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IV 回來的日常與回不來的日常

[……是回來,了嗎……?]

從被包圍的青白色的光中脫出後,再次到了黑暗之中。

身體沒有特別的異變。

像是哪里受傷了,想要嘔吐或頭痛這樣的都沒有。

這里到底是哪里呢?

是回到來人間了嗎,還是說仍然在地獄里呢。

或者被卷入了什麼無法預料的麻煩中嗎。

但有一件事能確認的是這里至少和剛才為止不是同一個地方。

因為沒有了剛才那股餿味,而且不是在完全的黑暗中。

雖然眼睛還沒有習慣,但是也很快就能把握這里是哪里了吧。

接著,咚咚地像是把整個地方搖動起來般的沖擊在頭上方鳴響。

恐怕是接近于爆音的背景音樂之類的在上方播放著。

這里這個地方是在哪里呢。

自己推導出來的答案並沒有多少。

在繁華街道上的大型游戲中心或者是彈珠店嗎?感覺這像是在彈珠店門前走過時,開關上門時漏出的聲音。

我再次傾聽,嘗試把握狀況。

[……不對,哪邊都不對啊……]

咚咚地鳴響的聲音接近于在電視上以前聽過的某東西。

讓人聯想到昭和時期泡沫經濟般的誇張的音樂。聯想到的是迪斯科舞廳。

在舞台上的迪斯科大姐姐跳著豔麗的舞蹈魅惑男人。

這樣的景象在腦中浮現,但是不覺得現今會有這樣的店。

難道只是因為我不知道,現今還有經營著這樣的店嗎?

總之,只有非常地吵鬧這點是肯定的。

自由地活動身體確認過後,看向四周再讓眼睛習慣黑暗。

不久,眼睛完全習慣黑暗了,變得像是微微地能確認自己周圍的東西和所在地方。

仔細一看,這里是10畳左右像是倉庫的地方,有幾個箱子隨意地堆著。只是看的話像是是現代的,但是為什麼我會在這種地方?

所謂的門是在這樣偏僻的地方嗎?

想著便向後轉過頭去,那里只有虛無在擴展著,像是青白色的泉般的東西,或者可以叫做門的東西都消失得一干二淨。

[這是怎麼弄的……]

不可能明白詳細構造的我只能就這樣子接受這個現象。莫非門時單向的嗎?但是,要是這樣我是怎樣去到地獄的……謎團越陷越深。

不管是地獄的王也好還是他的女兒也好,關于門的詳情一切都不讓人接觸。

或者是覺得這是泄露給天使知道會很糟糕的情報,又或者考慮到讓我什麼都不知道地去解決事情。對現在來說沒辦法知道。

[就算想也想不出嗎。]

反正那是不會再踏進的地方,就忘掉吧。

視野某程度上變清晰時,我轉動應該是離開房間的門的把手。

門從外面也沒有鎖上,似乎不用擔心我在出入時會暴露。

當打開時,出現了又細又暗的走廊。還有那音樂進一步地傳進耳朵。

似乎並不是只有從上方傳來。

在走廊上也一樣,似乎從某個房間里傳出音樂來。

大概這是正在營業的店這點好像是不會有錯。

我慢慢地去尋找出口。

接著沒久就有人從背後搭話。

[客人,難道你在找廁所嗎?要是的話,那在里面盡頭喔。]

像是侍應的男人這樣說著往里指去。

幸運的是他似乎把我錯當以為是客人了。

[……這里,是酒吧之類的嗎?]

[誒?……哈哈,客人喝太多了嗎?還是說你管得太多了?]

對我的提問他哈哈地大笑,是個態度惡劣的店員。

[我剛剛才去完。]

好像他說了些可怕的話,但是我簡單地回答,從他旁邊穿過。

快點離開這種地方吧。

[是那樣嗎。那麼,請慢慢享受余興。]

說著,他伸出手引導我去某個方向。

那是這大音量來源的其中一間房間吧。

當然想避開通過的,但是因為看見沒有其他房間,似乎要走通向出口的路是不進去那房間不行。

我下定決心,打開了近似電影院的出入口般的又大又重的門。

爆音瞬間震撼著我的耳朵,對想象以上的吵鬧,不由地用手塞住雙耳。

比起說是炫目更為刺眼的彩虹色激光和成群的男女。

這里絕對是稱為迪斯高的年輕人們聚集的地方。


貼切來說,現在用會所這名稱更容易明白吧。

配合著輕快的旋律在跳舞的有一半左右的人,剩下的有的坐著談笑,有的像是開著惡劣的玩笑,或者有的在搭訕。

總之從現代社會想要逃避的年輕人們無數地融入在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作為明顯突出的我的外表,穿著襯衣和西褲這樣的制服裝束沒有一個人想要責備。要說原因的話,那是穿著差不多相同的制服的人也像是當然般地伸手拿讓人覺得是酒的飲料。

