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我的名 第六十四章 曾經那年

面前的她,感覺是熟悉的,偏偏不是唐蕊那樣的熟悉,反而更像是另一個人

他輕聲問:“你…不是唐蕊?”聲音一出,微微顫抖,先前聽到外面行禮的動作,那是面對唐氏家主的禮節,如果面前這人不是唐蕊,那會是誰,有人在冒充唐蕊嗎?

白衣女子歎了口氣,緩緩摘下面紗,露出的是唐蕊的面孔,但她的聲音卻滿是悲哀:“是的,我不是唐蕊”

明明語氣悲戚,偏偏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

鳳晴朗情不自禁就站了起來,也不知是剛才晃入的陽光太過毒辣,還是某種駭人的真相正在接近,他全身不由自主的抖顫起來。

白衣女子摘下白色的絲絨手套,芊芊玉指探上自己的額角,整張易容面具被一揭而落,面容後,完完全全是另一張面孔,那嬌憨可愛的鵝蛋臉,正全是淚水,凝視著鳳晴朗。

“阿奴?”鳳晴朗不禁失聲道。

阿奴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在嗚咽中撲入鳳晴朗的懷里,死死的抱緊對方,嚎啕大哭起來。

烏墁內拉慌忙讓出位置,略有點不知所措的望著阿奴,只覺得這世界怎麼忽然荒謬起來,唐蕊學姐,怎麼一眨眼就變成那位龍族少女阿奴了呢?

鳳晴朗用力回抱對方,腦海一片空白,能重逢阿奴絕對是驚喜萬分的一件事,但絕不應是這樣的情況下,腦子里情不自禁就要跳出好幾個猜想,都被他死死壓制下去。

好一會過後……

阿奴才漸漸止住哭聲,嗚咽道:“該死的晴朗,你終于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想恐怕連我也撐不住了……”

鳳晴朗心中既湧起無線憐惜,同時也無限下沉,顫聲道:“唐蕊她……”

“唐蕊姐她早已回歸星辰深處,而且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鳳晴朗如遭重擊,只覺整個世界也在天旋地轉,整個人也站立不住,直接跌坐在地。

在那個暴風雨的夜晚之後,唐蕊便開始計劃為鳳晴朗複仇,同年,一次關鍵的伏擊行動中,她秘密參與,結果卻被隆哈林的衛隊重創,生機被毀滅了大半。

唐蕊寫信給阿奴,希望能得到對方的幫助。

阿奴便假稱閉關,從龍族里偷偷溜出來,和唐蕊便走在一起,結成聯盟。

唐蕊在回歸星辰深處前的日子,主要是讓阿奴熟悉自己的一切,順利繼承唐氏家族的位置,未免被人看穿,唐氏家主其實已經換了一個人,她也是從那時開始,以輕紗示人。

唐蕊終于走了,阿奴變成了唐蕊,繼續主持唐氏家族的一切……

“這麼說,近年來,與我通信的人……”

“是我,討論怎樣去擾亂迪王朝的經濟秩序,怎麼去收買高級軍官……都是我”

“怪不得你從不親筆回信,我…還以為唐蕊在心里一直在暗暗怨恨著我…

“不,唐蕊姐在回歸星辰深處前,依然一直在念叨你。她唯一的心願就是你能重耀輝煌,千萬別一蹶不振。也別去怪唐軒,唐蕊姐臨終前,叮囑他,別告訴你真相,怕你更加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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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晴朗已經止不住淚水,既為面前的天才龍族少女,她為了自己,甘願冒充她人,還一曆數年,更為了唐蕊,她一生都在想著如何重新振興家族,結果為了自己,卻甘願冒險,結果隕落星辰,到最後,仍是對自己念念不忘……

他只覺自己的心已經被撕裂成無數的小塊,全部碎落于天涯各處,再也無法重歸于完整。

“我想到她的墳前看看……”

“我們現在,就是正前往途中。”

千里孤墳,秋雨輕打落葉,只有晚風細聽這份無聲的淒涼。

蕭索的落葉隨秋風盤旋,鳳晴朗緊緊咬著嘴唇,全身卻不住的顫抖。

阿奴和烏墁內拉識趣的離開,讓鳳晴朗能有獨處的空間。

他看著那粗糙的石碑,上面甚至連名字也沒有,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直接跪倒在墳前,伏地嚎啕大哭起來。

他想起了童年時,兩人一起牽手而行……

他想起了不朽之巔下,兩人望著那高高在上的星云學院,曾一同去憧憬未來

他想起了暴風山脈中,她將自己扛在背上,死也不放手的不離不棄……

他想起了天才訓練營里,他告訴她,有點喜歡月小魚時,她那故作輕松,卻滿眼悲涼的神情……

在暴風雨的夜晚之前,她一直與自己並肩前行,在暴風雨夜晚之後,他落魄天涯,她仍惦記自己,計劃為自己報仇,渴望自己能重振旗鼓……

現在,她卻已長眠于此,再也看不到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一顰一笑,她的霸道,她的哀愁,全部都只能在記憶中尋覓了……

模糊的視線中,鳳晴朗仿佛看到那個短發女生,還是瞪著眼,帶著笑,坐在自己對面,沖自己搖晃著手指,他嗚咽道:“蕊丫頭,我回來了,對不起…

如果南星魂在此,一定能聽明白這一句稱呼,那是兩人在逃亡路上,鳳晴朗在發高燒時,口中呢喃的名字,正是“蕊丫頭”那三個字的阿蘭斯發音。

鳳晴朗從最貼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個小小的盒子,盒子已經十分陳舊,上面的絨布已經徹底褪色,甚至還沾染了不少血跡,就連唐軒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的是什麼。

鳳晴朗將其緩緩打開,就像多年以來,每當失落痛苦,每當來到死亡邊緣都會忍不住打開一樣,里面總能帶給他勇氣和希望。

里面有一張照片,是鳳晴朗和唐蕊在星云學院前的合照,兩人滿臉青澀,卻充滿陽光和希望,緊緊倚在一起,在多年以前,鳳晴朗總覺得他們就是最好的哥們,但後來看來,他們從那時候開始,就真像是一對心有靈犀的情侶啊…

里面還有一枚戒指,手工粗糙,連寶石也褪色了,可是曾經卻花了鳳晴朗整整兩個月的零用錢,那一年他還是青澀少年,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買下了它,很多年了,卻又一直沒有送出去……

他將戒指溫柔的埋入墳前的泥土里,手指點上墓碑,刻上:

亡妻唐蕊長眠于此。

不肖丈夫鳳晴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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