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劍豪列傳(續)

卅七、菅和泉(疋田流):征韓之役劍斬猛虎。 先從宮本無二齋學劍,後來疋田文五郎仕黑田家時,再入其門得奧義。隨豐臣秀吉出兵朝鮮而屢建奇功。有一次其主公黑田長政作狩虎時,突從側旁竄出一只巨大猛虎,立時撲殺兩名足輕(小卒),在人們驚慌散逃中,菅和泉撥出腰二尺三寸的名刀峙立於虎前,隨著一聲巨嘯,猛虎直撲菅和泉,說時遲,那時快,泉以閃電般的速度,不退反進地撲上去,在猛虎頭上猛砍一刀,使猛虎隨著一聲哀嘯倒斃於地,時年僅廿八。後來也曾參加關原之役,因戰受封7千石俸祿。 卅八、寺澤半平(疋田陰流):能按觀者指定的部位,予取予求地取勝。 疋田文五郎巡游至肥前唐津,受城主寺澤康高禮聘為劍術師范,寺澤半平即為城主之甥,得奧義後,入仕藝州(廣島)淺野長晨家,常以糕餅素面等為獎品,讓門人們較量武技以資精進。有一天,有位二刀流的劍客上門求,仕奉主命試技的寺澤,與其對談即已悉其造詣之高低,囑免試令返,而劍客不服謂:「不試焉知其強弱」,並硬求一試,寺澤無奈即與其對立,然返顧圍觀之徒眾曰:「汝等可指定打擊部位,余必如汝願」,結果,果如徒眾所定,劍客楫逃退,寺澤遂謂門人:「劍術者,經十分磨練達熟,心身相融,入忘彼我之境,即能不持刀也知彼之強弱」。換以現代的說法即心、技、體能夠一致,始能自由地去發揮,方可不為對方千變萬化的形影所動,而正確地去應對他。 卅九、青木鐵人齋(青木流):把無二流再添加上工夫。 原名青木城右衛門義俊,宮本無二齋之高徒,後人把他說成宮本武藏的弟子,此乃因武藏有一弟子叫青木與右衛門休心(其後第八代青木規矩男(鐵心)先生,即為我們黃老師的恩師),因兩人姓氏相同而造成混淆之誤。這鐵人齋,後來仕事贊州高松的松平家,指導二刀一流之劍術。 四十、吉岡又市郎直重(吉岡流):武藏真的擊敗過吉岡一門嗎? 吉岡直賢有子二人,兄源左衛門直綱,弟又市郎直重。在吉川英治所寫的小說「宮本武藏」(後也據此拍成電影)里,又市郎則被寫成在卅三間堂被武藏所斬殺的傳七郎,此概非事實。而武藏與直綱的比斗,事實上雙方的額上,同時為對方所傷,故應為不分勝敗方稱正確(在小說里,直綱被武藏傷成跛腳)。吉岡一門,到這一代被斷絕的原因,實由於吉岡兄弟有一表弟叫清次郎重賀,與官吏發生糾紛而動刀殺了人,吉岡一門遂此被禁絕,兄弟二人後來從明人李三官習得染布的工夫,開染店,成為有名的「憲法染」而代代相傳,及老年,兄弟二人入丹鑒寺修禪。 四一、林崎甚助(神夢想、林崎流):撥刀術的開山祖師。 岡城主家臣淺野數馬之子(另一說為鐮倉幕府執權北泰時之次子),幼名民治。六歲時其父為同藩食客上主膳偷襲所殺,民治立誓必報父仇,然而主膳為當時有名的一流劍客,欲報父仇實非易事。 民治到十二歲時,到林崎神社祈願,每夜雪雨無阻地持木刀到森林里以大樹為對手,一心不亂地作劍擊的修練,如此達千日,當夜於疲夢中,見一白發老翁,對其曰:「汝有創派立流之運命,但需悟得以長柄之刀較能有利之理,且以此刀試試」言畢遞予一刀,這時嚇然驚醒的民治,立依夢中所見,削造一把柄長二尺,刀長則長達三尺的木刀,再下乃練,終於創出撥刀術的流派來,元服並易名林崎甚助重信,開始踏上找殺父仇人之旅,有一天終於在攝津遇上了仇家主膳,遂向其挑戰,主膳瞧其尚如此年幼,遂不禁冷笑曰:「既向我挑戰則不能饒汝不死,但念汝年幼可憐,為免汝痛苦,倒可以給汝一刀了帳」言畢仍不斷嘿嘿冷笑,然而彼此隔著三尺距離對峙的甚助,撥刀出擊,一刀即把主膳當頭劈為兩半,而主膳的手,僅伸及刀柄而已,自此林崎甚助的聲名大噪。 林崎神社後來改名為林崎居合神社,但到了明治以後,神社漸趨荒廢,使慕名往訪的游客或武術家們,睹景慨歎。昭和卅二年(一九五七),有河野百練氏者,聯合全國居合流劍士三十人,發起再建運動,把它重建完成。 四二、小栗仁右衛門正信(小栗流):由扭打的原理創出拳法。 德川家康的侍童,小栗又市信安之子。自少即從柳生石舟齋宗岩習劍,得其真傳,曾叁加關原(一六○○)、大坂冬(一六一四)、夏(一六一五)等的戰役,而由實戰的經驗,體會出在混亂的戰場上,糊亂扭成一團的打法占有很大的比重,因此與同門的駿河鷲之助,共同創出一套拳法,立名為小栗流和術,將軍家並准????傳。一六二三年任土佐藩主的劍術師范,入其門者,包括諸大名、旗本(將軍直屬的武士,俸祿一萬石以下五千石以上,任各層官職,有資格直接晉見將軍,有八萬位故號稱八萬騎)、陪臣等等,數近四千。 四三、竹內中務函久盛(竹內流):父子三人俱為扭打的名手。 臣屬於毛利家一之瀨城城主,竹內流柔術的創始者,其次男久勝也為柔術的名人,以武者之修行至京,關白秀次召其獻技,頗予贊賞,秀之物寣繼任之近衛關白,更譽其為「天下第一」。晚年返歸故里開館授徒,其子久吉也為劍柔二術的達者。 四四、片山伯耆守久安(撥刀術、心貫流):在馬上展示的撥刀神技。 林崎甚助之高徒,並從伯父松庵學得居合十八刀與僅能單傳的秘刀刀法,竹內中務丞久盛即為其兄長。關白秀次聞其劍名,聘任為師范,然而天皇更急欲一睹其刀法,遂召入殿表演後,封賜伯耆守之官位。 久安摜使三尺三寸的長刀,其兄久盛認為撥刀應以較短者為宜,久安遂表演其神技以證,他跨騎於飛馳的馬上,撥刀揮舞二、三十回後,乾淨俐落地納刀入鞘,其兄仿其動作,然其長雖僅二尺三寸之刀,竟難把刀入鞘內,遂也效其弟改習長刀。 四五、穴澤主殿助盛秀(穴澤流):薙刀術,於實戰中最能發揮威力者。 