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三章 那是為了未來的死斗



1

墜落。

那條一千米長的巨龍墜落了。

負傷的【千龍】在空中失去平衡後,徑直掉了下來。黑龍一路撞倒了森林里的大量樹木,在地上留下了巨大的爪痕。

意外的是,她最終就落在了布布家附近。

她繞了整個島一圈後,回到了一處長滿了茂密雜草的地方。那里有好幾處布滿綠色青苔的廢棄建築。看起來就好像是在上面布置了花草的,一張張用巨大的葉子搭建的帳篷,這些東西本來應該是某種房屋吧。

雖然現在已經消失了。

但無論是誰都能認出這個地方。

【伊比利亞獸人】們的村落曾經就在這里。

“……”

身穿赤紅鎧甲和白色迷你裙的【賢者】將抓在鐵甲拳套里的某個物體丟到了一旁。那是正在輕微抽搐的【盜尸賊】利迪耶茨。她的胸部和腰都在不規律地顫抖著,但怎麼看都不是性感的暗示。那副被打得傷痕累累的臉腫到根本認不出來是她本人。被打成這樣卻還有呼吸,不禁讓人感歎生命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意外的墜落使得【賢者】失去了完成補刀的機會。

而且說實話,她也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雖然太陽的位置稍微出現了偏移,但天空還是藍的。【賢者】慢慢往後看去,那頭銀紅色的頭發搖曳著。是那個村落。既是一切的起點,又是一切的終點。也許,這也是命運吧……即使是她這個引入了名為【魔法】這一嶄新科技體系,從而扭曲了全體地球人的曆史走向的理論派,也不禁產生了那種非科學的想法。不,也許正因為她是這樣的人,她才會把這個新體系稱為【魔法】,而不是異世界物理學或者特殊元素性理論之類的東西吧。

那個美女瞄了一眼墜落了的【千龍】。

黑龍遍體鱗傷,而出血最多的部位是她的後背。不僅僅是那些船錨狀的巨大箭頭和爆級戰士們射出的【魔法】,是再次覺醒的【伊比利亞獸人】造成的傷勢最為嚴重。

【賢者】將裹著手甲的手掌放到了呼吸微弱的黑龍的鱗甲上。

她眯起眼睛,輕聲說道。

“……真虧你能一直保護長老他們到現在啊。在快要落地的一瞬間,你還盡力扭轉身體,在最後關頭避開了村落吧。你的這份心意,我很敬佩。”

然後她慢慢轉過身去。

渾厚的野獸體臭和好幾道低吼聲傳了過來。墮落為毫無頭腦和理性的野獸的朱紅獸群,踏上了曾經是他們的村落的土地。

他們都是曾被【賢者】殺掉的,她所珍重的人們。

同時也是【賢者】複活了他們。

“啊哇哇!啊哇哇哇!長、長長老先生他們醒了!這已經完蛋了吧、默示錄的天使已經吹響號角了吧!?”

“沒喝醉的警察要是看到了天使那世界大概真的要完了,但現在沒時間唉聲歎氣了。離這里最近的【傳送門】不到一公里。是貝亞特莉切小姐平時用的那個吧?大家盡力而為吧。不在這里展開防線的話,地球真的會被入侵的!!”

從巨龍背上的聲音來判斷,他們大概是想幫她止血吧,然而迷你裙和長發隨著側風飄揚的【賢者】已經沒有去聽了。

一個人影從朱紅大軍中走向前來。不用看就知道,那個人就是長老。要在跨越時間、跨越生死後再次與【賢者】對峙,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能挑得起這個重擔。

“長老……”

“……【賢者】。”

所以也就不必多言了。

首先,那個迷人的美女再次拔出了腰間的拼湊西洋劍。是那把在逐一追殺了那支明明無冤無仇卻屠殺了【伊比利亞獸人】的特種部隊的成員後,將他們的【兵輝】集合到一起的特制並列演算機器。明明是她本人提出的邀請,可她又痛恨著應邀而來的人們的膚淺,這把凶惡的武器象征著她那『不可理喻的複仇』,同時也將全村人的死亡凝聚到了一點。

與之相對,長老並沒有拿起特定的武器。他用腳背挑起一根倒在地上的粗大樹干,輕輕往上踢了一腳,然後一手抓住了樹干的中央。

立刻聯想到了像是狼筅或筅槍這種中國槍的【賢者】露出了苦澀的表情。那些瘋長的樹枝乍一看很粗糙,但它們能纏住並接下敵人的攻擊,同時增大躲避的難度。還有那根粗大的樹干本身,如果讓好幾個人扛著的話,連城堡的正門都能撞開。

長老的行為乍一看很無腦,實際上十分的合理。

從他能夠輕輕將那把原始又殘暴的武器踢起來,還有那竹刀一樣的握法,不難看出作為【朱紅獸人】的他有著十分恐怖的肌肉力量。

他本人恐怕無法控制這股力量。缰繩隨時都會繃斷。那處于爆發邊緣的肌肉不規則地顫抖著,然後長老簡短地說了一句。

那就是他最後的一絲理性了。

他凝聚了自己的所有理性,說出了以前沒能說出的那句話。

“讓你去處理這種苦差。Boo,真對不起。”

“別說了。你當時也只能依靠我了吧。”

在那漫長的時間中,兩人對彼此的理解愈發深厚。

因此,他們不需要什麼信號。

轟!!

長老的理性突然就消失了。就好像被拉長到極限的粗厚橡皮筋被松開了一樣,他一個箭步向前沖去,而【賢者】也毫無保留。她沒有防禦或躲開,而是主動奔出。她的長發披散開來,背上的【魔法】陣散發著光輝,迸出了火焰的翅膀。期間,她一直握著那把由屠殺了【伊比利亞獸人】們的所有刀刃彙聚而成的拼湊【兵輝】。

長老手上的粗樹干一下就被打成了木屑。

不,他是明知道會被打碎,卻依然全力揮出了樹干。

他故意讓樹干被【賢者】的西洋劍打碎來削減對方攻擊的威力,同時還能朝她釋放出霰彈一樣的尖銳木屑暴雨。面對那麼小的投射物,無論怎麼揮舞西洋劍都不可能擋得下來。然而【賢者】就是【賢者】,根本沒有比她更精通【魔法】的人類存在。所以她能否靠刀刃擋住那水平的毀滅暴雨根本就不重要。

她背上的【魔法】陣發出了更加強烈的光芒。

五彩繽紛的光線肆虐著。

“【手榴Hand Grenade】卷Fire Stor【爆轟Detonation】火Volca【熔礦Melt Steel】擦Fricti【煤煙Chemical Smoke】!!!!!!”

轟!!暴雨般的光線從【賢者】的西洋劍傾盤射出。全都是【火系】。每一發都准確地擊中了樹干的尖銳木刺,將其全部擊落。銀紅色的長發和白色的迷你裙在【賢者】自制的爆炸中猛烈地舞動著。

不,這不僅是迎擊的程度。

她還將讓大量的【魔法】繞過木刺朝正前方射出。看起來就好像是一門加特林。

隨著恐怖的聲音,空氣被燃盡了。

然而長老並不在那里。

這是持續的攻擊。明明【賢者】的火焰仿佛能將空間本身捅出一個大洞來,長老卻總是能往一旁跳去,以她為中心繞著圈子,讓所有的攻擊擦身而過。

長老本來就沒有自己的武器。

他再次用雙手各抓起一根長滿枝頭的樹干,用那些一次性武器朝著追趕自己的【魔法】亂打一氣,以破壞武器的代價在【賢者】的彈幕中挖出一個洞來。

長老鑽進了那片被開拓的空間,逼近了【賢者】。

他手上已經沒有武器了。

那雙張開的大手本身就有著致命的力氣。要是被抓到,無論怎麼用【魔法】強化自身,【賢者】都會被捏扁。

“!!”

這個時候即使橫掃西洋劍也跟不上長老。

沒錯,在這個距離內,使用連射彈幕攻擊反而會給予對手更多的機會。只要想象一下怎樣才能躲開一台旋轉風扇吹出來的風,就能明白了。

【賢者】感到正後方那被風刮起來的迷你裙上面傳來了被拽住似的感覺。那是某種警告。她的身後傳來了巨獸的腳步挖開黑泥的聲音。以她為中心高速移動的長老終于憑借那猛烈的勢頭縮小了圓的半徑,完成了迂回。

然而……

“【爆礫Stone Volcano】。”

轟!!!!!!

【賢者】腳下的地面爆炸了。被余波卷進去的長發和迷你裙都猛烈地舞動著。過去的地雷是通過在地面挖坑後放置炸藥,將拳頭大小的石頭和瓦礫堆在上面,最後再將坑填上制成的。炸藥引爆後,密密麻麻的“炮彈”就會朝正上方射出,以此襲擊目標。

這就是最後的絕招了。

【賢者】通過自由分配【經驗值】的能力掌握了一切【魔法】,而教導她戰斗機動的是【伊比利亞獸人】們。她並不認為靠正經的做法會是長老的對手。

“在基礎能力上我是贏不了的。而我早就猜到你會繞到我後面了,長老!!”

猛地甩動著銀紅色的長發,【賢者】以旋風的勢頭轉身,打算水平揮出拼湊的西洋劍,然而長老的手掌完全裹住了她纖細的手腕。他明明遭



到了直擊,卻還是突進了過來。

就在那有如玻璃制品般脆弱的手腕被強大的壓力碾碎前,一根【魔法】火焰箭從側邊飛來,命中了長老的右邊太陽穴。

箭已經插了進去。

雖然引起了一股小爆炸,但那副龐大的軀體只是稍微晃了下腦袋。

趁著長老的握力松懈了那麼一點的瞬間,【賢者】立刻往後跳去調整彼此的距離。她根本無暇去顧及裙子的情況了。

從開頭算起,才過了不到十秒。

再除去說話的時間就更少了。

“嗚、嗚誒……”

降落到地面旁觀的梅麗狄安娜呻吟了一聲。那個手掌大小的【妖精】正在從黑龍的背上俯視戰局的【斯特莉歐娜】邊上飛舞著。

“兩、兩邊都好厲害啊,我們有沒有辦法去助陣呢?”

