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球 有關當碰上緊急災害時的魔法使用

課長輔佐給予我「做得很好」這句最棒的贊美。

並非是我任務成功的關系。

而是因為我提出了果凍球可能具有領域意識,會彼此爭奪地盤,還有果凍球發光現象的相關資料。

「雖然到目前為此都還只是報告形式,不過我會將內容格式修改成論文在機關期刊發表,你覺得怎麼樣?運氣好的話,就能夠借此出人頭地啰。」

「您說出人頭地……我還是做現在這種普通的工作就好了。」

「你沒興趣嗎?」

課長輔佐訝異地問道。

要是往上爬,要背負的責任只會越來越重,工作量也會增加,總之我不太想升官。雖然多少會加點薪,可是跟累人的工作量一比實在太不劃算,保持現在的樣子就好了。而且說會升官,程度僅止于在縣政府以內而已,又不可能會當上國王。

——但這些心聲我說不出口。

「我喜歡直接面對客戶。」

所以用這種聽起來好像挺帥氣的回答蒙混過去。

說實話,我不怎麼喜歡直接面對客戶。

「鶴見,你的話聽起來沒什麼氣勢。」

課長輔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哈哈哈,我是草食系男子,當然沒有氣勢可言了。」

我敷衍地應付了事。

「您說得沒錯!我正為女性問題煩惱到不行!」要我怎麼說出這句話啊。

說是女性問題不太好聽,或者該說我太愛鑽牛角尖呢,總之是個讓人無可奈何的難題。

我很在意藥師寺的事情。

那家伙擅自下結論、擅自心理受傷、又擅自跑掉了。

從那家伙的觀點來看,她只知道果凍球是善解人意又可愛的東西。

雖然我的確稍微地縮小了廢校里頭的果凍球,但那是果凍球自己過度密集地群聚在一起,我只是介入處理而已。

就算當時藥師寺對爭執的果凍球喊話,要它們和平相處,恐怕也沒有果凍球會聽她的吧。果凍球才不喜愛和平呢。就算會對人聲或聲音產生反應,也不可能知道和平這個概念。

而藥師寺都還沒有確認這件事情,就自己離開了廢校。

客觀來看,是那家伙的錯。那家伙不明白事實。她單憑印象去判斷果凍球,才跟實際發生的事實產生了落差。

我對已經發生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懷,總是在腦海揮之不去,實在是毫無生產力的狀態。

——要是能輕易切割開來,我就不必這麼辛苦了。

我很了解藥師寺的心情。

當初消滅掉廢校的果凍球的時候,我察覺到自己心頭的罪惡感。但是我無法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看著真乃小姐的眷屬一個接連一個消失掉。

要如何處世,真是個難題。

雖然知道很難,但我從沒想過自己會面臨這樣的窘境。

我以為這份差事能夠輕松簡單地結束掉。

從那天以後,我再也沒碰見藥師寺,就這樣度過了周末假日。

時間一天一天過得好快。

像這樣的每日例行公事,跟先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大概是因為再也沒有像藥師寺那樣帶來異常狀況的人出現之故吧。所謂的櫃台業務,就是每天幾乎重複進行許多相同的作業,習慣了以後自然會覺得每天過得很快。

唔……

眼前出現了「竹筍農村」的盒子。

「請品嘗一個吧~看你好像很疲倦的樣子~」

是魯莽行事的高手——射鹿鹿。

「謝謝你,我拿一個來吃啰。」

雖然這種舉動不太好,反正沒有其他人看見,我趕緊將巧克力放進嘴巴。

「鶴見先生最近好像常常唉聲歎氣呢。」

竟然連射鹿鹿也這麼說。我大受打擊!連洞察能力這麼低的人都看得出來,可見我程度多嚴重。

「是嗎?我倒是沒有發覺。」

「看起來很像是為相思所苦呢~好青春喔~」

從射鹿鹿的角度來看,果然有哪里偏掉了。怎麼可能會是感情問題。

「並不是像戀愛那種浪漫的原因喔,射鹿鹿。」

只是被重視形象的市民團體代表耍得團團轉罷了,應該用過去式,我曾被耍得團團轉。

「如果我能跟某個人談起戀愛,倒還比較輕松呢。」

「咦?鶴見先生,你剛剛的發言很大膽耶。射鹿鹿覺得有點訝異……」

射鹿鹿眨了下眼睛。

我講的話有這麼奇怪嗎?