自源平,南北朝,室町到戰國期為止,薙刀在戰場上,發揮了它最大的威力,戰國末期以後,隨著戰術的改變,劍術遂取代了它的地位,進入桃山時代,社會的風潮也趨向絢爛華麗的時代,而這具有優雅絢麗姿態的薙刀之術,遂為女流劍術家們所喜愛,並從此成為女性專習的武道。流傳至今的流派,有穴澤流等的十七流,而這穴澤流的創始者——主殿助盛秀,為戰國時代以薙刀之術獲得盛名的武將,曾任豐臣秀賴(秀吉獨子)之師,於大坂冬之陣大發神威。 四六:宮本武藏(二天一流):為何從不曾與一流的劍客比斗過。 直至現今近四百年來,聲名之隆再無人能出其右者,造因概為吉川英治的小說,把他誇張美化成為一個完美的英雄形像所致。從「武藝小傳」與武藏所著「五輪之書」記載,其從十三歲初與人斗始,凡六十餘度,從未失利,然而與其對手者,概非一流之人物,以當時名人云集的江戶,如柳生一門有但馬守宗矩,十兵衛三嚴,莊田喜左衛門等,此外還有如小野次郎忠明、紙谷傳心、針谷夕云、小田切一云、小笠原源心齋等等,而武藏既至江戶,除了於寬永禦前比賽時,與荒木又右衛門打成平手之外,卻未聞與上述人物比武之說,這豈不是頗有悖自稱天下無雙之號了嗎?後來至九州小倉,與佐佐木小次郎決斗於船島(嚴流島)獲勝後,出仕細川家,年過三十後,投身於著作與繪畫,從其雄渾與超俗的筆法中,不難瞧出其非凡的才華,但未知何故而終身未娶妻室,卻收育養子三人,長男伊織,次男造酒之助,三男九郎三郎。伊織頗有劍才,後仕豐前小倉小笠原家,官至家老(總管)。 武藏後隨主君移封至熊本,於此渡其一生,一六四五年卒,享年六十二。其流名稱二天一流(一般常稱二刀流),但武藏與人比斗,卻是常使一刀。 四七、高田又兵衛吉次(寶藏院流、高田流):與武藏的比斗到底誰才能真正獲勝? 五、六歲即開始練武,稍長入寶藏院胤榮之門,及學成,曾代師與他流比武達五十一次而從未落敗,十八歲胤榮物寣出游諸國的修行中,曆經四十一次的比武也獲全勝,後隨其父仕豐臣秀賴而入大坂城,冬之陣起,又兵衛單身殺入敵陣,棋沖直撞如入無人之境,翌年夏之陣,豐臣家敗滅父陣亡,又兵衛依父遺言,突圍脫逃,後至江戶開道場,盛極一時,然幕府追緝豐臣殘黨甚緊,遂離開江戶至小倉,仕小笠原家,島原之亂,又兵衛身先士卒,取敵首級達一百零八之數,三代將軍家光,聞其武名而召至江戶,及睹其神技,贊歎之餘賜「槍又兵衛」之稱號。返藩後,有日藩主命與作客的武藏比賽。二人在對峙中,互相找不出任何可乘之隙,如此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二人僅互擊三次,始終分不出誰優誰劣,此時又兵衛拋槍於地服輸,藩主大訝問其何意,又兵衛答謂:「槍比劍長,已占利七分,如此尚且不勝則敗也」,這或必定屬實,然也不無對客禮讓之意,如果這是一番生死之斗的話,那麼鹿死誰手就未可預料了。 四八、小野次郎右衛門忠明(小野派一刀流):如與柳生宗矩對立,到底勝利誰屬。 召喚伊藤一刀齋入城,睹其神妙劍技而感歎的德川家康,求一刀齋任將軍家師范役,而生性淡泊的一刀齋以年紀已大為由辭退,並推舉其門人神子上典膳以替代,如此引起善鬼的激怒與怨恨,認為身為大弟子,且劍技也不劣於典膳,卻為何不獲推舉,而向一刀齋提出抗議,一刀齋遂說:「如不服可與典膳比武,如獲勝可授皆傳,並推舉仕官」,善鬼大喜,豈知這就是一刀齋所設下的詭謀,一刀齋認為已經成為邪劍的善鬼,絕不能讓其承接衣缽,故藉此機會與弟子典膳,合二人之力將其斬除,以絕禍根,所以把比斗的地點選在四際無人的地方,待善鬼驚覺,師父並非身任裁判,而是當典膳的助刀時,為時已晚了。盡管悲憤填膺,掙紮奮戰,結果終還是逃不掉含恨而終的命運。 這神子上典膳後來改姓易名為小野次郎右衛門忠明,一說小野原為其母姓,而另一說則謂,為使善鬼死後瞑目,遂承其小野之姓云云。 小野忠明從此與柳生宗矩,同為將軍家劍術師范,其聲名雖不如柳生之響,亮但據傳一般對小野似有較高評價之說,而小野派一刀流,也一直流傳至今三百六十多年來,名人輩出,為主要劍流之一。 四九、針谷夕云正成(無往心劍流):以竹刀將對方擊斃的入神之技。 小笠原源信齋之弟子,先習新陰流,後自創無往心劍流。身高六尺,天生神力,常使二尺五寸的重刃引(不鋒利的刀),門人訝問其由,答謂:「如與眾多的敵人戰斗,如有刀鋒,則會因刀鋒的鈍缺而被巕阻,故以刃引,從頭加以打殺為宜,但差(短刀)是為切腹之用,當然留得有刀刃在」。某日有一浪人聞其豪語,遂向夕云曰:「聞先生之刀能力破鐵盔,今余且戴鐵盔,請賜一試」,夕云力辭,但浪人執意欲試,夕云無奈遂持袋竹刀與之對峙,及近身,當頭一劈,浪人口噴鮮血而亡。 夕云一生真劍比賽五十二次全勝,門人逾數千,得其新陰流真傳者八十三人,無往心劍奧義者僅四人,首待為小田切一云。 五十、口十郎兵衛定勝(馬庭念流十一世):以白扇制抑薙刀。 在史上有名的寬永禦前比賽,定勝以飛燕般輕捷的身法,擊敗當時一流名手的中五兵衛而聲名大揚,某諸候欲以高祿召聘其任官,但他卻無志於仕官而辭退,並返故里開門授徒。有荒木流高手本間仙五郎者,聞其名而上門挑戰,定勝先命徒弟二人與斗俱敗,後親自上場即輕易地將其擊敗,仙五郎不服,遂以其拿手的薙刀,尚且是以真劍的薙刀挑戰,定勝以手持摺扇與對,並立把其壓抑制服,仙五郎終於伏服於其神技之前。 五一、田宮重政、田宮長政(田宮流):撥刀的名手,田宮流的創始者。 重政從東下野守元治,習林崎夢想流得奧義,然尚不以此為足,常佩帶長柄之刀,巡游諸國作武者之修行,下工夫再加創意,終於又又創出田宮流撥刀之術,所謂之「居合」,即刀於鞘內,計量彼此間之距離,配合呼吸,在瞬間撥出斬敵以致勝者。