“可不要看扁老身啊。”

身穿黑絲帶裙的銀發少女雙手叉腰歎了一聲。

“再說了,難道你以為他們是勢均力敵嗎?……照這樣下去,那個女的輸定了。”

咯吱、咯吱……

擠壓的聲音響了起來。

【賢者】的右手肘以下發出了可怕的聲音。並不是鎧甲被打碎了那麼簡單。

回過神來,那個美女的手腕已經變成了皮帶的形狀。

魅惑的曲線已經蕩然無存。肉和骨頭都被壓爛,只剩下平扁的皮膚隨風飄揚,然而【賢者】並沒有浪費時間去擺出痛苦的表情。

“我都沒有感到被你抓住呢。”

那優雅的眉宇和柔軟的臉頰甚至都沒有抖一下,【賢者】只是瞄了一眼被毀掉的那條手臂。

“不是有沒有碰到的問題,你是用手掌壓縮空氣,光靠風壓就壓爛了我的手吧?”

【賢者】本可以自由選擇任何一種【屬性防禦】。既然長老他們只是一味依賴毆打,她明明可以將物理的【毆打屬性】提升到100%來化解所有的攻擊……但實際上,那個簡單的理論已經不通用了,因為以毆打為起點,可以通過摩擦造成的【火屬性】和風壓造成的【風屬性】等,讓人防不勝防。

但這已經算好的了。

要是長老發揮他那身肌肉的全力,大概可以將銀行金庫的大門像糖漿一樣撕開。正如同貧鈾彈和鎢鋼彈可以無視表面強度,以融化的方式來穿透坦克裝甲一樣。

根本不需要什麼傳說之劍或者聖者之槍。

根本不需要用開掛的裝備來提升能力。【伊比利亞獸人】已經將自身提升到了極限,他們的究極兵器就是他們天生的雙手。

【賢者】操縱著好幾根三十厘米長的針灸針浮在空中,從四面八方刺入了那條被徹底壓爛了的手臂。隨著細微的穿刺聲,纖細的手臂和小銀魚似的手指就像吹氣球一樣恢複了原貌。

沒錯。

既然她精通一切【魔法】,那麼恢複【魔法】也不在話下。

然而恢複【魔法】會逐漸產生跟抗性和免疫一樣的效果。因此用得越多,恢複的效果就越小。想要反複使用來維持膠著狀態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斯特莉歐娜】判斷【賢者】這樣下去會輸的其中一個原因。

“好了。”

幾乎在美麗的【賢者】與凶暴的長老迎面交鋒的同一時間,妖精女王作出了漫不經心的發言。

手掌大小的梅麗狄安娜不安地說道。

“請、請稍等一下。您該不會要參戰吧!?他們打出來好多那些厲害的爆炸啊。”

“笨蛋。敵人又不止一個。”

被黑絲帶裙和花飾包裹著未經發育的肢體的【斯特莉歐娜】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用下巴朝著其他被染成朱紅色的【伊比利亞獸人】們示意道。

“【伊比利亞獸人】的社群是以老大為中心形成的。雖然他們現在顧及到最強的長老所以沒有出手,但那不會長久的。在人類的心理學中是叫做桑納托斯來著,一旦他們分散行動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在事情變成那樣之前,得有人把他們釘在這里。”

雖然這聽起來不是人類能辦得到的,然而單手拂過肩上的銀色長發的【斯特莉歐娜】又不是人類。

赤紅的蝶翼從她那白皙的背脊展開。

“……真是的,沒想到老身還要打這種不知道勝算的戰斗呢。還真是要感謝你們啊,可憐又勇敢的野蠻人啊。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真是久違了。”

就連【斯特莉歐娜】也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如果她辦得到,那她也不必依賴人類們而是直接動手了。

現在她只能爭取時間。

萬幸,所有的敵人都是【朱紅獸人】。哪怕只是找到一個弱點,都能適用于他們所有人。這場戰斗的走向,就看是【驚聞者】先被持久戰拖死,還是靠小聰明來彌補脆弱軀體的人類能先找到那個弱點了。

雖然這賭博很凶險,但就是這樣才有趣。

為何現在的感覺沒有在【冥府】戰中和【艾爾基阿德】沖突時那麼惡心呢,妖精女王不禁想道。

大概是因為和擅長計謀的人類們不同,擁有極端力量的【伊比利亞獸人】無法隱藏自己的本質吧。

【斯特莉歐娜】的稚嫩雙腳輕輕踢了下臥倒在地的千米巨龍的脊背。

緊接著,【千龍】爆發了劇烈的悲鳴。

隨著炸裂的咆哮聲,黑色的鱗甲被反作用力壓進了【千龍】的身體里。隨後化為紅黑色流線狀的妖精女王就沖著獸群發起了突擊。她一著陸,拱頂狀的爆炸就將她身邊的樹木全部撞倒了。【伊比利亞獸人】們的粗大手掌抓住了那些飛到空中、滿是枝頭的樹木,而故意沖到包圍圈的正中央,赤手空拳的【斯特莉歐娜】只是嘎啦的一聲扭響了脖子,勾了勾魅惑的食指。

“來啊,過來啊!!老身可沒那麼容易被玩壞。想要滿足原始斗爭本能對吧!?那就放馬過來!!”

“啊哇哇、啊哇哇哇哇。”

雖然梅麗狄安娜被落到了一邊,但因為她正從上方觀察全局,所以她看到了信賴的人影。

『我說啊,要打持久戰爭取時間的話,找個能回收利用的人不好嗎?』

“Zona。”

那是夾帶著一片白骨海洋的【白骨駭浪】,以及植物系最強的【伊莉安娜】。看到這一幕的愛麗絲飛了過來。

“啊,是大叔!!”

『生命是有限的。還愛惜自己的話就退下吧,小妹。』

僅僅如此而已。

那些作為個人卻能發揮群眾的力量的怪物們沖向了【朱紅獸人】的大軍。和【斯特莉歐娜】不同,他們根本就不考慮和對手正面搏斗,而是依賴無論被破壞多少都能制造替補的生產力來阻擊【朱紅獸人】。

“Zona!喂,骷髏,我的豐收需要泥土中的養分。不想這整座島被吸干的話就給我來點骨頭。我要用來優化土壤,增加我的糧食!!”

『你這家伙還真能添麻煩。』

“我是曼陀羅草的頂點。就算被擊敗,我那濺出的體液都能化作麻醉藥或是睡眠藥,所以我有好幾種拖慢【朱紅獸人】的手段。我的死是有意義的。你這堆真正的炮灰應該歡心獻上那些養分才是!!”

『你要不是個美女我早就揍你了。沒辦法,畢竟是美女的請求啊!!誰讓你是美女呢!呵呵呵美女的體液!!……那啥,這該不會是下水之類的獵奇汁水吧?』

這時候,黑龍的背上出現了一陣閃爍不定的白光。

【召喚獵人】古阿嘉赫發出了慌亂的聲音。

“誒?等等,潔莉卡你這是怎麼了?……要我把他射出個窟窿?呀!不是說好了你不會篡奪我的身體的嗎!我們之間是有契約的,請照我說的——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等我老婆在那邊嗎!?早說啊!!!!!!』

純白的閃光迸發而出,【白骨駭浪】隨即回避,而他牛仔帽上的【賢者之石】險些就被打穿了。然後射穿萬物的魔王之箭在戰場上露面了。

『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咬牙切齒*』

『你會說話的吧?!我的魔王老婆您是會用人話交流的吧!?完、完了,她不是自己男人本事大就會原諒他的類型啊!?』

看來即使在異世界,也不存在那麼方便的生物呢。

雖然純白的箭矢主要在瞄准的並不是【伊比利亞獸人】,但還是為戰線引入了不確定因素。即使是流彈也依然能構成威脅。眼看著【朱紅獸人】被打亂了節奏,赤手空拳的【斯特莉歐娜】再次朝他們發起了突擊。

有【伊比利亞獸人】的腕力,即使用鈍器都能輕易彈開空中的子彈,那他們手中的樹干應該完全足夠迎擊血肉骨之軀的妖精女王才對。

然而。

“忘記了嗎?”

啪嗒!粘稠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個近乎四米高的身軀水平揮出了布滿枝頭的樹干,卻沒有命中的手感。別說是柔軟的肉身



了,連用【地蜘蛛】絲編織的黑色絲帶裙都沒有碰到。

“樹木也依然是生物。因此,老身的劇毒是有效的。”

樹干連根腐爛後就這麼化掉了。

無傷的妖精女王背上的赤紅蝶翼散發著凶惡的光芒,她的前額貼上了那個巨大的豬額頭,然後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然後,【朱紅獸人】唷!!雖然老身不知道是什麼導致你們【伊比利亞獸人】失去理智,但老身的翅膀當然也能作用于你們這些豬臉人。來比試一下吧,朱紅病和老身的翅膀,到底是誰能夠支配你們的巨體!!!!!!”

另一方。

手持拼湊西洋劍與凶暴的長老搏擊,銀紅色長發和白色迷你裙不斷地飄動著的【賢者】也將目光轉向了【驚聞者】們的特技。

他們原本就得出了即使將旅館鎮的所有爆級戰士集合起來也無法擊敗【朱紅獸人】的這個答案。【賢者】更是其中的最強者。即使她掌握了所有的【魔法】,僅僅如此人類還是無法擊敗【伊比利亞獸人】的。

因此,勝利的關鍵或許在于那些脫離了人類范疇的人們。

面對著長老的【賢者】想道。

(還有這一手啊。不過這個方法就和用另一種毒素來蓋過原本的毒素造成的痛苦而已,在健康的方面完全沒有保證……居然用這種毫無安全性可言的東西,待會兒得去抽幾下那個小矮子的屁股才行。)

“呼哧、呼哧——!!!!!!”

長老發出了蒸汽機一般的呼吸聲,一邊單手抓起一塊大岩石迫近了【賢者】。光是這樣,他就已經超過了致死的一線。人類和他們在一口氣中攝入的氧氣量本身就是不同的。因此,如果被卷入連續不停的無氧運動,首先沒氣的人肯定是纖細的【賢者】。這種解剖學層次的問題是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克服的。

“【蒸爆Steam Burst】槍 Snow Javelin】【水斷 Water Cutter】【波槌Wave Resistance】【冰矢 Frozen Ballista】旋Adhesive Boomera【濕幕Heat Fog】炮Squall Bulle【滑函Curling Container】滴 Poison Drop——”

轟!!嘭——!!

