃掉。

我們因為面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呆站在原地,骨頭碎裂的啪嘰聲和鮮血噴出的噗咻聲異常鮮明地傳到耳里。小鹿的頭被那張嘴咬斷,砰一聲掉到地上。

那頭魔獸一邊張著血盆大口咀嚼,一邊用那對目光盯緊我們。

它有著獅子的頭部加上長牙,四肢帶著虎紋,鬃毛如血般豔紅,雙眼則閃耀著金黃的光芒。

「染血獅虎……!」

魔獸的名字自蘿絲的嘴流瀉而出。

染血獅虎……我記得這是棲息在山岳地帶的魔獸。然後、呃——呃——是什麼!?之前首領明明說過這種魔獸的事情啊!我不該當作耳邊風的——!

「吼嘎————————!」

染血獅虎對著我們發出凶猛的咆哮。糟糕!

我們像是掙脫了束縛,各自舉起自己的武器。

「拉開距離!那家伙是……!」

「喝啊!」

蘿絲似乎想說些什麼,加隆卻沒有理她,徑自沖了上去。

他揮劍朝染血獅虎砍去,卻被它輕巧地躲開。猶如反擊一般,這回換獅虎的一擊襲向加隆。

「哼,區區這種程度……!」

加隆用自己持有的大盾阻擋獅虎的前腳,硬生生扛住看起來足以打飛我的一擊。喔喔。

「笨蛋,快退開!」

「啊!?」

就在蘿絲大叫的同時,染血獅虎從口中吐出火焰。

「咕啊啊啊!?」

被火焰噴個正著的加隆摔倒在地。獅虎本來想繼續攻擊加隆,然而托姆先生扔出的短斧朝它飛了過去。

注意到短斧,獅虎用力地往後跳,目光轉向了這里。

「要小心!那家伙會吐火!靠近它會很危險的!」

對啊!人家想起來了!蘿絲說得沒錯,那家伙會吐火!

「【岩來也,巨石粉碎,岩石沖撞】!」

沙瑟斯先生一詠唱魔法咒文,一顆體積跟大木桶差不多的岩石,就出現在染血獅虎的頭上。只是出現的時間太慢,被獅虎靈活地躲開。落在地上的岩石摔得粉碎。

「太慢了!不能再想辦法加快一點嗎!」

「要集中魔力是很困難的!在這種狀況下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也只會造成我的困擾!」

亞伯特提劍刺向朝獅虎。沙瑟斯先生像是對他的聲音感到煩躁,用怒吼回答。

蘿絲揮舞鞭子,吸引獅虎的注意。

「魔法使先生不用管這邊,想辦法處理倒在那邊的家伙吧!」

沙瑟斯先生按照她的指示,對著跪在地上的加隆施展回複魔法。

「喂,小姑娘!不要對著這邊揮鞭!不然老夫砍了你!」

在托姆先生舉起戰斧想朝獅虎砍去之際,蘿絲的鞭子就很不湊巧地在他眼前飛過。

這可不行啊,大家都單獨行動。

我從懷里取出好幾支棒手裏劍,對著獅虎的臉扔去。其中一支漂亮地刺中獅虎的眼睛。這一招看起來像是我事前瞄准的,但其實只是偶然!

「呼嚕嘎————!」

眼睛被打瞎,獅虎改變了目標,開始追著我跑。哎唷,你抓不到人家的喔。

我抓住樹枝,讓身體轉了一圈,接著趁勢跳到別的樹枝上。雖然獅虎就在後方追趕,我卻在樹木間不斷地跳著逃跑。這就是猿飛之術。

在遠離足夠的距離大家以後,我來到地面,從腰間拔出忍刀。

它的動作本身不快。跟我在騎士團訓練時看過、諸刃大人的劍術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只要小心它吐出的火焰,我一個人或許也能干掉它。

啊……可是我一個人打倒它就糟糕、了吧?都被交代不可以引人注目了。

呃……怎麼辦?

被我的棒手裏劍刺瞎眼睛,暴跳如雷的染血獅虎朝著這邊猛沖過來。

「只憑我打倒它,果然會很糟糕吧……」

既然如此,設計出讓大家能打倒它的局面,就是我的責任。

我從懷里取出跟大拇指差不多大的小瓶子,把里面帶有些許黏液性質的液體倒了一點在刀上。

「咕嚕嘎——————!」

「嘿咻。」

我躲開染血獅虎直沖而來的一擊,並在錯身而過時,稍微割開它的肩頭。

這樣就完成任務了,接下來只要等毒循環至全身就行啦。

我對染血獅虎下的毒,是從棲息于逸仙、咒蛙身上取來的麻痹毒。



這是種會引發呼吸困難及身體麻痹的毒,想當然耳,動作愈是激動,毒循環的速度也愈快。但乍看之下,看起來只會像是感到疲倦而已。

只要在它衰弱下來的時候,由我以外的人給它最後一擊就行了。

在我思考這些之際,貓耳獸人·米烏小姐最先來到我這里,用手中的厚匕首砍斷染血獅虎的尾巴。

「嘎嗚啊——————!?」

獅虎在轉過頭的同時朝米烏小姐吐出火焰。像是早有預測般,從米烏小姐身後趕到的亞伯特,上前用盾擋下了烈焰。

啊,這又怎麼樣呢?