「可是射鹿鹿還沒有做好心理准備……不好意思,請你去找別的對象吧……」

我有對射鹿鹿做出什麼要求嗎?感覺頭腦一片空白,搞不清楚現在發生了什麼事。

就這樣,我發呆發得太過火,被人拍了肩膀。

是六條課長輔佐……

「過來小會議室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是要說好事,還是壞事呢?」

「很遺憾,是後者。」

就算我不問也知道一定是這樣……

「簡單地說,你的工作態度很糟。」

她一開口說的話就十分單刀直入。

課長輔佐的視線好銳利,而且完全沒有笑容,是工作魔鬼的模式啊。

「真的很抱歉,總覺得腦袋好像有一團漿糊……」

「喔?難道你談戀愛了?看起來好像就是這麼回事。」

「才不是戀愛。」

真是的,只要是二十幾歲的女孩子,每個都喜歡扯到談戀愛這方面來。

但我也沒辦法說出藥師寺的事情,就講得模糊一點吧。

「因為我錯失了與客人誠摯交流的機會,才會一直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就是說我現在很後悔……」

心里還有疙瘩。

在最重要的關頭,她丟下我就這樣逃走了。

雖然我不認為對藥師寺說出真心話,她就會明白我的想法。那家伙還沒長大成人,腦袋又笨。

如果雙方溝通過還是無法彼此了解,我可以接受這種結果,因為之後只要各自朝著自己相信的路前進就好了。

但我連傳達自己想法的機會都沒有。

難道我心中還傻傻的期盼著,無論對方是多麼不明事理的人,只要好好溝通對方一定可以理解嗎?要是這社會如此單純,早就應該變得更美好了。

「原來是這樣。」

「就是這樣子。」

「鶴見,我身為前輩就給你一個忠告吧,你只要做到這點就可以了。」

課長輔佐伸出了食指。

「你就忘掉這次失敗的咨詢吧,因為那對你不會有任何好處。」

這句話太過簡單明了,我乍聽之下差點要懷疑真的是不是從課長輔佐口中說出來的。

「你聽到我這麼說會覺得很無情對吧。但是如果對方還需要你的話,你們一定會再次相遇。所謂人與人之間的羈絆就是這麼一回事,沒有什麼道理。」

「聽起來好像命中注定。」

實在太浪漫了,不像課長輔佐會講的話。要是真的說出口,她一定會生氣,所以我選擇閉上嘴巴。

「因為對方知道你在這間事務所,真的需要見面時就會過來這里了。」

課長輔佐說得仿佛在確認再平常也不過的事情。

啊,她以為這是櫃台業務的問題。

「即使如此,會見不了面也是因為對方覺得不想再看到你了。只要其中一方沒有要相見的意思,交流便無法繼續,這時候你就死心放棄那個案件吧。不過若是雙方覺得彼此還有必要的話——」

——絕對會再相見。

課長輔佐這麼說。

「的確是這樣呢,俗話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一個人在這邊悶悶不樂也無法改變情況啊。」

藥師寺要是還有想對我說的話,她就會來這里。

如果她沒有出現,那就代表她不想看到我,或者已經不需要我了。

「非常感謝您,讓我可以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緒。」

「雖是這樣說,我想你也沒辦法一下子轉換自己的情緒,下午就去出差吧,一個人在外面,就算不願意也必須采取行動。」

課長輔佐一面確認行程表一面說道,這個人可以預料之後的發展呢。

「山里面的非法丟棄垃圾區域里有果凍球出沒的消息,麻煩你去調查一下,這大概沒什麼好查的,你就去做個森林浴再回來吧。有什麼壓抑在自己心里的話,去盡情大聲吼叫後再回來。」

課長輔佐特地派給我其實沒有必要出外調查的工作嗎?竟然麻煩她替我費心,實在過意不去。

「不好意思,我會努力回複到原來的工作狀態的……」

「要是有什麼想講的就說出來吧,你願意講我就會聽。」

「真是感激不盡……」

「人總會有沮喪的時候,你現在就像我當初念國中時一樣,整天心思總是在放空狀態。」

「您應該不可能會這樣吧。」

「我也曾有過這種經驗呢,喜歡上憧憬的學長之類的。」

「您一定想盡辦法讓對方逃不出

自己的掌心對吧!」

哎呀,我一時不慎又做出這種失言的舉動了……

太奇怪了,是因為我狀況不佳嗎?竟然失去了隱藏真心話的功能……

「雖然我是說過你可以暢所欲言,沒想到你竟然敢回我這種話……哈哈哈……」

咦?雖然課長輔佐發出笑聲,可是眼睛與臉上完全沒有笑意……

「你為什麼老是要質疑我的過去啊?你實在是——我可是跟其他人一樣有過青春也談過戀愛的,雖然沒有開花結果……」

「那個,其實我剛剛是為了雙方更進一步的溝通交流才會故意這樣講,那個……如果您可以不計較的話……」

「你就在山里遇難算了!笨蛋……」

我急忙退出密室,照這樣看來,我肯定無法升官了吧……

能夠一個人開車外出實在太好了。

獨自一人的話就不用跟別人交談。

獨自一人的話就不必顧慮到對方。

櫃台業務在腦袋一片空白的狀態下無法勝任,這次的出差既可調適身心,又能到山里兜風實在很不錯。課長輔佐,非常感謝您,還有剛才的失言真的很抱歉。

「非法丟棄嗎?雖說並非不可能……」

果凍球容易聚集在人工建造的東西附近,會群聚在廢校的那些果凍球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果凍球只要哪里人多就會到哪去,不過若是沒有人但有人工建築的地方,它們也會聚集在那里。