【賢者】的拼湊西洋劍釋放出了仿佛霰彈槍一樣的,毫無間斷的【魔法】連射。

幾百種【水系】攻擊傾灑而下,然而長老毫發無損。


他是那麼的輕松。

一手抓著岩石的那副暗紅色軀體左右橫跳著,准確地躲過了所有的攻擊。【賢者】見狀往後退了一步。

在長老舉起的那塊岩石上面,一個小小的球體晃動著。

“【壓裂Water Mine】。”

那團棒球大小的清水並沒有以數倍音速撕裂空氣,也不是比鋼鐵還要堅硬好幾倍。

作為代替,它能在地面上滾動,躲到掩體和隱蔽處里面。一旦正面火力將目標壓制到了厚實的牆壁後面,那只致命的蠍子會在目標松一口氣的期間,在他們腳下悄無聲息地貼上去,將其解決掉。雖然和其他的攻擊相比是不怎麼華麗或好懂,但這位搭檔確實協助過【賢者】獲取戰果。

她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長老會怎麼行動。這自然也包括他的戰術。只要知道長老會抓起身邊的物體來當做武器,就能在上面貼上“炸彈”了。

嘭!!爆炸的聲音響了起來。

但那並不是【賢者】的超高水壓地雷引爆的聲音。

(是啞彈嗎?)

長老猛地將那塊巨岩對著地面砸去,把夾在岩石和地面中間的炸彈拍爛了。雖然踩上地雷會引發大爆炸,但如果在引爆前就把雷管破壞掉的話就不用擔心了。這種正確的做法實在是過于粗暴,令人匪夷所思。由于拖延戰術失敗,【賢者】的防線也被突破了。再次用右手舉起岩石的長老直沖向她。

拼湊西洋劍和那塊汽車大小的岩石交叉而過。

岩石被粉碎的咆哮聲炸裂開來,然而長老依然張開雙手朝她抓去。

他握拳時產生的風壓就足以壓爛【賢者】的手臂,要是被正面直擊的話,他能將坦克的合成裝甲當成布丁一樣捏爛。

那就只剩一條路可走了。

【賢者】的腳下發生了水的爆炸。

這和之前的地雷是一樣的,但這本來就不是為了對付長老。【賢者】是設定成將自己卷入爆炸。超壓縮的水塊釋放的巨大水牆擊中了【賢者】,將她往後炸飛了。她的後背狠狠地撞上了遠處的一棵樹干,總算是停了下來。

隨後是一陣烈火的咆哮聲。

其中的原理和柴油機相同。長老的手拂過了【賢者】先前的所在。他只不過是用力捏緊了空氣而已,然而極端的壓力卻產生了足以點燃手中的空氣的龐大熱量。

“原來如此……”

嗖、嗖……

渾身濕透的【賢者】輕輕轉動著那把拼湊西洋劍。

“這些都不過是人類的招數。雖然用起來很順手,但也不過是個阻撓進步的蓋子而已。雖然依賴它能走到一定程度,但遲早還是會碰壁的。正因為用起來順手,人才不願去放棄那些手段。所以根本就沒有出路。”

她一手拂過濕透的頭發,輕輕歎了一聲。

一瞬之後,她做出了地球人類不堪設想的事情。

她扔掉了劍。

她毫不在乎地扔掉了那把管理著她的所有【魔法】的【兵輝】。

一旦沒有了魔女的魔杖,即使是【賢者】也用不了【魔法】。在異世界這個嚴峻的環境中,一只失去獠牙、利爪和皮毛的赤裸猿猴的選擇是極為有限的。無論是強大的投射物、讓各種攻擊無效化的【屬性防禦】,亦或是提升容錯率的恢複手段,【賢者】現在一無所有了。

即便如此,她連看都沒有去看一眼。

渾然不顧被丟到一邊的拼湊西洋劍,赤紅鎧甲和白色迷你裙都被浸濕,【賢者】張開了終于迎來了自由的雙臂,露出了無畏的笑容。

“……雖然我明白這個道理,但實際動手還是花了這麼長時間啊。說的也是,人類是根本贏不了的。固執地糾結于那種事情只會一事無成。”

“……”

“所以這當然只能靠人類以外的事物來解決。我很開心啊,長老。你傳授我的【伊比利亞獸人】武術,成為了我最後的希望。”

咚!!!!!!爆音炸裂了。

面對迎面沖來的長老,【賢者】一個側翻閃過了那只卷起烈風的暗紅色手掌。那可不是單純的掌擊。長老打斷了先前支撐著【賢者】的樹干,把它抓在手里,然後以旋風的勢頭回轉身體,使出了下一招。

考慮到【伊比利亞獸人】的長手臂,【賢者】理應當場喪命。

然而她一個下蹲躲到了水平揮出、滿是枝頭的樹干的正下方,而且沒有就此停下來,而是用戴著手甲的拳頭以上勾拳的架勢擊中了長老的武器。

就和擊打劍的側面一樣。

結果就是將武器破壞。

樹干被打斷為兩截後,【賢者】抓起其中一半。兩人現在手拿同樣的武器。不,還不僅如此。漂浮在空中的細小木刺被長老踢飛,而【賢者】那大幅披散開來的頭發迷惑了見者的視線,使得那些沒能瞄准目標的木刺嗖地掠過了美女的臉頰,就像炮彈一樣挖開了周圍的地面。

簡直就像一道閃電。

發生了大爆炸後,木刺被踢飛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布布的【兵輝】是異常的。因為戰斗時會產生過大的力量對撞,【伊比利亞獸人】本來是沒有特定武器的。在他們手里,就連傳說的劍或者聖者的槍都無法撐到最後。因此他們會使用樹樁、岩石、巨獸的骨頭和生鏽的鐵塊等。他們會抓住構成風景的所有物體,把它們舉起來,將其化為搭檔。

哪怕被折斷、壓爛、打碎,就連那些碎片都會妥善利用。

【賢者】和長老摧毀著觸手可及的一切事物,就像兩股相互撕扯的龍卷風一樣不斷地對撞。壓倒性的速度和重量支配了戰場。正如同壓縮到極致的水和空氣會化為武器,任何東西到了他們手里都會成為威脅。對于他們來說,整個世界都是武器。要是有人不經思考就介入這場戰斗,會被那兩雙殺人的手掌抓起來甩飛。

雖然是無比原始的暴力的集合體,卻也給人一股完美合拍的淑女和紳士在共進一曲優雅的舞蹈的印象。

真要說,在【賢者】看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無論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她都期待著這樣的會面。

她選擇聽從請求殺死了那些患上朱紅病的【伊比利亞獸人】,她招攬了【艾爾基阿德】那些前士兵作為必需的戰力,而她十分厭惡那些爽快應邀的人類們的丑陋。一切都結束後,孤身站在那片血腥地獄中的她,又將思緒轉到了完美複活那些被她殺死的人們這個荒謬的夢想上。

她的夢想成真了。

她確實和他們再會了。

即使那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她連【冥府】都加以利用,還是她本人親手將



他們複活的。那她會有所感慨也是理所當然。

雙方處于貼身距離。在那片極端的戰場,時間仿佛停止,空氣變得就像焦糖一般濃厚。【賢者】用纖細的手指抓住了幾根就像在空中靜止了一般的木刺,而長老就像即將射門的足球運動員一樣往後抬起腳。木刺被投出,砂石被踢飛。木刺的尖端和堅硬的石塊相互碰撞,兩者都像粘土一樣被打碎了。

時間的流動恢複正常,現實也追上了。

震耳欲聾的破壞聲延綿不絕,魅惑的唇間掛著幾根發絲的【賢者】露出了確切的笑容。雙方的每一擊都像是在不到一米的距離內相互擊發霰彈槍,卻完美地擊落了彼此的彈丸一般,簡直是不可能的神技。哪怕只有一發穿了過去,那副美麗的臉頰就會被打爛,那副纖細的胸膛就會被撕裂,但浸透了那副成熟肢體的感情並非恐懼。腎上腺素在她的血管中流竄。極端對戰的激昂感令她回想到在那個曾經單純的村落中,和長老切磋的日子。那段在她走過一條如此扭曲的道路後,讓她回到了正道上的,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呵呵。”

那些記憶的色彩永遠不會磨滅。

那份光輝永遠不會消散。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段長年累積的喜悅進一步提升了【賢者】的精准度。她的腎上腺素、去甲腎上腺素、多巴胺和內啡肽全都達到了危險的指標。她的腦細胞是否會被燒壞?這場千鈞一發的肉搏戰,就和在膽小鬼博弈游戲里一般逼近死亡的懸崖,以人之身踏足【伊比利亞獸人】的世界。【賢者】將藤蔓當成鞭子揮出,將種子當成子彈從指尖彈出,將樹根當成長槍刺出。她的這份執著,已經和迷路後終于在人群中找到媽媽而大哭的孩童一樣。她花了那麼長時間應付地球人類那些無聊的厲害沖突和各種科技障壁等。考慮到她至今為止的人生,這種反應也許不是完全錯誤的。

然後【賢者】察覺到了。

她看見了。

離自己如此近的那個強敵,【伊比利亞獸人】的長老正在流淚。

他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咬緊牙關,拼命地抑制著這股暴動。

朱紅的【伊比利亞獸人】會毀滅一切。

無論是古朗茲尼爾還是地球,他們會吞噬觸手可及的一切,納入所有種族的優勢,不斷地進行最佳的進化。要是他們被釋放的話,再也不會有人能夠阻止他們了。那是無可避免的結果。

但那不過是機能的問題。

長老他們心中希望的又是什麼?

他們就甘願吞噬他人、強暴他人、登上最強之座、將所見的一切都連根拔起,制造一片不毛之地嗎?只要他們作為一個集團出擊,完全可以征服這座三天就可以繞一圈的小島上的其他生命,但他們依然留在了村落避人耳目。【伊比利亞獸人】們費了這麼大工夫去避免沖突,他們真的會執著于追求最強這種膚淺的頭銜?他們真的會無視其他人的感受將他們推開,選擇只有自己能快活的道路嗎?