重政後來出仕池田信輝家,其子長勝,劍名也甚高,入其門者眾多,大坂冬之陣後,德川家康從池田家把他要過來,成為「禦三家」(家康之子除當二代將軍的秀忠之外,另三人分領尾張、紀州、水戶等稱為禦三家)之一,紀州德川賴宜之家臣,其子長家也是位達人,一五九九年,被三代將軍家光召喚入城,表演撥刀之術,以後,代代俱任紀州家之劍術師范。 五二、荒木又右衛門保知(荒木流):伊賀上野的複仇,連斬三十六人是真的嗎? 荒木又右衛門的大名,是因伊賀上野的複仇,連斬卅六人的故事,而在日本劍法史上,成為數一數二的知名人物,然而實際上這有可能嗎?如對方是些平庸的人物那倒沒話說,但對方既也是有名劍客的話,怎可能有連斬卅六人的可能呢?這大概是後來說書的人把它誇大的數目。 又右衛門為柳生宗矩之高徒,任大和郡山城主松平家的劍術師范,複仇成功(故事複雜冗長從略)的四年後,轉任鳥取藩主池田家的劍術師范,至一六四三年卒,年僅四十五。 五三、龍造寺平馬(新陰流):大度量的劍客。 柳生宗冬(宗矩次子)的高徒,也是位甚為著名的劍客,任大和郡山城本多家的家臣,深研禪學,也擅鍛冶,自用之刀劍概為自行鍛造者。 有一夜,聞得屋外有異音,秉燭開門出視,突有利劍斬至,閃躲並立壓其手,視之,原為前之雇用人,未知何事恨其如此,也必有所誤會之事,但平馬也不追詰其由而逐之使去,臨走還贈米兩袋,其度量之大,確令人由衷心折。 五四、小瀧平十郎(鏡見流):比武中,以筆蘸墨點在主君的紋服上。 柳生門下屈指可數的高手之一,年青時任贊州高松源英公之劍術師范,每於主君竹刀擊來的刹那,由其袖下閃鑽而過,並以蘸墨的筆,點在主君的紋服上,或是以敏捷的動作,乘機將主君懷中之物撈取於手中而獲勝。 五五、關口柔心氏心(關口流):柔術之祖——從貓的空中翻滾動作而得靈機。 其祖先為駿州今川一族,氏心先從林崎甚助學居合術,再從三浦與次右衛門學扭打之法,以後以武者之修行至長崎,又從某中國人學得拳法中捕縛之術,而終於創立出這居合融合柔術的關口流來。 其發明柔術的動機,據傳是有一天閑坐於屋後走廊,見有一只睡於對面屋頂上的貓,不小心從瓦上滑跌下來,但見其臨至地面的時候,突作一個翻滾而輕盈地落在地上,氏心見狀忽然靈機一動,想人如果也能這麼做,倒也可成為一種新的武道技術,遂於地上堆積稻草並鋪以棉被,然後從屋頂上往下躍模仿貓的動作,後來果獲得成央其子氏業、氏英、第三代的氏連等,俱為甚傑出的人物。 五六、莊田喜左衛門(莊田流):柳生宗矩之高徒,斬殺松田織部助。 松田織部助系戒重肥後守之重臣,曾從上泉信綱和柳生石舟齋習劍的達人,創立松田派新陰流。戒重肥後守被織田信長滅亡後,織部助攜主君遺孤投效筒井順慶,然而仍懷恨舊主家的滅亡,是因柳生家為信長當向導所致,遂向筒井順慶告密謂柳生家隱藏有私地,使獲悉此情的信長暴怒,下令沒收柳生家的領地,自此,松田的項上人頭,成為柳生一族立誓競相獵取的目標,而後松田果然死於莊田劍下。 五七、佐佐木小次郎(嚴流):籠罩在謎中的嚴流島決斗。 富田勢源之高徒(另一說為鍾卷自齋之高徒),出師門自立嚴流,游曆諸國未遇敵手,至小倉細川家任兵法指南,一六一二年四月,宮本武藏從京都來作客於其父門人——任細川家老臣的長岡佐渡之家,聞得小次郎之高名要求挑戰獲准,地點定在於關門海峽上的向島(又稱船島,後來為紀念這位小次郎才改稱嚴流島),除藩主、家臣檢使官、警固武士之外,其餘一概不准登島參觀。 決斗當日,約定的時間——辰之上刻(上午七點至八點廿分)早已過去,卻仍不見武藏的縱影,在眾人疑怒焦燥中,直至近午,方見武藏自下關(相距約二公里多)乘舟姍姍而來,他故意如此拖延時間,其目的為使對方因久等不耐,產生疲憊與憤怒的心浮氣燥情緒,小次郎雖也早已洞悉其意圖,奈何畢竟由於年少氣盛,終還是無法加以自制鎮定,待武藏至岸邊,小次郎憤然起立,並怒責其違時,言罷撥刀,卻將刀鞘怒擲於水中,武藏見狀便調侃:「焉有勝者把刀鞘舍棄之理,看來今日你必輸無疑了」,暴怒的小次郎舉刀上段猛然下砍,武藏以剛才在舟中用木框削成的木刀,將其撥開並加以反擊,小次郎的刀尖雖把武藏的卷(束額的布帶子)一刀兩斷,並在其額上劃了一條血痕,但他的頭卻結結實實地承受了武藏重重的一擊,武藏注視倒地的小次郎一會兒,欲再補上一刀時,撐起身的小次郎猛橫掃一刀,把武藏垂在膝下的裙斬開一條三寸的裂口,而武藏的木刀,再度在小次郎的腹上狠狠地一擊,當場使其肋骨碎斷,口鼻噴血而亡,小次郎時年僅十八,武藏為廿九。 五八、柳生十兵衛三嚴(新陰流):十兵衛隱密之說真實否。 十三歲時任三代將軍家光的侍僮,但自廿一歲以後的十二年間,卻完全失去其音訊,故有潛伏於九州,從事監視薩摩藩島津家動靜的工作之說,然彼本身,卻於其著作「月之抄」上記述,其間系隱居於柳生谷,從事兵法修練之說,但一般仍推測,此為掩飾其隱密(密探)身份的說法。家光將軍對天下各藩,派出大量的間諜,以防彼等的暗懷異志,而以十兵衛的各項條件看,成為其中一員是非常有可能的。他的劍術造詣,一般評價為遠超過其父宗榘,但卻於四十四的英年即病逝。 五九、東鄉藤兵衛重位(示現流):拋棄恩情與恩師之子對立。 薩摩出生,初學有若薩摩國技的體舍流,十八歲初陣以來,於戰場上的實戰中磨練劍技,後入示顯流達人善吉和尚之門,加上努力與創意,自立一派為示現流。一生比斗五十餘次,從未嘗敗績,當時藩內劍術師范為體舍流的名人東新之丞,其為藤兵衛舊師之子,然而在龍虎不能並存的情形下,二人必須分出勝負方能罷休,藤兵衛雖恩情所困惱,但身為劍客必須舍棄世俗的親情,遂決意與其比斗,地點在藩主家大龍寺的庭園,在眾藩士的圍觀之下,勝負就在一瞬之間決定,原來藤兵衛上段的當頭一劈,新之丞的木刀雖已把它接住,但這重逾泰山的一刀,非但把他的木刀砍為二段,餘勢仍重擊在他頭上而斃命。 