雖然對回到來現實的世界人間感到開心,但是這里在某意義上是個地獄般的地方。

看起來比我年輕的少女跨在男人身上,讓人不想去看這光景。

與法律和秩序沒有關系,看起來像是暴露出自己本有的姿態。

[不管哪一個家伙都讓人覺得害怕啊……]

平常連這種地方都不會逗留的我比起所有感到更在意的,不是他們奇怪的行為,而是客人的眼神。不管男女從客套上都不覺得是正直的人。

有著明顯不爽著的人,也有著像是找尋獵物的獵人般的人,總之就不像是普通人。

[喲,那里的凶神惡煞眼神的小哥。沒有見過你啊。]

那個男人有只手拿著裝著白色粉末謎般的小袋,討好般地笑著向我搭話。

他是身高或許有190的壯漢,特征是光頭。(Cai:Hi,禿兄。)

從他那無袖上衣里偷看到小麥色的皮膚,上面有著刺青。

在光頭男後面,像是首領裝扮的男人喝著酒看著這邊。

……明顯是我不想牽連上的那種人。

從世間角度去看的話,雖然像是發現了和我正適合的巢穴,但是這樣的地底世界只在電影里就足夠了。

當想要無視離開,但那首領裝扮的男人像是不讓我逃跑對那光頭男打了暗號,然後我被圍住。說是打架更接近于被耍弄吧。

[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無視那門神般站著的光頭男,向那優雅地喝著酒的男人搭話。

[呵呵,真好啊。那個無畏的性格。你也來這邊一起參一腳嗎?]

[很不幸,我沒興趣。]

[別這樣說啦。你其實也是這邊的人啦。]

果然被當作是同類了嗎。雖然內心感到受傷,但是這個沒辦法。

[我是善良的一般市民。]

[啊哈哈哈哈!這家伙真行啊。將來要成為魔將的男人還真能融入到人類里去。]

[…………]

剛才,這家伙說了什麼?魔將?喂喂,已經把所有都決定好了嗎?

[你的事情在這里始終成為話題喔?鮫島聰一郎君。]

他譏笑地指著我。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里迷路,但是事實上剛好。省去了去見你的麻煩。喔嚯我是一直想見你想到不得了啊。]

[……笑不出的笑話就算了。你是跟蹤我的跟蹤狂之類的嗎。]

雖然嘗試裝作平靜看看,但是我這邊的動搖全部被對手看穿了吧。

只是知道我的名字的話還可以,但是魔將這個詞,是如果不知道天使和惡魔的存在就絕對說不出的。

[我要把你變成魔將。之後以這個在人間引發戰爭。]

[你吃藥吃多了吧。我回去了喔。]

盡管想要裝作不知地瞞過去,但是他沒有答允。

[別這樣說啊。真是冷淡的男人啊。]

隨著這男人的指示,壯漢們牢牢地捉住我雙臂。

有必要的話似乎計謀用實力把我壓倒。

包圍著我的這些男人,按著我的有四個。在那男人旁邊有兩個。前面有一個共七個。

即使搶先擊倒兩個,但也不得不還以五個做對手。

如果是普通的打架並不是沒有辦法,但是這些人不知道其真身。

假使能把七人打倒,但這個室內還聚集著很多的人。

要是有認識這些人的人來助陣,那會應付不了吧。

[現在我沒想在這里把你怎樣,你就放心吧。萬一殺了你而你沒有變成魔將,那麼計劃就會泡水,但要是變成大天使就會很糟糕。]

似乎這些家伙並不是胡說,而是真的好好地掌握了。

[你們是什麼人……]

我看了一圈周圍,追問包括圍著的這些男人。

[什麼啊,沒注意到嗎?包括我在內,在這里的所有人都是你的同胞……都是惡魔啊!]