他們抵抗著。

他們忍耐著。

在習得各種【魔法】和【伊比利亞獸人】武術,立于地球人類頂端的【賢者】面前,即使統領【伊比利亞獸人】的長老真的有喪命的風險,卻還是全力踩下了刹車。即使他克制著自己,卻依然占了上風。

他那副暗紅的瘋狂臉龐上的雙眼中,閃爍著理性的光輝。

殺了我吧,那副眼神對自己的老朋友如此請求著。這並不是癡人說夢。因為他訴求的對象,是過去唯一實現了這項偉業的生命體。

但是。

正因如此。

“我很高興啊,長老……”

那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牆壁。

人類【魔法】對【朱紅獸人】是毫無勝算的。即使是【伊比利亞獸人】武術,她也從未在切磋中贏過長老。

所以在當時才必須要耍陰招。如果沒有【艾爾基阿德】那些人渣,沒有那些將人類獨有的丑陋誤以為是自己站在全生命頂點的證明的笨蛋們的支援,【伊比利亞獸人】們的夙願是不可能實現的。

既然正面對戰已經打響,那麼【賢者】從一開始就沒有勝算了。

但【賢者】毫不在乎。

一邊露出夾雜著憤怒的猙獰笑容,那位美麗的女性咆哮著。

“……因為長老你能對我展現你的弱點。因為你願意依賴我這樣一個異族人類。但我不會允許的。再也不會,絕對不會。我絕不會重複那樣的悔恨!我絕不會松開在這里松開你的手。要是我如你所願殺了你,事情也許就會結束,但我只會變成灰色世界里的一副空殼。那我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響亮的轟鳴炸裂了。

這場沒有勝算的戰斗再打下去會怎麼樣?

【賢者】那美麗的肢體被打飛後翻滾著。她一路撞倒了好幾棵粗大的樹木,在地面上滾了好幾圈後才終于停了下來。

明明不是任何人的錯。

受朱紅病侵蝕的【伊比利亞獸人】長老只是稍微松懈了一點。僅僅如此就突破了某條線,他手臂上的肌肉爆發性地膨脹起來,使得原本的破壞力又增加了幾個百分點。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但結果是毀滅性的。

站在地球人類的頂點,甚至掌握了【伊比利亞獸人】武術的【賢者】被擊敗了。哪怕她爬過泥濘找回那把拼湊西洋劍,實力的差距也已經得到了證實。長老那強壯的手臂將掃蕩視野內的一切。

壓制【朱紅獸人】不讓他們擴散的【驚聞者】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她們並沒有治本的方法。因為大家都寄希望于【賢者】能利用爭取到的時間來找到答案,因此她被擊敗伴隨著沉重的代價。

地面震動著。

某人朝著那個連坐起來都辦不到的美女,踏出了一大步。

一邊泄出蒸汽一樣的呼吸,一身暗紅色肌肉的【伊比利亞獸人】長老朝著【賢者】走去。他將一棵樹木齊根折斷後抓在手里,使其成為光是依靠沖擊波就能射出大量的葉子,再加上延伸扭曲的枝頭,比普通的劍或槍更難回避的武器。

他眼中忽明忽滅的理性中混入了一絲沮喪。

如果連【賢者】都是這樣,那就沒人能阻止他了。長老的悲憤已經溢出。原本是那麼和善的他,光是想到接下來要犯下的暴食和蠻行,恐怕腦子都要發昏了吧。

【賢者】已經站不起來了,但大腿根不規則地顫抖著的她依然露出了微笑。

挪動著滿是血液味道的嘴唇,她輕聲對長老說道。

對她的朋友。

對她的恩人。

“長老啊……”

“……”

“雖然讓我自己來說是有點不要臉,但我的腦子可不壞啊。嘛,倒也沒有長老你們每個人的超算級大腦聰明就是了。依靠人類的【魔法】或者【伊比利亞獸人】武術是絕對贏不了的,這我知道。這是人類的極限。就好比人類游不過魚,飛不過鳥一樣,我們沒法在破壞的領域中突破種族的極限。”

長老是要捏爆她的腦袋吞噬她的內髒,還是要捏扁她的四肢後強暴她?

不。

還是說,長老會抵抗朱紅病,至少能讓自己的朋友死個痛快?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寄望于別處了。”

她並不在乎。

【賢者】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輸。

即便如此,她還是特意去挑戰長老。為什麼?因為重點是要怎麼輸。她這麼聰明的人肯定已經設想到這一步了。

“當然,那不是另一個人類。也不是在地面匍匐的【驚聞者】。好了長老,問你個問題。唯一能打敗【伊比利亞獸人】的是什麼?你一定知道答案吧。你不是把它托付給我了嗎。在很久以前的那一天,你拜托我讓那個唯一沒有出現病症的孩子逃離村落。是你說他身上有著拯救世界于危難的希望!”

吱!!一道尖銳的摩擦聲響了起來。

宛如狙擊槍的子彈將枝頭的葉子射落一般,就是這樣恐怖的聲音。

“我會切換成使用【伊比利亞獸人】武術並不是因為我的自負讓我覺得這樣能贏。我不需要什麼奇跡逆轉。這都是為了提供學習的機會。長老,你們的大腦足以媲美超算。那個年幼的個體或許還沒有時間去掌握正式的【伊比利亞獸人】武術。但只要讓他看了實戰等級的切磋,就等于給了他機會。就算無知和遲鈍的人類辦不到,但同為【伊比利亞獸人】的話應該能像沙漠吸取水分一樣輕易吸收才對!!”

長老會進行回避,是出于他的意志,還是朱紅病的判斷呢?

無論如何,那副暗紅色的巨體就好像被彈開了一樣徑直往後跳去。然後就發生了。

大量小石塊在【賢者】和長老之間傾瀉而下。高度也可以化為武器。雖然每一顆石塊的尺寸都很難構成威脅,但從遙遠的天空墜落



後就可以媲美鉛彈。那麼如果以大暴雨的密度將其釋放呢?

對于投出石塊的人,或許就和將魚飼料撒入池塘一樣輕松,但威力對于被它們淋到的人來說就不可小覷了。

而更為根本的疑問是,能在那麼高的天上利用這麼明顯的地形優勢的人會是誰?

“來吧,布布!!只能透過詐欺殺害恩人的我沒資格作為主角。要作為長老他們最後的希望,你才是最有資格的人!!”

一瞬間。

在最後關頭逃到安全范圍的長老抬頭望向了藍天。

緊接著,一陣勁風卷起。有什麼東西正以迅猛的速度在地上滑行。趁著長老的注意力被引開時,一個手握既像圓木又像鋼筋的【兵輝】的灰色巨人朝他沖了過去。登天之旅不止一人。在其中一人從地面縮短距離期間,讓別人從天上發起佯攻也是可行的。

他從徹底的死角奔出。

然而長老並沒有依賴視覺。他那巨大的鼻子稍微抖了一下,然後就像全自動迎擊兵器一樣用右腕揮出了手中那棵粗大的樹干。

布滿枝頭的樹干和【兵輝】交鋒了。

然而【賢者】立刻睜圓了雙眼。那個灰色的身影並沒有全力揮出武器。他故意接下了長老的攻擊後扭動手腕將【兵輝】轉了個半圓。最終,他以卸力的方式化解了沖擊的力道,樹干保持原貌而沒有被擊碎。長老原本是打算擊碎自己的武器後利用木屑發動下一招,因此讓他的武器保持完好實際上破壞了他的節奏。

破壞並不是逼近他的唯一方法。

以縮短兩人之間的剩余距離的勢頭,灰色巨人像旋風一樣回轉起來,而這次那把粗獷的【兵輝】確實發出了轟鳴。目標是被朱紅病侵染的長老的臉。長老沒時間抬起那根布滿枝頭的樹干來抵擋了。他反而用臉朝著逼近的鈍器撞去,利用作為【伊比利亞獸人】的象征的巨大獠牙接下了對手的武器。

一陣巨響炸裂開來。

灰色與紅蓮。【伊比利亞獸人】雙方都以吸收沖擊的架勢往後方退去。兩人之間拉開了細微的距離。

他們看似勢均力敵,實則不然。

盡力壓制著那股怎麼也不會消失的顫動的人是被朱紅侵染的長老。剛才那只是急中生智的權宜之計。頭部是所有生命共通的弱點,而他為了避免頭部遭受直擊而用獠牙擋住了對手的攻擊,這對于長老來說也是異常的舉動。

灰色的身影緩慢地吸入了大量的氧氣。

“Boo……”

是布布。

他將【兵輝】在兩手之間拋來拋去。從長老和【賢者】身上習得【伊比利亞獸人】的技術後,他采取了連那些專家也沒有預測到的行動。

完全掌握由人類開發的【魔法】並不足以擊敗【朱紅獸人】。

而模仿【伊比利亞獸人】武術的人類也不可能比得上【朱紅獸人】。

因此【賢者】的結論如下。

【伊比利亞獸人】只能由另一個【伊比利亞獸人】擊敗。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提升唯一保有理智的布布的力量是最好的辦法。

把通過自學就把自己拔高到被稱為【噬龍者】的高度的他,晉升到更高的境界。

“早上好,長老。你睡得好嗎?”

“……”

“還沒清醒的話,布布就要扇你的臉把你叫醒了。Boo,同為【伊比利亞獸人】就不需要顧慮了。就讓你見識一下吧,布布已經長大了!!”