「……呃、好燙!?」

盡管忍了一段時間,亞伯特還是拋下盾牌逃跑了。這也難怪,用金屬制的盾牌阻擋火焰噴射就是會這樣啊。

「【光來也,璀璨連彈,聖光箭】!」

這回換沙瑟斯先生自亞伯特身後放出光之箭。飛來的三支箭中有兩支被輕易躲開,有一支則劃開了獅虎的側頭部。

獅虎的腳步開始踉蹌。我並不清楚這究竟是光箭造成的,還是毒造成的。能知道的,就只有它確實開始衰弱的事實。

「喝!」

「哼!」

蘿絲的鞭子纏住獅虎的其中一只前腳,托姆先生的戰斧則深深砍裂了另一只前腳。

「咕嘎————!?」

染血獅虎癱倒在地,變得只能做出掙紮般的翻滾動作,眼底浮現出殺意及怒氣。

亞伯特的劍、米烏小姐的匕首和托姆先生的戰斧,朝那頭獅虎發動攻擊,我完全變成旁觀者了。

「讓開!喝啊!」

複活的加隆越過我,向染血獅虎的眉間揮落闊劍。

他使勁揮下的那把劍,砍碎了染血獅虎的頭蓋骨,把口鼻也一起砍得稀爛。

而變得名符其實、渾身染上鮮血的染血獅虎,自那之後就一動也不動了。

「哼,活該。」

啊——啊,這個人把最出風頭的部分搶走了。明明就幾乎沒派上用場的說。

不過這樣的話……

「真是的,看你做了什麼好事!」

「啊啊!?我沒有理由要聽你抱怨吧!?」

聽到蘿絲的話,加隆以怒吼回應。雖說已經看膩這個模式了,但能狠狠念一念這個男人的,只有這位大姐姐啊。

「染血獅虎的牙可以賣到高價!你把它弄成瑕疵品,價值就整個拉低了!多想一下再揮劍啦!」

「嗚……!」

沒錯。不光是染血獅虎,這類魔獸的牙應該都可以賣到不少錢。可是眼前染血獅虎的牙受了加隆的一擊,兩顆牙都在中間折斷了。

這類魔獸的牙都會用來制作工藝品,當然是體積愈大價格就愈高。在中間折斷,價值就會一落千丈。

因此,在打倒它們的時候,必須注意這部分。

米烏小姐把折斷的牙自染血獅虎嘴上拔下,直接用匕首熟練地把四肢的爪子切下來。

「其實我想把毛皮也剝下來,但現在不行。」

「?為什麼?既然可以換錢,那我們也可以幫忙肢解……」

「要帶著這一整只份量的毛皮行走會成為負荷,而且血的氣味太重了,很有可能會把其他魔獸吸引過來。」

蘿絲回答亞伯特的問題。

看來這位刺青的巨乳姐姐對于對待魔獸的方式及知識很豐富啊,或許是個獵人。

嗯,說實話只要放進陛下給我的背包里,就不會有味道,搬運上也不會有問題。

「既然這樣,就把剝下的毛皮埋在離這里有段距離的地方,等回去的時候再回收就行了吧。」

矮人·托姆先生惡狠狠地說完,蘿絲和米烏小姐就看著彼此點點頭,開始肢解染血獅虎。

我們去幫忙兩人的作業,反而會造成妨礙,所以就只是看著他們而已。

「肉不能吃嗎?」

「如果你喜歡鞋底的味道,那就吃吃看啊。」

亞伯特興味盎然地看著肢解作業問道,蘿絲沒有看向他的眼睛就直接回答。

肉食獸大部分都是一堆筋,根本不好吃,雖說里面也是有味道還咽得下去的魔獸啦。像龍肉就非常好吃,只是沒多少機會能吃到。

我和亞伯特看著兩人的肢解作業,而其他三人——托姆先生、沙瑟斯先生還有加隆,則在離我們有段距離的地方休息。

等兩人肢解完畢,我們就把毛皮剝離獅虎的尸體,埋在離那里很遠的大樹根部。

牙和爪子就由托姆先生拿著。等測驗結束,我們就會把包含毛皮在內的東西都賣給工會,再把賣的錢分成七等份。


「那麼走吧,得在天色變暗之前抵達那座山的山腳附近才行。」

亞伯特說得沒錯,在天色暗下的時候行動很危險。不僅有失散的可能,遭到魔獸襲擊的機率也會上升。

我們默默地朝著山脈前進。

盡管途中遇見小型魔獸,我們還是一面設法解決它們,一面趕路。然而就在這時,這一帶突然響起一道如鳥般的高亢叫聲,讓大家不禁停下腳步。

「剛剛那是什麼!?是魔獸嗎?」

「是霍洛洛鳥,雖是魔獸,卻沒有多危險。擅長用巨大的叫聲進行威脅。」

就在大家警戒周遭的時候,只有米烏小姐這麼說,並且繼續快步往前走。

她這個樣子令一行人都松了口氣,再次邁步于森林中。蘿絲追上走在前頭的米烏小姐,向她搭話。

「你好像很熟悉魔獸嘛。」

「因為我出身于密蘇密多大樹海附近的地區。」

「喔,難怪。我也曾經在帝國加入過狩獵團,認識一定程度的魔獸,卻都是北方的魔獸,南邊的就不太熟了。」

喔,蘿絲姐姐是帝國的狩獵團員啊。難怪她會這麼熟悉魔獸,畢竟原本就是獵人嘛。

「從你那副打扮來看,是出身東方吧?」

「咦?」

蘿絲轉過頭,把話頭轉到我這邊。或許是因為女性只有我們三人,她覺得比較好聊吧。

「對、對啊,人家是在逸仙出生的。」

「逸仙啊,真的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呢。喔喔,布倫希爾德的國王也是出自逸仙嘛,是因為這樣嗎?」

「啊、嗯,沒錯沒錯。」

我回答蘿絲時感覺變得有些結結巴巴。嗯——人家不擅長撒謊嘛。

陛下並非出身逸仙,可是世間都是這樣謠傳的。

說起來,布倫希爾德的國土是貝爾法斯特和雷古路斯讓給陛下的,而我們首領率領忍者一族跑過來投奔,這就是這個國家的開始。

在那之後,武田的四天王及他們麾下的人也過來了,所以當初大部分的國民似乎都是逸仙人。

在街上的食物等等也都是逸仙的東西居多,會被誤解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但是,既然不是逸仙,那陛下是出身哪里啊?玉龍嗎?這不可能吧,我不認為溫柔的陛下會對自己出生的國家置之不理到那種地步。

「啊。」

「怎麼了?」

突然間,走在前方的米烏小姐停下腳步,蘿絲也停了下來。米烏小姐頭上的貓耳一下一下微微抽動。

「是水聲,這附近有河川。」

「有河川?」

蘿絲呼喚跟在後方的沙瑟斯先生,確認地圖。

「的確有河川。沿著它逆流而上,應當就能在不會迷失的狀態下前往山腳了。」

沙瑟斯先生對照地圖及方向,回答蘿絲。大家姑且都有這座島的地圖,可是沙瑟斯先生擁有的地圖最細致正確。按照價格不同,正確度也會有所變化。

不過,人家的智慧型手機的地圖最正確唷!也能查到現在的所在地呢!

過了不久,我們抵達河川,沿著它走向山腳。

在這種時候,沿著河川走有好處也有壞處。你想想,魔獸也是活的,想必會來喝水吧?有時候也會在此忽然就碰見它們了。

不過這里的視野很好,遠處若有魔獸也看得見,還能夠立刻逃跑。

或許是運氣好的緣故,沒有任何一只魔獸出現在沿著河川走的我們面前。

最終太陽西下,我們判斷再這樣前進下去真的會很危險,便決定把河川附近的開放地點當作今天的露營地。

收集枯枝生好火後,大家吃起自己帶來的糧食。

「你要去哪里?跑太遠的話很危險唷?」

我悄悄地想要離開圍繞在營火周圍的大家,卻被眼尖發現的蘿絲提醒了一句。

「人、人家去※摘一下花。」(編注:日文中上廁所的代稱。)

「啊啊……抱歉



,你慢慢來。」

我離開露出苦笑的蘿絲,進入森林。

其實我本來也想吃飯,可是看到背包中出現的糧食,便判斷沒辦法在大家面前吃它。

我爬上適當的大樹,從背包中取出『那個』。

「在大家面前吃這個,再怎麼樣都太可疑了啦,陛下……」

盛在深盤右側的是剛煮好的白飯,左邊則是飄著辛香料芳香的咖唻醬,還有散發鮮豔光澤的福神漬。這毫無疑問就是咖唻飯。

我們的陛下有點少根筋呢。

「可是……啊啊,真好吃!」

這個咖唻飯滋味絕妙。既然是以上廁所為由離開,就不能花太多時間在吃東西上。

我一口氣大口吃完咖唻飯,不過吃這麼快的理由跟這無關就是了。這真的好好吃喔。

吃完飯後,我喝著水壺里的水,同時用智慧型手機,發送定時聯絡的郵件給陛下和首領。這邊沒有任何問題……送出。

雖說並不是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啦。老實說看了大家跟染血獅虎的戰斗方式,我覺得一點都不像樣。感覺根本在互相扯對方的後腿嘛。

畢竟是臨時成立的隊伍,我沒有期待他們會做出配合彼此的動作,但在這種時候也能好好應付,才配稱作冒險者啊——雖然這麼想的我也是個門外漢啦。

因為怕待太久會招來什麼誤會,我快步趕回營火那邊。

填飽肚子的我來到離營火稍微有點距離的地方,直接躺進周遭的草叢中。

大家各自吃著自己准備的糧食。一般來說,攜帶糧食大部分都是肉干、魚干、豆類或水果干之類的東西,但像這回一樣的短期旅行,普遍都是帶著面包跟水果。

「?有咖唻的味道……」

「你在說什麼啊。我是懂比起這種面包,你更懷念故鄉味道的心情啦。」

鼻子微微抽動、嗅著味道的米烏小姐疑惑地歪起頭,蘿絲則笑著拍拍她的肩。

米烏小姐把目光轉向我,我則佯裝不知。獸人的嗅覺很敏銳呢……穿幫了嗎?

我看向其他人,托姆先生好像有帶鍋子來,他煮了像是某種蔬菜肉湯的食物,甚至還帶了酒。

看到酒,亞伯特忍不住插嘴:

「或許會遇到魔獸夜襲,你喝酒沒關系嗎?」

「說什麼傻話,這種程度的酒對矮人來說跟水沒什麼兩樣。吃飯若沒有配酒,簡直豈有此理。」

被他這麼一說,亞伯特也只能閉嘴。矮人嗜酒十分出名嘛。可是我也認識比矮人還愛喝酒的人……

那位大人看起來像是喝得爛醉,但其實沒有醉。應該說,我覺得她可以自由控制自己要不要醉。她跟矮人的鍛造師傅們拼酒,還贏過了所有人呢。

外表明明是比我還小的女孩子……陛下的親戚盡是些怪人呢。

亞伯特沒去管一直在喝酒的托姆先生,而是向大家開口道:

