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重回青陽鎮

九月一日上午,馬劍峰帶著龍素香和程東單勇,由集團軍司令部警衛團派出一個連的戰士,送到新城機場。

他的車隊剛到新城機場停機坪,就見向南濤帶著第五十集團軍副司令華振雪、新十六軍軍長秦開江、集團軍後勤部長魏得錢還有新來的情報處長鄭小天,站在一架運輸機前。

看到馬劍峰下車,向南濤帶著幾人大步走上來,到了馬劍峰面前,猛喊了一聲敬禮,然後啪地抬手。

其余幾個軍官,也都立即抬起手來,向馬劍峰莊嚴敬禮。

馬劍峰心里陡然一熱,抬手還了一個軍禮。向南濤搶上兩步,握住馬劍峰的手,猛搖了兩下,動情地說道:“司令,我們為你送行來了。”

隨後,秦開江也伸出手來,使勁握了握,動情地說道:“司令,軍里的幾個師長,得知司令就要離開集團軍,都嚷著要來為司令送行。後來還是向司令發話,說他和我們會代表全集團軍的兄弟,送司令回去。大家這才含淚托我們向司令問好,並祝司令一路平安。”

“南濤兄,開江兄,代我向集團軍的兄弟問好,告訴他們,今生能與兄弟們共同殺敵,我馬劍峰深以為榮。無論我走到哪里,我都不會忘記集團軍的兄弟們。”馬劍峰的眼里,開始泛起淚水。

在機場依依惜別之後,馬劍峰帶著龍素香、程東和單勇上了飛機。至于他的貼身衛隊,有一個排已提前坐火車趕往濟南,還有一個排,則在送馬劍峰上飛機之後,才會乘火車南下。

另外,還有一部分人,已提前趕回重慶了。

當然,這些人到了重慶後,大多不再以軍人的身份出現。重慶不同于濟南,更不同于新城。馬劍峰作為作戰部的一個高參,根本不可能還擁有一支上百人的警衛部隊,所以,他的貼身警衛連,除了保留一個排的警衛編制外,其余的人,全都複員成了老百姓。

其中有一部分戰士,已是多年沒有回家,這抗戰一結束,就向馬劍峰申請複員回家。這樣一來,真正跟著馬劍峰到重慶的,也就只有五十來人了。

馬劍峰搭乘的飛機,是邁克遜幫他安排的。飛機起飛後,迅速向濟南飛去,不到兩個小時,飛機就在濟南野戰機場降落。

龍素香、程東和單勇,都是第一次乘飛機,感到十分新鮮。等走下飛機時,三人還有幾份興奮。

馬劍峰他們剛下飛機,就見兩輛小轎車、三輛吉普和三輛軍用汽車停在那里。汽車旁站著幾個軍官。看到馬劍峰,為首的那個軍官,摘下白手套,大步走了過來。

“馬長官好,我是國民革命軍濟南警備司令肖曉績,得知馬將軍經過濟南,肖某待來迎接。”肖曉績是一個年約四十的男子,剛毅的臉上,透出幾分英氣。


他雖然比馬劍峰年長,但卻只是一個少將師長,所以,對馬劍峰這位大名鼎鼎的中將司令,自然十分敬重。

“曉績兄客氣了,劍峰只是陪著家人回濟南看看,沒想到驚動了曉績兄,劍峰真是過意不去啊。”馬劍峰客氣地一邊握手,一邊說道。

“長官親率部隊救濟南人民于水火之中,可謂是功勳卓著,濟南人民一直念叨著長官的功績。這次得知長官即將回濟南,濟南的父老鄉親,都嚷著要迎接長官呢。”肖曉績率部駐防濟南,兼任濟南警備司令後,耳朵里已聽到不少馬劍峰指揮部隊解放濟南的事跡,而且從這些人的語氣里,聽出濟南人民對他的感激之情,這時這話說出,卻是充滿真情。

兩人在機場寒暄了幾句後,馬劍峰在肖曉績的恭候下,坐進了小車,跟著肖曉績回到了城里。

馬劍峰回到濟南,濟南的政要顯貴,自然要設宴款待。這一番接待,直到兩天後才算消停。馬劍峰看到肖曉績一直陪著自己,就笑著讓他只管去忙自己的事。至于陪龍素香回老宅去看看,然後到龍素香的父母墳前祭拜,只由程東單勇幾人陪同。

在濟南呆了三天後,馬劍峰向肖曉績告辭,在兩個排士兵的護送下,坐著汽車離開濟南,一路向南,用了三天時間,終于回到了青陽鎮。

馬劍峰坐著一輛吉普車,在程東等人的保護下,來到青陽鎮西北的烈士陵園。到了小山崗的大門口,不等他下車,程東帶著的人,立即在周圍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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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劍峰帶著龍素香,在單勇的陪同下,走進陵園。看到負責看守陵園的方海生和陳東平敬畏的站在一邊,他笑著走過去,望著兩位說道:“方大哥,陳大哥,我是劍峰啊,你們還好吧?”