所以要是山里有非法丟棄的地方,那里會有果凍球也相當合理。但數量應該不多才對,就跟山里沒有什麼人住一樣,山里也沒有什麼果凍球會待著。


而且我也不可能會跟非法丟棄垃圾的業者產生肢體沖突,這次出差可說相當輕松。

既然這里不方便驅逐果凍球,只要確認數量就能打道回府,把這次外出當作喘口氣休息一下也不錯。

我在要進入山路之前的地方停好車子,再怎麼說,這里也不可能會有「非法丟棄專用停車場」之類的地方,而且這里只有遍地的垃圾,我打算徒步過去。

就算我運氣差,剛好碰上那里有疑似可疑業者的人物,希望不要有什麼麻煩才好……

我走了一會兒之後,眼前出現了一座垃圾山。

那座山看起來堆滿沒:人要的垃圾,隨著時間增長,體積越來越龐大,然後知道這個地方的業者又繼續將垃圾丟到這里來,形成一個惡性循環。現在只能形容它是一個被默認可以丟棄垃圾的廢棄場所。

只是現在正有不速之客在那里。

從聲音聽起來,對方不太高興的樣子。

難道是電視台取材小組在這邊埋伏等待業者出現嗎?

還是警察在這里監視,預備揭發嫌犯的惡形惡狀呢?

依我貧乏的想象力只能想到這些可能性,畢竟不會有笨蛋情侶待在垃圾山旁邊吵架,就算真的有,這麼不解風情的人馬上就會分開了吧。如果是廢墟迷,也不可能會有喜歡到非法丟棄場所的人。

但是我認識站在那里的人。

這是第幾次遇上她了啊?跟我很有緣分的人,藥師寺繪娜。

箕原市的人口果然很少,我太常遇見她了。不過若是前往果凍球出沒的場所,會碰到對方並不算稀奇。

可是這個地點,這種情況下實在不適合說出「喔,好久不見」這句話。

看起來藥師寺似乎跟其他幾個人發生口角爭執,偷偷躲起來觀察情況好了。

但是他們在講什麼啊?雖然這個地方讓人感覺氣氛很危險,不適因為垃圾很多,會過來這邊丟垃圾的人也不少,應該不至于會發生掩埋尸體這種危險的事情吧。應該說拜托千萬不要做出這種事情,要真是這樣我就傷腦筋了。

「事到如今,你應該要認清現實了。」

男人對著藥師寺說道。

「你要我認清什麼?我馬上就會證明自己才是正確的。」

「什麼果凍球是魔法的來源,無論怎麼講這都不可能。要是我們團體代表說出這種癡人夢話,就沒人會願意加入我們,大家會以為我們瘋了!」

其他人似乎也同意男人的說法,甚至有人連連點頭。

「什麼啊!我可沒想到大老遠跑來這里,竟然只是要我們看你角色扮演!如果你對果凍球的事情再認真一點,我還打算要出手協助你呢。」

聽到這里,我明白現在是護育會成員內部的意見產生了分歧。

看來當中身為社會人士的成員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才會發展成這種結果。

「這才不是角色扮演,是魔法少女!因為我沒辦法在街上打扮成這樣,才會過來這里的!這里有果凍球,我本來想要讓你們見識一下魔法……」

「別耍我們!不管怎麼講,你這是把果凍球當成魔法資源在使用,這樣一來果凍球就變成電池了。身為『保護培育會』成員,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你根本無心要保護果凍球!」

「就說了不是這樣子!果凍球是我們的伙伴這點沒有變!因為果凍球會賜予我們力量,所以我才想要好好地利用這份力量……」

「你打扮成這樣完全沒有說服力可言啊!」

確實是這樣啊,因為「打扮成這樣」,就常識觀點來看沒有錯。

雖然我見到這種魔法少女的裝扮已經是第三次,不會感到訝異了,但市民團體的成員大概是頭一次見到,講話之所以會這麼尖酸刻薄也是這個緣故吧。

「藥師寺小姐,將你從組織里除名。不對,應該相反,我們全員將退出『保護培育會』!」

接著,六到七名的成員各自離去。

藥師寺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只是站在原地。

看來是說不出話的樣子。

我猶豫著是否該過去。

我現在還有資格對她開口說話嗎?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但是我忽然想起了課長輔佐之前說過的話。

