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I 醒來的地方

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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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feicai99

我做了一個夢。

這是一個即使是自己也無法相信般的滿是現實性的夢。

一個人吃早餐,接著上學去,放學後就直接向著自己家回去。

然後安靜地入睡再次迎接明天。

這本應是叫做我——鮫島聰一郎的日常。

但是,那個夢該說是有點寂寞,或者是感到孤獨和痛苦。

里面欠缺了什麼。

令人焦躁的夢。

不管怎麼去想,夢中的我未能查清那個原因。

有著某些東西缺少了。

在這理所當然的日常里某些東西缺少了。

如果去留意,心里應該有著巨大地展開,向上鼓起的東西。

所謂的夢這東西真的令人焦躁。

越想就越嵌入深淵中,從真相中遠離。

同一時間,我急速變冷並慢慢地從夢里離去。

所以才說不會喜歡做夢。

想要去想起,但是當快要想起時,意識卻蘇醒過來。

我夢里缺少的東西。

那就是——

01

[呃……]

頭里感覺到鈍重的東西,從無盡黑暗中醒過來。

我連像剛才般回想做了的夢的余裕都沒有,因痛楚而皺著眉。

[這是怎麼了……]

這和頭痛有點不一樣。

這像是被什麼硬物打完後起伏般的刺痛在持續著,沒有消去的跡象。想著去確認受傷的情況,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不能順利做到。

另外,明明是睜開著雙眼,視野卻是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這是什麼回事……]

聲音似乎和平常一樣可以發出。

聽到這個的耳朵也是正常沒事。

換言之,我現在奇怪的情況有視野看不到東西和手腳不能自由地動這兩點。如果再加上一點,那就是嗅覺方面也像是沒有問題。

從醒來後,就聞到有點腐臭味。

雖然想著要強行地把身體動起來,但是可能某些東西妨礙著,不能順利動起來。

[可惡,真的好像動不了……]

視野看不到東西也因而不能特定出原因。

雖然嘗試強行用力,但是手腳一點都沒有變得自由的跡象。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醒過來就身在黑暗中,而且身體動不了。

這樣的事情,至今人生中一次也沒有遇到過。

幸運的是除了頭多少感到痛以外,並沒有特別的問題。

如果身體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或者會有什麼辦法。

掌握情況也不順意,繼續掙紮也不是上策。

暫且回想下變成這樣之前的狀況看看。應該會有什麼線索。

的確我在失去意識前,我和幾個人集體行動。

沒錯……我是接受渚的拜托,去鄰鎮尋找藤宮。

然後在那里,發生了點爭執,而且成功找到藤宮並帶回去。

在回家路上,渚那家伙說想要對我報答之類,強行地抱過來——

[之後就——]

這之後是怎麼了?

記憶因為變得斷斷續續,我拼命地回想。

渚的笑容,渚的聲音,渚的——對了……在耳邊,我聽到了惡魔的低語……

想起的瞬間,我不由地全身用力,滿是憤怒。

[惡魔,附身到了渚的身上……]

做這種事的惡魔據我所知只有一個。

之前在學校附身到荒崎身上的時候,任意地暴動,令荒崎瀕死。

這又像那時一樣,渚也發生了危險的事。

這個事實讓我感到焦急。為改變現狀我全身都用力。

[咕……!]

但是,因手腕和腳腕被奪去自由而一點都動不了。

果然除了手指外真的不能動。

我明白到我是處于被某些堅固的東西綁住般的狀況中。

[這是說,我被那個惡魔逮住了嗎……?]

這樣想是最合情理的。

我受到惡魔某些攻擊,而被奪去意識。

然後是被帶到這個黑暗的地方,防止我逃跑而綁住吧。

用可以自由動的頭看向四周,但是不管過多久,景色都是一片漆黑沒有變。

光源一個都沒有,即使眼睛多麼習慣了黑暗,看到的仍只是擴展開的漆黑。

另外,或許是因為腳沒有著地,沒能判定平衡感覺,自己是站著還是躺著也不知道。

至少如果視野有些改變……

當有點松懈時,就以為自己連是不是被綁著都是錯覺。

腦海里自己的身體陷入惡心的回旋狀態。

如果被長時間放置在這種地方,會把人逼瘋掉吧。

[喂混蛋!給我出來!]

