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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蘭終于怒了,罵道:"不識好歹,我們公主對你們已經仁至義盡,再不走,我們也只好報官了!"
"這里又不是你們公主府的地盤,我願意在這里,你們管不著."小趙氏理直氣壯地道.
錫蘭氣得不輕,跺了跺腳,道:"走,不要理這種人,死了活該!"
說完,錫蘭就帶人回去了.
穆輕輕聽了之後,也只道:"隨她去吧,不必理會."
清雪吃飽喝足,穆輕輕也緩過來一些後,便將清雪喊過來問話了.
清雪也不等穆輕輕開口,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兒地抖出來.
"你親耳聽見小趙氏和一個神秘男人說了那番話?"穆輕輕問.
清雪點頭,道:"不會錯的,我聽得真真的."
穆輕輕真是不敢相信,原來穆辰和穆仙兒都不是穆恒的親骨肉,只是小趙氏和野男人生的.
她忽然又覺得很好笑.
穆恒寵愛了這麼多年的一雙龍鳳胎,都是在替別人養,卻對她這個親生女兒如此殘忍冷血.
為了小趙氏,他甚至不惜殺了她母親,也不惜犧牲她的性命.
這就是所謂的報應吧?
"還有一件事,憐憐已經有了國公爺的骨肉了."清雪又補充了一句.
穆輕輕心道,難怪穆恒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趕走小趙氏,毫不猶豫的.
一方面是太子失勢,他預感到趙家姐妹靠不住了,所以敢堂而皇之地休妻.
另一方面,憐憐有了他的孩子,他也不必擔心自己後繼無人.
至于穆輕輕,他是不在乎的,不管穆輕輕是否是親生的,都已經是棄子,入不了他的法眼.
穆輕輕也早就釋懷了,對穆恒,她沒有任何期待,也不再強求他的愛和關懷.
她不再當他是父親,他也無需當她是女兒.
想通了這一點,穆恒對她而言,就是個殺母仇人,既然是殺母之仇,自然不共戴天.
"是嗎?那可真是一件喜事啊,這個憐憐很有些本事嚒……"穆輕輕微微笑著道,聽不出到底是真心歡喜還是在嘲弄.
清雪點頭,道:"早在穆辰出事之前,憐憐就和國公爺暗度陳倉了."
穆輕輕自然知道這件事.
"那你呢,有什麼打算?"穆輕輕問.
清雪忙磕了頭,懇求道:"公主,奴婢的賣身契還在國公府,奴婢也無處可去,請公主……收留奴婢吧,奴婢做什麼都可以!"
穆輕輕看著清雪.
雖然今天沒有清雪,她也照樣能應付小趙氏,不過清雪最後出現,說了那番話,徹底將小趙氏的陰謀給挫敗了.
這樣也算幫了她一個忙.
這個人情,總是要還的.
穆輕輕問:"你的賣身契,是不是在趙氏手里?"
"應該是的,不過她被休出了門,穆國公不許她帶任何東西,所以這賣身契之類的,應該也還在國公府."清雪道.
穆輕輕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幫你解決,你暫時可以留下來,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等賣身契拿到之後,你可以選擇離開或者嫁人."
清雪一聽,有些慌了,問:"公主不想留下奴婢嗎?"
穆輕輕道:"不是我不想留下你,而是不能耽誤你,我身邊這些,等到了年齡也會放出去嫁人的,總部耽誤你們的終身."
清雪有些難過,悠悠地道:"我這樣的人,還能嫁給誰呢?誰會要我呢?"
穆輕輕看著清雪,半晌才道:"就算你曾經是穆辰的妾室,也照樣可以嫁人的,我會為你准備一份嫁妝,不會讓你受委屈."
只要有嫁妝,自然有人願意娶.
清雪又生的如此美貌動人,就算之前嫁過人,也還是會有人願意的.
只看清雪是不是可以放低自己的要求.
嫁個普普通通的人,過普普通通的日子,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清雪看著穆輕輕,眼淚模糊,道:"公主……不是奴婢不想,而是奴婢……奴婢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您……您看……"
清雪拉下領口,露出肩頭大片的肌膚,傷痕累累,觸目驚心.
穆輕輕倒吸了一口涼氣,如蘭和錫蘭也都瞪大眼睛,她們立刻就看著穆輕輕,憂心不已.
因為她們知道,穆輕輕身上也同樣有這樣的傷疤.
清雪的傷只是比較新,而穆輕輕的傷都是陳年舊傷,可同樣都慘不忍睹.
穆輕輕有那麼一瞬的眩暈,但很快就冷靜下來.
穆辰已經死了,她不必這麼恐懼.
"公主,我身上都是這樣的傷,就算傷好了,也肯定要留疤,不管嫁給誰,又如何對人解釋這滿身的傷痕?又有哪個男子可以不嫌棄呢?"
清雪說著說著便委屈地哭了起來.
"他不是人,根本就是魔鬼,每一次都必將我折磨的遍體鱗傷才肯放過我.表面上我是妾室,錦衣玉食,可是誰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我想過死,可是我沒有勇氣."
清雪哭成了淚人兒.
穆輕輕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她也曾這樣想過.
如果要嫁人,該如何對人解釋她這一身的傷疤?
那是銘刻在身體上的恥辱,是她難以啟齒的過去.
好在她遇到了容初.
他全盤接受了自己的一切,包括這些恥辱的痕跡,他只為她感到心疼.
可清雪未必如她一樣好運.
大部分男人都是凡夫俗子,他們可能不介意自己的女人曾經嫁過人,畢竟這個時代寡婦再嫁也很正常.
可是他們未必能夠接受一個曾經被丈夫這樣凌虐,還留下一身傷疤的女人.
因為每一次看到這些傷疤,就如同看到了自己妻子的慘痛過往,看到了另一個男人留下的痕跡.
一般人如何能夠忍受呢?
穆輕輕因為自卑,而一次次拒絕容初,若不是容初的真誠和寬容讓她徹底歇下防備,學會接納自己的過去,她也會和清雪一樣,甯可孤獨終老.
穆輕輕走過去,親手將清雪的衣裳整理好,把她扶起來.
"別哭了,這些不是你的錯."穆輕輕拿著帕子,擦了擦清雪的眼淚.
這話似乎不是對清雪說的,而是對她自己說的.
她想告訴自己,過去經曆的一切,也不是她的錯.
是穆辰,是施暴者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