2

終于。

終于,布布直面了最強的【伊比利亞獸人】。曾經的他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獵物,對自己的村落正遭到毀滅都不知情就被放過,處于食物鏈的最底端。但心懷唯一的約定的那個灰色身影,成長到了能夠擊倒千米巨龍的地步。

想要活下去。

想要生存下去。

哪怕明知道已經太晚了。

長老他們就是被心懷那股欲望的【勇者】的遺物逼瘋的,而布布就站在他的面前。抬頭望去的話,天空還是藍的,但現在的是毫無遮掩物的真正的藍天。長老他們已經沒有瘋狂的必要了。

曾經的幼兒和長老。

兩人都舉起各自的兵器,將其輕輕貼到了右邊的獠牙上。

那是古老的對決信號。

“卟哞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呼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那是人類無法模仿的咆哮。

或許僅憑這些,【賢者】就意識到了局面已經進一步升溫。長老解除了至今一直抑制著自己的枷鎖,將戰斗水准提升到了無人可及的領域。

也許是因為他松懈了。

又或者是他信任自己的對手。

……同為【伊比利亞獸人】的話,不會被這種程度擊潰。

已經不需要有所保留了。

每一口氣中都吸入了大量到難以置信的氧氣,但他們並沒有因此陷入過度換氣狀態,而是將所有的氧氣完全轉化為動能。那兩個怪物展開了沖突。

即使在【魔法】的補強下,人類感官也無法跟得上那兩人的動作。除了烙在圍觀者虹膜里的兩三個殘像,剩下的都消失到被虛實攪亂的幕布的另一頭了。


“噫!!”

在一連串不規則的連續爆炸音中,在一旁圍觀的【白魔女】菲莉尼昂正淚眼汪汪地抱頭蹲防,因為每當那兩人沖突,就會有尖銳的木刺和碎石以霰彈槍般的威力沖她飛去。稍微被擦到就會被剜掉一大塊肉,要是臉或者胸膛遭到直擊的後果就不必多說了。

安全區已經不存在了。

【劍聖女】貝亞特莉切拔出西洋劍【兵輝】後釋放火焰,【毆僧侶】阿梅麗娜將鐵棍重塑成小船當成護盾。

“我們到了。西比爾和瑪琳卡那邊呢!?”

“話說貝亞特莉切,那東西真的失效了嗎?毀掉了【勇者】設置的人工大氣障壁後,不是只要等他們停下來就好了嗎!?”

【伊比利亞獸人】的身體內並沒有任何怪異。

就和月球的引力會將人逼瘋一樣。

一切的根源都是【勇者】為了強制改造環境而打造的人工大氣障壁,但是貝亞特莉切已經把它破壞了。要是能抵達到天上的太陽的高度,現在能看到的藍天就會變成一片星空。天地之間的扭曲已經消失了。

接下來只要撐住。

那樣一來就能結束了。

……但這里是個三天就能繞一周的小地方,對手是成為了毀滅化身的【朱紅獸人】。這種威脅跟在有連環殺手在游蕩的露宿營地或者廢棄學校中過夜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普通的人類要是想去阻攔的話,一瞬間就會被輾殺。

“Boo。”

“呼咻……”

光從臂力來看的話,是長老更強。那副已經完全成熟的軀體的限制已經被朱紅病解開,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布布手上有一把【兵輝】。那把既像圓木又像鋼筋的武器有著即使在【伊比利亞獸人】的手中作戰也能保持完好的堅固度。

無論是樹樁、岩石、巨獸的骨頭還是生鏽的鐵塊,與每一擊都要重新取得新的武器的長老相比,布布確實占了些許的優勢。

這並不是他獨自獲得的機遇。

在很久,很久以前,【賢者】在毀滅了布布的村落後將那把武器交給了年幼的他。即使當時對他來說太大了,但布布仍沒有丟棄它。

“布布不會輸的。”

灰色逼近了正在發出恐怖抖動的朱紅。

他舉起了【兵輝】。

“這把【兵輝】守住了貝亞特莉切的命。布布靠自己辦不到的時候,被封在這東西里面的你們的靈魂都有幫忙。你們都救了貝亞特莉切,布布是不會放棄你們的。布布會贏,然後把你們所有人救出來!!”

長老往後跳去。

然而那並不足以甩開布布。他再次往前踏出一大步拉近了距離,在全身的肌肉中凝聚力量,准備在長老落地那一刻把他打飛。

然後奇怪的現象發生了。

空中的長老停了下來。他定在了空中。不,他把空氣當成了落足點。長老並沒有落地,而是凌空改變了方向,從正上方落下一記飛踢。

“!?”

在人類們生活的地球上,『能夠水上漂的高手』這種傳說一直在傳承。就是借助水的阻力,在右腳沉下去前讓左腳向前踏步的那種荒謬但讓人印象深刻的傳聞。

然而【伊比利亞獸人】的長老甚至超出了這一境界。

水和空氣都可以被同樣的流體力學說明。既然存在著摩擦力和壓力,那麼空氣自然也有阻力……剩下的就是規模的問題了。哪怕人類的腳力不夠,【伊比利亞獸人】的腳力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只要以正確的理論為根基,他們那超凡的軀體就可以將那種紙上談兵的理論化為真實的現象。



那是流星般的一擊。

凝聚了被染紅的長老的所有體重的飛踢。

重申一遍,比起作為消耗品的武器,【伊比利亞獸人】更信任自己的手腳。雖然布布將圓木狀的【兵輝】高舉過頭,然而長老的大腳正從更高的地方襲來。流星正在墜落。那把舉高的【兵輝】被狠狠地砸到了布布的腦袋上,極端的力道把他的巨體往後打飛。要是撞上了普通人,那人大概就要入院了,然而作為爆級戰士的貝亞特莉切用【魔法】補強了纖細的身體,撐住了布布翻滾的身體讓他停了下來。

對于【伊比利亞獸人】來說,戰斗就是在濃稠的空氣中游弋。

被奔跑和跳躍這種迅速的理論束縛從根本上就無法同台競技。

之前還在別處戰斗的妖精女王【斯特莉歐娜】在不遠處飄然而下。

在陸地上爭取時間的【驚聞者】們應該都把完全掌握的【賢者】或是前去收集三大寶藏的貝亞特莉切視為對抗【朱紅獸人】的皇牌了。而現在【賢者】已經落敗,布布又被長老迅速壓制了,她想必是感到焦急了吧。

“喂,既然你們從天際回來了,那應該是找到什麼了吧?”

“根本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但是暴走的列車是不會立刻停下的。”

話音剛落,貝亞特莉切就意識到古朗茲尼爾的居民是不可能懂得什麼是列車的。雖然那些手掌大小的【妖精】在布布樂園建了一趟過山車,所以要她們在架設軌道的技術上應該不成問題,但現在那不是重點。

“而且我們也不是被單方面壓制。至今為止辛苦你們了。壓制【朱紅獸人】的工作就交給我們吧。”

“?”

看到【斯特莉歐娜】疑惑地皺起眉,貝亞特莉切繼續說道。

她用掌控【魔法】的西洋劍【兵輝】指向了遠處的【朱紅獸人】們的大致方向,然後那個沒有開刃的尖端燃起了一個棒球大小的火球。

“西比爾!瑪琳卡!!我們就位了!!馬上根據我的定位支援開始行動!!”

太陽以外的什麼東西在天空中發出了閃光。

結果立竿見影。

3

轟!!!!!!

一道混合了藍、蒼和碧的光束從天際徑直落下。

4

在被群星點綴的高不可及的天際,熄滅了的太陽的反面上,【皇家精靈】西比爾和【大天使】瑪琳卡正在集中精神。

關鍵就是三大皇家守護的秘寶。

裝上了三顆藍色寶石的那副頭環可以看透整個世界。其基礎原理就和粒子加速器或電子顯微鏡一樣。將火、水、風、土元素集合並照射,就可以解明肉眼看不見的樣本材料的詳細構造。

那麼,如果它不是用來揭示物體的構造,而是以破壞為目的將大量的元素彙聚到一個點上,一口氣釋放出去的話,會是什麼樣子?

其效果就會和在大到足以繞整個古朗茲尼爾島一圈的環狀軌道中將質子和電子加速到九成光速以上後,將其引導至出口處朝著外界發射的荷電粒子炮差不多。

在半崩塌的大教堂中央,背上融入了白皙天使的手臂的嬌小褐膚少女低語道。

『……即“使”【人魚長老】薇“薇安不”在,都有“這等威”力啊。』

西比爾接話道。

“所以才要一分為三,讓陸海空的支配者守護起來啊。但只要能用在正確的目的上的話……”

如果是那副在完成後可以讓使用者“看透一切”的頭環,要精確瞄准這個異世界的任何生物都是小菜一碟。

然後只要等貝亞特莉切用她那把控制【魔法】的【兵輝】引發火焰作為顯眼的信號就好。接下來就可以遵從指示進行精確轟炸。

『西比“爾”,我確“認到轟”炸信號了。』

“明白了,瑪琳卡。那我們就結束這一切吧。僅限這一次,不需要有所顧慮。我等是支配者,即為從頂端消除此世一切混亂之人!!”

5

簡直和一把滅世之劍一樣。

在地面傳達指示的貝亞特莉切眼中,就好像是兩點一線。

她從西洋劍中發射幾個小火球,將其嵌入到目標點的地面上。

將其中一枚打到某個地點,再將另一枚打到更遠處的地點。

緊接著,一道足以蓋過太陽的耀眼藍光從天而降。光是直徑就是布布家的磚房子的兩倍有余。那道可怕的光束准確地射向了貝亞特莉切之前發射的火球,然後朝著另一枚滑行了一百多米。

兩點之間的一切都被摧毀,給地面上留下了巨大的爪痕。就好像是壓力一樣。那些暴走的【朱紅獸人】立刻朝著兩側分散進行回避,而幾個沒能及時避開的則連著被翻起的土地一同被壓垮。他們一下就被打暈了。

雖然光束的威力龐大,但正因如此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有這般破壞力的話,要是【千龍】被卷進去都會落得被斬首的下場。

“誤差+2。”

赤紅鎧甲的【劍聖女】從她的方形窗口和紅線中收集情報,一邊就像在破解詰將棋一樣下達指示。

“用第二以及第三發修正理論值和實際坐標之間的誤差,驅趕【朱紅獸人】大軍並將其一分為二。將第四發作為棄子來進行誘導,然後用第五到第七發來解決大部隊。發射。”

更多的粗線劃過將【朱紅獸人】們徹底壓垮,空氣燒灼的可怕聲音延綿不絕。【白魔女】菲莉尼昂不知所措地單手捂著嘴巴。

“啊哇哇……”

她並不是在害怕敵人。

而是害怕是不是太過火了。這和一戰時產生的混亂是一樣的。

“這、這太離譜了。戰力膨脹完全失控了。咱們是不是打開了很多不應該打開的大門啊!”