「今晚必須輪流守著營火,順序要怎麼排?」

我剛剛用智慧型手機確認過,目前大概是晚上八點。從現在到早上約略要九小時吧。

我們分成兩人、兩人和三人的三班輪替,輪流去睡覺。不采用一班排一人的原因,在于萬一有人睡著,守著營火和警戒魔獸的行動就沒有意義了。有兩個人的話,也能彼此監視。

但這樣的話,跟誰分為一組就很重要了。話說蘿絲很快就決定只由包含我在內的三位女性組成一組……算了,我是無所謂啦。

那麼,剩下的就是四位男性,可是亞伯特和加隆排在一起,感覺好像會出什麼問題,因此分成了亞伯特·沙瑟斯組和加隆·托姆組。

大家對順序多少有些爭執,最後定下一開始是我們,接著是亞伯特·沙瑟斯組,最後是加隆·托姆組。得在中途被叫起來的亞伯特·沙瑟斯組抽到了下下簽。

隨著夜晚愈來愈深,溫度愈變愈冷。除了我們女性組以外的人,都取出防寒性高的外套,用它包著自己就趕緊睡了。

為了禦寒,我們當然也穿著外套一類的衣物守營火。

明天應該就可以抵達火車草的所在地,要是沒有火蜥蜴在就好了。成長後的火蜥蜴據說體型很大,而且似乎基本上都采取集團行動。

我倏地抬起視線,就看到蘿絲時不時偷看這一帶。

「?怎麼了?」

「沒有,我在想工會的監視員現在是不是也在。沒有人的氣息,他們是不是真的有在看我們的行動之類的。」

在啊——最起碼你眼前就有一個人,那就是我。

會被門外漢冒險者察覺到氣息的不成熟之人,是不會被我們首領派來擔任這種監視員的啦。

「的確有。恐怕是布倫希爾德的情報部隊,遠比我們還強。」

面對蘿絲的疑問,米烏小姐如此斷言。喔喔,答對了。但蘿絲挑起一邊眉毛,露出詫異的表情。

「為什麼布倫希爾德的情報部隊會出現?這是工會的工作吧?」

「其中一位考官是布倫希爾德公王的親戚。那麼,會使用那一類的人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們的任務大概是來監視我們的行動,還有在萬一出什麼問題時施以救援。」

還真是敏銳。聽了米烏小姐的說明,蘿絲又更進一步朝周遭不停東張西望,卻什麼都沒發現,便再次向米烏小姐搭話。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處在很糟的狀況下,他們就會幫助我們啰?」

「可能吧。但要是演變成那樣,測驗就結束了。任務會失敗,不能升等,也沒有報酬。」

「那可就令人為難了……不過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這代表不管出了什麼事情,我們都是安全的吧?」

「最好別太指望他們唷——」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我不禁插嘴。

「對方的任務終究只是監視我們,大概要等我們真的遇上相當糟糕的狀態才會行動。若不碰到嚴重到失去一只手的危機,或許就得不到幫助。不過,要是出現我們無法與其抗衡的高等魔獸,他們應該會立刻來救我們吧。」

「嗯。而且等我們出了什麼事情,他們的行動也不一定趕得上。還是別指望他們比較好。」

米烏小姐說得沒錯。等我們受害,即使首領他們展開行動,或許也已經太遲了。

嗯,不過我就是為此才會在這里的嘛。我認為自己應該還可以爭取到首領他們過來的時間。

「嘖,冒險者果然都是跟危險比鄰啊。」

「但是,它就是能賺那麼多錢的工作。這次也是,只要成功就有兩枚白金幣。」

「真厲害,要買些什麼呢?」

一想到報酬的事,我就不禁露出微笑。

騎士團的薪水不是很高,相對地卻有許多特權。像是可以使用游戲室,可用一定金額在餐廳吃到飽等等。況且陛下會幫我們出大部分生活中要花的錢,就算沒什麼錢,也不會有什麼困擾。

偶爾陛下還會用什麼『獎金』為由,發特別津貼給我們。

這次的報酬也跟那個『獎金』很相近嗎?

「報酬這麼優渥,會讓人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內情耶。」

「大概是要我們備齊優良的武器和防具吧。畢竟只要升等,就能接到水准高的委托——」

「吵死啦,小姑娘們!這樣沒辦法睡啊!」

托姆先生的怒吼從後方傳來,打斷蘿絲的話。我們縮起脖子,滿臉尷尬地面面相覷。我們的確有點太吵了。

在那之後,我們沉默地守著營火好一段時間,卻在不久後,又繼續小聲地聊起各種事情,直到換班。

◇ ◇ ◇

「早上了,快起床。」

「嗯嗯?……?」

在米烏小姐的搖晃下,我睜開眼睛。

昨天在和亞伯特·沙瑟斯組換守營火的班後,我就馬上躺下,卻遲遲無法入睡。導致我現在還有點想睡。

我在露營地點附近的河川洗了臉,使頭腦完全清醒。天空逐漸在變亮。

亞伯特環顧大家,出聲說:

「那就出發吧,得設法在今天找到火車草。」

「接下來最好盡可能地在注意周遭的狀態下前進,畢竟我們不曉得火車草長在哪里。」

據說火車草長在山岳地帶。正如蘿絲所說,我們應當已經來到可說是山岳地帶的地方。

說不定它就長在那一帶呢。小心一點吧。

我們一面仔細觀察,一面在山路上前進。

在走了三個小時後,我們最終離開森林,附近可以看見凹凸不平的岩場。我是覺得大概就在這附近啦。

這一帶長著好幾種像是草的植物,卻都不是火車草。

岩場中到處都是仿佛要彰顯自己體積、比加隆身材



更高的岩石,令視野變得很差。這樣會很難找耶。

「怎麼辦?要分頭各自尋找嗎?」

「但這邊或許會有火蜥蜴,單獨行動很危險。」

「可是即使我們一起找,也只是虛耗時間而已,分頭去找會比較快。況且若是在這種地方磨蹭,就趕不上明天傍晚了。」

面對亞伯特的提議,托姆先生和沙瑟斯先生這麼回答。就算找到火車草,要是沒趕上時間,的確就本末倒置了。

「我要自己去找,像這樣磨磨蹭蹭才最沒用。」

加隆這樣說完,就離開我們,開始探索這周遭。他說得也的確沒錯。

「這家伙仍舊很任性呢。」

「但是他說得也沒錯。在我們像這樣討論的期間,時間也在流逝。」

在加隆之後,沙瑟斯先生也離開這里開始尋找。我們看了看彼此,決定各自分頭去找。

我爬上這一帶最高的岩場上,用魔眼環顧四周。雖然事到如今才問這個有點太晚,但由我找到目標物也沒關系嗎?

假如尋找火車草也是測驗之一,並非測驗對象的我就不好多管閑事……呃、嗯,不知道耶。

不知道的事情就問吧!

我發郵件給守領。

嗶。

▼火車草由人家找到也沒問題吧?

首領回信了。

嗶。

▽沒問題,繼續執行任務。

嗯,看來沒問題。好,那就認真來找吧~

沒有……

在那之後,我找了好幾個小時,卻完全找不到。這座島上真的有火車草嗎~?

這次委托的目的本就是要以受試者面對委托時的行動進行測驗的判定,會不會委托內容打一開始就無所謂,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火車草?

……不對,畢竟是那個陛下。也有可能是他前幾天采光這附近的火車草,只留下很難被發現的地方。因為他性格惡劣嘛~

不過雖然他性格惡劣,卻不會叫別人去取不存在之物。既然陛下說有,那就是有吧。

「痛痛痛,因為都在看下面,腰開始痛了。」

我抬起臉,伸個懶腰。由于我是彎下腰在找,導致腰好痛。我用手扶著腰,把身體大幅度地往後仰。

天地倒轉了過來。我的身體很柔軟,即使是正後方,也可以像這樣看……咦?

在倒過來看見的後方岩場上,有那家伙。

它有著巨大的蜥蜴身體、堅硬的紅銅色鱗片、粗壯的尾巴及看起來很銳利的鉤爪。爬蟲類特有的豎瞳正目不轉睛地凝視這里。

我沒有移開視線,而是轉了半圈,把身體轉到那家伙的正面。

在天地回複原樣的同時,那家伙就朝這邊撲了過來。

「嗚哇!」

我一邊側翻,一邊躲開它的沖撞。雖然我從懷里取出棒手裏劍扔了出去,卻被紅色鱗片輕易彈開。好硬!?

大概是對自己被攻擊的事感到憤怒,那家伙渾身噴出火焰。是火蜥蜴!