這男人好像很高興地張開雙手,指向在場的所有人,這樣叫喊道



[難道——]

大部分的人正因在大聲音樂面前才聽不到這男人的話,但是在他周圍的人,還有在附近聽到的人都露出讓人害怕的笑容注視著我。

即使只是在這件房間里都有幾十人。

他說他們全部都是惡魔……惡劣的玩笑也要有個程度啊。

[……我的事情,你是在哪里知道的。]

[你的事情是變成我們伙伴的新人告訴我的。你看,剛好就在那里吧。]

他指著的那頭是,坐在另外的桌子讓幾個男女陪伴的白發男人。


如果是他,掌握著我的情況也不奇怪。

[是這麼回事嗎……]

他是在學校曾經與我和神樂坂一度交戰,接著強制把藤宮當手下讓他做事的男人。

但是或許他不打算在這里和我糾纏,笑了一下後就消失了。

或者現在在我面前的這些男人比那白發惡魔有著更強大的實力吧。

然後,很可惜的是這樣便也證明了在這里的人是惡魔。

企圖強行突破這里這樣微小的可能性都完全消滅了。

[坐下來談吧。好吧?]

我無法拒絕這男人的提議,只能接受。

01

這些男人一邊豪飲著,一邊重複著平常的對話。

像是現在盯上了誰,還有這次要去哪里之類的內容。

可是,當要去解釋這些事時,就會發現會變成件可怕的事情。

[你們,為什麼要裝作人類?]

[什麼啊。難道你希望我們張開雙翼到處作惡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的確我們是惡魔。人數上也有那麼多在。但是,天使是更多地潛入到了人間。所有我們無法簡單地到處騷動。]

該說這些惡魔也像是惡魔般,或許稱為膽小地計劃般地思考著嗎。

這些話可說是得救的同時,也令人感到害怕。

只是憑直覺去騷動的人其實應該會被天使們淨化掉之類,應該會有預防。

然而只從隱藏在這樣的地下里頭,鑽天使們的漏洞來看,他們擁有著才智和同伴。

[……真讓人不安啊。]

[明明說了你也很快就會變成這邊的人。還真是一副非常郁悶的表情啊。]

包圍著我的那些男人想讓我喝酒,便把瓶里的威士忌倒到杯子里。

這種東西喝都沒喝過,也沒打算被惡魔讓我喝。

我無視杯子,繼續說。

[別隨便把人當作惡魔。我沒打算要變成惡魔。]

[沒事的,介意的只是最初而已。一旦變成惡魔就會很爽喔?]

他把雙腳放到桌面上,點燃香煙吸著。

然後像是故意地向坐在旁邊的我吐出煙。

[你怎麼看?]

[不要讓我說多少遍。我連惡魔還有天使都不想變。]

我瞪著,像是威脅般地警告他。

可是,這男人不僅沒有對這憤怒,還哈哈地大笑。

[剛開始都是這樣。]

完全就像是很多人都做了這樣的回答,但是他好像沒有在意。

[在這里的一部分人,原本都是人類。之後作為惡魔覺醒了,踏入了新的人生。不管哪一個都沒有對變成惡魔感到後悔和歎息喔?]

的確在周圍表情暗淡的人一個都沒有……

[你說原本是人類,就是指活著時變成惡魔吧?]

我不由地向那白發男人追著望去。

他在以前應該是和我也有打過架的普通人類,是個學生。

[沒錯。當然,他們都有著作為人類時的所有記憶。更有如果有雙親在的,繼續和其雙親一起生活的人也有。雖然其中也有反例。]

[……真是過于突然想要接受的現實啊。]

發現自己的家人轉生成了惡魔,還真是可怕的事情。

[雖說成為惡魔,但是並不是一定就要殺死人類。基本上的不同就是感受和習性變化了。規則正常的生活變成熬夜類型,變成容易打架,想要說髒言。只是這樣你會覺得人類就是惡魔嗎?]

[不會……]

這樣的人類在世上多得數不清。

不如說如果把級別提升,只是吵幾句就會殺人。這就是人類。

[對吧?換言之,即使雙親認為是反抗期,但其實也有可能是變成了惡魔之類的。可是,就是這樣而已。惡魔和反抗期,即使混在一起也沒有區別。]

正因為在這個地方,無法能區分出惡魔,但是這里的人和普通人交集在一起的話,要看破其真身也不容易吧。

[人類覺醒為惡魔這事我明白了。那麼那樣就好了吧。你去找那些打架或者說粗言的人,隨你喜歡怎樣做。可是,戰爭什麼的想法還是住手吧。]

[作為惡魔去生存,就有像是惡魔的生活方式。雖然稀罕地有厭惡戰爭的惡魔存活著,也是個有趣的事情。]

[……大概吧。]

我也十分明白並不是所有惡魔都是追求血和肉的人。

像是媞莉那樣學會知識,應該有可能在人間生活。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出現,但實際上剛好啊。數次想與你接觸但都被阻礙,都無可奈何了。]

[阻礙?]