——如果對方還需要你的話,你們一定會再次相遇。

會在這邊遇見她,就代表她還需要我的意思對吧。要是我會錯意了,到時候再做其他打算吧。

這就是命中注定。在我不小心給了那家伙名片的時候,就注定好會有今天的發展。

我擅自相信一定是這樣,出現在藥師寺面前。

「剛剛看起來很慘呢。」

「唉~大家根本就不想見識魔法究竟是什麼樣子。為什麼大家的腦筋這麼死板呢,應該好好向果凍球看齊一下嘛。」

「欸,你這個忍不住揉搓果凍球的習慣,可不要在別人面前做啊。」

「可是只要摸果凍球就會放松心情啊,反正又沒人看見——」

啊,她好像現在才發覺。

「哇!哇哇哇哇哇!為、為什麼鶴見你會在這里!」

「因為非法丟棄垃圾場所有很多果凍球的關系,我是過來調查的。啊,還真的很多耶。」

仔細一看,這里到處都是果凍球,雖然比起車站,這里聚集密度沒有這麼高,不過山里面有這麼多果凍球還真是少見。

「就是啊……我想要說服大家,結果卻失敗了。」

「嗯,我看到了。」

「因為覺得果凍球可愛所以要保護它們,我覺得光是這個論點還是不夠,畢竟還有像鶴見這樣沒血沒淚的人在。」

「為什麼要在這里貶低我啊?我可是有血也有淚的人喔,捐過血這件事情足以拿來證明。」

「總之,有人可以若無其事地消滅掉果凍球,因此我覺得光是靠可愛這件事情行不通,才想著要是能夠告訴大家,果凍球還有其他可以發揮的優點就好了。」

「到目前為止還滿合情合理的。」

「所以我才想讓他們看看,果凍球可以賜給我們使用魔法的力量。」

這發展太飛躍了,要證明果凍球有這種優點實在太不尋常了。

「你才會來到這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啊……」

「因為我知道這里果凍球很多。我可是以破釜沉舟的心情做這件事的。」

「還真的搞砸了呢……」

我忍不住抱頭。

年輕人就是太心急,反而常常會壞了事。

「你為什麼要做出這麼沖動的事呢?魔法這個概念,本身就很誇張啊……」

「因為我沒有站在自己這邊的同伴。」

我被充滿怨恨的眼神瞪視。

「鶴見也是,抱著那個女吸血鬼……能夠保護果凍球的人只剩下我了……」

老天爺啊,感謝您給我這個機會可以解釋誤會。

「我跟你說,那可不是什麼要消滅果凍球的計劃啦……」

我保留了真乃小姐的原來個性沒講,趁這個機會向藥師寺說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要是果凍球聚集在同一個地方,有可能發生如同字面上相互爭執的行為。

「怎麼可能……果凍球怎麼會有這種事……」

「或許很難讓人置信,但這是真的,所以狀況才更棘手。」

見到那景象時,感覺果凍球被消滅掉的模樣實在讓人不舒服,這是因為看到生物彼此之間「競爭」的關系嗎?

「所

以說鶴見並非吸血鬼的同伙,是站在我這邊嗎?」

「不是同伴或是敵人的意思喔,我只是必須出手協助為煩惱所困的居民罷了。無論吸血鬼還是魔法少女,只要有人遵循正當程序提出申請,我將會盡力幫忙,就是這樣。」

「公務員只能夠做出這種回答啊,還真是一板一眼。」

藥師寺將手交疊在脖子後方說道。

雖然理性上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但感性上又另當別論了,她正是這副表情。

我就是這個德性才會不受異性歡迎吧。要是剛剛回答「沒錯,我站在你這邊」的話,或許我就能取得藥師寺的信任了。雖說之後的發展可能會變得更麻煩。

「唉~想維持魔法少女的身分還真困難耶。」

藥師寺的語氣似乎帶著坦然,她將身子靠向垃圾山。

「喂,如果靠太近可是很危險的,這可不是實際的山啊。」

話是這麼說,我也將身體靠在垃圾山。

比起面對面,兩個人的視線望向同一個方向的感覺要輕松多了。

「面對現實好難啊~還是說我會施展魔法這件事只是錯覺而已呢?」

藥師寺像要轉換自己心情似地,踢起地上的小石頭。

石頭穿透果凍球,掉到了別的地方。

「話說回來,為什麼你想當魔法少女啊?」

我還沒問過她,為什麼能碰觸果凍球,為什麼想當魔法少女。上次我談到這些的時候,總覺得好像很難說出口。

「當然是因為我會施展魔法啊。」

藥師寺的目光看向遠方——一定是望著自己的過去。

「若非如此,我怎麼可能打扮成這麼丟臉的樣子呢。但只有形式上看起來像魔法師的話,果然還是行不通。是我不夠相信自己,是我仍然在懷疑自己。」

「如果你不想講,不用勉強說出口啦。」

這是我身為櫃台人員的直覺。

到底可以講多少,有許多人自己也搞不清楚,碰到這種時候,我就會請對方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圍內吐露心聲即可。

我並非顧問,也不是調查員。若是對方願意說,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側耳傾聽,要是勉強對方說出口,之後通常也無法順利進行下去。