「沒想到在找到火車草前會先發現這家伙,真倒楣……」

我拔出腰間的忍刀,反手持刀。該怎麼辦呢?即使在刀刃上塗毒,感覺也會被那些火焰蒸發。不過在這之前,能不能刺中它還是個問題。

如果是雫就不會這樣了。那孩子很擅長水遁之術,或許能用水啪沙一聲就滅掉那些火。而我擅長的卻是火遁之術啊。

「話雖這麼說,可是又不能逃跑。反正這里沒有大家的耳目,人家就不客氣地上了。」

我先繞到上風處,把藏在袖口、裝有暗暗蝶鱗粉的小袋子扔了過去。

「啾啊!?」

被能奪去視覺的鱗粉正面打中臉部,火蜥蜴像是發瘋般不停大鬧。就算火蜥蜴再厲害,也沒辦法用眼睛噴火,因此保護不了眼睛。

現在它看不見周遭,正是絕好的機會。

我舉起遍布周遭的大岩石,一顆顆往火蜥蜴扔去。面對堅硬的對手就要用打擊類的武器,這是常識。

「咕耶!咕嘰!」

頭被好幾顆跟西瓜差不多大的岩石打中,火蜥蜴確實漸漸變得衰弱。

這可不是我在自誇,不過我的力氣很大,可以輕而易舉地投擲那種程度的岩石。我好像能聽到有人在說「身為女孩子,這樣不太好吧」的聲音,這也沒辦法嘛。在各方面都很方便唷?

「啾啊啊——————!」

「哎唷,好險!」

火蜥蜴自口中吐出火焰,是跟我們昨天戰斗過的染血獅虎一樣的火焰噴射。

「混賬!」

「嘎噗!?」

我再次朝眼睛看不見的火蜥蜴,接二連三地投擲巨大的岩石。

最終,火蜥蜴全身發出的火焰消失,一動也不動。它被埋在巨大岩石間,無力地吐出舌頭,就這樣沒了氣息。

很好!壓·倒·性·勝·利!咦?這樣不像個忍者?哎呀哎呀,贏了就好了嘛!忍者為了達成目的會不擇手段,因為我們是超合理主義者!

我稍微戳了戳死掉的火蜥蜴。已經不燙了,硬要說的話可以算是冷。真奇怪。

這只火蜥蜴應該也可以成為某種素材,但我不太清楚。是皮嗎?是的話,那可能被我用岩石傷得太嚴重了。

米烏小姐或蘿絲或許會知道,去問問她們吧……不對,比起這個,現在得先找到火車草才行。

既然有火蜥蜴在,那這附近應當也會有火車草……

就在我這麼想並打算開始尋找之際,空中突然有光炸開。

說是炸開,其實也只有光而已。明明還是白天,北方卻射上好幾道眩目的閃光。

那是光魔法?會是【閃爍】嗎……那就是沙瑟斯先生啰。

會是什麼信號嗎……像是找到了火車草,還是……我瞥了躺著的火蜥蜴尸體一眼,往發射閃光的地點跑去。

當我趕到的時候,沙瑟斯先生、加隆和托姆先生正被許多火蜥蜴圍困在岩場中一個宛如溪谷般的凹陷處。

正確來說,他們是被逼入那個如同山谷的地方,然後遭到前後夾擊。

火蜥蜴們從身體噴出火焰,身為前鋒和墊後的加隆先生和托姆先生擋住了這些攻擊。

「【光來也,璀璨連彈,聖光箭】!」

沙瑟斯先生的光箭自加隆的盾後射出。

三支光之箭連續射中幾只火蜥蜴,卻只是把它們往後打飛一大段距離,沒什麼傷害效果。

魔法的強度與施術者輸入的魔力和熟練度成正比。雖然這麼說不太厚道,但沙瑟斯先生似乎不是多強的魔法使。

不是,如果他注入所有魔力,應該還是可以打倒幾只火蜥蜴啦,但因此用盡魔力倒下就沒有意義了。

我朝托姆先生那邊的火蜥蜴集團扔出幾支棒手裏劍。

盡管棒手裏劍刺不進堅硬的鱗片,卻還是成功吸引了它們的注意。面對轉向我這邊、露出破綻的火蜥蜴,托姆先生揮落戰斧砍去。

他就這麼往旁邊大幅度地揮動沾滿鮮血的戰斧,牽制其他火蜥蜴,架起盾再次鞏固防禦。

過不久,米烏小姐、蘿絲和亞伯特也趕了過來,戰斗成了我們七人和火蜥蜴們的團體戰。

話雖這麼說,在三人被火蜥蜴困在溪谷內夾擊的情況下,到底該怎麼辦啊?

我也不是沒有對策啦~嗯——可是又被交代說不要引人注意……吼,算了!都遇到這種狀況了,這也沒辦法!

「托姆先生,你架著盾進行防禦!」

雖然托姆先生對我的交代感到一頭霧水,卻還是先按照我說的,在正面架起盾牌。

我從腰包中取出秘藏武器,朝托姆先生他們面前的火蜥蜴集團丟擲過去。

下一秒,隨著劇烈的爆炸聲響,原本還在那邊的幾只火蜥蜴都被炸飛到半空中。被炸個粉碎的岩石碎片散落至四面八方,鏘鏘鏘地打在托姆先生的盾牌上。

由于爆炸聲太過響亮,火蜥蜴們停下了動作。不過托姆先生、加隆和其他人也都停下來了啦。

「你們三個,趁現在快到這邊來!」

「啊!?喔、喔!」

加隆等人跑過倒地的火蜥蜴間,跟我們會合。

我們逃出溪谷狀的岩場,迎擊追到出口附近的火蜥蜴。這邊的話,就不用擔心它們會繞到身後了。

「喂,小不點!剛剛那東西已經沒了嗎!?」

「不要叫人家小不點,是還有幾發啦……」

「那趕快扔出去啊!」

「我說啊!要做那個炸裂彈是要花很多錢的唷!?請人家施以賦予魔法什麼的,光那一發價格就很驚人了!要三枚銀幣耶!是一次就要花掉可以享用三次豪華餐點的



錢耶!你明不明白啊,這個肌肉笨蛋!」

由于加隆說了很自私的話,我忍不住跟著回嘴,卻被身後的蘿絲抓住肩膀。

「等等,冷靜點!我知道那個很貴,但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沒柴燒啊。等拿到了報酬,我們也會多少出一點的……」

真的嗎?可別之後才說不付唷?畢竟這不是騎士團的裝備,而是我自掏腰包弄的,陛下可不會出錢。

暫且取得所有人的承諾後,我從腰包取出上頭印有甲賀印的剩余炸裂彈。總共是三發,雖然不足以打倒所有火蜥蜴,但給予被爆炸炸飛的火蜥蜴最後一擊,應該很簡單。

「炸飛它們!」

我盡可能朝火蜥蜴密集的地方丟擲炸裂彈。

砰!砰!砰!在劇烈爆炸聲響起的同時,火蜥蜴也紛紛被炸飛,受到傷害的家伙痛苦得滿地打滾。

「就是現在!從負傷的家伙開始確實解決掉!」

大家遵從加隆的指示,接連解決掉無法動彈的火蜥蜴。皮之類的部位或許可以成為素材,然而目前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

我也使用忍刀,刺向翻肚的火蜥蜴柔軟的喉嚨或腹部。

因為炸裂彈而混亂的火蜥蜴中,有部分已經逃走,也有部分已處于無法戰斗的狀態。

最終托姆先生一擊打倒了最後的個體,我們累得當場癱坐在地。

「剛、剛剛真的好險……」

「說得對。要是沒有小姑娘的炸彈,我們恐怕已經被干掉了。」

亞伯特和托姆先生喘著氣嘟噥道。就說別叫人家小姑娘了。

「謝謝你,幫了大忙。」

「不會不會……」

我維持躺在地上的姿勢,舉起一只手對跟我道謝的米烏小姐揮了揮。

糟糕……我活躍過頭啦。可是,我覺得剛剛那是無可奈何。應該不會造成『這樣沒辦法做測驗的判定啦!』的情況吧?不會吧?

我一邊祈禱首領不要發來斥責的郵件,一邊站起來。

周圍的火蜥蜴尸橫遍野。

「這能賣嗎?」

「火蜥蜴嗎?不是不能賣,但應該賣不到多好的價錢。皮的價格最高,但以同樣的硬度來說還有品質更好的魔獸。總之值不了多少錢。」

蘿絲的回答令我大失所望。徒勞無功嗎?

