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糾纏一生的凶蟲

白師父喝了酒之後,又絮叨了不少話,心情好了不少。

“嗷嗷啊!”沈平安在毒蟲洞前不由地跳動,煙花過後,山間就只有安靜。

沈百蟲跳上石頭。往東北方向望去,那里是故鄉。

夜色漸漸深了,岩石上已經有了霜花。

“蕭甯,回去吧,你陪著師父喝一頓酒,我就很開心了。”白師父整個人的情緒比剛才要好很多。

“不知道黑師父……現在怎麼樣了……他又在哪里……”我說道,說出來的時候。就有些後悔,畢竟白師父與黑師父之間之間誤會重重。

果然。白師父性子一變,叫道:“好啊,好啊。你雖說陪我喝酒,心里面卻念叨著那個黑東西。你念叨著黑東西,何必來找我。”來邊木亡。

我低著頭,小聲說道:“白師父,我只是……提一提。在我心中,你們二位師父,都是給予我極大幫助的人。除夕之夜,心懷感激,便想起了他。”

白師父披風一揮,道:“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心里煩。”

白師父忽然變了一個人,我心也慌慌的,一旁的僵尸父子也驚嚇不已。飛快跑入洞穴里。

我心想:“可能是觸動某些東西。白師父心里有難過了。我還是先走吧。”

我跪在地上白師父面前,磕了三個響頭,道:“師父在上。徒兒祝賀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心情暢快。”身體健康是希望白師父體內的蠱蟲不再發作,心情暢快是希望他心中的郁結早些散開。

生活中所有的燦爛,終究要用寂寞來償還。

“快走吧。”白師父聲音有些慵懶。

我怕白師父生氣,不敢再多言,起身往茶花峒跑去,一路上星光點點,不少地方已經開始結冰,路也越發難走。

進入茶花峒之前,我在大石頭上停了一下,朝著龍虎山方向望了一會,心中念叨:“不知張玄薇怎麼樣了,她是否也在想著我!”

我從大石頭上跳了下來,經過寨子的小路回到大屋前,遠遠就聽到屋子里說話的聲音。

我推門進去,一眼便看到了蕭天真。

屋內的光線明亮,蕭天真一喜古式黑衣,身上拍著一件藍黑色的披風,臉色泛著淡淡的金光,雙眼是白色的。他坐在椅子上,一眼便看到了我,嘴角微微翹起,面含微笑。

不遠處金銀兄弟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老古與長辮子正與他們聊天,也起到了監視他們的作用。

麻豆一邊吃著花生瓜子,一雙眼睛四處觀察,只是這回又來三只僵尸,每一只都是那麼奇怪,麻豆感覺自己的眼睛不太夠用,看完了這一只又想了解另外一只。

有時候僵尸太多,反而是件挺麻煩的事情。

“蕭甯,快來拜見天真人。”蕭關叫道,“天真人就在貴州雷公山雷公洞里。他偷偷地躲起來,然後又偷偷跟著大家,就是為了給我們一個驚喜。”

蕭天真到底有多大的年紀,我心中並不清楚,但既然是二叔與娘的長輩,便也是我的長輩。

“祝你老人家萬壽無疆,天天開心。”我雙手作揖,畢恭畢敬地說道。

蕭天真又是哈哈大笑:“小關,我與他已在半路上遇見過了。如果不是他,我怕是要遭殃。”

“金銀兄弟根本就傷不到你。我只是恰巧經過路過而已。”我說道,“老祖宗的本領天下無敵,怎麼會需要我這個小子幫助呢。”

蕭天真哈哈大笑:“不要一口一個老祖宗,你與小關一樣,叫我天真人就可以了。老祖宗老祖宗把我叫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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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說你本來就很老,叫不叫老祖宗還是很老,我心想蕭天真是金僵,眼睛很厲害,怕他瞧出我心中所想,忙低頭喊道:“天真人好!”

蕭關上前說道:“天真人,此次找你,是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蕭甯體內的凶蟲,已經折磨他快十五年了。你可有辦法將凶蟲逼出來,或者是將凶蟲馴服!”

“我來看看!”

天真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形魁梧,臉色發紅,大步走了過來。

我還是有些害怕,不由地後退兩步,如此近距離地接近傳說中的人物,心中多少有些慌張!

“蕭甯,不用害怕嘛,我又不是喝人血的老僵尸,不會吃掉你的。”天真人玩笑地說道。

我的手被天真人抓住,手指輕輕搭在我的脈搏上,一股溫熱傳了過來,他的手是暖的,和常人的溫度差不多。我原本有些顫抖的身子也漸漸安穩下來。

之前的害怕也蕩然無存,只覺得天真人性情溫和,是一只溫暖的僵尸。

這到底是一只什麼樣的僵尸?我心中越發地好奇。

天真人搭著脈搏,忽然喝叫一聲,我感覺心口一顫。一旁坐著金銀兄弟嚇了一跳,從椅子上滾了下來,兩僵尸面面相覷,不敢抬頭看過來,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心口一顫,腹部凶蟲的位置也發生了細微的絞動,一股九幽寒氣侵襲而來。

不過絞動帶來的痛感很快就散失了,至于那一股寒氣也被天真人身上溫熱的氣息所化解。

天真人身上散著藍色的尸氣,十分地純正。

天真人松開了我的手臂,原地踱步走了兩下,說道:“凶蟲已經潛藏起來,暫時不會加害蕭甯,威力大減。此刻金蠶與凶蟲處于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暫時不用打破這種平衡。”

“如果現在把蠱蟲逼出來,會怎麼樣?這個平衡即便被打破,我可以設法壓住金蠶,這樣就可以了。”蕭關問道。

天真人深思了一會,說道:“凶蟲是靈霜剛懷孕幾個月後,就進入胎中。他們之間形成的關系,十分複雜,頗為詭異,甚至魂魄都交錯在一起了。凶蟲現在看起來虛弱,似乎逼出來。但我不敢確定,把凶蟲逼出來之後,蕭甯能不能活下去還說不定!”

蕭關訝異不已,說道:“難道之前是我小瞧這凶蟲。現在凶蟲微弱無力,尚且不能逼出來。那以後豈不是更不好逼出來的。”

天真人看了我一眼,說道:“凶蟲與蕭甯成長,已經達到了血脈相通的的程度。這只陰間來的凶蟲,懷著極其隱秘的目的,降臨在蕭甯的身上。或許……蕭甯這一生都擺脫不了這只凶蟲。同樣,凶蟲這一生怕是也離不開蕭甯。”

聽到這里,我原本歡快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來。我要與凶蟲糾纏一輩子,太痛苦,太煎熬,簡直叫人不能忍受,無法接受。

天真人看出了我的變化,眼睛看著我,說道:“人與蟲子之間的關系,沒有那麼可怕。人一出生,體內就有了寄生蟲。只是寄生你身上的蟲子特別一些。這只特別的蟲子,或許會成就出一個全新的你。”

他這話直透人心。

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可是不能把凶蟲逼出來,我還是覺得不甘心。

“難道我要與一只一直想殺我的蟲子共度一生嗎?”我大聲地叫道不知不覺之中,眼淚已經落下來,連著後退幾步,靠在牆壁上,才沒有倒下去。

事實似乎太過殘忍了。

蕭關看了一眼天真人,天真人點頭表示自己的判斷不會錯。

蕭關歎了一口氣,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道:“蕭甯,可能還會有別的辦法。你現在很健康,也會一直健康下去。你……年紀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這些道理。”

原本以為見到天真人,就可以有辦法對付凶蟲,可到頭來卻要接受與凶蟲斗一輩子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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