六十、柳生連也嚴包(新陰流、柳生流):柳生一門中空前絕後的天才。 任禦三家之一——尾張德川家劍術師范,柳生兵庫助利嚴(將軍家師范柳生宗矩之侄)的三男,自幼即頗負劍才,十八歲時藩主命其與一刀流、柳生流等高手卅餘人比賽,嚴包連剩卅餘高手而能毫不露疲態。三代將軍家光聞其名,遂召至江戶,命與第三代師范柳生宗冬(即嚴包的表叔)比賽,結果仍由嚴包獲勝而轟動一時。六十一歲隱居修佛,一生未婚,故也無後。 六一、小田切一云(空鈍流):互擊即有十分的勝算。 深研儒學與佛學的思想家。自廿八歲至卅四歲間,從針谷夕云習劍,更深悟得乃師無往心劍思想與劍理的神髓,得夕云秘傳之印可,是一位稱得上文武全才的人物,後易名空鈍,其理論是「初學者,唯有去想獲得互擊則可,互擊即能獲得十分的勝利,但不要去想獲勝,也不能去想會失敗,要忘卻勝負,對敵人之刀以無我無心去應對,如此對強於汝者求得互擊,弱於汝者則能獲勝,如此累積修練的歲月,自然對強於汝者也能獲勝」。 六二、涉川伴五郎義方(涉川流):將柔術的極意活用在劍上。 自幼即臂力過人,自習得柔術之後,常依賴其神力而忽視了技巧的運用,在修行游曆途中,遇上關口氏業,氏業身材矮小,卻腰插觸地長刀,再於刀鞘末端裝上輪子拖地而行,且又衣著華麗有如歌舞伎者,伴五郎瞧不順眼,遂向其挑釁,豈知只一近身,見對方毫不用力,而自己也使不出力道之間,已經被對方摔倒在地上,屢戰屢敗,伴五郎驚佩萬分地求入其門。後終得其真傳,至江戶開授徒,並著有「柔術百道」一書流傳後世。 六三、平井八郎兵衛(一羽派神道流):一劍劈倒石地藏。 師岡一羽齋的傳統,由另一留下來的高徒土子泥之助,傳至其門人水谷八彌,再傳至其門人家所伊右衛門,則於大坂夏之陣戰死後,其傳似乎已經斷絕,然而至寬文年間(一六六一至一六七二),有平井八郎兵衛卻宣稱以得此派之秘傳而巡游天下。有一天,於上州比劍獲勝的歸途,對方道場的門徒十餘人,埋伏突襲,平井於刹那之間,立斃其中三、四名,餘則競相逃離,殺興未盡的,他順手一刀把路旁的石地藏給劈倒,由此更悟出,只要凝滿力道時,就是再堅牢的鎧盔,也可以貫穿擊破的道理。然而因殺人而向地方代官自首,領主認為殺人乃屬大罪,但其卻是自衛而揮劍,故領主遂以別出心裁的判決方法來決定平井的命運。 領主選派廿名所能夠找到的高手劍客持真劍,而平井則僅能以木刀輪番應戰,如能得以不死,則可無罪釋放。比武的結果,平井果獲合勝,後至江戶再入柳生之門深造,最後返歸常州,又獲得鹿島神道流之傳。 六四、堀部安兵衛(念流):高田馬場連斬十八人的故事,可能是個誇張不實的傳說。 原姓中山,從馬庭念流第十三代扖口將定學念流,據考,在發生「高田馬場仇」故事的時候,其劍技應尚未臻成熟,故其連斬十八人之說,可能是後來說書者添加上去的數字。後來又入堀內源太左衛門之門,劍術方見大進,並成為堀內館主的親友,播州赤穗藩士,堀部金丸之養子,易姓堀部,後來更成為史上最為膾炙人口的複仇故事赤穗義士(浪士),四十七義士之一員。 在攻入仇魁吉良邸的時候,曾與吉良上野介義央的貼身侍衛,一流的劍客清水一學相對而將其斬倒,另外,最後斬獲仇魁吉良項上人頭的劍士,武林唯七則為我國孟子的後裔。 複仇成市????士們,向幕府投案自首,而被五代將軍德川綱吉判處初腹,現渠等遺物塑像等,俱陳列於東京高輪泉岳寺境內的義士館,供後人憑吊,館後則為其埋骨的義士塚。 上述孟子的後裔有一事跡:從古時候的千百年來,有不少的中國人和朝鮮人,陸續渡海到日本來,並改姓氏入日本籍,變成為「日本人」(日人稱彼等為歸化人),如現今的山口、丹波、山村、長岡、志賀、桑原、平田、豐岡、河內、高村、長野等等,共達三百廿六氏之多。在全日本新撰一千一百八十二姓氏中,幾乎達三分之一之數(還不包括沒改姓氏的僑民在內)。由此大概可以想像,日本與我們的關系與淵源是如何的深遠! 六五、桃井八郎左衛門直由(鏡新明智流):以戶田流撥刀術中之型鏡新為流名。 遍習一刀流、柳生流、堀內流、無邊流槍術等,後再學戶田流撥刀術,而創出鏡新明智流,於江戶日本撟附近開館授徒,時年已五十,僅一年後即病逝,道場由養子春藏直一接掌。 六六、中西忠兵衛子正(中西派一刀流):培育出幕末的六位劍豪。 初代的中西忠太子定,從第四代小野次郎右衛門忠一習一刀流,後其劍技凌駕乃師,其子中西忠藏子武有感於小野派之「型」,有流於形式似的狀態,遂發明了面、手、胴等的護套,再以四片竹片做成的竹刀,作實際攻防的練習,一時各流各派也競相仿效,蔚為一時風尚,這就是流傳至今的現代劍道最初雛形。 中西第四代的忠兵衛子正,更堪稱為一世劍聖。由其手中培育出來的淺利又七郎、千葉周作、寺田五郎右衛門、高柳又四郎、白井享、高野苗正等等,俱為幕末時代,名震一方的劍豪。 六七、平山行藏子龍(忠孝心貫流):是位憤世嫉俗型的劍客。 其家代代為幕府的下級武士,行藏自幼即具撥群的武才,非但遍修所有武學如槍、劍、軍學、柔術、游泳、馬術、炮術等等,概達出神入化之境,其餘如儒學、土木、農政等也達一流之域。其身裁十分的矮小,卻偏喜腰插近四尺的長刀,每於其招搖過市時,不識者概視其為怪人而加以訕笑,而知其本事的人,則紛紛敬而退避。他平常一面看書,一面以拳擊櫸木板,裨以強幱藶詠霢睡覺時也慣於地上,並從不用任何寢具,每早以七尺長棒作素振五○○次,然後再以四尺的長刀作撥刀術的練習二、三百次,從無一日間斷。他土生土長於江戶,卻至死仍痛恨江戶的腐敗、汙濁、柔弱與搖蕩的時代,是位典型憤世嫉俗型的武士。 六八、戶崎熊太郎(神道無念流):兵法者一生能不用為大幸。 