「但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火蜥蜴……是你們做了什麼嗎?」

「我們什麼也沒做!就是想穿越那個岩場時,遇到了火蜥蜴,跟那家伙戰斗的期間其他只就接二連三地跑出來了!」

然後等他們察覺時,已經遭到包圍。不行啊,注意力太散漫啰。要扣分呢。

就在我看著反駁亞伯特的加隆、思考著這些事情時,米烏小姐像是感覺到了什麼,鼻子一點一點地抽動。

「這是……!」

米烏小姐朝溪谷狀的岩場走去。等、等一下,很危險唷!?或許還有火蜥蜴在。

我抬腳去追米烏小姐,其他人也在後面開始跟著走。

我們穿過岩場的峽谷間,在爬上稍微有些高度的斜坡時,在這里看到了如同紅地毯般盛開的火車草之姿。

「這是……」

「好壯觀……」

亞伯特和加隆呆呆地站在原地。沙瑟斯先生把腳下的火車草自根部切斷,進行確認。

「沒有錯,是火車草。」

「哈哈哈,太好了!找到啦!」

「嗯,太好了。」

蘿絲抱住旁邊的米烏小姐,高聲歡呼。

這里周遭被高聳的岩場圍繞,用魔眼看不見啊。簡直就像是秘密花園。

「原來如此,這就是火蜥蜴盤踞的原因啊。」

托姆先生說得沒錯,這里或許就是火蜥蜴的覓食場。對火蜥蜴而言,它們應該是不想讓任何生物破壞這個場所吧。

「那麼為了以防萬一,大家就各自都拿兩、三株走吧。」

沒有人反對亞伯特的意見,各自采了幾株火車草。委托只要一株就夠了,但很有可能因為什麼原因而弄丟或弄掉。

而且或許普遍能賣高價呢。大家似乎都是這麼想,全部人都是能采多少就采多少。

大概是已經取得目標物品的關系,大家也開始閑聊。

「本來還以為會怎麼樣,結果很輕松嘛。」

「還真敢說,你在染血獅虎的時候明明就陷入大危機。」

「好了好了,這樣就能拿到兩枚白金幣,真是太感謝了。」

「但老夫總覺得無法釋然……」

「……嗯,感覺太過簡單了。」

「這樣就能拿到兩枚白金幣……是還會有什麼嗎……?」

在六人說話的期間,我在岩場的上方發現奇妙的物體。

我跳到那塊岩石上。明明是岩石上頭,卻鋪滿稻草跟雜草,還被壓成研缽狀,仿佛上面曾經有過什麼巨大的東西。

等一下,這看起來像是什麼生物的巢耶……啊!

……有那麼多火蜥蜴,卻唯獨不吃這里的火車草。這是為何?

是有想吃卻又不能吃的理由。火蜥蜴們只會在『那家伙』不在的時候,悄悄地來吃。畢竟一被發現,就意味著死亡————

「各位!快點逃離這——」

「吼嘎啊啊啊啊——————!!」

在仿佛要撕裂天空的咆哮響起的同時,這個巢的主人出現在我們頭頂上的空中。

散發光澤的鱗片、銳利的牙齒、長長的脖頸以及附有不祥毒刺的尾巴。沒有前腳,已經跟長有皮膜的巨大翅膀合而為一。

是飛龍。

那對鮮紅雙目由上往下望著我們,宛如嘲弄一般。

◇ ◇ ◇

糟糕。慘了,完蛋,要死了!

飛龍真的很不妙!

人家珍藏的炸裂彈用完了,騎士團的裝備也沒帶來!

說起來就算有炸裂彈,我一個人也實在無法應付飛龍!地龍的話還能設法應對,但要把飛在天上的家伙打下來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做到的。

飛龍啪沙啪沙地拍打翅膀,一直瞪著我們。

為了不刺激它,我離開巢所在的岩場,慢慢往下爬回大家那邊。

「別、別開玩笑了,為什麼飛龍會……」

「飛龍是紅等的討伐對象,不可能贏的……」

蘿絲和沙瑟斯先生就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般渾身僵硬。

雖然陛下也是在剛成為冒險者時,擊敗黑龍得到了屠龍者的封號,但不能把大家跟那個人放在一起比。

黑龍與飛龍同樣都是紅等的討伐對象,差距卻很大。黑龍基本上還是正統的龍,飛龍卻只是被稱作亞龍的龍之眷屬。所以即便打倒飛龍,也無法取得屠龍者的封號。

不過就算能拿到封號,出現真正的龍也只會令人困擾……畢竟真的會死人。

它是飛龍,這已經還算是好的了。

「大家,仔細聽我說。我們要慢慢從這邊逃跑,不要著急。然後不要對飛龍表現出敵意,不可以刺激它。要是做出哪怕一點的可疑行動————」

匡啷啷啷啷啷啷啷——突然間,一道金屬聲仿佛是要打斷我的聲音般,響徹這一帶。咦耶耶耶耶耶耶!?

我疑惑地把目光轉過去,是加隆那家伙把盾松開,掉在岩場上了。喂……!

「不、不是的!是盾的把手突然掉了……!」

「吼嘎啊啊啊————!」

飛龍高聲咆哮,那張嘴對著我們吐出了三發火焰彈。

「快逃!」

大家拼命從那個地方沖走,避開火球。在地面炸開的火球將那里的岩石燒焦,清楚展現出能一發就把我們變成焦炭的威力。

怎麼辦!?既然這樣,就只能上了嗎!?首領那里應該也注意到這邊的異變了,可是在他們過來這里之前,我們應付得了飛龍嗎……?

「喂、喂!要怎麼辦啊!?」

「你在說什麼啊!明明就是你的錯!」


「你們兩個!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

……感覺應付不了!

不行。我是很想執行任務到最後一刻,卻沒想到會這麼慘。只能靠人家自己想辦法了。

「大家找機會從這邊逃走。我會吸引那家伙、分散它的注意力。」

「等、等一下!你是想做誘餌嗎!?」

「因為人家是這當中最敏捷的呀。」

我笑著回答蘿絲的問題。

「這樣不行,我也留下。」

「米烏小姐……雖然我很感謝,但一個人比較容易跑。要是米烏小姐也跟過來,反而會變得很難逃。不好意思,那會妨礙到我。





我用稍微嚴苛一點的語氣放話。事實上,要是有其他人在就會讓我分心,所以的確會造成妨礙。

「但是,要扔下你一個人……!」

「那就這樣啦,趕快逃啊。」

亞伯特還想說些什麼,然而我無視了他,自行朝著飛龍沖過去。

我從懷里取出棒手裏劍,瞄准飛龍的眼睛扔去,卻被迅速地躲開了。嘖。

朝跟大家相反的方向跑的同時,我依然投擲手裏箭或石頭,吸引飛龍的注意。

我瞥了一眼大家,他們似乎是在猶豫,還待在原地沒有動。趕快逃就好了啊。

接著我從袖口取出咒蛙的毒瓶,以拋物線的方式把它扔向比位于低空的飛龍更高的地方。

然後朝那個毒瓶扔出棒手裏劍,破壞瓶身。被光照得閃閃發亮的麻痹毒紛紛落在飛龍身上。

「咕嘎嘎——————!?」

那種毒基本上不進入身體內部就不會有效果,不過沾到皮膚的話,就會產生灼燒潰爛的傷口。

當然我也不認為這樣就能打倒它喔?但若只是要惹怒對方就效果超群。看。

「咕嚕嘎————!」

「哎唷唷!」

皮膜稍微被燒到的飛龍一面砰砰砰地吐出火焰彈,一面向我追來。

確認了一下大家的狀況,大概是終于逃走了,那里已經沒有人了。很好。

我還是姑且逃往和大家相反的方向。我跳過岩場,以蹦跳般的動作跑下陡峭的斜坡逃跑。

好啦——要怎麼從這家伙的眼前逃走呢?首領他們應該得花不少時間過來。要是太早甩掉它,它或許又會往大家逃跑的方向追過去。

早知道就該保留炸裂彈,這樣的話就能設法把那只蠢龍打落地面了。

狩奈大人在擊退龍的時候,好像是先瞄准翅膀的肌腱吧……不不不,人家不行啦。

倘若無論如何都要實行這個做法,就只能攀住翅膀,直接切斷肌腱了。不過我如果這麼做,就會一起掉下來了唷!

「嘎嘰————!」

「……!」

因為飛龍搶先抵達我的前進路線上,我便改變方向逃進森林中。

我使出猿飛之術,跳著在樹枝間移動。

大家也逃到安全的地方了吧?接下來我只要想辦法甩開這家伙就好……

就在我思考對策之際,從背後射來的火焰彈,將我准備要移動過去的樹炸飛。糟糕……!