“……雖然我不認為技術本身有任何過錯,但懷特兄弟和愛因斯坦當時會不會也是這種感覺呢。”

身為警官的阿梅麗娜也高興不起來。

與此同時,貝亞特莉切被無數足以讓空氣凝固的,充滿了敵意的視線刺穿了。【伊比利亞獸人】們並不愚蠢。他們想必已經對現狀作出了觀察,發現了問題的核心所在。而因為他們無法立刻消滅天上的危機,那就得先擊潰在地面發出指示的貝亞特莉切了。

統領他們的長老自然也是同樣的想法。

“測試。將預定目標轉變為長老,准備發射第九和第十發。發射。”

【劍聖女】將火球發射到自己和【伊比利亞獸人】長老之間,一道巨大的藍光刀刃隨即壓垮、切開了地面。然後刀刃開始滑動。無比強力的轟炸將地面挖開,在短暫的時間差後第二發也接踵而至。然而長老以閃電般的速度踩踏空氣作出跳躍,在最後關頭躲過了三大皇家秘寶形成的交錯刀刃。

能夠回避將其余的【朱紅獸人】一網打盡的必中攻擊的長老,以及能做到這一步卻只是在測試的【劍聖女】,到底是哪一方更可怕?

與搭檔背靠背,掩護著彼此的貝亞特莉切說道。

“……雖然也沒抱過希望,但果然不會那麼簡單呢,布布。”

“Boo。”

“我應該會成為集火目標。你能對付長老嗎?”

“這還用說嗎?就交給布布吧。”

【劍聖女】緩慢地調節好呼吸。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答道。

“讓他們見識一下,你已經不是那個什麼也做不到的小布布了。讓他們看看你保護重要的人們的樣子!!”

事態再一次展開了。

某人從地面躍起的聲音炸響了。

貝亞特莉切的火球指示和信號彈是一樣的,也就是必須要確保視線。要引導從有利位置發起的轟炸,就必須要靠自己走過去。自不用說,布布也是如此。他朝著沖向貝亞特莉切的長老行動了起來。

因為長老可以直接用空氣跳躍,所以無論他的步伐有多大,他即使到了空中也能找到落腳點。隨時都可以加速和改變方向的長老並不需要顧及尋找地面的落腳點。他可以從包括正上方以內的任何方向發起攻擊,還能在空中戰斗,他的自由度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而機動性的差距也意味著攻擊選項的差別。

那雙暗紅色的大手已經沒有去抓樹干或岩石了。

他赤手空拳。

但這才是【伊比利亞獸人】的真正戰斗模式。他們的天生神力能把銀行金庫的門或者坦克的合成裝甲當成布丁或酸奶一樣扯下來。光是開合一下手掌就是究極的攻擊了。

長老體內的朱紅病受到了進一步的刺激,更多由他定下的束縛被解除了。

他的暴走是受到了對三大皇家秘寶的恐懼,亦或是想要和面前這個成長了的【伊比利亞獸人】對戰的欲望而增幅的呢?

“!!”

“!?”

布布將既像圓木又像鋼筋的那把【兵輝】朝著暗紅色的手臂打去,然而長老將另一只手放到那把武器的邊上,他用雙手夾住了【兵輝】然後猛地一扭,將它從布布的手中拽了過來。

以類似于拋鏈球或是回旋踢的姿勢,長老旋轉著將水平揮動的鈍器進行加速。

布布又把它拽回來後,



兩人就同一把【兵輝】展開了拔河。

又一道藍色的光束從天而降。

隨著猛烈的爆炸,耀眼的破壞光束掃過了那些【朱紅獸人】,長老也再次抓到了【兵輝】。兩人從至近的距離怒視著彼此,透過雙手使出渾身的力氣來進行力量對決。

“怎麼?你的朱紅病暴走就這點程度嗎?”

“……”

“布布還沒有出全力呢。布布還有的是氣。因為這不是布布一個人的力量。幫布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人都是布布的助力。而長老,這也包括了在村落里養育了布布的你和其他人!!”

炫目的藍光就在近處掠過,然而全神貫注的兩人無暇去顧及它了。

“所以你已經不必繼續肩負那個擔子了。”

布布並沒有屈服于長老眼神中的壓力。

在由猴子或獅子等動物組成的社會中,反對領班的決定就等于與對方展開對決來成為新的領班。無論是輸是贏,雙方都會無法回到原本的關系。

布布明白這一點,但他依然說道。

“長老,布布會將你從最強之座扯下來。我們會救你的,你也是時候認輸了吧!!”

6

雖然布布和貝亞特莉切似乎是掌控了局面,但是菲莉尼昂和阿梅麗娜又如何?

“好險!!”

“主任!!”

三大皇家秘寶制造的藍色光柱正在來回切割場地,不過阿梅麗娜的【兵輝】能夠變化成各種鈍器。如果選擇鐵船這種擁有大表面積的東西,就可以作為最強最堅固的盾牌,因此她是唯一能從藍光的路線上存活下來的人。如果只是單純舉起來的話她會連著盾牌被壓扁,因此她將其底部插入地面讓龐大的壓力分散到地里去了。

【伊比利亞獸人】們可沒有看上去那麼愚鈍,只要被他們看到了這種戰術,他們就會學習。

換言之阿梅麗娜和【斯特莉歐娜】這種更堅固(?)的類型必須要將【朱紅獸人】困在原地,不讓他們逃離貝亞特莉切指示下的轟炸。

當然,如果和他們進行正面的力量對決,只會被打成碎片。

最多也就是幾秒鍾的程度了。

關鍵在于要在轟炸命中前那一瞬間把他們【擊昏】。就算手里拿著那麼大的武器,稍微疏忽的話就會被秒殺。所以說,要是阿梅麗娜沒能及時逃離藍色光束,她就可以用盾牌來抵擋,這是一個很大的優勢。

“菲莉……喂廢柴奶牛!!在那里摸什麼魚啊!?咱們正忙著給【朱紅獸人】來個大包圓呢!”

“讓治療師上前線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啊你這戰斗狂!!而、而且他們看到我時的視線是不是好凶啊?噫、難道因為姐姐我魅力太強了所以就被【伊比利亞獸人】全體鎖定了嗎!?”

“你這眼鏡奶牛散發太多費洛蒙了吧。”

“……真要說,在前線和他們直接交手的阿梅麗娜怎麼就拉不到注意呢?果然是因為他們不把肌肉亞馬遜當成女人——”

“貝亞特莉切,轟炸這奶牛。她剛才說的連你也得中槍。”

轟!!!!!!藍色的閃光掃過了友軍所在的陣地,菲莉尼昂見狀慌忙在地上打滾。

雖然說阿梅麗娜也不想招那些狂暴【伊比利亞獸人】喜歡,可這是原則問題。

眼鏡少女的運動能力差到甚至滾不了直線,結果她斜著滾了一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想殺了我嗎你這笨蛋!!!???”

“嘖。”

“啊,你這聲嘖好像是認真的……”

“你這家伙不經打,閃避起來卻有一手,再說了,你八成藏了幾瓶秘藥,就算沒了一兩只手腳或者腦袋也能複活的吧。”

“別把人家當成什麼小眾片的主角啊。你們都忘了我在【冥府】時一下就被弄死了嗎?沒有【伊莉安娜】小姐等級的素材的話我也不能反複從那種傷勢中恢複過來啊。”

有趣的是,此時從遠處傳來了某株植物的哀鳴。

阿梅麗娜抬頭望向太陽後說道。

“……嗯,那就別管回複藥、直接把奶牛當成誘餌吧。”

“為什麼!?要引誘那些大過頭的獸人的話拿塊帶骨的肉不好嗎,為什麼要讓他們追我這個魔女啊!!”

“把這頭麻煩的奶牛綁在魚竿的另一頭能不能當成誘餌呢?”

由于【毆僧侶】可以變化出鐵鏈球,所以菲莉尼昂並不能一笑了之。

“維爾德芙勞和胡德拉在【千龍】的背上干什麼呢?喂菲莉尼昂,你要是沒事干在待機(Idle)的話就去她背上療傷。增加我們的戰力。【驚聞者】要是能再次投入戰斗就能改變狀況,而且也能讓忙著給她做應急處理的人空出手來!”

“誒?終于輪到我的偶像(Idol)出道了嗎?討、討厭啦,人家平時散發的魅力太強了真是對不起啊敗犬們。”

于是阿梅麗娜將這條沒用的廢柴打趴後用鐵鏈捆了起來,就像拋鏈球一樣把她甩到了【千龍】的背上。只要那堆脂肪還沒被離心力化為奶油,到達之後就應該有她發揮的地方了。

這時候,一個新的人影在牛貢品的旁邊探出頭來。果然就和阿梅麗娜預測的那樣,將【白魔女】那個恢複專家扔過去後,其他人就解放了。

來者有一頭在背後大幅披散開來的栗色長發,發育中的少女軀體則被蠍子外形的皮革拘束服緊緊地包裹起來。

“我【召喚獵人】古阿嘉赫對眼前的威脅作出提案。【伊比利亞獸人】啊,若想為你們那無意義的混沌暴力尋覓理由的話,就向我揭示真名,遵從我的契約。”

“在警察面前還敢穿成那樣,膽子挺大啊!!是入學考嗎?還是戀愛?雖然不知道你現在面臨著什麼壓力,可你總不會想讓我編幾個胡七八糟的罪名把你監護起來吧,你個名校JK癡女!!!???”

“請不要在這個時候爆發正義感!!好了,純白的魔王潔莉卡,為我的身體和言語灌注您的【魅惑】吧。此時此地,是與否將沒有差別,無論是何種要求都將獲取無條件的服從!!”