熊太郎十六歲到江戶,入福井兵右衛門嘉平的道場習無念流。熊太郎生就高大魁偉,力大無窮,至卅一歲時得師之真傳,遂返故鄉開道館,四年後,複出江戶開館授徒,無念流之名遂在江戶傳開,在他道館的壁上,貼有一張誡文曰:「兵法系凶器,故一生能以不用為大幸,非不得已時不用,為私己之意趣或憤恨,更不可用,因這已屬暴力,如是為君父之仇而用者,此則屬於忠義,武德也」。 六九、寺田五郎右衛門宗有(天真一刀流):臨事需將生死置之度外。 自幼即入中西道場,認為乃師所發明著護套以竹劍互打的練法,有違劍法之真意,遂出中西門改入平常無敵流,池田八左衛門之門,時年僅十五、六,在此修業十二年得無敵流之奧秘,後從藩主命,再入中西之門,深研一刀流之劍型(他仍對護套竹劍不以為然),並熟讀白隱禪師和小田切一云等的遺著,而練磨身心,如此猶感不足,再從白隱系統之東嶺和尚苦修,而得大悟,獲東嶺和尚禪學的印可,並謂:「汝之修業已貫通天真」,自此即自稱為「天真翁」,其劍法並名為「一刀流天真道」。五十五歲時,獲師中西之秘傳,劍名高極一時。他對於劍的哲理,曾有如此的說法「劍法者,雖為取勝對方之技,但卻不能盡想求勝,臨事需將生死置於度外,心無邪念,不疑不惑,如能常持心平氣和,則任何時節概能自由自在地去應變,如於心中存有些微之物,即形生,形生即敵生,敵生即爭生,爭生即失靈明,而一刀流之本旨,即不失此靈明之『真空阿字』之一刀」。 七十、岡田十松吉利(神道無念流):廿二歲即得神道無念流之真傳。 身材魁偉,卻生就一派溫文儒雅的氣質,是位十分能予人好感的人物,但卻又是僅以廿二歲的稚齡得其師戶崎熊太郎,神道無念流真傳的天才劍客。 十松十三歲時入鄰鄉戶賀崎松村源四郎之道場,進步之神速,令松村既驚又喜,遂攜十松出江戶,交予乃師熊太郎,時年僅十五,三年後,門徒中已無人能出其右者,有他流武者上門求比試時,概由十松應戰而從未失敗,此後三年間,任師范代(代師教導門徒),廿二歲時獲師的真傳,遂離師門於神田開道場名為「擊劍館」,當時聲名甚高,門徒數逾四千,高徒中有齋藤弭九郎、芹澤鴨(新選組之首任局長,喜酗酒後撥刀濫殺無辜,後被篡位之近藤勇等暗殺)等,皆為非常傑出的劍客。 七一、白井享(中西派一召流):以白隱禪師的內觀法而悟道。 八歲入機迅流門,每晚以重大刀或竹刀揮舞七、八百回,以練體力,如此七年,後入中西忠太之門苦修五年,忠太物e岡山,任某道場之師范交年,偶回江戶即訪師兄的寺田五郎右衛門宗有,並求試比,寺田此時已達六十三之高齡,卻毫不見老衰之態,只見其靜靜地持著木刀的架式,白井頓感手足無措,全身冒汗,如入失魂的狀態,大驚之餘,拋刀平伏,並問其由,寺田笑謂:「悟道之外別無他法」,白井遂再隨寺田進行苦修,然仍始終不得其道,反弄得身疲力衰,苦不堪言,後來改以修習白隱禪師的內觀法,念佛練丹,讀經練丹,擊劍練丹,僅兩月餘,即發現元氣已回複,體力已顯著地增加。一八一五年,寺田將隨藩主赴任大坂,此時白井請教今後修行之法,寺田令其往訪德本行者,白井遂尊寺田之教至行者道場,隨行者唱佛撞鍾,如此日複一日,方發現上人之姿勢,不見其手動,而隨著唱名其手與心成為一致,至此白井終於恍然大悟,遂取木刀試揮,很不可思議地,木刀竟能自由精妙地揮動。白井後來為免得後進者,持著邪念去學劍,或如作沖冷浴等無益的勞力式苦修法,遂著有「開道論」、「神妙錄」、「天真錄」等留傳後世。 七二、井上傳兵衛(藤川派一刀流):瞬間的大意而失去了生命。 井上為藤川派一刀流的三大高手之一,以當時在江戶到處挑館的島田虎之助,卻於井上道場遭到了挫敗,愈使井上的聲名大揚。他與男谷精一郎、伊庭軍兵衛等也相交甚篤,有出入諸大名家的身份資格。 一八三八年十二月廿三日夜,於荼會歸途中被暗殺,時年五十二歲,刺客為其弟子木茂平次,他的主人為町奉行的鳥居甲斐守,而這位奉行大人也同樣從傳兵衛學劍,但卻擅用權謀術數,對於異己者,慣於濫用職權,造成冤獄或予於殺害等等的惡官,鳥居為掩其惡行,並欲利用傳兵衛,遂使茂平次收買傳兵衛,被傳兵衛嚴責峻拒,遂行暗殺。 當夜下著冰雨,傳兵衛一手持傘,一手持茶具箱,茂平次由暗處突然殺出,傳兵衛因一時大意而被刺殺。 七三、千葉周作(北辰一刀流):對一刀流的構型加入新工夫。 祖父為北辰夢想流的創始者,父親卻以行醫為業,原居住於千葉的松戶,後來周作隨父出江戶,從淺利又七郎學一刀流,淺利發現其非凡的天份,遂介紹入其師中西忠太之門,其時同門中有高柳又四郎、白井享、寺田五郎右衛門等,名震一時的劍客,周作在此磨練,劍技突飛猛進,後再返淺利道場時,與淺利發生相左的意見,遂出門自開道場,沿襲祖父所創北辰之名,劍名漸揚,求入門者愈眾,如幕末志士清河八郎、坂本龍馬、櫻田門事件,斬殺井伊大老的有村治左衛門,此外還有多位,後來俱成為各藩劍術師范的人物。 周作主張一刀流的構型,宜常持下段或星眼,如此即不占攻擊的先機,但卻可隨著敵人的動向,作三段四段自由自在地去應對,而欲達此境域,則增加實戰的經驗最為必要,故他從廿七歲時起,周游諸國作武者之修行,而專事研究隨敵人之氣勢而變化構型的劍法。 七四、大石進(新陰流):左手刺擊的名手。 四歲即從祖父學刀槍之術,成人後,身高七尺且天生的神力,成為一位無敵的高手,使一把五尺餘長的竹劍,挑江戶市中有名的道館,強如千葉周作、岡田十松、桃井春藏等的一代劍豪們,也都敗在他的長劍之下,遂長刀有利的說法大興,四尺以上的竹刀開始在江戶流行,當時對此持反對見解者為直心影流的藤川整齋,但他卻沒有遏止此種潮流漫延的力量,直到一八五五年,幕府設置講武所,由男谷精一郎取古法與現代潮流,折衷而制定了三尺八寸的長為標准。 