我縮起身體進行防禦,盡可能避免自己被炸飛的木片殘骸砸中。我就這麼掉落地面,先是讓身體轉了一圈好減少沖擊,接著又滾了好幾圈。

「嗚!」

而帶有毒刺的尾巴就在這時宛如追擊般飛來。我設法往旁邊一跳,躲開了這一擊,右腳腳踝卻竄過一陣怪異的疼痛。看來是剛才掉下來時受傷了。

這樣要甩開它可能有點困難。

上空的飛龍本來想再次朝焦急的我吐出火焰彈,不知為何卻咳了咳,只吐出小小的火焰。嗯嗯?啊,是魔力用完了?

魔獸當中,也有許多種族是吸取大氣等處含有的魔素,轉變成自己的魔力使用魔法。像是雷熊的雷,殺手螳螂的鐮鼬都屬于這一類。我曾聽說過飛龍的火焰彈也是如此。

活該,誰叫你要一直擊發火焰彈。

「話雖如此,深陷危機的事實還是不會改變啊……」

過段時間它的魔力也會回複,反過來說,在它吐不出火焰彈的現在,或許就是好機會。

話雖這麼說,可是人家又沒有打倒那家伙的方法……不,也不是完全沒有……但八成沒辦法。

「咕嚕嘎————!」

飛龍降落地面,想用一口巨牙直接把我咬碎。我怎能被你吃掉!

我一邊設法往後方躲避,一邊把棒手裏劍扔向飛龍打開的嘴。

「嘰嘎啊————!?」

即便刺不穿堅硬的鱗片,不過那邊就刺得進去了。

飛龍呸呸兩聲,吐出刺進喉嚨的棒手裏劍。嘖,看起來沒造成多大傷害。雖說還是稍微傷到它了。

尾巴的一擊再次逼近咂嘴的我。這是它轉動身體,加上離心力所使出的一擊。

我靠著滑落地面的動作,勉強躲開這一擊。掠過頭頂的尾巴接二連三地掃倒樹木。

糟糕,愈來愈躲不開。腳踝好痛~欸,首領,您還沒來嗎~!?

「【根的纏繞,樹靈的咒縛,木之束縛】!」

回應我內心聲音的不是首領,而是歪歪扭扭自地面伸出的樹根。樹根確實地纏住靠近地面的飛龍的腳。

等一下,這是……!

我抬起臉,就看到米烏小姐等人朝這里跑來的身影。後方還有拿著法杖施放魔法的沙瑟斯先生。

「咦咦咦咦!?」

毒刺尾巴朝靠近的米烏小姐揮去,托姆先生與亞伯特則舉起盾牌阻擋,卻敵不過飛龍的力氣,三人都被打飛到森林的草叢中。

飛龍噗嘰噗嘰地扯下樹根,再次飛到空中。

「你沒事吧!?傷勢如何!?」

不知何時已來到我身邊的蘿絲出聲問我。

「是、是不要緊啦……你們為什麼回來了!?這樣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我們本來是相信你、打算逃跑的,加隆那家伙卻擅自折回來了。因為不能不管他,大家就干脆一起來了。」

「啥!?」

加隆瞪著飛在空中的飛龍,舉劍擺出架勢。他好像已經不像剛剛那麼害怕了。

「……你是笨蛋嗎?」

「啰嗦!要是你因為我的失誤而死,感覺會很差勁啦!總不能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我對小孩子見死不救吧!」

失誤……喔,是指失去盾牌的事情嗎?我的確是覺得『哪有人會這樣——』沒錯啦。

米烏小姐他們從草叢里鑽了出來。雖然被打飛,但三人似乎都不要緊。

「咕嚕嘎——————————!」

飛龍發出咆哮聲。如果是古龍或老龍,好像光這樣就能令人怕得縮起身體,可是到底只是眷屬的飛龍咆哮並沒有那種效果。

不過面對對自己而言負擔過重的對手,動作無論如何都會變得遲鈍,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實際上,我也覺得大家的動作隱約有些僵硬。

俯沖而下的飛龍以爪子攻擊亞伯特和托姆先生。兩人光是用盾牌防禦就已使盡全力,無法轉守為攻。因為要是揮劍,最糟的狀況就是那只手有可能會被扯掉。

「嗚喔喔喔喔喔!」

趁著飛龍注意力集中在兩人身上的空檔,加隆自後方沖去,用闊劍砍向靠近地面、垂落的長尾巴。

「嘎嚕嘎————!?」

不行!盡管加隆的劍砍裂了尾巴的皮膚,卻沒能砍進深處,只是讓它受了點輕傷。

受傷的尾巴變得宛如鞭子般橫掃而過,把加隆打飛。嗚哇!?

「嘎啊!?」

加隆邊彈邊滾倒在地,想替他施展回複魔法的沙瑟斯先生跑了過去。

飛龍本想對傷到自己尾巴的加隆發動追擊,這次卻換亞伯特在這時候用劍砍中翅膀的皮膜。這邊也只是砍裂了表皮,到底沒有形成致命傷。

「吼嘎————!」

大概是真的對煩人的攻擊感到火大,飛龍朝亞伯特和托姆先生張開大嘴。

下一個瞬間,猛烈放出的火焰吐息包圍兩人。不是火焰彈,是火焰噴射。

「咕啊啊!?」

「嗚咕!?」

雖說有架盾牌,然而正面遭到吐息攻擊的兩人渾身浴火,直接倒在地上。

飛龍吐出的火焰延燒至森林,使周遭化為一片火海。

飛龍並不在意這些,接著毫不留情地改朝沙瑟斯先生與滿身瘡痍的加隆發射火焰彈。

沙瑟斯先生護住加隆避開了直擊,兩人卻隨著地面一同被炸飛,一動也不動了。

見飛龍降落地面,打算再次發射火焰彈,我不禁撲了上去。如果在那種狀態下再吃一擊,兩人都會死的。

我撲上飛龍的背,把手中的忍刀狠狠刺了下去,但只刺進了一點點。果然很硬!

早知道會這樣,我起碼要買把秘銀制的啊!因為已經有騎士團裝備的晶劍,我才想說用舊的就好,就是這點吝嗇不好啊!

「嘎嚕————!?」

「嗚哇哇!?」

我被大幅度扭動身體的飛龍甩落,自它的背上狠狠摔落地面。好痛……!

就在我因過于激烈的疼痛而痛苦不堪時,過來幫忙我的蘿絲和米烏小姐也被尾巴的一擊打飛。

所有人都受了站不起身的重傷,渾身傷痕累累





但我還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啊——真是的!既然這樣,那就只能碰運氣了!」

忍者原本就不是戰斗集團,所用的大多是針對「取得情報將其帶回」這點特化過的術。說起來,火遁與水遁之術的『遁』本來意味著『逃跑』。就連毒物也是,原本的用途與其說是殺,不如說是用來拖住敵人的腳步。

然而人家擅長的是體術和格斗術,並不擅于遁術。所以在騎士團訓練的時候,我也盡做這方面的練習。在那邊學到的招式中,能用的只有一招。

在這種狀態下,是不可能貫穿龍堅硬的鱗片及下方的肌肉。

那我該怎麼做?

答案很簡單,直接給身體內側造成傷害就行了。雖然實行起來一點都不簡單,卻也不是辦不到。

「呃,把魔力全都集中到拳頭上,在打中的瞬間要像是爆炸般讓魔力砰一聲彈開……是這樣嗎?艾爾賽大人的說明很難懂耶……」

我按照學來的方式在丹田練氣,並一點一點融合體內的魔力,集中到拳頭上。熟練的話,這一招甚至不用碰到遠處的敵人,就能把對方打飛唷。

我嗎?嗯,當然是被打飛了唷。

按琳賽大人及翎大人所說,我似乎是魔力量很多的人。擁有魔眼的人大抵都是這樣。要是有屬性的話,人家就也能使用魔法了——我曾不只一次這麼想過。

我把魔力以及練出的氣,全部集中到拳頭上。

「畢竟只成功過一次,也不曉得我的招式對龍有沒有效……但也只能上了吧。」

我緊盯著站在我眼前、目中無人的飛龍。或許是因為亞伯特砍傷了它一部分的翅膀,飛龍從剛剛開始就沒什麼在飛。現在就是勝利的機會,要在它飛起來之前有個結果!

我就如同被射出的箭矢般沖向飛龍。飛龍張大嘴巴,吐出了火焰彈,我勉強躲過這一擊,一口氣朝著對手的胸口跳去。

「喝啊啊啊啊——————!」

插圖p299

灌注魔力及煉氣的拳頭,擊向沒有鱗片遮擋的胸口。在拳頭打中的那瞬間,我一口氣解放輸入其中的魔力,讓它爆開。

打中的觸感就像是堅硬的橡膠。想當然耳,我的拳頭撼動不了飛龍半分。

就像是被揮拳的反作用力彈開,我背朝下掉落地面。

我本來想立刻站起來,身體卻因為煉氣的反作用力無法流暢動作。膝蓋抖個不停。再這樣下去……!

