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最後的聚會

對白菡來說,即將到來的假期會成為她人生的一個重要分水嶺。

兩個星期的過渡時間到了,在這個周末,她將正式結束擔任何惜的漫畫助手,開始一個人的漫畫生涯,而與她同樣情況的還有其它幾位老助手。

在孟獲回到蘇華的這一天晚上,助手們聽到了消息,然後在何惜之家甜品店做最後一次的聚會。

“今天之後,我們就要分道揚鑣了。”聚會中沒有新助手參加,習文林也不在,往日總是保持一臉樂觀的番茄臉上止不住的惆悵:“我給何惜老師當了這麼多年的助手,臨到結束,還真有些舍不得。”

他舍不得何惜,同樣舍不得《名偵探柯南》,而兩個女漫畫家臉上也沒有喜色,新漫畫的成功無法讓她們擺脫和番茄一樣的失落。

多年奮斗的事業即將結束,每個人心底都有點失落的感覺。

“結束這份工作後,以後就會慢慢和老師疏遠吧?”一個女漫畫家問道。

“沒有何惜老師的作品聯系,我們將來想見老師一面都不容易。”她的年輕搭檔露出苦笑:“你看除了自己的助手之外,何惜老師和其它漫畫家有什麼聯系嗎?”

當然沒有——番茄這麼想著,他住在嘉園小區,沒有這兩個女漫畫家這份擔心。但他也知道,何惜老師工作繁忙,不會有空和其它漫畫家接觸。

這六七年的經曆已經證明了這點,何惜除了和自己的助手有接觸,鮮有時間和其它漫畫家聊天。工作沒聯系的漫畫家想見何惜,每年可能就只有那一個嘉年華的機會。

何惜在嘉年華期間有時間就會和其它漫畫家交流,但也不是每一年都會這麼做。這兩個女漫畫家如果不再擔任他的助手,將來必然會和何惜變得疏遠。

“砰……”

一聲杯子歪倒的聲音傳來,番茄看過去,看到白菡匆忙的擦著桌子——她的臉色慘白,看來很受打擊。

白菡的確是受到了打擊,兩個女漫畫家說起的事情她之前沒有想過。原來不當助手不止是失去工作,她還可能失去和何惜老師接觸的機會。

“白菡……”番茄叫起她的名字,白菡嚇了一跳,抬頭問道:“番茄老師,什麼事?”

“什麼事……你的新漫畫准備的怎麼樣了?”番茄問道,他看白菡看了兩個星期,她的狀態讓他看著就生氣,這最後的一次聚會,他也不想拐彎抹角,決定把事情挑明。

“《花季》火了,我的漫畫很快也要在《周刊少年》連載,肯定也能火起來。”番茄有著職業漫畫家的自信,並不擔心自己的漫畫會撲。

“我們這些助手里就剩下你的漫畫還沒消息了。”番茄望著白菡:“能當何惜老師助手的漫畫家都不簡單,你可別給我們丟臉。”

白菡的臉色變得更白了。


“好了,番茄老師,你別這樣嚇白菡!”坐在白菡旁邊的女漫畫家握住白菡的手,說道:“不要緊張,慢慢來就好,你應該自信點。”

白菡覺得自己好像都被這些人看穿了,事實也差不多。

無論是番茄還是這兩個女漫畫家都是從新人漫畫家走過來的,各自的經曆雖然不同,但白菡現在的彷徨他們也曾體過。

他們對這位同伴還是相當看好的,白菡的年紀不大,將來的發展潛力很大,成長起來很可能就是另外一個名漫畫家了。

“白菡,你想聽我們的故事嗎?”女漫畫家突然說道,番茄疑惑的看過去,不知道她打算做什麼。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女漫畫家沒等白菡拒絕,就開口講訴起了自己和漫畫的故事,她怎麼出道以及怎麼遇到何惜老師——番茄聽著,然後明白了她的想法。

其實她在做的和番茄剛才想做的事情一樣,就是想要開解白菡,但是用的方法更加委婉,直接用自己的親生體驗來讓白菡明白。

這種方法非常管用,漫畫家們的經曆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可以互相影響,每個漫畫家都能從其它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白菡也能在女漫畫家過去的故事中發現她和自己一樣,女漫畫家曾經迷茫和徘徊過,白菡並不是特殊的一個。

但聽完女漫畫家的發言後,白菡似乎並沒有太深的感觸,而且陷入了沉默。

番茄喝了一口水:“我也想講講我的故事,你們要聽嗎?”