「沒關系,反正我之前也問過鶴見,這次換我了。」

「那是因為我覺得沒必要隱瞞,你別勉強自己。」

「我早就已經勉強過自己了啊。」

「說起來的確是這樣……」

我想大概不能在這里逃避了。

「我知道了,你就說吧。我會以專業人士的身分聽你講的。」

現在是工作時間,就算對方是藥師寺,我也會認真以對。

「鶴見果然是個好人,好認真喔。」

「公務員就是要認真才行啊。」

雖然也可以說我不敢懈怠,但最好還是認真一點。

「我想想喔,大概是七年前發生的事,當時我還是個小學生,班上有個男同學被人欺負了。」

「你是主謀嗎?」

「什麼嘛!我才不會做這麼過分的事!要是魔法少女以前帶頭欺負別人也太糟糕了!」

「我覺得還滿適合你啊……」

「我要用魔法炸掉你喔!」

你已經開始在威脅人啦。

「然後啊,剛好我在那時候已經看得見果凍球了,常常在傍晚時跟果凍球一起玩呢。因為別人都看不見,所以得慎選場所才行。」

「也就是說你當時沒有好朋友。」

「不要自己加上負面解釋好嗎!我還是有朋友的!名字叫愛理跟流歌跟小悠跟愛理!」

「你講了兩次愛理的名字,所以總計三個人是吧?你果然沒什麼朋友啊……所謂班上里總會有好幾個怪人就是這個嗎……」

我的腳被人踩了,以驚人的氣勢被踩了。

「非常抱歉,我不會再插嘴了。」

「然後啊,我覺得一定要想辦法解決那個人被欺負的狀況,就向果凍球許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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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

果凍球可不是地藏菩薩也不是流星啊。

「請打飛欺負別人的人吧,請打飛欺負別人的人吧,我許下了這個願望。」

「與其說改善欺負的狀況,應該說是讓主謀消失吧……」

以往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案例。對許多小朋友而言,果凍球就像是神明一樣,藥師寺也是這種情形。

「之後回家的路上,我剛好看見那個人被欺負,我躲起來想著該怎麼辦才好,不知不覺間果凍球都聚集到自己身邊來了,這給了我很大的勇氣。」

到目前為止都是常見的發展,果凍球的特征是會聚集到看得見它們的人類身邊。

「于是我就許願,『不准再欺負別人了,果凍球不會原諒你們的』這樣。」

啊,這樣一來自己就成了介入事件欺負別人的人了……

「可是那些人根本不聽我的話,所以我就說『果凍球啊,趕走那些家伙!TAKE OFF!』」

「結果呢?」

「那些人被吹跑了。」

「咦?」

我可沒聽說過有這種事。欺負別人的,反而被欺負了?

「難道那一天風吹得特別強,還是敵人體型特別小之類的?」

「那時候可是一點風也沒有的夏天,還有主謀者是個胖子。他就因為這樣,升上國中後反而被人嘲笑『胖子去死』,結果再也不去上學了。」

「聽起來好沉重!不可以嘲笑別人的身材啦!」

「總之那一天的天氣很平凡,可是那些家伙卻仿佛突然受到旋風的沖擊一樣被吹跑了。飛得最遠的家伙大概有十公尺那麼遠,還嵌在牆壁上動彈不得,花了三個禮拜才痊愈。」

「這可是受到不得了的重傷啊。」

「所以我對此深信不疑,這絕對是魔法。」

藥師寺的聲調聽起來十分有力,想必當時一定覺得很痛快吧。

「雖然發展挺曲折離奇的,但這故事有勸人改惡向善的效果不是很好嗎?」

「就因為這樣,別人認為我很奇怪。」

藥師寺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很沮喪。

「咦……是這樣啊。」

要是發覺同班同學擁有異常的能力,會怎麼樣呢?