我嘗試向著黑暗之中呼喊。

現在能做到的就是用最自由便利的口發出聲音。

雖然咆哮溶入黑暗中退散去,但是回響了很多次到自己耳朵來。

完全像是在洞穴中呼叫的時候一樣。

[可惡……]

並沒有回答我的聲音,馬上就恢複成寂靜。

不會難道是,到死都這樣子放置在這里吧……

現在只是一點錯亂還算好,但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到死前會瘋掉變成不是一個正常人類吧。

[喂,有沒有人在啊!]

我再次嘗試叫喊。

回響的就只有我的聲音,那里一點都沒有人的氣息。

這下子不行了。

盡管怎樣去喊叫,都不會變成解決方法吧。

即使睜開眼睛都看不到東西的話,那麼閉上也是一樣的。我暫且閉上了眼。

如果動粗也不能從拘束中逃脫,那就應該控制使用無謂的體力。

我全身卸去力度,保持著放松的狀態。

現在是即使一點也保留大多的體力,期待有人會來才是最好的方法。

會出現的是鬼嗎蛇嗎,還是惡魔嗎。

不管怎麼樣,好的東西是不會來吧。

02

這之後是過了多久的時間呢。

在我重複多次進入淺短睡眠又醒來,進入又醒來的時候,聽見了從遠方傳來像是規律的腳步聲。

[……]

雖然叫喊很簡單,但是在威嚇對手前,有必要把對手真面目看清。

我抑制著呼吸,極力控制著這邊的氣息,等待腳步聲的真面目。

可是,我的沉默被簡單的方式打破。

[咕……!]

突然,視野中有燈光閃現,由于炫目而不由地我轉過頭。

眼睛用力地閉上,忍耐著痛苦。

用力閉上大約十秒後,我小心地睜開眼,看向光源那邊。

在我左右兩邊,搖晃的火焰在照明著。

光線在我視野中擴展開,明白到如同自己所想是在洞穴中。

然後,站在我面前的是——不認識的惡魔,她露出目中無人的笑容。

[似乎你已經醒過來了喏?]

整潔的,飄散出黑色頭發的少女出現在我面前。

當然,我一次也沒有見過這個少女。

但是要看穿她是誰並不難。


[……是你嗎。]

我像是放棄般說道,那少女露出一下微微的笑容。

從特征性的聲音和語氣,我馬上知道了這少女的真面目。

如果可以我想要一拳打過去,但是可惜身體並不自由。

這樣子只能使用唯一可以用的武器和這個惡魔戰斗了吧。

對我這邊的無言瞪視,惡魔像是很有趣般地笑了。

[你好像事有什麼話對我說喏。說出來聽聽吧。]

[你這家伙……渚的身體怎麼了……]

[嚯?居然最先說出的既不是求饒,也不是和自己狀況有關的話。]

[總之回答我。渚怎麼樣了。]

藤宮的妹妹渚的事情讓我在意。

我從天使那里聽說了,被面前的魔將、惡魔附身的人類身心伴隨著用盡體力,最後會死掉。

事實上,在我周圍有被惡魔附身而差點沒命的人在。

[哼哼哼,要是我說把她殺掉了,你會怎樣?]

對她像是挑釁般的態度,我一瞬間感覺到失控般的憤怒。

雖然關節部位嘰哩嘰哩地發出悲鳴,但是不把她揍飛就不能消氣。看著那樣慌亂的我,惡魔開心地笑了。

她把手里拿著像是火把的東西放在地上,故意拍起手。

[——可惡……!]

[嘛,不用那麼慌張。放心吧。我利用了的那個人類,現在被存在于人間的天使治療著吧。而且我附身的時間也很短。]

[……這是真的吧。]

[當然你沒有確認的方法,也只有相信惡魔的我了喏。]

這像是有些地方很奇怪,惡魔像是小孩子一樣開懷地笑。

似乎和我聊著她感到

非常快樂。

[要我去相信惡魔的這種事,好像始終做不到啊。]

[比起這個,你不在意現在自己所處的狀況嗎?]

當然,這個也在意著。

我以站立的狀態像是木樁一樣被捆綁著。

手腕腳腕被粗大堅固般的繩子層層地繞起來。

這樣子不管怎樣掙紮,逃不掉也是正常的。

[現在,你好像能明白到那種在極地中裸著被捆綁站著的的情形了。]

[可以的話,想要你給我准備溫暖的湯和睡床啊。]

[那是做不到的事呢。]

看著像是要變凍僵的弱小人類並嘲笑,她的性格太過惡劣了。

[那麼,不惜附身到渚身上是找我有事嗎?]