七五、男谷精一郎信友(直心影流):幕末的劍聖,鼓勵他流比賽。 自幼即對武藝與學問顯露撥群之才。槍習寶藏院派,弓則吉田流,劍隨團野真帆齋,而概得其神髓,以當時的潮流,皆嚴禁他流比賽,而他則獨持異見,他認為劍手應多與他流切磋,取其長而補己之短,故他訪江戶市中,所有成名的劍客,一一與其過招,而竟無一人能勝過他,其中包括大名鼎鼎,號稱百戰百勝的劍客大石進和加藤平八郎等等,一時被推崇為江戶地位最高的劍客,也即幕末期中,首屈一指的劍聖。 一八五五年,幕府依男谷之建議,設立講武所,男谷任所長兼教授,其門徒中成為諸大名師范役者,多達廿餘人之數,實堪稱為空前絕後的紀錄。其門人中有位叫勝小吉者,其子就是曆史上非常有名的人物——勝海舟。 七六、島田虎之助(直心影流島田派):挑遍天下所有道場的亂暴武者。 十三歲始從藩內師范習劍,幾乎整天木刀不離手,至十六歲時,同門中已無其敵手,遂出訪九州諸國道場,始發覺劍技之未臻熟達,重返故里苦修,至十八歲再出時,已成為九州無敵的狀態,遂向東行,沿途道館無不一一被破,後終至江戶,依然到處挑館,使其聲名大揚,至此認為江戶雖闊,卻仍還是沒有一個是他的敵手,自己深信已經是天下無敵的劍客了。有一天,來到聲譽最高的劍客男谷精一郎的道場求比斗,意外地男谷竟親自出場,並像與門徒練習般輕輕松松地,讓虎之助獲勝並贊曰:「好身手」,致使虎之助認為大名鼎鼎的男谷也不過爾爾,並更為自身的高強而志得意滿,如此再至井上傳兵衛的道場,井上可不若男谷的溫和作風,對於挑戰者,可老實不客氣地予以痛擊,初嘗敗果的虎之助乞入井上之門,井上遂謂:「江戶中如余之劍客,可車載斗量,今睹貴公之身手,該從良師,期能得出類撥萃之技」,虎之助告以從未遇強過於渠者,井上遂肅然曰:「曾訪男谷先生否」,虎之助告以上情,井上啞然失笑曰:「那是因汝之技未熟,無能判明對手之實虛強弱之故,今余予汝介紹狀,可再去求見」,虎之助依言重訪,再度與男谷對面而立,今回如泰山般屹立於眼前的男谷,渾身散發壓人的氣勢,虎之助全身顫栗,眼睛發暗,冷汗直流,直退靠在牆板上,幾乎成為失神的狀態,急忙拋劍跪伏在地上乞求入門,自此虎之助隨男谷文武兼修,三年返歸故里的虎之助,如脫胎換骨,除劍術之外,無論在見識、學問與人格方面,俱成為當世一流的人物,個性的恬淡與乃師同,奈何天妒英刀,以卅九歲的英年即罹病而亡。其弟子中,有勝海舟者,劍才平庸,但長於語言與政治方面的才能,故虎之助勸其改向發展。 一八六八明治維新的戍辰戰爭,節節敗退的幕府,眼看江戶也將失守,這位官拜幕府陸軍總裁的勝海舟,終與官軍統帥的西鄉隆盛會面(兩人原本就相識),進行斡旋談判,使江戶無流血開城,江戶才能免受戰火的**。故勝海舟也等於是拯救了江戶的最大功臣。 七七、齋藤彌九善道(齋藤無念流):設立練兵館,為江戶三大道場之一。 岡田十松的高徒中最為傑出的劍客,與千葉周作、桃井春藏並稱為幕末三劍。 十九歲以前,其父尚未有將其育成劍客的打算,故曾分別於油店、藥行等習商,十八歲時出江戶至某旗本家當伙計,主人賞識其才,遂送入某儒學者之塾,翌年再送入岡田十松之擊劍館,於此與江川太郎左衛門相識,除劍術之外,尚修習馬術、兵學與西洋炮術等等,數年後技同門,任師范代,廿三歲時師卒,道場由第二代岡田熊五郎接掌,但因不善經營而發生困難,門人們遂公推彌九郎以師范代,代掌理業務,六年後獨立設練兵館,成為江戶三大館之一。而彌九郎志不僅止於劍客,後將道場交由長男新太郎掌營,本身卻改從事野戰、海防等戰術改革的演練,一八六六(維新前二年)八月,幕府於江戶灣築造炮台,令江川太郎左衛門為負責人,彌九郎自薦擔當測量工作,其時門徒之桂小五郎(即後來的木戶孝允,維新三大功臣之一,劍術也屬一流),隨從其旁側並為師操舟。維新後,彌九郎任官新政府,明治四年七十四歲歿。 七八、桃井春藏(鏡新明智流):卅三歲即得真傳。 鏡新明智流第四,代原名田中甚助,十四歲時入桃井道場,第三代直雄見其非凡之劍才,將女兒匹配給他成為養子,易名直正,廿三歲得真傳,襲第四代春藏之名,使桃井道場成為江戶三大道場之一。直正是位瘦長身材的美男子,劍風隱健大方,被稱已達劍聖之域,曾任幕府講武所師范役。 七九、武市半平太(鏡新明智流):曠古未有的割腹,橫切三刀。 土佐人氏,十四歲學劍,後至江戶入桃井道場,不久即嶄露頭角,成為道場的塾長,此時他已開始持倒幕革命的思想,與長州高杉晉作(組織奇兵隊,倒幕軍主力之一)、桂小五郎、久玄瑞(玄瑞為革命之父吉田松蔭妹婿,哈禦門之役陣亡,以上三人概為松蔭的塾生,而松蔭卻早在維新十五年前,偷登倍理艦欲渡美被拒,向幕府自首後被斬)等倒幕要角深交,遂返藩,為使藩論統一為尊王,到處游說並吸收同志,而組織成土佐勤王黨,有坂本龍馬、吉村寅太郎等,署名蓋血印者一百九十二名,其弟子岡田以藏、和配下的那須信吾、吉村寅太郎等,擔任殺手刺客或作天誅組之指導者,到處斬殺幕府方的官吏要員,身為首領的武市本身,卻似乎從未親手殺過人,而使其名傳後世的英勇事跡,卻是由其被處刑切腹時之壯烈景況而得來的。 臨刑,他表示不必介錯人(站立於切腹者身後,為免切腹者痛苦,故往往當切腹者刀插入腹部同時,即揮刀砍落其頭顱),但這與規定不合,遂由其本人指定二名其能信任者,當正添介錯人。就刑位,武市返顧二介錯人,令其絕不要揮刀,切腹要由其個人來完成,言畢短刀出鞘,注視片刻後露出腹部,在左股近根處深深插落,然後一口氣把刀拉向股,撥出血淋淋的小刀,眺著它贊道:「真切得好」,言畢再往稍上方插落並向右橫切,稍頓撥出刀來,再於左肋骨下猛然插下,蓄氣厲喊聲「嘿」,果然再度把小刀橫割到右肋骨下後,方才力竭匍伏地上。