會將對方當成英雄一樣崇拜不已嗎——才不可能會這樣。

大家反倒可能集結起來排擠這個人,這就是所謂的群眾心理,就算在小學里也是這麼回事,尤其小學里的情形可能更為明顯。

「大家覺得我是會使用恐怖魔法的人,都很怕我……雖然沒人欺負我,可是卻被大家疏遠了……應該說,要是欺負我的話會受重傷,才沒人敢這麼做。」

「如果你心里難受,還是別說下去好了。」

「笨蛋,我幾乎將所有事都說出來啦!」

「也是啦。」

聽藥師寺的語氣逐漸恢複成原先的樣子,我想她心中的結或許已經打開了也說不定。

「所以你才會待在沒有人會去的廢校啊,因為要是別人知道了就會疏遠你。」

藥師寺很清楚,讓人知道自己會用魔法這件事情一點好處也沒有。

「嗯,就算被人疏遠了,也不可能會永遠過著黑白的人生嘛。我早就決定要默默地使用魔法,為世界盡自己的一份力量,這個想法到現在都不曾有任何改變。」

「要不是這樣,你也不會特地打扮成魔法少女啊……」

「順道一提這衣服是我自己制作,去年做出來的。」

「沒人問你這個啦。」

「以前就是借由果凍球的魔力,我才能施展魔法,所以我覺得自己肯定是被上天選中的人。」

「雖然光是想象就覺得你有點煩,不過要是你真的可以施展魔法,當然會這麼想吧。」

但是現在聽到這件往事總感覺不太妙。

畢竟藥師寺現在無法施展魔法。

「可是我上了高中之後就施展不出來了……現在勉強能讓果凍球發光而已。」

「所以你才會打扮成那樣待在廢校做練習啊……」

「就是這樣。其實我自己心里明白,問題不是出在沒有自信這一點,而是當小孩子的時候才能使用魔法,高中生已經算是大人了。」

藥師寺發出與平時大相徑庭的歎息聲,不過現在她仿佛已經釋懷了。

「你這個樣子感覺很像要退出團體耶。」

雖說她本來就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那里。

「能理解魔法少女的也只有魔法少女了,雖然我可能無法再施展魔法,還是會盡力試試看的。」

我轉頭一看,藥師寺若無其事般地笑著。

「可是實際上就變成再也沒有人能了解你的事了喔。」

「沒問題的,反正從以前開始就是這麼回事啊,不過是再回到從前的狀況罷了。」

唉,藥師寺,你這是用自己的方式證明已經振作起來了嗎?

與其說這宣言是用來鼓勵自己「沒有問題」,更應該說是為了讓我放心才表現的舉動。

雖然你這個人有許多問題,但還是

有一顆替他人著想的心啊。既然你都會關心果凍球了,這點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但若在這里被你說服的話,我充其量只能算門外漢。

畢竟我可是無名小卒這塊領域的專家呢。

「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很容易變得垂頭喪氣,這樣子不好喔。」

就由我來給予建言吧。

我絕對不會說出「是嗎,那你一個人要加油喔」這種話。

有關果凍球的煩惱,特別不容易與他人共同分擔。

對于看不見的人而言,根本無法深刻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因此很容易演變成自己悶在心里默默煩惱而導致最後被壓垮。

這也是果凍球事務所會設置咨詢部門的緣由之一。

當初有許多因為看得見別人看不到的奇妙物體,因此煩惱甚至動彈不得的人。

比起恐懼果凍球的存在,害怕自己會因此被孤立才是人們擔憂的症結所在。

特別是希望身邊的親人朋友能夠支撐自己,卻得到「別煩惱啦」或「這又沒什麼」等不當一回事的反應,情況會變得很淒慘。'

如果果凍球是可怕疾病的發生來源?或者它們其實是來侵略人類的又該怎麼辦?

因為根本找不到答案,人們會將未來的事態想得很負面。如果完全找不到對象可以傾吐,只能獨自一人為此煩惱,便會漸漸走向深淵,將情況設想得越來越糟糕,最後被自己的惡夢壓垮。

所以別自己一個人將果凍球的煩惱藏在心底。

「你不要獨自承擔,去找個可以聊這件事的人吧。」

「誰會想幫一個自稱是魔法少女的人啊!嘴上說說當然可以講得很好聽啊!」

我的左手抓住了藥師寺的右手。

「我來當這個人。」

畢竟光是給出不負責任的意見,感覺還挺丟臉的。

「你說過只有魔法少女才能理解魔法少女,也許真的是這樣沒錯。不過有關果凍球的煩惱,我可是很清楚的。」

因為我是專業人士啊。

「鶴見你願意這樣做?」

我總算見到了藥師寺的臉。

那是很過意不去的表情。

若你覺得抱歉,拜托更早之前就要這麼想啦。太慢了,實在太慢了。

「竟然會在這個地方碰到你,我已經不敢再認為這是命中注定了。」

藥師寺紅著臉說。是不是我講得太過分啦?不過已經為時已晚,就這樣繼續說下去吧。

「要是你需要協助,我很樂意幫忙。魔法少女小姐,你意下如何呢?」

「那、那就麻煩你了……」

「要是行不通就奮斗到成功為止吧。你還是高中生,失敗了也沒關系。這個時期失敗的人將來都會成功的,人生就是這麼回事啊。」

「謝謝,你的鼓勵讓我覺得好像有點希望了。」

既然如此,話題就在這邊告一段落吧,我心中的石頭終于也能放下了。

就在這時——

——頭上好像有影子逼近。

都靠在垃圾山旁了,應該不會形成什麼影子才對啊——

我往上一看,非法丟棄的垃圾山正開始崩塌。

往藥師寺的頭上。

老舊的洗衣機、微波爐、電視——總之許許多多的垃圾與被綁在一塊的巨大物體混雜著往下掉!

