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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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里戈花了十多分鍾,才將索利德離開後的事情跟後者大體說了一遍,這期間,士兵二號也時不時的會插嘴補充上幾句.

根據教授的說法,先前索利德攻擊尖頂時,金屬壁突然就爆發出了一陣強光,將周圍的人刺得睜不開眼……而等到人們重新恢複視覺時,索利德已經不見了,那尖頂的外壁則仍舊是完好無損.

此後,眾人在附近搜索了很久,卻怎麼也找不到索利德,也沒有人敢再去碰那尖頂了;因此,教授和吉梅內斯只能將索利德視為已經"失蹤",並且暫時叫停了挖掘計劃.

那一天,是12月5日.

從當天晚上開始,整個挖掘隊就進入了無事可做,只等救援的狀態.

這相對平靜的日子持續了四天,到了9號,也就是從墜機算起剛好滿一周的那天,矛盾爆發了.

幾名一直在暗中交流著什麼的工人,和兩名覺得"索利德不在時應該是我說了算"的士兵發動了一場嘩變.

那兩名士兵是想獲得這個群體中的指揮權,而那幾名工人……則是想借機在這個特定的環境里干掉吉梅內斯.

很顯然,這些被吉梅內斯從大麻農場里調來的家伙,對他也並非是絕對忠誠的.

在外面的"文明世界",這些人的案底,家人……全都被吉梅內斯捏在手心里,只要吉梅內斯打個響指,這些人全家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們自然得對吉梅內斯言聽計從;但是,在這蠻荒之地待了一周後,那種被人用勢力扼住咽喉的感覺漸漸淡薄了……僥幸心理,逐漸占據了上風.

這些工人,或者說……這些"歹徒"們,幾乎是出于本能地想到--在這雨林中,有無數種辦法能讓吉梅內斯人間蒸發,且事後難以追查.一旦吉梅內斯死了……往遠了說,等他們回到文明世界,可以恢複自由身;往近了說,殺掉這個什麼活兒都不干,卻坐擁大量物資和美女的家伙,對其他人來說也都是喜聞樂見的.

于是,在9號的晚上,那兩名士兵和數名工人手持早已准備好的武器,將人們聚集了起來,以"現有負責人嚴重失職,對眾人隱瞞信息,並帶領著大家在雨林里等死"為由,欲奪走這支隊伍的實質管轄權.

他們已經悄悄解除了其他士兵的武裝,並事先在吉梅內斯的兩名保鏢的食物里加了點兒鎮靜劑……他們自以為能十分迅速,並順利地控制住局面.

可結果,卻引發了混亂……

那兩名士兵倒是沒引發什麼問題,但是,那幾名工人們卻去煽動了其他的工人和吉梅內斯的隨從們;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達成了共識,要把這家伙干掉,並分掉他坐擁的一切(主要是女人).

他們並不知道,吉梅內斯帶來的那個叫"蔓迪"的女人是一名能力者,而且是被道兒上稱作"曼陀羅"的……有字號的高手.

試圖奪權的士兵,工人們,仍保留立場的士兵和工人們,還有極少數對吉梅內斯忠心耿耿的部下以及曼陀羅,這三方之間展開了一場混戰.

最終,站在"嘩變方"的人無一例外的慘遭殺害.

在這場殺戮結束後,已展現了實力的蔓迪女士成了營地的實際話事人;而她也立即提出了一個相當正確的建議--趁著食物和淨水還沒用完,得趕緊派人外出去尋找救援.


曼陀羅雖然從沒有打探到索利德隱瞞的那些信息,但她可不傻,事已至此,她猜也猜到真相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吧,反正現在都過去一周了,聯邦的救援仍沒有找來,這就說明其中肯定有什麼環節出了問題;與其坐等著物資耗盡,還不如主動出擊.

可惜,有能力穿越叢林,且值得信任的……或者說出去找到救援後還會回來的人,很少;最符合條件的……也就是士兵二號和羅德里戈教授了.

這兩位都沒有參與嘩變,逃出雨林的體力和智力他們也都有,可說是最佳的人選.

就這樣,羅德里戈教授和士兵二號帶上了一堆穿越叢林所需的裝備,在10號的清晨朝著北面出發了.

出發時,他們可沒有想到……這一走,就是三個多禮拜.

兩個找得著北的人,一路向北,走了二十多天;每天都是清晨就起來趕路,走走停停,傍晚天黑前就找地方休息.

因為帶的器具齊全,而且兩人的野外求生能力很強,所以他們的吃,喝,歇都不成問題,也不存在走錯方向的可能;可就是在這種前提下,他們愣是死活都走不出這片叢林.