[那個當然。和我對峙,之後還能活著這種事絕不能饒恕。]

她堂堂地說出十分隨意任性的東西。

我一次也沒有想過想要見到這個惡魔。

[那麼差不多要回去了。明天再見吧。]

[……]

[……]

相互無言地讓時間流逝。

[在這種拘束狀態下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喏。]

惡魔接著就呆愣般地歎了口氣,並用蔑視地看過來。

[好像……你的名字是,米菲斯特費蕾斯吧……]

我挖起和這家伙戰斗時的記憶。

[嗯,你好像記住了啊。真讓我意外啊。]

該說是記住了,或者該說是讓我記住了。

要是強迫去做那等超壯烈的戰斗,即使討厭也會深深記在腦海里。

[我差不多到家人擔心的時間了啊?]

[別淡然地說謊。你是孤身一人的事情我已經調查過了。]

明明是個強大的惡魔,卻連細小的地方都把握住了。

[很可惜,你已經沒機會再看見太陽了吧。]

[……這是,要把我殺掉嗎。]

[就是這麼回事喏。可是,即使我不出手,你也馬上會死。]

[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指即使我讓你自由了,你一個人什麼都做不了。因為你所在的地方哪里都不是而是地獄。]

[你說……地獄?]

當然,在這樣的洞穴般的地方,是不會得到這以外的情報。

從飄散著可怕氣息這點看,說是地獄也不會差太遠。

[這里,真的是地獄嗎?]

[沒錯。這里位于人間遙遠的地下,被封閉的暗之世界。以力量來支配,旋卷著恐怖和絕望的世界。這就是說你已經踏進了那個地獄了。雖然正確來說是我帶你來的。]

[你是怎麼做到——這樣的我沒打算問。反正問了也是不怎麼會懂。]

雖然覺得竟然有這種事,但是這里已經不是人類的世界了嗎。

這個沒有湧現出實質感,可是只有自己被逼入絕地的感覺是在增加著。

我現在是在喜歡戰斗,愛好殺戮的惡魔米菲斯特的面前。

先不說如果是能自由地戰斗的狀態,況且現在是在連動都動不了的情形下。

[好,總之給我解開繩子。話從這里再說。]

[你等一等,現在馬上解開……我說這件事做不到啊。]

她回答了像不是很漂亮的順勢吐槽的話。

[為什麼不解開啊。]

[我反過來問你,如果解開了繩子你打算做什麼?]

[那個當然是看准機會往你身上狠狠揍一拳,再趁機逃跑啊。]

[……對你老實地說出來是感到佩服,但是這樣你還以為會給你解開繩子喏。]

[即使繞圈子去說明,你也沒打算解開繩子吧?]

[這個當然。但是不要弄錯了。我是為了你才綁起來的。]

[……我不是個M喔。]

或者是對“M”這個詞的意思不明白,米菲斯特側著頭。

[你說的那個M,是什麼東西。]

雖然說明意思是“受虐狂”很簡單,但是恐怕也會被強迫說明那個“受虐狂”的意思。

因為感覺會延伸那樣明顯像是循環般的東西,就還是打住吧。

[這里是地獄。像你這樣活生生的人類走出去的話,不出一小時左右就會變成被其他惡魔們襲擊殺掉吧。為了不變成那樣才這樣保護著喏,你要感謝我啊。]

[你說保護,那麼你會守護我嗎?]

[真可笑,當然是要殺掉你啊。]

那不是保護我,而只是保護著自己的捕獲物……

我自身會被這家伙或者其他惡魔殺掉,結果上沒有什麼不同。

[呵呵,我打算讓你嘗盡想象中最大的恐怖和絕望再殺掉你喔。]

她做出手刀放到自己脖子上,這是指連頭都要砍下來嗎?惡魔這樣地威脅著。

不如說,在面前想著暴虐無道事情的惡魔或者更加麻煩。

[你更膽怯點怎麼樣?現在,你的性命是掌握在我手中喔。如果你試一下求我饒命,或許可以放你走喏。]

[……求惡魔饒命,然後得救的這樣的情況在過去會有嗎。]

[至少在我身上沒有。]

[也是啊……]