「藥師寺!快逃啊!」

「啊!」

我用力地拉開藥師寺的手,盡量往遠處甩,這絕對不是暴力行為喔,我是為了從更可怕的暴力中救出藥師寺。

我確認藥師寺摔在離原處有段距離的地方時,身體瞬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覆蓋著。

我被壓住了。

沖擊似乎使得我的身體被強迫往奇怪的方向扭曲,之後視線一片黑暗。

這就是被活埋的意思吧。

看樣子不僅是垃圾山崩塌而已,因為崩塌的關系還推動整座山往這邊的方向移過來了,

我完全中招啦……原來如此,正因為山有崩塌的危險,平常才不會有人靠近,最適合用來非法丟棄垃圾。現在我才明白這當中的道理,已經太遲了……

「鶴見!鶴見!你沒事吧?」

我聽到遠方傳來藥師寺的呼喊,雖然實際上應該並沒有很遠,既然我會這麼覺得就代表情況可能很糟糕……我大概有漸漸失去意識的危險吧。

「喂,你沒事吧?鶴見,回答我呀!」

笨蛋,這種狀態下怎麼可能會沒事啊……不過聽這聲音,藥師寺看起來沒事的樣子,這樣我就安心了……

雖然我很想回答自己沒事——

——卻發不出聲音。

因為身體受到壓迫的緣故?還是我已經沒有體力了?

我希望至少讓手可以活動,便勉強移動了自己的左手。

能夠從被丟掉的電視機縫隙中看見些微光芒。

在那一邊能夠稍微瞥見藥師寺的身影。

「啊,藥師寺……」

我終于能發出一點點聲音。

但是聲音細若蚊鳴,應該說都是那家伙大喊著「你在哪里啊?鶴見!」的關系,所以聲音才被蓋過去了。

噗。

背後傳來了柔軟的觸感。

是果凍球嗎?


這附近有很多果凍球的關系吧……

但是要說它能否拿來當抱枕,很可惜是不行的。

果凍球能夠穿透幾乎所有的人工制品,因此無法派上用場。

我看到藥師寺的腳在顫抖。

這種情況下,我能不能做點什麼呢?

但我本來就不知道自己被埋在哪里,要是自作聰明反而會遭人踐踏也說不定。

一個不小心,垃圾山也可能再度崩塌。

就算這樣,要是報警等人來救的話……等待的時間太久了。

找不到正確答案真讓人傷腦筋,我被分派到櫃台的時候也很煩惱,因為完全沒有教育手冊啊,實際上前輩也說了「你親身去體會」。不行啊,想著過往的事實在太不吉利了……

「求求你們,幫幫鶴見吧……」

藥師寺閉起眼晴,開始祈禱。

但你們是指誰啊?

啊,是在說果凍球。

可是就算果凍球能安慰你,也不能幫助人類啊——

我的視線被一片光芒覆蓋。

雖然不太想承認事實,是來迎接我嗎?

感覺很像要前往天國,算了啦,這樣也不壞……

我會因為殉職在果凍球事務所追晉二個階級嗎?不過追晉二階級以後也當不了系長啊……這也太不上不下啦。

但我還是不想死掉……要是死在遺里,課長輔佐想必會耿耿于懷……她為人那麼一絲不苟,肯定會到我父母那邊道歉吧……這樣就太對不起她了。

話說回來,身體覺得有點暖暖的,這也是瀕死現象嗎?尤其是背後感覺暖呼呼的。

不對,這溫度是——果凍球?

這份光芒也是來自果凍球。

是因為散發光芒的關系嗎?總覺得好溫暖。

藥師寺又打開了裝著果凍球的瓶子。

里面的果凍球發著光,而周圍的果凍球仿佛受到感應一樣,也跟著發出光芒。

「什麼垃圾全都閃開啦!快幫幫鶴見!爆發吧、分離吧、燃燒吧、消失吧……爆發吧、分離吧、燃燒吧、消失吧!」

又讓招啊。

藥師寺,我知道你可以讓果凍球發光,都巳經看過好幾次了。我也隱約知道那大概是因為你很真心誠意的緣故。

我可沒有一絲懷疑喔,因為你那麼認真的講有關魔法的事情,你說以前真的有魔法,還吹跑了壞蛋。

「爆發吧,分離吧,燃燒吧,消失吧,爆、爆發吧,分離吧,燃燒曬,消失吧……拜托了!快啟動魔法吧!我相信可以!我相信絕對可以施展魔法的!就算非科學非常識我還是會相信到底!就算再也不是小孩了我也不會再找借口逃避!否則鶴見會死掉的!要是不能拯救盡力幫忙我的人,還算什麼魔法少女!」

但是光靠咒語不能救人啊,肯定是因為你成了高中生——越來越接近成年人,才會無法使用魔法的。

成年人要面對現實,唯有使用現實而已。

成年人無法靠魔法創造奇跡。

當然你還不是成年人,在成功之前無論怎麼失敗都不要緊,我也是這麼說過。但是這種狀況,我想你也無法允許自己失敗吧?

而且會更後悔對吧?

所以打110也好,撥119也行,雖然不曉得來不來得及,還是趕快去聯絡——

「可惡——我可是魔法少女啊!就算上天不承認我,就算違背了魔法的原理,我絕對是魔法少女沒錯!這可是魔法啊!所以——」

藥師寺的叫喊聲連我的內心獨白也蓋過去了。

「果凍球,救救鶴見吧——將魔法之力借給我!快將討厭的現實給趕走!TAKE OFF!」

————喀。

強烈的光芒。

震撼身體的沖擊。

(插圖P229)

令人不

舒服的壓迫感消失了。

背後空蕩蕩的,視線前方也沒有障礙物。

這難道是……非法丟棄的垃圾被震飛了?