[就是指在你周圍的那些天使。特別是男的那個人,我的同伴也都受他照顧了。]

說到男的天使,當然只有盧斯安了吧。


雖然覺得一直都做著變態的言行,但背後似乎好好地盡天使的職責。

[說到底,你想要怎麼樣把沒有打算變成惡魔或者天使的我變成魔將?]

要引發戰爭,我化為魔將這個大前提是必要的。

如果明白了這些家伙的目的,和盧斯安他們商量也會比較容易。

先不說他會不會老實說出來,但只是問的話大概還是可以問一下。

[好吧,告訴你也沒關系。]

這男人太過干脆般簡單地那樣說。

似乎是說我的意圖不會對他的計劃產生影響的樣子。

[那就是把在你周圍的那些天使,把他們全部殺光。]

[什麼——]

[哈哈哈,開玩笑的。干掉天使並沒那麼容易。即使看起來很貧弱的女天使也是一樣。但是如果變成萬一的時候,把他們殺掉也能認為是很有效的作戰。如果討厭牽連進來,那麼讓他們回去天國吧。]

穿插著笑不出的玩笑,這男人用手摟著我的肩。

[我們想到了兩個作戰,正煩惱要選擇哪一邊啊。]

甜酒的氣味吸到鼻子里讓我感到厭惡。

[在你的學校,有和你親近的女孩在吧?那個荒崎桃惠。]

對這意外出現的名字,我無法隱藏驚訝。不由地直視著坐在旁邊的這個男人。

然後馬上看向這個名字會出現的原因——向著那個白發的男人。

[對。我是從他那里聽到的。那個女人是你作為人類的生活中最親近的人呢。]

我自身沒打算和荒崎交好,但是即使如此,從旁人來看還是像這個樣子吧。

換個說法,就是等同除了荒崎以外的親近的人一個都沒有。

藤宮兄妹又算進有點不同的范疇吧。

[想象那個女人被用最糟的方法去凌辱、殺死的話——你會怎樣做?]

我捉住摟著肩的這男人的手,不留情地緊握著。

[嗚……不是有一副好表情麼……]

這男人一邊因痛楚露出苦悶的表情,一邊保持著笑容。

[如果對那個桃惠出手,你會被憎恨的沖動驅使,絕對會變成惡魔。要是那樣子,即使那些天使慌忙趕到都錯失時機了。]

[現在在這里,把你們全部殺掉吧……]

我像是威嚇一樣再加大力度。

或許自己自身開始就快擺脫開人類的力量,明白到正在握碎這男人的骨頭,但是不僅沒有覺得不高興,而且還想要折斷掉。

[即使這樣也可以喔?如果你變成魔將,這樣也是一個方法。]

如果這些惡魔有那個意圖,並不只是襲擊荒崎而已吧。

荒崎沒有與惡魔對抗的方法。

[可是——這個作戰非常困難。在學校時那個女人在戒備著。]

[那個女人……是神樂坂嗎。]

[對。明明是個惡魔,卻投向天使那邊去保住性命的家伙。這是沒料到的登場。她也是阻止了我們計劃的大元凶。]

在意外情況下,神樂坂似乎變成我的,不,是荒崎的救星的存在。

[在晚上也是,那些天使都認真戒備。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的意圖。]

[要是這樣子,放棄掉怎麼樣?不管是荒崎,還是我,還有戰爭也是。]

[喂喂,這不是叫我放棄一切嗎?這可真是強行把難題退給我啊。]

這男人拿起剛才給我的那杯威士忌,一口氣喝干了。

[因而,我們沒辦法只好執行另外一個作戰。內容是什麼,這是個秘密。]

似乎那另外一個作戰

之類的,已經決定好了方針。

這是到底想怎麼樣把我變成魔將呢。

[這個藏身處被你發現了,就只能用到今天了。喂,放出撤退命令。]

當他向圍住我的其中一個人命令,那人便點頭向里面走去消失了。

這男人手從我抽離後,慢慢站起來。

[今天能和你聊到太好了。在不久未來,下次作為惡魔再會吧。]

[別開玩笑了。我沒打算那樣做。]

結束了互相沒有讓步的逼問後,我被幾個男人圍住的情況下被帶到了店外。

這里是寂寥的商店街,曾經有見過。這和那白發男人做藏身處的地方沒有多遠。

雖然感覺上認為是夜晚,但外面是傍晚,盡管不怎麼熱鬧,還是有普通人在走著。

[即使這之後再來這里,都會已經變成空殼了。]

留下這些話的這些男人回到里面去了。

當我告訴盧斯安這個地方,整頓准備好時,事實上惡魔都不在了吧。

[……回家吧。]

問題是我現在手里連一毛錢都沒有。

從鄰鎮到自己家,除了走回去沒有其他選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