這一場驚心悚目的壯烈割腹場面,使監刑的官員與侍衛們,無不瞧得毛骨悚然,大駭失色。 所謂劍客的價值,共非僅以斬人來作為計量的尺度,事實上能夠如此從容而氣力不亂地去赴死,才真正是一個,曠古絕今的勇者。 八十、岡田以藏(鏡新明智流):以狂暴主義者來說,確有其可怕的本事。 在故鄉土佐先從麻田勘七習劍,後入武市半平太之門,武市出國作武者之修行,兼作倒幕革命之游說,也攜其同行,至岡藩村上主茂處,武市將以藏留寄於此而只身赴江戶,以藏於此文武兼修,三年後,也出江戶投奔於桃井道場,武市試其技,發現其進境達驚人的地步,遂留於身旁,隨其從事革命之工作,至歲末,以藏返歸土佐,此時因吉田東洋被暗殺,藩內充凝著濃厚的血腥味兒,以藏遂脫藩出奔至京,從此開始有如瘟神般地,向幕府揮舞其瘋狂的暗殺之劍,後再度返藩時,終於被捕入獄並被嚴刑拷問,武市為恐其經不起嚴刑而泄密,致累及其他同志,同時也為了免使他飽受酷刑之苦,遂設法將其毒殺於獄內。 八一、齋藤新太郎龍善(神道無念流):攜同高徒十幾名作武者之修行。 彌九郎之長男,劍、書、畫皆達精奧之境,十九歲始,攜同高徒十數名,浩浩蕩蕩游曆諸國作武者之修行,北至弘前,向南則遍游九州、四國(扶桑四島為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國),精妙的劍法,使齋藤的劍風披靡一時,後至長州的,應藩主之求,約一年間,任明倫館(文武兼授如學堂,維新志士與新政府的政要多出此門)師范,返江戶時,並帶回長州藩之委托生六人(後多成維新志士),三年後,桂小五郎入練兵館,不久即任塾長兼師范代。明治維新後新太郎不願任官,並將練兵館賣掉,直至明治廿年方歿。 八二、原鍵吉(直心景流):將明珍之頭一刀兩斷。 十三歲入男谷精一郎之門,廿五歲時隨師入幕府設立的講武所,任教授,不久更被第十四代將軍家茂選任師范役,頗獲家茂之寵愛,將軍上京時,鍵吉任護衛之重職,且屢受命與名劍客比試皆獲勝,一八六六家茂病逝,即辭職開道場授徒,一八六八官軍進占江戶,遂棄家加入彰義隊(幕府已敗降,但仍有些不甘降服者,組織成這個彰義隊,據守上野山頑抗,後仍被西鄉隆盛的官軍攻潰,其址現為上野公園,從西邊沿階上門,廣場旁有西鄉隆盛之銅像,側後則彰義隊士之墓與紀念館)不久被官軍攻陷後,幸得逃出的他,再回道場,預成為第十六代將軍的田安龜之助(德川將軍僅傳至第十五代慶喜,任期僅一年即明治維新,故龜之助終於沒有當上將軍),召其至靜岡任總管職,直至明治三年再返道場,聲名日隆,警視廳等召其任職,概為其婉拒。一八八八年他已五十八歲時,明治天皇於伏見宮之邸,召集天下一流的劍士,舉行兜割(破鐵盔)之式。 這頂以南蠻鐵打造有名的「明珍之盔」,使許多劍客師范,使盡氣力猛砍,不是被彈回就是險些被滑倒,而仍不能傷它分毫,後輪由鍵吉,佇立盔前,撥出「胴田貫」的名刀,凝神注視片刻,隨著一聲石破天驚的氣合,劈下去的刀,果然深深地嵌入鐵盔達三寸五分之多,舉座無不齊聲歡呼與贊歎。 八三、齋藤歡之助(齋藤無念流):飽使他流顫栗的刺擊。 齋藤彌九郎之三男,自幼即獲「鬼歡」的綽號,練習時候的猛烈狀,道場生皆畏與其對練,最得意與有名的是刺擊與沖撞。一八五四年任大村藩之劍術師范,卻不幸於廿四歲之英年即罹中風之症。 鬼歡一生唯一失敗的紀錄為與中國(本州南端一帶地方的總稱)無敵的宇野金太郎之比斗。當天,鬼歡身體已不甚舒服,仍勉強應戰而落敗,後來鬼歡欲雪此恨,曾至岩國尋訪,但這時宇野卻因眼疾而不能出場,鬼歡遂認為此乃是其終生最遺憾的一件事。 八四、松崎浪四郎(新陰流):十九歲就與鬼歡有一場精彩決戰。 在久留米從加藤平八郎學新陰流。一八四七年齋藤新太郎來訪,在親善比賽完了之後,平八郎叫出一少年受其指導,他就是松崎浪四郎,當時僅十五歲。齋藤的劍風向以下手不留情的猛烈而聞名,二人剛一站定,新太郎即以竹刀將其壓倒,但是浪四郎在即將倒地的刹那,猛然擊著了新太郎的腹部,令新太郎大為贊歎其膽力與敏捷。四年後,新太郎之弟,名傳一時的「鬼歡」,也至久留米與浪四郎比試,同樣剛一站定,浪四郎即受到鬼歡最為得意的體當(沖撞)而身形崩搖,鬼歡乘機欲舉上段劈落,但是浪四郎的竹刀就在這間不容發的瞬間,早一步掃鬼歡的腹部而獲勝,使浪四郎的劍名更為高隆。 八五、近藤勇(天然理心流):芹澤鴨暗殺的真相。 天然理心流的流祖——近藤內茂助長格,以神道流的劍術加上柔術、扭打和繩術等而創出來的流派,第三代同助為武州多摩郡小山的農民,出江戶開道館名「試衛館」,近藤勇即為其養子,新選組副局長的土方歲藏(事實上在這動亂的曆史舞台上,他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為勇的同門師弟。 當初幕府招募組織了一個浪士隊,擔任第十四代將軍上京時候的護衛,任務完成,將軍返江戶,卻將浪士隊留在京都,歸屬京都守護,會津若松藩主松平容保,擔負如警察般的工作,而此時的京都已經彌漫了非常濃烈的倒幕風潮,站在幕府邊的浪士隊,遂改名為「新選組」,專事打擊密謀倒幕的革命志士組織。而近藤勇則因任此新選組之長(彼等稱為局長),而在曆史上成為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但如純就劍術家的立場來評價的話,可能就沒有像他所獲得的聲名那般高的造詣,就拿他對前任隊長芹澤鴨與隊內的政敵,伊藤甲子太郎等的手段暗殺,和池田屋(客棧,倒幕志士於此密議)的襲擊,也采突襲的手法來看,這些概不能與一般劍客,一對一,面對面決勝負的價值來相提並論的了。 