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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無悔搖頭,道:"這倒是沒有細問過."
"她說她來自一個叫云夢的地方."鳳九霄道.
晏無悔立刻就想起來了,道:"云夢……那……那不是……"
鳳九霄點頭道:"你沒忘記就好,鳳輕揚那厮應該是去了云夢,他已經承襲了你說的那個秦王的爵位,現在已經是云夢的秦王了,穆輕輕知道他,說明她沒有撒謊,她的確是云夢人."
晏無悔頗感意外,道:"沒想到她竟然不是我們國家的人,真是好神奇啊,那麼遠怎麼跑到了天元來了呢?"
"據她所說,應該是被人推下了海,又被過往的船只救了,輾轉了很久,又在遇上了風暴,然後再落入海里,醒來就被天元的人救了."
鳳九霄對此倒是沒有多少懷疑,也沒必要,只要證明穆輕輕是云夢來的,她對晏無悔就不該具有什麼威脅.
畢竟在此之前,穆輕輕只是個毫不相干的人,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自然也就沒有無緣無故的陰謀陷害.
況且那個女人的樣子,像是隨時都會死掉.
"真是可憐,她的身體狀況實在太差了,沒想到還遇到過海難."晏無悔覺得穆輕輕也真是命途多舛.
"已經很幸運了,否則早該葬身大海."鳳九霄想法卻不同.
晏無悔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也虧得她來了德惠堂,又遇上了薰兒,否則以她的情況,最多也就能撐個三五年,而且接下來的日子也只有臥病不起,苟延殘喘罷了."
鳳九霄問:"你真的打算收留她?"
"為什麼不呢?穆姑娘的身世可憐,活在這世上恐怕已經很絕望了,如果這時候有人能伸出援手,最起碼她不會覺得這個世界毫無希望吧?"晏無悔道.
鳳九霄歎息,道:"你啊,這個人就是過分心軟,對無親無故的人,也總是充滿同情."
"能幫就幫嘛,說實在的,聽了她的遭遇,總歸是于心不忍的."晏無悔道.
鳳九霄挑眉,問:"毫無回報的事情,不值得."
"哎呀……不能什麼事情都想著有沒有回報啊,也可以算是交朋友嘛,我看她除了遭遇可憐導致性格有點冷,也不算是壞人吧?而且既然是云夢人,我們可以交到一個云夢來的朋友,不也很好嘛?"晏無悔笑嘻嘻地道.
鳳九霄始終覺得,這買賣不劃算.
"她可不是性格冷了一點,她心里的仇恨太深了,這種人是很危險的."鳳九霄警告晏無悔.
晏無悔道:"心里仇恨深,但也不是對誰都懷有恨意啊,我聽薰兒說,她在德惠堂的時候,雖然不愛與人親近,但對那些小孩子的態度還是很友善的,沒辦法拒絕小孩子的請求,不得不陪著孩子們玩呢."
"我想,這樣的人,不會壞到哪里去,她只是受過太多苦了."
晏無悔覺得,對小孩子有善意的人,心地一定是善良的.
"隨便你吧,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記住了?"鳳九霄問,到底還是對穆輕輕網開了一面.
大概是因為,鳳九霄也被晏無悔傳染了吧.
"夫君,你真好."晏無悔開心地抱住了鳳九霄,撒嬌就是她的必殺技.
鳳九霄總是對此毫無抵抗力.
此後晏無悔便開始替穆輕輕調養身體了,藥物治療是必須的手段,但是營養補充也要跟上.
因為長期缺乏營養,穆輕輕的體質特別虛弱,要想抵抗疾病,首先就是要強健體魄.
為此晏無悔還教她要做一些簡單的運動.
穆輕輕的確是個性格堅毅的人,哪怕有些運動對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也很困難,她還是堅持每天都做.
晏無悔給她提供的治療方式有些也很痛,她連一聲也不吭.
秋月悄悄告訴她,穆輕輕身上有很多傷痕,新的舊的都不少,觸目驚心.
晏無悔十分不忍,讓秋月給她開了一些塗抹用的藥膏,女子身上留有太多傷痕總歸是不好的.
"哎……這穆姑娘從前到底過得是什麼日子啊?怎麼會那麼多傷呢, 我看了一下,很多都是鞭傷和棍傷還有燙傷,都是在衣服遮蔽的地方,這個下手的人也太狠毒了."
秋月也不算是那種同情心泛濫的人,但看了穆輕輕身上的傷,依然感到憐惜和心疼.
晏無悔對秋月道:"你多照顧她一些,我看她很少說話也不大出門,總是郁郁寡歡."
"沒辦法,她就是不太願意說話,除非有必要,她可以一整天都保持沉默,也不笑也不哭."秋月覺得穆輕輕簡直活得像個木頭人.
晏無悔道:"嗯,慢慢開導吧,雖然說她身負血海深仇,可人生不只有報仇這一件事啊,如果報完了仇,她恐怕就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
秋月道:"這些也要她自己想得通才行,我們都幫不了她,您可以治療她的身體,卻治不好她的心."
"說的也是,先治好身體再說吧."晏無悔喃喃道.
眾生皆苦啊,晏無悔忍不住感慨.
穆輕輕在屋內聽到了她們的談話,眼神閃過一抹落寞.
如果沒有經曆母親的慘死,沒有經曆那十年的折磨,她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一幅令人討厭的樣子了吧?
這位肅親王妃真的是個好人,穆輕輕心里很清楚,她在這里得到的所有照顧,都是因為這位王妃對她的同情心.
可是她配擁有這一切嗎?
她什麼都不能回報她,卻還是接受了她的照顧和治療.
穆輕輕走出來.
晏無悔回頭看到她,露出了笑容,問:"醒了?剛用完藥應該要休息一下."
"嗯……"
穆輕輕的聲音哽在喉頭,她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一個人太久沒有對別人說過真心話,要再開口,竟是如此困難的事情.
晏無悔看到穆輕輕張了張嘴,又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似的表情,便知道她是有話要告訴她.
晏無悔很善解人意地放下手邊的東西,讓秋月收拾,然後拉著穆輕輕的手,到床邊的榻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