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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迦卻很堅定,道:"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努力去說服云盾,他的命都快保不住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
晏無悔看著娜迦,問:"他也許傷好了,就又是一個想法,我們需要的是,讓他真心願意放棄戰爭,真心願意接受和平."
伊蓮問晏無悔:"是不是只有云盾不再打仗了,你才會去救他?"
晏無悔看著伊蓮,很認真地點頭,道:"是的,伊蓮.我無法背叛我的國家,無法救一個繼續侵略我們國家,禍害我們百姓的人,哪怕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甯可將這條命還給他,也不能救活他,然後看著他繼續發動戰爭,傷害別人."
"這場戰爭已經死了很多很多人了,伊蓮,這是很可怕的,你沒有看到,但的確每天都在死人,生命那麼珍貴,我們都想活著,可如果有人因為好戰,因為想要搶東西,就殺人,我們難道可以不管嗎?"
晏無悔看著伊蓮,哪怕伊蓮再單純,也不能對此一無所知,她應該知道,她應該理解那些人的痛苦.
伊蓮低下頭,難過地道:"云盾是個笨蛋,我早就說過,不應該總是打仗,不應該總是殺人,那是不對的."
"他從前只是想要保護我,保護自己,我們在大漠,阿爹阿娘死得早,我們成了孤兒,很多人欺負我們,我沒有吃的,沒有喝的,隨時會死."
"後來遇到了天鷹老伯伯,他救了我們,還教云盾武功,云盾變厲害了,他開始反擊那些欺負我們的人,然後他越來越厲害,收了一些同樣是孤兒的人當朋友,他們一起打架,一起搶奪別人的東西."
"云盾成了部落的首領,然後他開始帶著部落的人到處搶東西,到處打仗,我們的部落越來越大,占領的地方越來越多,有了很多食物,有了很多牛馬羊……"
伊蓮明明在說看似開心的事情,可是她的神情卻很悲傷.
"云盾再也不是云盾了,他成了可汗,我們擁有了很多,但他還是要打仗,他說不打仗,就會有別人來欺負我們,他必須先下手為強."
伊蓮搖頭,道:"這是不對的,很多人並沒有欺負我們,可他不聽,他說他答應了跟隨他的那些人,要給他們足夠的食物,要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晏無悔聽了,也唏噓無比.
誰能想到,一個統一匈奴部落的人,是這樣成長起來的呢?
"天鷹老伯伯走了,他說不會再回來了,他後悔教會了云盾識字,教會了他武功,還給他帶了很多書,讓他學會了如何侵略別人."
伊蓮滿眼的悲傷.
"無悔,我知道他很壞,很差勁,殺了很多人,可是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我不能想象他不在了會怎樣,可如果真如你所說,他活著會有更多人死去,那麼……就不要救他了."
伊蓮艱難地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天知道,她要下多大的決心,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云盾對所有人都不好,可伊蓮清楚地知道,云盾對她很好,寵愛備至.
娜迦心疼地摟住伊蓮,道:"伊蓮,還沒到要放棄的時候,也許他會想通的."
伊蓮不抱希望地點點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但沒有再大哭了.
她好像長大了很多.
晏無悔也不好受,她和伊蓮一樣,知道云盾有很多錯,但他對自己卻沒有任何傷害,甚至有恩.
云盾不是單純的壞人,也不是單純的好人.
"伊蓮,我們不要放棄,我也願意取說服他."晏無悔道.
伊蓮看著晏無悔,眼里有了一絲光,道:"無悔,你真好."
晏無悔道:"再等一等,我還需要計劃一下,然後我跟你們回去."
"你跟我們回去?"伊蓮驚訝地問,"真的嗎?"
"當然,是秘密進行的,不能泄露消息,否則我會很危險."晏無悔道.
"好好好,我什麼都不說."伊蓮捂住嘴巴,顯得十分可愛.
晏無悔讓娜迦陪伊蓮,自己則回去了,她還需要想想,怎麼做才能萬無一失.
晏無悔回到了鳳九霄的營帳,她愁緒滿懷,其實對促成天元和匈奴的和平並沒有多少把握.
她連說服鳳九霄都沒有把握.
晏無悔覺得自己其實很無力,個人在曆史洪流中,在家國天下,在巔峰權力面前,真的太渺小了.
她拉了一下鳳九霄的手,道:"你昏迷著,大概才能任由我在你耳邊胡說八道,可是我多希望也能讓你體會這種心情,也能站在平凡小人物的立場去看待一下問題."
晏無悔苦笑一聲,道:"你也許覺得我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畢竟我一出生就在皇宮里,享受著慈安太後的照拂,無人敢欺我辱我."
"可是我想告訴你,我也經曆過艱難的時候,也曾經在底層掙紮過,也曾為了生存在深夜里哭過,我用了平凡人所能用的所有力量來擺脫命運的桎梏,跳脫了我的階層,活得像個人樣."
晏無悔想到前世的種種,那些掙紮的日子,那些孤獨的煎熬,那些因為階層,因為出身差異而被人另眼相看的經曆.
她一路從窮苦小女子,爬上了世界頂尖病毒專家的高度,那一路的艱辛,也只有親身經曆過才能感知.
所以即便這一世,她成了貴族階層,身邊環繞的都是達官顯貴,皇親國戚,可她依然不會忘記平凡老百姓的苦楚.
這個時代的百姓只會比她那個時代更艱難,連基本生存都隨時受到威脅.
戰爭就是其中最可怕的災難,許多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朝不保夕.
還有人不得不讓自己的兒子,丈夫,兄弟去流血犧牲.
還有人為了捐稅將自己一年的辛苦勞作絕大部分上繳給國家.
人生已經夠艱難了,如果能有人為他們想想,讓戰爭逐漸減少,給他們一個和平安甯的環境生存,就算是上位者莫大的仁慈和仁德.
鳳九霄有這樣的能力,他可以做到,只要他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