滿臉通紅的古阿嘉赫扭扭捏捏地(看來是太羞恥了)作出了宣言後,捕獲了大軍中的一個【朱紅獸人】。那個近四米高的巨人違反引力漂浮起來,扭動著身體,被吸入到箭矢中。

即使被朱紅病侵染了也無所謂。

有了【召喚獵人】和潔莉卡的力量,就可以和任何【亞人】強行訂下契約並掌控他的力量。之前沒有這麼做是因為契約需要得到【亞人】思維的確認。雖然喚醒休眠的【伊比利亞獸人】是自殺行為,可既然現在都已經醒了,那就沒有放水的必要了。

從潔莉卡那借來的【魅惑】力量強行控制了【朱紅獸人】,無視其自由意志讓他點頭,奪取了他作為最強的力量。

身體被拘束服包裹的古阿嘉赫舉起弓後,好幾個【魔法】陣在她的右眼前浮現。然後她說出了和掌控大規模武器的貝亞特莉切一樣的那兩個字。

“發射。”

嘭!!!!!!

一束暗紅色的光刺入了同色【朱紅獸人】的中央。

隨之呈現出來的是他們的速度和重量。

或許是因為他們通常使用鈍器擊打的關系,箭矢造成的破壞與其說是穿刺,更接近粉碎。好幾個【朱紅獸人】被無形的沖擊波擊中,就像被下落的機關天花板壓垮似的被壓到地里去了。


“我【召喚獵人】古阿嘉赫對眼前的威脅作出提案。【伊比利亞獸人】啊,若想為你們那無意義的混沌暴力尋覓理由的話,就向我揭示真名,遵從我的契約。”

隨著她的宣言,敵軍逐漸被瓦解了。

她只要重複那段話就好。

“好了,純白的魔王潔莉卡,為我的身體和言語灌注您的【魅惑】吧。此時此地,是與否將沒有差別,無論是何種要求都將獲取無條件的服從!!”

古阿嘉赫會先與【伊比利亞獸人】結下契約,把他們化為箭矢來減少總人數。然後她會對大軍射出新的箭來獲取確切的收效。雖然一開始或許只是個小雪球,可一旦從雪山上滾下去,主導權就完全在她手上了。古阿嘉赫的力量將無限增幅。沒有人能夠阻止她了。

當然,貝亞特莉切的轟炸指示也沒有停過。

貝亞特莉切與古阿嘉赫。

藍與紅。兩種攻擊相互交錯,封死了【伊比利亞獸人】們的退路。我方終于建立起了強大的交叉火力。這下即使扛著巨大的盾牌也要伴隨著相當的勇氣才能沖進戰局了。

然而之前也說過了,【伊比利亞獸人】們並不愚蠢。

只要那副強大的身軀能承受住猛烈的攻擊,他們遲早會完成學習,適應下來,即使在這麼嚴峻的局勢中都能找出對策。他們會讀取掌權人不可避免展現的小失誤和習性,見縫插針,最終擊敗站在中央的【劍聖女】和【召喚獵人】。

然而。

那得是在他們的超算級別大腦能全力運轉才能成立的。

扇動著紅色蝶翼的妖精女王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哇哈哈!!對,就是這樣。這種不斷地在背上游走的殊死刺激感真是不會



厭呢。雖然這種感覺或許是不對的,但實在是太有趣了啊,【伊比利亞獸人】。你們也會對為了證明自己不會輸而戰的無聊‘最強’感到不滿吧!!”

一個小小的身影屹立在戰局的中央。

貝亞特莉切的蒼藍轟炸、古阿嘉赫的赤紅箭矢以及不斷躲閃尋求反擊的機會的【伊比利亞獸人】,戰局以及演化為了大混戰,但妖精女王仍然踏著舞蹈一般的步伐不斷地轉著小圈。

當然,期間她還會擴散劇毒的血翼。

【伊比利亞獸人】擁有一套足以輕松處理腐肉和汙水的強大消化系統,因此他們對毒性的抵抗很高。即便如此,那陣【赤紅狂熱沙塵暴】也確實在干擾他們的超精准思維。

【伊比利亞獸人】的學習機能以及防止身體被無比強大的肌肉反傷的最低限度保險都因此受到了影響。

其中一個【朱紅獸人】突然絆倒在地,另一個就像受到了舍身撞擊一樣彎下了腰。【斯特莉歐娜】那纖細又敏感,仿佛孩童一樣的手腳只不過是在彈開逼近的鈍器和巨大的拳頭而已。【朱紅獸人】是被自己的力量傷害的。他們那過于強壯的肌肉在體內暴動著,壓迫了自己的血管、神經和內髒。

這世上不存在毫無缺陷的最強這種方便的東西。

真要說,最強的本質就是特化。

正如同單次攻擊特化的大劍的重量反而會讓使用者失去平衡,以輕便為賣點的羽毛鎧甲會脆弱到被一擊打碎,還有人類在這邊的世界重新開發的槍械會迫使槍手的肩膀和手掌承受劇烈的後坐力一樣。

因為每個【驚聞者】都是某個十分狹窄的領域的專家,所以妖精女王十分明白“最強”二字會有多麼扭曲。【驚聞者】之間有著相性問題,從來都沒有一個固定的頂點。當時的條件或環境是否允許去利用該扭曲產生的缺陷和弱點,對整體戰斗的走向有著重大的影響。

想要成為最強的人擺明了沒有當過最強。

擁有過那份殊榮的人會回歸基礎。戰斗更多是看機遇而不是個人技術。完全掌握了這些因素的人才明白這些因素到底有多可怕。

“到頭來,最可怕的就是一群擁有各種能力的人。每個人手拉手一起合作才是強者中的強者,這可不是什麼理想論。毒素的混合比單種的毒素更可怕。從多個角度同時攻擊的話,也許就能掩護彼此的弱點了。”

【斯特莉歐娜】扇動著赤紅的蝶翼,雙手叉腰,在那片最為危險的死地中央綻放了笑容。

“【朱紅獸人】啊,你們每個人或許都是可怕的【伊比利亞獸人】,但在同種族的集團中並沒有多樣性。可別說老身卑鄙啊。讓不同種族的人聯手可是很困難的。正是因為你們太過依賴個人的力量變得怠惰,方法才會那麼少啊!!”

隨著那聲呼喊,凶猛的劇毒擴散開來。

由于混亂使得【伊比利亞獸人】們的動作慢了半拍,他們被貝亞特莉切的蒼藍轟炸和古阿嘉赫的赤紅箭矢組成的交叉炮火無情地卷了進去。

“和他人交融吧,【伊比利亞獸人】!!大門從一開始就已經打開了!!不要把自己一股臭味、丑陋和難看當作借口,努力讓他人喜歡上自己吧!然後,只有這樣,你們才能成為這最強的一份子!!!!!!”

目睹了村落被朱紅病侵染的長老等人為了不給任何人添麻煩,在絕望中乞求【賢者】殺了自己。

但他們應該拜托的並不是這種事情。

要是更多人能夠一同協力,要是他們能鼓起勇氣將那個弱點暴露給更多人,那麼現在即將發生的奇跡老早就該降臨了。好害怕、好痛苦、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無論有多麼的愚蠢、丑陋、固執也罷,那些渺小的願望也足以讓他們吸引並與更大的團體相互連結了。

也許那樣就不必有人要死了。

也許那樣【賢者】就不會走上歧途了。

哪怕這不過是一個滑稽的假設,只不過是在批判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也應該有人去責備他們的。哪怕一切都發生在久遠的過去,也不應該裝成和自己毫無關系的樣子。妖精女王並不像人類那般短壽。即使在她漫長的人生中,【斯特莉歐娜】也未能知曉這件事。她就生活在那個人類花三天就能繞一圈的小島上,卻對【賢者】和【伊比利亞獸人】們暗中受苦、最終迎來了那個愚蠢結局一無所知。毫不知情的【斯特莉歐娜】就那麼自詡為最強,一邊笑著生活下去。

“……說老身是馬後炮也罷。”

早知道這件事的話,她絕不會容許。

而會為此感到憤怒的絕不會只有妖精女王一人。

並不是自詡為最強。

真正的最強者,無處不在。

“你們這群蠢貨想都不想就將自己排除在外,為了不給人添麻煩就迷失在隱居當中,還真心以為這是美德,可老身現在有幸獲得了新的機會去抓住你們的手!!所以老身是絕對不會退讓的,老身一定會抓住你們的手。複活也好、轉世也好、從死門關里拉回來也好。哪怕是要推翻天神的定理,老身也會讓你們這些孤獨的自詡最強好好領教一下,何為真正的最強!!”

7

藍與紅的爆炸延綿不絕。

其中,布布和長老正站在莊嚴的戰場上。

即使受到朱紅病侵染,他也是【伊比利亞獸人】階級的頂點。貝亞特莉切的轟炸、古阿嘉赫的箭矢和【斯特莉歐娜】的蝶翼也許能對其他人有效,但長老是唯一的例外。

他是突出的個體。

村落的毀滅或許就是他和【賢者】之間密謀的吧。大部分受疾病折磨的【伊比利亞獸人】應該對當時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才對。但即使事先對他們進行說明,他們就真的能忤逆長老的決定嗎?正是因為他能獨立決策,才會是長老。如果其他人不是承認了他那非凡的力量,他從一開始就不會被稱為長老了。

那一天,尚且年幼的布布一無所知。

因為他軟弱又愚蠢,所以沒有人告訴他任何事情,因此才會被被饒過一命。為了不讓他被罪惡感和複仇心束縛,他被隱瞞了真相。從這個角度來看,沒有察覺到和見死不救幾乎是相同的。

但那都已經改變了。

雖然長老一直在領跑,但布布已經後來居上,可以將手搭在長老的肩膀上了。

“Booooo————————————————!!!!!!”