戊辰戰爭戰敗,近藤勇終於在下總流山屯所被捕,於江戶府外板撟宿被斬首,時年卅六歲,而土方歲藏則退守至最後的戰場北海道函館的五棱郭,奮戰到最後中彈而亡,而結束了這一場戰爭。 八六、沖田總司(天然理心流):在池田屋的騷動中,是何等的活躍。 奧州白河脫藩的浪人,入天然理心流的試衛館,成為館內首屈一指的高手,後隨近藤勇等加入新選組,任小隊長職。他雖名為天然理心流的一流高手,但是否有獨力斬殺芹澤鴨或伊藤甲子太郎的實力,這就非常的令人懷疑了。池田屋的襲擊,在二樓密議的倒幕志士們,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倉促應戰,雙方激戢長達一個小時,倒幕派被殺七名,受傷被俘者廿三名,據當時目擊者稱,沖田在此役相當地活躍,但是如此在乘對方不備之時,且對方並非全是高手的情形下,這是否也稱得上是值得褒揚的英雄事跡呢? 八七、佛生寺彌助虎正(無敵佛生寺流):無賴劍終致身敗名裂。 齋藤彌九郎之門徒,起先任道場燒洗澡水的小傭人,工餘常於窗外窺探場內的練習,弭九郎看他如此興濃,叫進場來試試,發現竟頗負劍才,遂讓其於工餘叁加練習,豈知進步之神速,居然不久即使同門者皆非其對手,十七歲即得真傳,道場也成為他與鬼歡兩人實際的主持者,兩人被並稱為齋藤道場的鬼神,但是非常遺憾的是欠缺教養,故變成一個無賴型的劍客,也因此不能委以塾長之職,這更使他不悅,遂出師門而淪為鄉下流氓的保,或加入浪人群中游蕩鬼混,改名為吉村豐次郎,一八六七年在京都被暗殺而亡。 八八、中村半次郎(示現流):勤皇(倒幕)派的第一刺客。 薩摩藩士,幕末史上有名的高手,被稱為幕末殺人者的半次郎。幕府指令諸藩所組成的巡邏隊,常遭其跟蹤,找機會躍出將隊長斬殺後逃逸,同藩內召聘的兵學教授赤松小三郎(其恩師),也因疑為親幕,而被其斬殺,後來西鄉隆盛賞識其才,遂召至身邊依為左右手。明治十年(一八七七)西南戰爭,於城山之役,奮勇入官軍陣中,中彈而亡。 八九、河上彥齋(彥齋流):將佐久間象山一刀斬殺。 九州熊本的藩士,一八六四年七月在京都與長州尊王派的久玄瑞合謀,斬殺公武合體派(即主張皇室與幕府合體共存,並開國)的巨頭佐久間象山,八月蛤禦門事變,加入長州方,向薩摩(當時薩摩尚為佐幕派,後來才反過來加入倒幕的行列)與京都守護的會津藩進行攻擊,翌年又幫助長州高杉晉作與征長軍抗戰,翌年依藩令被捕入獄,二年後,維新成功的明治元年,出獄任軍職,但目睹新政府屈服於歐美列強的壓力下,違反了革命當初之初衷(攘夷)而開國,遂稱病辭官。 彥齋的劍法為「無師自通型」的劍法,他並未向任何人學劍,卻具有一身令人膽寒的淒厲劍技,據傳在幕末那一段兵荒馬亂的時期里,斬殺人數之多,從沒有人能及得上他,故被後世的作家,封上一個「殺人者彥齋」的綽號。 九十、淺利又七郎(中西派一召流):山岡鐵舟之師,刺擊的名人。 首代淺利又七郎,系武州松戶出身的劍客,後入中西忠兵衛之門,為千葉周作的師父。而現在所介紹的淺利又七郎,原為中西忠兵衛之次男,過繼給淺利家當養子,遂沿繼其家名,彼即為山岡鐵舟之師,當世傑出的高手。 九一、山岡鐵舟(無刀流):一心不亂,把精神集中。 九歲開始習劍,先是真影流,後再學北辰一刀流,廿一歲時已獲「鬼鐵」的綽號,其雙手刺擊,令多數的劍客聞名而喪膽,廿八歲時聞淺利又七郎之名而登門求試,結果獲大敗,遂求入淺利門下,日夜苦練劍法,並從事修禪,期悟出破師的劍法,如此者曆廿三載,至五十一歲時方達到與師對立時,臻無敵無我,無念無想之境地,至此,淺利終於說出:「余已非汝之敵矣,果不負汝二十餘載之苦修」,言罷,眼溢欣喜的淚水,鐵舟也易其名為「無刀流」。 在鐵舟的春風館里,有一種叫「千四百支的猛烈練習」。從天未明即開始,和一千四百人比斗,到全部練完得費數日的時間(劍聖上泉伊勢守年青時候,也曾作這種一連三晝夜的比武練習),中間僅喝稀飯的短暫時間外皆不休息。而這種超越人類體能極限的練習,一個人經由極端的疲憊與痛苦,將失一切正常的辨別能力,唯靠剩餘的一絲意識去應對對方的劍,故凡能夠通過這種酷烈考驗的人,其實力之進境,就絕非其他人所能夠比擬的了。 鐵舟也是拯救江戶免受戰火**的重要曆史人物。當時由西鄉隆盛所率領的官軍,節節東進,勝海舟為欲與西鄉斡旋,遂派山岡鐵舟由薩摩藩士益滿休之助陪同攜其書翰,趕赴駿府西鄉下屯之處,在官軍劍撥弩張,虎視耽耽,隨時有被殺的危險環境下,鐵舟神色泰然地與西鄉進行談判,西鄉心折其膽魄,遂使鐵舟順利地完成了任務。 九二、松平主稅介(柳剛流):連勝海舟都自歎弗如的劍士。 先祖為德川家康的六男忠輝,其後子孫代代居住於三州長澤。主稅介為第七代,學問劍術概甚傑出,遂出江戶任武所劍術師范,連勝海舟都曾歎謂:「吾劍、識概不及主稅介」,當時講武所教授劍術者除主稅介之外另有十名,槍術十名,炮術十七名,男谷精一郎為所長。 松平主稅介為德川家系里,難得一見的傑出劍客。 九三、得能關四郎(直心影流):入選第一回的劍道范士。 自幼從沼田藩劍術師范,直心影流的長沼正兵衛學劍,後來劍名大揚。一九○三年,六十一歲時,從大日本武德會授予第一回劍道范士之稱號,其時同被選授范士之位者有七位,概為幕末以來,獲極高聲譽的劍客。關四郎並被聘任為警視廳劍道師范之總帥,實力之高,從無人能出其右者,警視廳主辦的劍道大會,他創下了一八八三年以來,從未失敗的紀錄,強如松崎浪四郎也敗其手中。至明治末期,與根岸信五郎、貞貝忠篇並稱為劍道界之三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