米菲斯特從根本上看都不是那種會伸出救援之手的類型。

如果有心要幫我,應該會解開我的繩子和做出讓步之類。

像是追趕至人間般的這種惡魔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即使這樣,現在你只有求饒這個方法了吧。你能做到就只有這件事。]

她用纖細的手指撫摸著我的臉。

挑釁的眼神注視著我,讓人產生被奪走生氣般的錯覺。

[向惡魔討好,我才不打算這樣墮落。]

[那志氣很了不起,但是要是死了就會一無所有?現在重要的是你要怎樣存活下去,這代表了一切。羞愧和尊嚴應該全都舍棄。]

[包含羞愧和尊嚴才是我。要是舍棄掉就代表著把自己舍棄掉。]

我拼命地逞強,只有這樣才可以熬過去。

我小的時候不僅同級生,連高年級都經常欺負我。

是不喜歡我的態度,是視線對上了,找茬方式很幼稚隨便,但是他們所有人都有共通點。

那就是,弱者暴露了弱點,他們就更加得意忘形。

當然並不是如果用毅然的態度就不會被欺負,但是至少畏縮躲起來的話,之後就是允許他們自由地拳打腳踢。

如果不管哪邊都是被打,那麼至少想要堂堂地去面對。

對于靠這個想法活下來的我來說,欺負人的孩子和惡魔沒有很大差別。

[隨你怎麼做都好……反正,即使熬過這次,還是只會又再重複的吧。]

當我想要去哪里,米菲斯特又會追來。

然後,不只是我而且連媞莉或者愛麗榭、荒崎她們都會牽扯進來。

事實上,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幾次。


這樣想的話,這樣子作為問題根源的我被捉住,或許是一件好事。雖然覺得居然被捉住是不能開玩笑,但是現在連自己都驚訝般地冷靜地觀察情況。

大概,是因為自己能理解到拼死掙紮也做不到什麼吧。

[哼哼哼。十六七歲的年齡就達到這種境界,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沒有幼年期那過分殘酷的體驗就不一樣了。]

對像是看穿我的過去般的發言,我無意識地錯開視線。

雖然感覺到米菲斯特在虛張聲勢,但是即使這樣還是意外地說中了事實,從我的舉動中就表現出來了。

現在正好想起小時候的自己。

接受了我這邊動搖的惡魔,從心底開心般地露出笑容。

[很好,很好喏。這樣的人類在這里數十年也沒見一次。這樣才正是或許擁有著轉生為魔將可能性的男人。]

她的手指大概地撫摸了我的臉後,靜靜地抽離。

惡魔溫柔地握起掌心變成拳頭,向我的腹部揮出。

[嗚咕?!]

對她本人來說,這是和撫摸嬰兒同等程度吧。

可是,這對沒有防備的我的身體卻是造成猛烈的傷害。

這是強硬打碎肋骨般的又重又鈍的痛楚。

[哈啊,哈啊……哈啊……]

在連抱著自己腹部蹲下都不允許的狀況下,這比起想象中更加地辛苦。

原本人類在感到痛楚的情況下,會無意識發動要去保護那個部位的生存本能。

所以會活用手心按住被打的地方和去保護受傷的地方。

現在的情況處于性命危機中,但是連這樣最低限度的行動都不被允許。正猶如進行著稱為拷問的行為。

[真是像個,惡魔啊……你要怎麼對付我……不馬上殺掉我沒關系嗎……?]

[這件事現在,正詳盡地思量中啊。難得可以這樣子面對面的。]

[我可是一次也沒有想過要見你啊……]

[往往就是這個樣子了。那麼,給你准備兩個選項吧。]

[你說兩個選項……?]

[沒錯,我很寬容

吧?]

[即使選項多也並不就是好事啊……]

[一個是,現在馬上在這里被我殺死。另一個是,被我折磨至死。哪一個好?]

這就是叫做不合理的二選一吧。

當然,要是放棄生命的話就會選前者。

比起不在乎地被勒索,倒不如直接輕松地更快。

可是當那個選擇逼近時,卻不能簡單地抉擇。

做出放棄性命覺悟的同時,追求在某處能存活的可能性是理所當然的。

[……哪邊都不想去選的時候,要怎樣做才好?]

[這樣子嗎。那麼就特別地為你准備第三個選項吧。]

感謝著惡魔難得的慈悲,我傾聽著那第三個選項。

[作為我的奴隸至死為止一直聽從于我。這樣子怎麼樣?]