「咕——」

飛龍發出了奇怪的聲音。我維持匍匐在地的姿勢抬高視線一看,便發現飛龍後退一步,接著又是一步。

「咕咳……!」

最終飛龍張口吐出異樣的嘔吐物,當場往前傾倒在地。

「成功、了……?」

眼前躺在地上的飛龍一動也不動。不對,我也一樣動不了啊。

「哈哈哈……嗚惡惡,好臭喔!好痛喔!」

比起喜悅,飛龍嘔吐物的臭味以及因破皮而沾滿血的右手更讓我想哭。因為動不了,我也沒辦法逃到上風處。人家也快吐了……

「咕嚕……」

「咦?」

聽到那道低吟聲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的心跳停止了。當匍匐在地的我抬起頭時,飛龍正緩緩揚起脖子,想要再次站起來。

「騙人的吧……?」

「吼嘎啊啊啊啊——————!」

我懷抱無法置信的心情聽著飛龍的咆哮。

還以為已經打倒它了……

在眼前站起的飛龍張嘴吐出火焰,這一幕在我眼中顯得特別緩慢。這下是真的躲不了了……

嗚哇,人家會死嗎?應該要吃些更美味的食物才對。雫、凪,要保重唷……呃……

————好奇怪,首領他們應該差不多也該趕到了。再怎麼樣都太慢了,不會是放棄工作了吧?到底是為什麼…………啊。

……啊啊——原來如此。

我知道,我了解了,是上級的命令啊。

在這種時候,那個人都會采取不到最後關頭就不出手的態度。可是就因為他一定會出手幫忙,才更讓人火大。

他看起來很嚴厲,但其實很好說話,所以我絕對不會死的。

「【監牢】。」

看吧。

◇ ◇ ◇

飛龍吐出的地獄之火沒有燒到我半根頭發,因為有強大的結界魔法正圍繞著它。當然,它吐出的火焰也沒有漏到外部。

能做到這種事的人只有一個人。

「太慢了啦……」

「呃,我想說你說不定能打倒它。」

那還真是對不起啊!

我瞪著自天空降落地面的陛下。這個虐待狂陛下還真愛自說自話!

雖然他因為用了幻影魔法,容貌完全變了,可是那個笑法還是一樣。這也是當然的吧。

「鎖定目標,【光來也,女神的療愈,高級治愈術】。」

陛下施放回複魔法。倒下的米烏小姐等人腳步踉蹌地站起來。

我沾滿鮮血的右手傷口也以顯而易見的速度愈合,腳踝也不痛了。

可是該說還是使不出力嗎?我的頭暈到站不起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的魔力用完了,最好不要突然站起來。真是的,那種使出全力的招式到底是誰教你的……【傳遞】。」

恕人家直言,教我的是您的未婚妻唷,大將。

靠著陛下使用的魔力轉讓魔法,我的意識恢複清明。我倏地跳了起來,試著動了動身體,沒有問題。很好,複·活!

「好了,大家都回複了吧?我想你們都知道,在這個時間點,測驗已經結束了。你們可以繼續處理委托,但我不會幫忙。當然啦,這家伙也得由你們想辦法解決。」

飛龍在有著立方體外形的半透明結界中大吵大鬧。連聲音都聽不見,卻可以看出它非常生氣。

「我退出,我可不想白死。」

長袍變得破破爛爛的沙瑟斯先生最先舉起手,接著蘿絲和米烏小姐也舉起了手。

「雖然舍不得報酬,但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沒柴燒。我也退出。」

「我也是。」

看到米烏小姐等人舉手的亞伯特與托姆先生也緊接在後。

「我們也要退出,因為我們已經充分體驗到自己的實力多麼渺小。」

「雖說很可恥就是了。」

兩人都露出干巴巴的笑容,並斜眼覷著加隆。

「我也……退出。雖然很不甘心,但我……我們沒有打倒飛龍的能力。」

加隆握緊手里的劍,滿臉遺憾地低語。他是在回憶自己的無力吧。能承認這一點的話倒還算好。

就在我推測起加隆的這種心情時,陛下的視線這回轉到我身上。啊,我也要嗎?

「好好好,退出。我投降——」

「還真隨便。」

露出苦笑的陛下如此嘟囔,在這時候發牢騷也沒用啊。

陛下啪地打了聲響指。

「咕嚕噗嘎————————!」

飛龍被解放出來,再次發出響徹這一帶的怒吼。

陛下與我以外的人都擺出戰斗姿態,可是有一位手里握著出鞘長劍的老人已在不知不覺間站在飛龍面前。

咦!?那是瑞斯特亞的先先王?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人家完全沒注意到啊!?是說,狩奈大人也在陛下旁邊啊!這些人是怎樣!比忍者還精于隱藏氣息,很可怕耶!

「好久沒以飛龍為對手了。好了,就把打倒這家伙的方法教給所有人吧。」

身為先先王的老爺爺話一說完,就瞬間消失了蹤影。

下一秒,老爺爺繞到飛龍背後,一刀就將它的尾巴自根部切斷。

「嘎嗚啊————————!?」

「先讓它無法飛翔。一般來說,大家都會想著要設法處理翅膀,但砍掉尾巴其實更快。這樣它就無法取得平衡、正常飛行了。」

飛龍搖搖晃晃地想要逃到空中,卻立刻頭下腳上地栽到地上。原來如此。但是,一般來說不可能那麼輕易就砍掉吧!?

飛龍站了起來,他這次倏地砍掉它長了爪子的腳指。

「這邊是最輕松的。比其他地方還要細,砍掉的話就不會再遭到爪子的攻擊。然後等到它變衰弱——」

老爺爺輕輕一跳,劍光一閃,飛龍的頭就干脆地飛舞至半空中。嗚耶!?

好幾道劍光就這樣閃過,與此同時,腕翼自身體落下,那具身體也被砍成了兩半。

僅僅幾秒鍾,直到剛才還以絕對強者帶給我們恐懼的家伙,就這麼輕易地被大卸八塊。



————這就是金等。

「不過嘛,這是最差勁的打倒方式。」

「「「「「「「咦咦咦咦咦咦咦!?」」」」」」」

我們不禁同時大叫。那是最差勁的打倒方式嗎!?

「如果以素材為優先考量,一擊就解決最好,像是一擊刺穿腦或心髒等等。當然,這樣就會需要相當程度的武器。」

是沒錯啦……到了那個時候我才第一次得知,那位老爺爺的劍是晶劍,以弗雷茲碎片制作的劍……難怪我就覺得很鋒利。是陛下做的嗎?

即使我有那種劍,也沒辦法那麼巧妙地狩獵。我應該會隨便亂砍,落到讓它更加失去作為素材之價格的結局吧。

就在我們呆若木雞的時候,陛下把目光轉向這里。

「好了,關于你們的升等測驗結果,很遺憾,所有人都是綠等。」

「……是因為委托失敗的關系嗎?」

聽到陛下這麼說,亞伯特開口問道。

「嗯,那也是原因之一。你們的行動,我們全都確認過了。包含大家在工會各自分散後,每一個人的行動。首先,沒有任何人前往工會的資料室,這就是很嚴重的扣分。只要稍微調查一下,應該就能取得火車草及火蜥蜴的詳細情報。」

啊啊,的確如此。我記得在登錄的時候,就有說明工會內有這樣的設施了。確實做好事前准備是很重要的呢。

「然後就是各自的合作……即使是完全沒有聯手過的對象,只要稍微思考過,應該也能順利戰斗。」

是在說染血獅虎那時候吧?那時候大家就只想到自己,因為沒有考慮他人的余裕嘛。

「晚上你們有保養武器嗎?在關鍵時刻,武器派不上用場是很可怕的事喔?」

「嗚……」

聽到陛下的評語,加隆尷尬地垂下視線。他的盾大概是在與染血獅虎的戰斗中受損,而他又沒有注意到,才會發生那種事。我也都在跟大家說話,沒有做保養。要反省……

「最後的飛龍則是你們運氣不好……如果你們是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只要好好仔細觀察,就可以從為何火蜥蜴明明有火車草卻不吃,為什麼喜歡單獨行動的火蜥蜴會以團體行動這些地方來預測。不過從你們沒去工會收集情報的時間點起,這方面就已經是死局了。」

我姑且還是有注意到唷?只是太遲了。

必須更仔細地注意觀察啊……啊……這是首領常常告誡我的事情。就是多思考一下再行動。

「其他還有很多細項,但我們三人都判斷你們所有人都沒有足夠升上藍等的實力。非常遺憾。」

「……不,我認為這是很正確的判斷。要是這並非測驗,我們所有人都已經被這只飛龍吃掉了吧。光是能學習到身為冒險者的覺悟,接受這場測驗就很值得了。」

亞伯特做出值得贊賞的發言。大家似乎也抱著相似的心情,所以都默默地不講話。

「雖然這不算是安慰獎,但那只飛龍就隨你們處置吧。」

『咦?』

聽到老爺爺說出的話,我們全都瞪大雙眼。咦?什麼?這只飛龍要給我們嗎!?真的!?