他被女漫畫家說出的故事勾起了回憶,也有種想要訴說自己過去發生的事情的沖動。

“我記得……番茄老師你是第一個當何惜老師助手的人?”兩個女漫畫家一愣,然後表現的比白菡還要有興趣:“你講吧,我們想聽聽何惜老師出道的事情!”

“第一個當何惜老師助手的人不是我,是我老婆……”

番茄搖頭,不過說起何惜老師出道的事情,他可能比花夢更了解,畢竟他在很早的時候就在關注何惜了。

但他沒有直接從何惜講起,而是說道:“還是從我出道開始說起吧,我是華夏最早出道的那一批漫畫家,那時的漫畫家和現在的漫畫家的定義可不一樣,嚴格來說,那時的漫畫家應該叫做改編漫畫家。”

“那時的漫畫巨頭不是中夏、也不是鳳凰……而是龍騰,就是現在的龍騰公司……”番茄陷入了回憶:“龍騰有很多天才漫畫家,我在那里並不受重視,Mach老師你們也認識,說起來他在那時還是我的死對頭,他那時的品性可不……”

他的經曆是一個非常漫長的故事,跨度有十多年之久,白菡一開始還不適應,但很快就被他充滿悲傷的經曆吸引了,她這才知道原來在何惜出現之前,漫畫家都不是什麼好職業,許多漫畫家都得靠畫賣肉的畫才能勉強生存。

白菡認識的Mach以前也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他傷害了很多女孩,甚至還傷害了番茄喜歡的一個女孩,聽到這里的時候,白菡恨得牙癢癢,原來番茄老師這麼可憐,一邊的兩個女漫畫家更是差點就把杯子砸下去,大罵Mach是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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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鳳凰公司工作了數年,漫畫界一直像死水一般沒有變化,然後突然有一天……”番茄在這里停了下來,眼睛散發著亮光,說道:“有一天,何惜老師出現了!他突然之間出現,就像是一個火苗,一刹那就點燃了整個世界……”

番茄的語氣逐漸提了起來,他開始講訴何惜的故事,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漫畫大時代剛剛開啟的日子,那時候的有人能夠想到,一個區區十幾歲的少年會改變整個世界,改變無數人的命運。

“……我第一次看到何惜老師的漫畫的時候,我並不喜歡他,相反,我很討厭這樣的天才出現……”

番茄回到了自己的記憶里,他說起了他對何惜的痛惡,說起何惜是如何用漫畫改變了他的想法,也說起了自己Mach和何惜的戰斗,《寵物小精靈》是如何艱難的誕生,以及最後Mach如何改邪歸正……

白菡以前聽說過這些故事,但她從未聽得如此具體,番茄以一個何惜身旁的人講訴他看到的故事,讓白菡聽得心馳神往,仿佛看到當年那個還年輕的何惜老師獨自站立在滿是強敵的世界,但他總是不卑不吭,光靠一支畫筆,就把所有人都給征服了。

她從沒想到原來漫畫界發生過這麼多的事情,何惜老師的道路也不是那麼一帆風順。他遇到了很多危險、很多的壓力,渡過許多的困難、戰勝和征服了很多敵人才走到今天,走到華夏至高無上的漫畫第一人的寶座。

“這就是何惜老師,我見證了他出道後的一切……”不知不覺間,番茄的話題已經從自己轉到了何惜的身上,在講訴何惜的故事的時候,番茄自己也覺得沸騰了起來。

“何惜老師從來也沒有放棄,他面對任何困難都勇往直前,一直保持著那顆對漫畫的初心,我們都是跟在他的背影後面一路走來,可以說……我們今天的一切都是何惜老師親手打下來的。”

“白菡。”番茄把目光轉向白菡,加大了聲音:“現在每個漫畫家出道,就能直接面對何惜老師培養起來的龐大讀者,八年前,這種規模的讀者我想都不敢想,現在出道的漫畫家是何等的幸運!?”