[比起最初兩個選項,更不想去選擇第三個,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啊。比起被殺掉這樣會更好吧?]

[世界上,比起死還有更討厭的事。真是可惜啊。]

[呃。那麼就是說現在馬上被殺死也不介意喏?]

在耳邊聽到“轟”的什麼東西的爆裂聲。

那聲音的正體,是從惡魔手中瞬間放出的黑焰穿過我旁邊飛去的聲音。

[!!……]

明明不是直接被碰到,但是耳朵刺痛著。

只是在旁邊通過,即使是一點也或許造成燒傷。

在學校和我對峙的時候,和只要不被直接打中完全無法比較。

[這是在人間展現的火焰無法相比的威力喔。如果直接擊中,就會變成你說的那樣沒有嘗試到地獄的痛苦就死掉了。]

燒死和溺死,可以的話想要避免。

[沒有讓我自由的選項嗎?]

[沒有。]

她馬上回答。

[我是專程冒險,把你帶來地獄的。那個可是做不到的協商。]

[真是隨便把人帶來啊。惡魔在惡魔之間互相爭斗不就好了嗎。]

[我對你沒有興趣。但是,最近地獄里好像因你的存在而熱鬧的事情變得多起來。也聽到天使們也在關注著你之類。要是這樣,對于我來說就必須想要把你收入麾下。]

[風險?會有那種東西嗎?]

[附身不是種便利的能力,因為它的弱點也很多。在附身期間,我的本體就會處于無防備。在地獄中因此而丟命的事情也有喏。]

想著只是種便利的技能,似乎意外地是個有很大風險的能力。

[明明你在附身到荒崎和渚身上的時候,有誰來把你收拾掉就好了。]

要是那樣子,明明就不會變成這樣的事態。

[這還真是可惜喏。]

一邊大笑著,惡魔捉住我的左耳。

[扯掉一邊的耳朵,你也或許會開始求饒。]

[……那種可怕的事情就住手吧。]

[人類因恐懼而歪曲的表情,其實很美喔?]

[真是惡趣味啊。我一次也不覺得那種東西會美麗。]

[一次也沒有?那是真的嗎。如果是秘藏有惡魔資質的你,沉醉于強者的喜悅中即使是一點也會有吧。]

[那是因為你沒有處于過弱者的立場。]

正因為我處于過強者和弱者的立場才明白。

對不知道敗戰而持續著戰斗的惡魔,不管怎麼去說明也是無法理解的吧。

[不管和你談多少,都沒有實質感湧現啊……]

這是因為冷靜地思考各種事後,果然這個地方太過非現實了吧。

我不覺得這個陰暗的像是洞穴的地方真的是地獄。

假使真的是地獄,也果然不覺得是現實的東西。

不管與天使和惡魔怎樣接觸,這是至今活著17年里沒有過的世界。

即使叫我幾個月里接受下來,也沒法坦率做到。

[我很不明白你的想法啊。如果目的是要殺掉我,應該沒有必要專程把我帶來地獄吧。你應該可以能奪走我的意識殺死我。]

[把你帶來這里當然是為了抽出你體內沉睡的魔將力量。因為一直附身在人間里持續活動會很危險。可是,我是不擅于忍耐。即使我嘗試簡單地挑釁,你也沒有使用力量的跡象。這真麻煩啊。如果現在馬上覺醒過來,就幫上大忙了啊。]

還讓我活著的理由似乎就是這個。

她期待著我作為魔將覺醒過來。

[真不明白啊……這不是把我變成魔將然後拉我入伙吧?]

[這個當然。我不是尋求著同伴。而只是想要興奮地相互厮殺。]

要是這樣,這家伙即使怎麼花功夫也不是要回報。

而是如果我成為魔將,她就會得到那個力量。

對于那樣或許會把自己生命處于危險中的事情,對這家伙來說是怎麼樣都沒有關系嗎。或者,是一點都沒有想過自己的生命會受到威脅嗎。

[你想要被救嗎?]

[這個當然的吧……]

[好,要是這樣就嘗試令我笑起來。這樣子救你也可以喔。]

[……你說什麼?]

[這很簡單吧?就是說發揮出你那滿溢的搞笑才能。]

這個究極的胡鬧強求怎麼回事。

明明連讓每個人歡笑的藝人,這種事都基本答不出來。

外行而且離笑容最遠的我,要去做這種事嗎?普通來說。

而且是對著惡魔。

[嘿嘿嘿。怎麼了,怎麼了?]