「呃、這樣好嗎!?」

陛下也插嘴問道,他大概很驚訝吧。住口!不要說多余的話——!

「無妨,畢竟他們的裝備應該也在這次的測驗中嚴重毀損。這家伙是亞龍,又被老夫砍碎了,價格應當會降低不少。抵銷過後的金額,也不會多到可稱之為巨款的地步吧。」

「即便如此,應該也值五枚白金幣的說……」

五枚白金幣!除以七的話,就是一開始報酬的三分之一吧?最初的的報酬是一人兩枚白金幣,七人的十四枚變成五枚了。

但這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很大的巨款了。不對,買裝備來換的話就沒剩多少了吧?

大家似乎也都很高興。測驗結果是很可惜,可即便如此,綠等冒險者也已經是很好的開始了。

接下來,我們開始分頭肢解飛龍。狩奈大人詳細地教我們龍的處理方法,我才能設法做到最後。

在這期間,托姆先生挖出了埋在樹底的染血獅虎素材。把這個賣掉的話,也可以得到不少錢。

我們獲得了許多素材,但當然無法輕易搬去工會,然而我認識可以輕松搬運這些的人。

「人家在想——————————」

「……我知道啦,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

真不愧是陛下,好溫柔唷。

陛下使用收納魔法,一下子就讓堆積如山的素材消失。大家都驚訝地睜大眼睛,可是之後等他用傳送魔法一下子就把我們帶回工會時,大家又更驚訝了。

我懂你們的心情,我們家的陛下就是會走路的荒唐存在。

等工會的素材審核結束、把收到的錢分成七等份後,一人可以分到七枚金幣,然後還多一枚。

把這枚金幣一同細分是也無妨,最後我們決定按照亞伯特的提議用這個錢去吃東西,便前往酒吧。

話雖這麼說,酒吧其實就在工會旁邊,走路不到一分鍾就到了。

只有我未達能夠喝酒的年齡,所以喝的是果汁,相對地我大口吃著料理。畢竟不大有這種機會嘛。

「你以後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就在我咬下烤得恰到好處的雞肉時,蘿絲姐姐出聲問我。米烏小姐則坐在旁邊的位置。

「畢竟能像這樣一起組隊也是種緣分……所以我們有在談要一起組隊一陣子,當然也包含那些家伙啦,所以想問問你方不方便。」

啊——原來如此,你們剛才在談這個啊。我瞥了眼隔壁的座位,托姆先生和加隆正在拼酒,亞伯特則邊喝酒邊笑著觀望這一幕,沙瑟斯先生則是默默地喝著酒。

「米烏小姐也會一起組隊嗎?」

「嗯,因為蘿絲說要一起。」

是嗎——或許會意外有趣呢。可是……

「抱歉,人家就不必了。」

「為什麼啊!這樣比你一個人賺錢還要安全吧!?」

「呃——我會登錄冒險者原本就是暫時的,沒有以此為生的打算,只要能偶爾賺賺錢就好。」

「這樣啊……那就不能勉強你加入了。畢竟是有可能要賭命的工作……」

「真可惜。」

蘿絲和米烏小姐即便感到遺憾,卻還是笑著放棄了。雖說對她們很不好意思,但我已經擁有布倫希爾德騎士團的同伴們,不過偶爾休假時當當冒險者也不錯。

「但我會待在布倫希爾德,看到我的話可以叫我一聲唷。要是有什麼困擾的事,我也可以幫忙。別看我這樣,我人脈可是很廣的。」

「嗯,到時候就拜托你了。」

「嗯。」

我們邊笑邊再次干杯。交到朋友就是這回工作最棒的報酬了吧,希望到時候也能讓雫跟凪見見他們。

「啊,話說回來,人家也還沒收炸裂彈的錢!」

「你啊……」

「守財奴?」

你們說這什麼話!嘲笑一枚銅幣的人,早晚也會因為一枚銅幣而哭!得請大家好好付清才行!

為了請款,我把目光轉向隔壁桌已經喝得爛醉的男性們。

■ ■ ■ ■ ■ ■ ■ ■ ■ ■

「以上便是這次的報告。」

「嗯,幸好沒有人因為這次的事情而放棄成為冒險者。那個遭遇真的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聽到椿小姐的報告,我松了口氣。想不到他們居然好死不死找到了有巢的覓食場。如果是被飛在空中的飛龍嚇到逃回來就好了。

請狩奈姐姐偶爾過去打個獵吧。要是棲息太多飛龍,也會造成我的困擾。必須適度地減少它們的數量。

「我認為焰應該也學到了很多東西。畢竟那孩子總有不會深入思考的地方……」

「嗯,能自然融入那些家伙里頭的人,最適合潛入任務。如果她能再稍微低調一點就謝天謝地了。」

「我會從明天開始嚴格教育她這部分,您不用擔心。」

什麼教育,她又不是狗。

「因為那是焰『原本的樣子』,而不是忍者的技術。若她能靈活運用,我也就沒有怨言。」

也是。那並非什麼高級技術,只是因為她很天真。即便如此,我覺得她能一下子就取得對方好感的能力也很厲害。

「啊,還有暫時禁止那家伙使用打倒飛龍時用的招式。沒有確實的裝備,拳頭可是會壞掉的,而且每次用了都會倒下的話也沒有意義。」

「遵命。」

留下這句話之後,椿小姐的氣息便消失了。明明從天花板下來也可以啊,是為了不破壞忍者



的刻板印象才這麼做嗎?

「困難的談話結束了嗎?」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坐在對面沙發上的蓋倫先生一邊喝茶一邊笑著,而在他前方的桌子上放著量產型的智慧型手機。那是我這回要給他的謝禮。

瑞斯特亞的現任國王,希爾妲的哥哥——萊因哈特大舅子也有一支手機,但因為蓋倫先生也想跟希爾妲說話,我就給了他一個方便。只是——

「我再提醒您一次,不行偷拍唷?」

「真是多疑……老夫看起來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

「不像的話,我就不會提醒您了。」

我是很想相信蓋倫先生那番「賭上騎士之名」的誓言啦。

「只要好好取得對方同意就可以了吧?」

「呃……嗯,是這樣沒錯……」

「話說回來,您之前給老夫的那種、叫做『寫真』的女性照片已經沒有了嗎?沒有了嗎?」

為什麼要說兩次?呃,有是有啦……

給他照片,總比起讓他跑去犯什麼奇怪的罪(?)好吧。我從網路之海中選出幾張兒童不宜的寫真照片,傳送到蓋倫先生的智慧型手機。

「嗚喔喔喔喔!太棒了!太棒了!老夫都興奮到活蹦亂跳啦!」

看到蓋倫先生露出好色且恍惚的笑臉,我就覺得絕對不能讓新人冒險者看到他這副模樣。夢想會破滅的。

「冬夜閣下!冬夜閣下!不是也有希爾妲說的『影片』,就是那種會動的圖片嗎!?難道說這些孩子們也有『影片』!?」

好敏銳!一般來說,老人家不是都不太會用這種機器嗎!?色情的力量竟然也能超越這個隔閡!?

在那之後,由于我真的受不了蓋倫先生執拗的『請求』,便下載了幾部影片傳給他。

「呵呵呵,真令人無法抗拒!在晃呢在晃呢!」

能夠以影片實現夢想中的退休生活,令他十分喜悅。我說,聲音都漏出來了……

我從【儲藏】中取出請博士做的耳機,交給蓋倫先生。

幾天後,蓋倫先生傳來了許多聚焦在女性胸部或屁股等處的照片(當然是有穿衣服的),讓我產生了一股微妙的心情。

他真的有取得許可吧……?

我本來想要把他傳來的照片一並扔進垃圾桶,卻還是姑且保留了下來。姑且啦。嗯,姑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