“現在只要漫畫畫的好,整個華夏都會是你的讀者——你有這麼好的條件出道,憑什麼還在這里自怨自艾?憑什麼還要別人安慰你?憑什麼你不自己向前走?”

三句憑什麼,宛如巨錘擊在白菡的頭上,把她心底的軟弱暴露的一覽無遺。

“何惜老師如果當年像你這般膽小,那他再有才華,今天又怎麼可能成為我們的老師?”番茄看著白菡:“老師放你出來,說明他相信你!你怎麼反而畏畏縮縮,白白辜負他的信任!?”

這最後一段話,徹底把白菡軟弱刺中了。

白菡眼睛突然紅了起來。

“我不知道……原來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白菡抽出紙巾,擦了擦眼角:“何惜老師也曾經這麼辛苦,我一直以為他不會遇到

困難,沒想到他和我們一樣。”

何惜確實是天縱奇才,但是他剛出道的那個時代和現在不同,何惜面對的困難和壓力比現在出道的任何漫畫家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只要他有那麼一絲懈怠,漫畫的曆史都會改變。

兩個女漫畫家聽了何惜的故事,心里也頗為感觸,對白菡說道:“那你現在知道了?你不是特別的,沒必要擔心,大家都這麼一路走過來,我們可以……你也可以……”

“是……”


白菡點頭道,她心底的迷霧消散了,又記起了自己當初第一次看到漫畫的那種震動、第一次拿起畫筆那種感觸——她喜歡漫畫,這股喜歡怎麼能被恐懼掩蓋呢?

她回憶起過去日子里和何惜老師待在一起的時間,回憶著何惜如何指點她的畫、如何誇獎她,當她犯了錯誤的時候,何惜有時候還會特別的嚴厲。

但何惜一直對漫畫一直都很認真,他畫畫的模樣充滿專注。

原來何惜老師一直都是那樣,白菡從來沒有想到何惜的畫里也隱藏了如此多的經曆。走到今天的他可能早已不是為了他自己畫畫,也是為了讀者,為了其它漫畫家——他讓助手們離開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明明只要保持原來的助手,何惜的漫畫就不會出現任何差錯,但他卻把助手們放出去了。這當然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讓白菡他們能走出自己的道路。

何惜用畫筆給其它漫畫家開拓出了一個龐大的市場,還用自己的經驗培養起了他們這些助手。

“我要當一個漫畫家!”白菡重整心情,說道:“我要用自己的漫畫帶給讀者喜悅、向所有人分享我的故事……就像何惜老師一樣,為後面的漫畫家開拓道路……”

她找回了夢想、找回了自己的初衷。

聽完白菡這句話,番茄和兩個女漫畫家都露出了笑容,番茄叫了一瓶酒,然後給白菡倒進了杯子:“你總算領悟了,把這杯酒喝了,以後你就和我們一樣,是一個成熟的漫畫家了!”

“給我來一杯。”、“我也要!”

看著番茄倒完白菡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兩個女漫畫家也毫不猶豫的叫番茄給她們倒上了酒,用一杯酒結束他們這數年來的工作再合適不過了。

四個人拿起酒杯碰了一下,白菡正想擰著鼻子喝下去,兩個女漫畫家突然阻止她,又分別說了兩句話。

“話說在前頭,白菡,喝了這杯酒,你以後也是我們的競爭對手了!”

“沒錯,可別以為我們會念在同門師姐妹的情分上對你手下留情!”

白菡噗的一聲笑了起來,師姐妹——這個詞用得好,可不是嘛!她們都是何惜的助手,但也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徒弟,正如師姐妹一樣。

“我可不怕你們!”

她把酒喝了下去,火燒一般的酒精,似乎帶給了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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