似乎她看穿了平常我不是那樣的角色。

正因為這樣,她才要求做這種事吧。

或許打心底對現在這情況感到很有趣,米菲斯特雙眼發著閃光。

好,這里就即使勉強都要說出一個笑點,把她卷進拍著地的歡笑漩渦地獄中——

[我拒絕。]

我痛苦地擠出聲回答。

比起性命,還有著更重要的尊嚴。

即使我有著搞笑的能力,但是沒有勇氣在這種地方賣萌。

[為什麼啊,評分點放寬些也可以喔?]

[即使我讓你笑了,也不覺得你會讓我自由。]

[這個是當然的事。但是如果,或許會如果喔?]

這樣就確信了。這家伙絕對不會遵守約定。

不僅這樣,而且還是做出打破約定而感到高興的類型。

[你這個惡魔!]

[在、在腦里隨便想些什麼內容了。]

[總之,我就是不會做那種事。]

[唔……]

感受到這邊的頑強意志的惡魔在稍微思考後,做出想到奸計的小孩子表情。這有不好的預感。


這是在和媞莉的生活里,總是會看見的惡魔般的表情。

[如果不令我笑,我就再去人間……盡管附身到叫做渚的孩子身上也可以喏?]

[真是難得像是惡魔的威脅啊……]

被用身邊的人類來威脅,我中途立場就變弱了。

[告訴我一件事。]

判斷出逃不掉的我首先直接問出在意的事情。

[什麼事?]

米菲斯特似乎自身時間很充足,沒有特別對我這邊很挑剔。

[你所用的叫做附身的能力,對人類任何一個都可以嗎?]

[還以為你會問些什麼,原來是這件事嗎。]

如果要是那樣,或許可以說所有的人類都是人質,便隨惡魔為所欲為。

[答案是,既有肯定部分,也有否定部分。]

[這個含糊回答是什麼意思。這完全沒有回答我啊。]

[如果,我附身到什麼能力都沒有的人類身上,恐怕那肉體只能維持幾秒到幾十秒就會不行了吧。]

[……就只有這樣嗎?]

[就是這樣。但是,不是因此才說是萬能的能力。使用一次附身要用膨大的力量,加上要是向著人間去使用的話,單這樣我就非常疲憊。要是沒有很大能力,就不能向著人間那邊附身。]

換言之,這是賭上命去使用附身的力量嗎。

[冒著那樣的風險,去到我那里……在惡魔中,能使用那個附身的人大概有多少。]

[加上我也只有幾個人吧。至少魔將以下的惡魔是使用不了。]

這個或許能叫做不幸中的大幸,能放心地松口氣的事情。

如果每個人都能使用那個能力,人間里的命運就會變成掌握在惡魔手中。如果說是幾個人能使用,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是米菲斯特這種類型吧。

對于這家伙,如果是有必要就會不管多少次也會去做的惡魔吧。

如同像是在我面前出現了兩次一樣。

如果這里我不服從,渚……或者就會再次向荒崎那邊附身去也說不定。

要是那樣,這次就真的只會沒命了。

[那麼,疑問解決了吧?那就嘗試讓我開心吧。]

[……明白了,明白了啦。]

似乎只能老實地死心了。

可是,即使說要讓她笑,但我自出生以來至今令人笑過的事情一次都沒

有。也沒有感覺到在這種嚴峻狀況下會讓米菲斯特笑。

初登場的搞笑居然馬上要在這種舞台上演。

總之,只有說些什麼讓她笑了。

[…………]

……一般,人是怎樣去笑的呢。

開口說些什麼好,說出什麼樣的話題好,一點都沒有想到。

[你在沉默什麼。這樣結果會越想越陷于深處。]

她像是知道一樣說道。

如同米菲斯特說的一樣,搞笑之類要是深入地想就越反而會得不出。

當然小品之類基于慎密的劇本引導著去笑,但這種即興就不一樣。這要有靈感和能力,還有豐富的知識量。

[……哎,我怎麼像是理解什麼一樣地去想啊。]

看得出剛才還很高興的米菲斯特漸漸地變得冷淡。

如果再沉默一兩分鍾,相反或許會開始憤怒起來。

總之不得不說出些什麼來。

在這焦急中掙紮得到的究極無用的橋段就是……

[布団(ふとん)が吹っ飛(ふっと)——](CAI:翻譯無力,直接原文了。這笑話就是前後兩詞發音差不多。)

老爸式笑話,不,太過冷的冷笑話了。

瞬間前想要全說出來,但在最後的最後還是停下來了。

說出這樣東西的時候,不止是笑不了,連我也會死。

恐怕,這個惡魔也一定是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吧……我戰戰兢兢地偷看她的表情……

[後面還沒想到嗎?]