到了第二十六天,堪稱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在越過一條似曾相識的小溪,又走了一段後,他們……看到了一架"灣岸九號"飛機的殘骸.

接著,順著一條人為開辟出的路徑,他們來到了那個熟悉的高地.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朝著北面一直走,走了那麼久之後,竟又回到了這里.

那個被刨出來的金字塔尖頂仍矗立在高地上,但百余米外挖掘隊營地卻已經荒廢了.

兩人到營地里去搜了一圈,發現亂七八糟的物資還剩了不少,但唯獨水和食物連一滴一口都不剩.

當然了,人……也一個都沒剩下.

到了這個時候,就連羅德里戈教授的腦中都浮現了"詛咒"二字,他仿佛置身于一部恐怖片中,經曆了一段將近一個月的鬼打牆.

他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噩夢,他希望自己能在一陣呢喃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家里,躺在舒適的大床上,正在被窩里出冷汗.

但這……無疑也是奢望了.

在兜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圈"之後,所有問題的源頭,又一次指向了那座金字塔.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教授和士兵二號決定再去尖頂那兒碰碰運氣.


雖然這事情已經詭異到了極點,不過他們已經不怎麼害怕了--人在恐懼到了一定的程度後,會適應恐懼,甚至會產生對死亡的渴望;因為"死"……也是一種解脫,一種精神和肉體上的終極解脫.

或許是覺得"要死就死個痛快",教授和士兵二號制定了一個很大膽的計劃……他們把飛機殘骸里的動力核心拆了出來,再加上一些他們手頭能找到的材料,做成一個簡易的炸彈,打算去炸了那個尖頂.

士兵二號跟著教授一同遠行時,並沒有穿鎧甲,因為離開營地後他就沒處補充電力了,即使他穿走鎧甲也得在半路脫下並遺棄;而當他們回到營地的時候,營地里卻是連一套鎧甲都找不著了.

因此,在執行這個"爆破計劃"的時候,兩個人都處于毫無保護的狀態.

他們把炸彈安置好,拉了根盡可能長的引線,趴在了一個掩體的後面;待他們向各自篤信的神明祈禱了一番後,教授便將那個簡單,但威力絕不含糊的爆炸裝置引爆了.

爆破引發了強光,和索利德失蹤時出現的光一樣,是青色的……也不知光源從何而來,總之就是刺得人睜不開眼.

而當教授和士兵二號從一陣失神中醒來,他們已經到了一個由幾何圖形拼成的房間里……

…………

"沒用多久我就發現了手印符號的事,傳送了五次之後,就遇上了你."羅德里戈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似是想給索利德一定的時間去消化那些信息.

索利德聽完這一連串的故事之後,也確是陷入了思考.

又過了兩分鍾,他才開口道:"有沒有可能……是在你們離開營地的時候,救援剛好來了,然後就把留在那兒的人接走了?"

"不對吧."羅德里戈接道,"若真是那樣,他們應該會在營地里留些信息給我們,寫幾個字有什麼難的呢?再者……救援隊是來救人的,沒理由把食物和水也都接走吧?但我們回到營地時,可是連一點兒餅干渣都沒找到……考慮到營地的減員,即便我們走了二十多天,他們也不可能把食物和水全部吃完的,那麼那些食物和水去哪兒了?"

"那你的意思是……"索利德試探著問道.

"撇開'詛咒’之類的超自然的假設不談……"羅德里戈仍在試著用科學和邏輯去解釋問題,"他們會不會是在等了十幾天之後,覺得我們不會回來了,于是就帶上剩余的食物和水集體出發了?"

"那你又怎麼解釋他們連句話都沒給你留呢?"索利德道.

"如果他們覺得我們已經拋棄了他們,不會再回來了,那自然就不會留話."羅德里戈應道.

"假設你的推測是真的,那這麼多人,又提著負重行動,地上會有痕跡的吧?"索利德又問道,"你找到痕跡了嗎?"

"嗯……"羅德里戈面露難色,"說實話……我沒留意."他撇了撇嘴,"之前回到營地時我整個人都是懵的,都有些神智錯亂了,我現在跟你說的推測是我剛剛才想到的……"他忽然提高了聲音,"誒?奇怪了,來到這個空間之後,我身體上的各種不適感就消失了,思維也好像變得特別清晰和冷靜……"

"不是'好像’,這個空間的確是有這種功效."索利德接道,"但這不是重點……"他聳聳肩,"當然了,你的推測對或不對,也不是重點……比起營地里那些人的去向,你們走了二十六天又兜回了營地這件事才是更加詭異和難以解釋的……"他頓了頓,再道,"眼下,重要的問題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