“哞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爆炸般的呼吸聲,兩人深吸了一大口氣,展開了正面肉搏。無限期的無氧運動開始了。【伊比利亞獸人】之間的一對一並不是活動手腳那麼簡單。先用光氧氣的人會陷入停滯,使得自身暴露在對手的凶猛攻擊之下,是一場膽小鬼博弈。

那兩個巨大的怪物在濃厚粘稠的空氣中移動,他們將空氣卷起,猛烈地壓縮,引發了柴油機一樣的高溫點火。變化的不僅僅是兩人的手腳。他們渾身都纏上了火焰,可現在並不是吃痛的時候了。

兩人正在粘稠到令人不悅的空氣中游弋。

手持既像圓木又像鋼筋的【兵輝】的布布。

赤手空拳迎上來的長老。

這不僅僅是承受一部分傷害來打出更高額傷害那麼簡單。輕傷都無關緊要。在這一戰中,氧氣的余量才是勝負的關鍵。

一邊是近四米高的布布,一邊是說不定已經有五米高的長老。

體型的大小和兩人的肺活量、血液中的血紅蛋白量和每一次呼吸的含氧量都是直接掛鉤的。而且布布還拿著沉重的武器,因此他的消耗節奏會更快。

無論是吸取還是轉化率,都是長老占上風。

所以,即使長老的血肉被劃開,骨頭被打碎都不重要。無論在這個過程中受到多少傷害,反正先用光氧氣停止運動的人一定是布布。這種解剖學上的問題並不是精神上的努力就能克服的。只要等到過程結束,長老再以猛烈的連擊打出比自身受到的更嚴重的傷害,將對手終結就可以了。

只要撐到最後就好。

他不需要承受任何風險。只要循規蹈矩就能獲得勝利,所以長老並不需要配合對手放慢節奏來彈開對手的每一次攻擊。

雖然看起來像是在戰斗,但他其實是在逃避。

因為處于朱紅病驅使下的他正在奔向毫無意義的勝利,所以很難說獲勝對他來說是不是值得開心的事情。

但是。

就在這時候。

布布的巨大【兵輝】突然反轉了過來。這相當于偏離了武器的重心,他的肩關節很可能會因此粉碎。那個年輕的【伊比利亞獸人】是想在氧氣用光前使出什麼連擊大招嗎?不對。

長老認出了這個動作。

這是當布布沒能拯救因為獲悉【伊比利亞獸人】村落遇害的真相後陷入暴怒,想要殺掉【艾爾基阿德】的首領的貝亞特莉切時,由長老他們借給布布的那一招。

這是只有【伊比利亞獸人】才知曉的武術秘技。

布布並沒有依賴腕力,而是讓武器作出翅膀一般的動作來調整角度,利用它在空中游弋的姿態來扭曲武器的軌跡。



這樣就能做出比單靠肌肉更加銳利的角度的轉向了。

而且之前也說過很多遍【伊比利亞獸人】並不愚蠢。只要是之前用過一遍的招數,都會被他們分析、學習。

這也是一樣的。

布布繼承了它。

在這一刻,布布抵達了和長老同等的境界。一邊是在全身心挑戰對手,一邊則是盤算著安全從戰斗中撤離,這樣的兩人之間自然會拉開絕對的差距。

布布從一開始就說過,他絕不會忘記拯救了貝亞特莉切的長老他們。

翻轉的【兵輝】點燃了其表面的空氣,剛好溜出了長老的掌心。然後那把巨大的鈍器就像是要從長老的手腕爬上他的肩膀一樣,一路繼續突進。

如果是地球出生的人類,或許會聯想到手槍的瞄准動作吧。

順著手臂從手腕到肩膀的話,自然就是瞄准了對方的臉。

這是那一天的重複。一切都和當【伊比利亞獸人】們的靈魂教會了布布那招秘技,讓他去保護珍重的人的生命那一天一樣。

就好像和師傅切磋的徒弟在展示自己學會的招式,來確認自己的動作是否正確一樣。

在最後的一刻,受朱紅侵染的長老淺淺地笑了。

對于師傅來說,還有比目睹到徒弟青出于藍更令人開心的事情嗎?

他微笑著,打算用相當于最後防禦的獠牙來抵擋布布的攻擊。

而布布當然無需保留。

那根粗大的獠牙被擊碎了。

布布的鈍器埋入了長老的面孔中,迅速地奪走了他的意識。

8

天際,在失去了光亮的虛偽太陽島上。

“……呼。”

戴著鑲上了三大皇家秘寶的藍色寶石的頭環的【皇家精靈】西比爾歎了一聲後,睜開了緊閉的眼睛。那件能讓她看透世上一切的秘寶造成的精神消耗似乎比預料中的還要大。雖然她渾身都滲出了汗水,四肢的末端卻冰寒刺骨。感覺就好像和【賢者】一起連續幾天通宵的時候一樣。既然體溫調整會出現問題,就意味著自律神經已經錯亂了。

協助了自己的【大天使】瑪琳卡開口道。

背上融入了苗條白皙女性手腕的嬌小褐色少女問道。

『怎麼“樣”了?』

“【朱紅獸人】大軍已經被無力化了。被擊敗的個體已經和【召喚獵人】結下了契約,被她的力量封住了行動。雖然那個突出的長老是個令人擔心的點,但是那個森林之子已經和他分出勝負了。”

這里已經是仰頭就能看見群星的高度,但在秘寶的力量下,和地面相隔多少距離都是沒有意義的。西比爾要想了解戰場上的情況真的是易如反掌。

“即使被摧毀,【勇者】的人工大氣障壁的效果應該還會持續一段時間,但這樣一來在刹車期間發生的混亂已經被徹底扼殺了。接下來只要等待朱紅病的效果消退即可。”

『……這麼說那個“人類的”【召喚獵人】“一手掌握”著魔王潔莉卡和“一整個村”落的【伊比利亞獸人】的力量嗎?“哎呀呀”。這下“說不定要”指名一個新的【驚聞者】了呢。』

她的語氣毫無打趣的意思。

畢竟要是【伊比利亞獸人】們陷入暴走,兩個世界都有毀滅的風險。那要是這股力量處于一個人的掌控之下,究竟意味著什麼呢?

正如同在某一天獲得了極大量的【經驗值】後,人生被顛覆了的【賢者】一樣,人類是雖然短壽,卻會迅速變化。在活了那麼長時間的【皇家精靈】看來,人類總是會令她感到驚訝。

總而言之,事態暫且算是穩定了下來。

雖然今後的勢力平衡令人感到不安,但既然還有時間擔心那種事情,恰恰代表了迫在眉睫的危機已經不是首要目標了。

所以。

西比爾或許是松懈了那麼一瞬間。

問題已經解決,負擔也比預料中的龐大。因此西比爾將那個能夠洞穿一切的頭環從額頭上摘了下來,但那是個確切的錯誤。要是她沒有那樣做,或許就能察覺到征兆,並作出預防對策了。

一道劈啪作響的聲音在比那兩個站在虛假太陽反面的女性還要高的頭頂傳來。聽起來很像是電火花的聲音。西比爾和瑪琳卡同時望向了大教堂的天花板。然後透過那個崩塌的大洞,她們看到……

『……是人工“大氣”障壁?』

“壞了……”

【皇家精靈】西比爾頂著疲憊,連忙將頭環放回到頭上。

然後她洞悉了真相。

正因為她能看穿一切,森林的支配者對這一幕的理解可謂刻骨銘心。

“不妙!!!!!!”

9

那份執著,究竟是從那個無機物的哪個地方產生的呢?

是因為自己遭到破壞而發起的報複嗎?還是由于對甚至幾百了最強的【伊比利亞獸人】的新頂點感到了興趣呢?

無論如何,那片遮擋著整個世界的人工大氣障壁,由想要活下去的【勇者】制造的那面保護傘明明已經被開了個大洞停止了運轉,此時它卻發出了詭異的閃光。簡直就好像是被一片血紅的極光纏繞著一樣。

然後。

然後。

然後。

10

轟!!!!!!

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一道赤紅的高壓電流就像破損的陰極射線管或霓虹燈一樣從天際直刺而下。

電流將太陽島炸開一大塊後卻沒有收斂,而是直奔地面而去。

擋在中間作為緩沖的浮空島仿佛不存在一樣。

“!?”

【劍聖女】貝亞特莉切根本沒能反應過來。

落雷炸開了。

“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貝亞特莉切!!”

眼看著她的全身被貫穿,布布無視了一身的傷痛和疲憊尖叫著沖了過去。他用大手撐住了那個幾乎要跪倒在地的少女。

“布……布……?”

“別擔心,你還活著。這不算什麼。菲莉尼昂!!Boo,求你快救救貝亞特莉切啊!!”

但是。

不知為何,菲莉尼昂和阿梅麗娜都呆在了原地沒有過來。從【千龍】的脊背上探出腦袋的維爾德芙勞和胡德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她們都僵住了。

布布無法理解。

貝亞特莉切的鎧甲確實炸開了,還受了重傷沒錯,但她還有呼吸啊。人類的【魔法】可以治愈任何傷勢,所以根本沒什麼好怕的。這並不是什麼要被嚇到心髒狂跳的事情。一定是這樣沒錯的。

但是。

那些能夠使用布布無法理解的技術的人類們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樣。布布想叫他們別露出那種表情了,因為那個樣子讓他很心慌,但卻沒有人願意聽他的。

“貝亞特莉切,你……”

終于,身為警察的阿梅麗娜戰戰兢兢地開口道。

“……你的【兵輝】還好嗎?喂!!”

“?”

當他聽到這句話,布布才終于理解了。

由于那道赤紅的閃電,貝亞特莉切松開了手,因此她的西洋劍【兵輝】掉到了地上。

不對。

等等!?

“劍刃……斷了……?”

【兵輝】毀掉了。

這並不是一般的破壞。看起來就好像是從內測炸開的一樣。

化為鎧甲和迷你裙的姿態的【魔法】似乎無法承受那股過大的負荷,使其逆流到了【兵輝】內部。

雖然劍柄仍掛在她那纖細的指尖,另一頭卻沒有了劍刃。上面的裝飾被炸飛了一地,從根部斷裂的劍刃掉到了地上。所以才會看起來像是整把劍掉了一樣。殘存的劍柄的斷面不時迸發著藍白色的火花。其強度也正逐漸減弱,遲早也會完全消失的。

那把【兵輝】,就要變成廢鐵了。

“沒有了【兵輝】,就沒辦法用【傳送門】回地球了。”

似乎陷入了呼吸困難的菲莉尼昂,逐漸對布布擠出了說明。

“而人類一次最多也只能在古朗茲尼爾逗留數天。照、照這樣下去……貝亞特莉切就沒救了!!”

11

這就是早已死去的【勇者】的詛咒嗎?

一切的根源的那股古老的恐懼和苦難,如今壓到了【劍聖女】貝亞特莉切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