她用包含著期待的眼神注視著我。

似乎惡魔純粹地期望我說笑話。

[布團怎麼了?]

即使含有期待地反問我這種事,我也非常困擾。

因為這是要說出連低級也稱不上的冷笑話。

[……我忘了。]

最終因為困擾,我馬上裝傻了。

[哈啊!]

咚地腹部被揍了一拳。

如果吃了飯,也會逆流吐出來吧。

[在、在說笑話前,你想殺了我嗎……]

連職業拳手都顏面掃地的一擊,她平淡地像是玩笑般地打出。

[我沒有忍耐性。快說。]

[咕……!]

如果繼續受到這不講理的拷問,我的身體絕對撐不下去。

[忘記的東西就是忘記了……笑話也不說了,我對無聊的事情沒有興趣。]

[這就是說,你在人間認識的人死掉也沒關系啰?]

[不要把他們牽扯進來。]

[那麼,那要怎麼辦好呢?]

在讓對手憤怒,捉住弱點這些上,惡魔絕對是個天才。

如果不是平常和媞莉接觸具備了免疫力,也不會滿足地和米菲斯特順利對話吧。

我一邊感謝媞莉,一邊對米菲斯特的性格進行賭博。

[你不這樣子把其他人當人質,就不能滿足地操縱我嗎?]

[……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說你是優秀的惡魔,就用自己的力量去讓一個人類屈服來看看。]

[要是這樣,現在馬上被殺掉也沒關系嗎?]

感覺這里飄散的氣氛改變了。

笑著的惡魔的笑容消失了,冷徹的瞳孔揪住我的心。

如果真的加點握力,像風中的燈火般我的性命就會消逝。

這正是惡魔的威壓。

[總說殺掉殺掉的,就像是個只記得住一件事的笨蛋那樣說著。原本你是為了把我變成魔將和自己戰斗才帶來這里的吧?要是這樣,為什麼不做那種努力。不去用盡方法去讓對手力量覺醒?]

我做出某種覺悟,決定到最後都橫沖直撞。

比起說是對著米菲斯特,還不如說是像對待平常的媞莉那樣子。

那家伙和這家伙在種族上來說都是惡魔。道理基本應該沒怎麼變。

要是這樣,或許能做到不會被輕易殺掉。

要說原因就是媞莉在人間生活,行動和思考方式都有很大變化。

即使還殘留有惡魔的部分,但是變得像個人類了。

壞的事情就是壞的,變得會像是這樣想了。

這樣的話,米菲斯特也應該會變成那樣。

告訴她這樣無意義地殺人,只追求戰斗的生活方式是錯的。

這就是,現在我存活的唯一機會!

[明白嗎米菲斯特,好好聽著——]

[好吧。要是這樣你去死就算了——!]

[完全沒心要聽啊這個混蛋!]

明明這邊想要教導她,但米菲斯特變得殺意滿滿的。

黑色的火焰包圍在米菲斯特的周圍。

她是打算用叫做地獄之炎的力量,把我燒死變成渣吧。

[真的這樣子把我殺掉沒關系嗎?不是要把我變成魔將的嗎!]

[已經隨便怎麼都好了。看著你就會變得火大。]

以這種像是小孩子的理由被殺,還真要謝絕啊。

[可惡……]

似乎,用話語做武器已經不能阻止米菲斯特了。

剩下的方法只剩一個。只有用自己的力量在這里活下去。

我先卸去全身的力,閉上眼。

現在,要再次使用大天使之力,打倒這個惡魔獲得自由。

不管對手有多麼的強大,只要能使用出大天使之力的話——

[以地獄的業火去後悔吧!]

火焰掀成浪潮逼近而來。

如果這個直接擊中我,叫做鮫島聰一郎的人類就會消失掉。

人間里不只是面貌,連我的事情誰也不會留意……世界像是理所當然般地轉動吧。至今是這樣,從現在也是。

我——

地獄之炎把我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