「太好了!魔法成功了!垃圾被炸開了!」

藥師寺發出爆炸成功的宣言,她那開心得意的模樣就是最好的證明。

與其想成是垃圾山里偶然有可燃性的瓦斯與火種,我認為原因出自藥師寺還比較合理。

我回頭一看,連樹木都受到波及被攔腰折斷,露出了底下的泥土,而電視機與電冰箱都華麗地四處散落在地。

這副景象怎麼看都像經曆過爆炸。

幸好我沒被卷進去啊……剛才真是千鈞一發。

「啊!發現鶴見了!」

藥師寺朝這里跑過來,看來我被救出來了。

雖然不曉得是不是真的被救了,但也可能是差一點就因爆炸而命喪黃泉,總之我先解讀成這是對方的善意幫助吧。

「鶴見,你還活著嗎?感覺怎麼樣?」

藥師寺蹲在我面前拍著我的背,光是這樣的動作就讓我感覺疼痛,不過意識還算清楚,應該沒事吧。

「勉強算活著……」

倒是剛剛差點就一命嗚呼了呢。

「鶴見,我終于又可以施展魔法啰!剛剛還炸開了垃圾山!不管怎麼看,我都是個了不起的魔法少女對吧!」

到底是魔法少女,還是擅長爆破的女孩,我不曉得哪一種說法才貼切,只知道藥師寺真的很危險。

我暗自決定以後要是這家伙讓果凍球發光,開始詠唱起咒語的話,立刻要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我想之前跟真乃小姐一起面對這種狀況時,自己所感受到的恐懼果然是真的。人類的第六感太重要了,雖然不明白個中原理,看樣子藥師寺能夠用果凍球使出攻擊系的魔法。

「可是為什麼這次才成功啊?」

客觀的環境條件跟之前並沒有相差多少啊。

「那是因為……」

藥師寺紅著臉,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我也不知道。」

「是喔。」

「我覺得應該是因為這一次不容許失敗……要是失敗了鶴見就會死掉……所以我才會這麼拼命吧?」

藥師寺繼續紅著臉喃喃說道。

「謝謝你,藥師寺。」

這時候不適合說其他話,直接道謝比較好。

「不、不客氣……鶴見,你能站起來嗎?」

「要麻煩你借我靠一下……」

我靠在藥師寺身上,總算能勉強站起身來。

身體稍微感覺到柔軟的觸感。

咦?原來女孩子的身體這麼軟啊——我才剛這麼想,中間就有果凍球夾進來,害我白白期待了一下。

女高中生的背很嬌小,不過我暫時也只能依靠這纖細的背了。

「唉,我想總會有辦法的,畢竟現在還能走路……」

保險起見還是去看個醫生吧,雖然這點傷死不了人。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還以為要是你出事了該怎麼辦呢……」

藥師寺在哭泣。

我想用「緊繃的感情線終于斷了」來形容也不為過。

說到底原因都在我。

「喂,這有什麼好哭的,又沒發生什麼悲劇。」

「我很擔心嘛!今天差一點就要成為我人生中最悲慘的一天了!我還想要你彌補我因精神上的痛苦所造成的損失呢!」

「那我下次再請你吃甜點吧。」

「是啦是啦,我知道你無法公私不分,真是個小氣——咦?真的可以嗎?」

「這點程度沒關系啦,就算我薪水再低還是出得起的。」

不知道是不是出乎意料,藥師寺沉默了下來。

「總覺得好像只用食物就被你收買了。」

「別說這種討厭的話。就算收買你,我也拿不到任何好處啊。」

「那你以後可別講『之前我請過客了』之類的話,然後要求我做其他事情喔。」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再怎麼說,我也不會講這麼卑鄙的話。

「那你打算請我幾次?」

「只有一次好嗎!這種分期付款的思考是怎麼回事啊!」

這家伙想敲我竹杠嗎?積少畢竟也會成多,我希望可以限制次數。

「既然這樣,請客的事之後再說吧。」

「這是什麼意思?」

「先當作你欠我的。」

射鹿鹿大概過一個禮拜就會忘掉,看來藥師寺沒這麼好打發。

「隨你便,不過我先聲明不會有利息喔。」

「好啦好啦。」

忽然間我覺得背後好像有什麼東西。

難道是非法丟棄垃圾的業者……我戰戰兢兢地往後看。

結果並不是。

是果凍球圍了過來。

「我想它們是來替我們送行的。」

「要是以前,我大概會說這種事太羅曼蒂克了,不過你說得對。」

果凍球依然有許多謎團尚未解開。

而藥師寺也是。

那時候的魔法是來自藥師寺嗎?

還是果凍球的力量呢?

或者兩邊都是?

先不要對上面報告藥師寺施展魔法的事情好了。

我得守住魔法少女的秘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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