方海生和陳東平,聽到這話,才看到走進來的,竟是原來的新十六軍軍長馬劍峰,不由兩眼一亮,激動地說道:“軍座,你怎麼回來了?”

這方海生和陳東平,都是當年跟著他從晉北南下的老戰士。在部隊挺進大別山的時候,兩人受了傷,不能再呆在部隊,再加上兩人在青陽鎮找了媳婦。馬劍峰在讓魏得錢建烈士陵園的時候,考慮到兩人的實際情況,干脆就讓兩人帶著幾個不得不退伍的戰士,負責管理這烈士陵園。

當然,其經費方面,馬劍峰考慮到青陽鎮地方政府的財力問題,就一直由軍後勤部負責。

後來新十六軍奉命南渡長江,到新水去開辟供美軍登陸的登陸場,馬劍峰就讓魏得錢給兩人留下一筆錢,同時向隨後接防的第五戰區部隊作了交待,把這幫兄弟留在這里。

“方大哥,陳大哥,現在抗戰勝利了,我馬上要到重慶任職,正好經過這里,就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看看這些為國捐軀的兄弟們。”說這話的時候,馬劍峰的臉色開始沉重。

這青陽鎮的烈士陵園,安葬著上萬陣亡的兄弟,這些兄弟在音容相貌,很多還在馬劍峰的腦海里浮現。


聽到馬劍峰這話,方海生和陳東平也是兩眼含淚,跟在馬劍峰的身後,走上了山崗。

蒼松翠柏的山崗上,一排排整齊的墓碑無聲地立在那里。馬劍峰默默走過,其間不時伸手撫摸一下微涼的墓碑,端詳著上面的名字,有時口里還喃喃低語,一行淚水悄然滑下。

走到王小三的墓碑前,馬劍峰停住了沉重的腳步,慢慢蹲下身子,撫摸著墓碑淚流滿面。

“小三兄弟,我來看你了,我知道你愛喝酒,這次我特意給你帶了瓶好酒,來,我陪你喝一杯,小三兄弟……”說著,馬劍峰接過龍素香手里的籃子,將酒杯放在地上,然後取出酒來,倒了兩大杯,自己端著一杯,喝了一口,然後將另一杯酒,緩緩倒在墓碑前……

從烈士陵園出來,已是月上中天的時候,馬劍峰看了跟著自己的方海生和陳東平一眼,關切地問道:“方大哥,陳大哥,山上的兄弟,以後就托付給你們了,這些錢你們拿著,如果有什麼困難,你們只管給我說,一定不要讓人打擾山上的兄弟。”

馬劍峰的聲音有些哽咽。

自己率部與小鬼子作戰這些年來,自己部隊陣亡的兄弟,據魏得錢統計,已在六萬人以上。也就是說,他的五十集團軍,可以說是換了一半。青陽鎮烈士陵園的兄弟還有個安息的地方,而更多的兄弟,只能就地安葬。除了魏得錢那里有記載外,恐怕誰也不知道這些陣亡的兄弟,被安葬在什麼地方了。

方海生看到程東遞過的錢袋,也沒有客氣,收下放到一邊後,望著馬劍峰說道:“軍座,自從我們的部隊離開這里後,無論是這里的駐軍,還是當地政府,對烈士陵園的保護工作,都不重視。上次駐守這里的曹團長,還准備帶著部隊到烈士陵園搞演習,最後還是陳大哥以死相勸,才算沒有讓他們影響山上的兄弟。”

馬劍峰聽到這話,想了一下,讓陳東平拿過紙筆,揮筆寫道:“青陽烈士陵園乃抗日陣亡將士安息之地,請不要驚擾這些民族英雄。國民革命軍中將馬劍峰。”

寫好之後,馬劍峰又檢查了一番,對方海生說道:“方大哥,你把這幅字收起來,如果遇到有人不聽勸阻,可以將這字條拿出來,就說是我說的,請他們不要驚擾山上的兄弟。”

方海生聽到這話,立即點頭,然後將字條收了起來。

自從小鬼子投降後,駐青陽鎮的第五戰區部隊,全都出去接收了,整個青陽鎮,只有一個保安團還留在這里。保安團長石順江,得知馬將軍回到了青陽鎮,自然屁顛屁顛的跑來大獻殷勤。馬劍峰聽到石順江說他在鎮里已經安排好了,也沒有客氣,就在他找好的院子里住下,同時還參加了石順江特意為馬劍峰准備的接風宴。

當然,席上少不了有青陽鎮的知名人士。當初馬劍峰的軍部設在青陽鎮時,與這些知名人士早就熟悉,其間自然談笑風生,特別是回憶起當初在青陽鎮的歲月,更是感慨萬千。可惜,這青陽鎮注定只是馬劍峰人生的一個驛站,第二天早上,馬劍峰在石順江和青陽鎮的父老鄉親的目送下,離開了青陽鎮,向武漢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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