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人蠱(下)

焰公虎王仰天一聲咆哮,一躍而去撲向了南宮烈義。

南宮烈義一聲大吼雙足發力,朝兩側一分,大地咔嚓一聲被撕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一直延伸到了焰公虎王腳下。

焰公虎王猝不及防,腳下用力蹬空,差點掉進了裂縫之中。

它憤怒無比,連連朝著南宮烈義怒吼,卻是不敢再輕易上前。

南宮烈義又是一個獰笑,飛快上前,一腳緊跟著一腳,腿法如林如山轟然襲來。

孫昂面色凜然,一拍獸鞍,古越劍錚的一聲龍吟從劍鞘之中跳躍出來。伴隨著一條火龍在劍鋒上飛舞著,古越劍落入孫昂手中,那條火龍也緊跟著爆發了,轟然一聲化作長達數百丈的烈火神龍,一圈圈的纏繞起來,將兩人包裹進去。

漫天火焰從龍身上滴落下去,立刻釀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南宮烈義覺得自己雙腿力大無窮,再加上自己命牢境初期的土能元息加成,能夠將擋災自己面前的一切阻礙全部轟得粉碎。

可是孫昂一出手,他就知道自己有點輕敵了。

不過對敵人殘忍的家伙能夠活下來,總有自己的狡猾之處。他身後在背後一扯,那只長大的包袱落在了身前。

外面包著的布立刻被燒成了灰燼,露出一張足有一人高的厚重盾牌。

盾牌正面刻繪著一顆生著六顆獠牙的咆哮戰象,邊緣鋒利如刀,顯然技能攻擊又能防禦。

而在亮出盾牌的同時,他背後沉悶雷聲連連響起,一片黑暗幽影蕩漾,隨後一頭恐怖的六牙魔象從幽影之中沖了出來,雙眼血紅,和盾牌上的形象遙相呼應。

“四階神兵象王生殺盾!”天門武院外已經有人認出來了:“孫昂的古越劍也是四階神兵,面對這樣防禦強悍的盾牌,恐怕是一籌莫展。”

南宮烈義雙手持盾,整個人如同一頭憤怒的魔象,凶猛的朝孫昂撞了過去,同時藏在象王生殺盾下面的雙腿,時不時的還會抽冷子踢出一腳,一旦被他踢中,就算是一座小山,恐怕也要被踢飛炸碎。

孫昂臉上沒有絲毫波動,手中古越劍去勢不變,不出意外的被南宮烈義的象王生殺盾擋住了。

南宮烈義一個獰笑,將盾牌朝上一揚,下面一腳就要轟出。

可是卻有一座山壓在了他的盾牌上,他別說揚起盾牌了,想要維持現狀都困難。他大吃一驚,孫昂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自己從小就力大如牛,更別說自己背後的六牙魔象武照對力量有著巨大的加成。

他剛剛想到自己的六牙魔象武照,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與此同時武照的怒吼聲也傳來了——有什麼力量,正在拉扯自己的武照!

“怎麼回事?!”南宮烈義又驚又怒,那可是六牙魔象,暴獸武照之中力量能夠排進前十,有什麼力量能夠輕易扯動它?

可是六牙魔象武照卻被那股力量拘束著,雖然怒吼連連,卻仍舊不緊不慢的朝著某個方向而去。

南宮烈義再次大吃一驚:那是孫昂的方向!

在孫昂身後,金碧輝煌光芒萬丈,南天門武照高高升起。


南宮烈義一直覺得自己的六牙魔象武照每每從黑暗幽影之中殺出,已經是大氣恢弘了,可是和孫昂的一比,自己的武照只能算是渺小齷齪。

六牙魔象武照一直被擒拿到了斬將台上,鍘刀高高揚起,然後咔嚓一聲,六牙魔象一顆巨大的象頭滾落出去,哀鳴震天!

南宮烈義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武照化作了一片細碎的光芒隨風而去,整個人都愣住了。

而不經意間,一點光芒飛入了南天門後面的世界之中,孫昂心意微動,感覺到那後面的世界,似乎又有所變化。

“混蛋!”南宮烈義一聲大吼,憤怒讓他的力量似乎再次爆增,可是武照毀滅,沒有了加成,又讓他的力量整體下降了不少。

孫昂雙眼冰冷,瞳孔外燃燒著一絲絲的黑色火焰——如果說憤怒,誰能比孫昂更了解?

七罪之中的暴怒發動,孫昂手中的額古越劍越發沉重,一點點的朝南宮烈義壓了過去,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個被南宮烈義虐殺的少年天才,這人對自己的親人殘忍,對敵人就更不用說了。

“不可能!”南宮烈義一聲狂叫,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能夠在力量上壓制自己的對手。

他雙腿深深地陷入了大地之中,憤然發力吼叫道:“只要我站在大地之上,就沒有人能夠打敗我!”

但是那柄古樸長劍偏偏就要打破這個“慣例”,仍舊一點點的壓下來,看上去似乎很緩慢,可實際上速度從來不曾改變,不管南宮烈義如何努力抵抗,都是毫無用處。

盾牌一點點的逼近南宮烈義的身體,然後貼上了,然後保護他的象王生殺盾,變成了碾壓他的鐵餅!

沉重的力量將他一點一點的壓向了地面——他之前也曾經如此虐殺對手,他很喜歡看對手垂死掙紮最終絕望的神情。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如此殘忍。

可是今天,這一切發生在了他的身上,原本站在麥浪中間官道之上那個猖狂自傲的少年,此時徹底慌亂了,兩眼溢滿了惶恐,面部肌肉哆嗦:“不要……”

孫昂渾身燃燒著火焰,可是本人卻格外冰冷,古越劍已經在極大的力量作用下,刺進了象王生殺盾一點點,正是這一點點的接觸,傳遞過去他強大的力量。

南宮烈義已經被壓倒了地上,可是盾牌上傳來的力量仍舊巨大。

轟!

火焰發動,將南宮烈義周圍的地面考得如同陶器一樣堅硬。

咔嚓——

地面碎裂,無數裂紋迅速的朝周圍擴散開去,南宮烈義的七竅已經溢出鮮血,他掙紮著用盡了最後的力氣:“饒命……”

盾牌沉重的碾壓了下去,南宮烈義變成了一塊肉餅。

孫昂一抬手,古越劍輕盈飛回,發出一聲歡快的鳴叫聲,落入了劍鞘之中。

焰公虎王一聲咆哮,人立而起,兩只前爪重重的拍在了地上,將大地撕開一個裂縫,南宮烈義的尸體落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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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面象王生殺盾飛了出來,孫昂想了想,火焰一轉,將上面的一切汙穢煉化乾淨,接住了盾牌掛在焰公虎王的獸鞍一側。

大貓不滿的嗚咽一聲,似乎是說這東西沉沉的,似乎有沒什麼“用處”,干嗎要讓自己受累。

孫昂一催胯下坐騎:“走!”

焰公虎王繼續向前飛奔而去。

官道盡頭就是云蒼郡郡城,此時城門緊閉,城牆上有數千士兵盔甲鮮明,刀槍出鞘,嚴陣以待!

似乎整個城市,都在畏懼城下馳騁而過的那名暴獸騎士。

天門武院外,當南宮烈義身死道消的額那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好一會兒才有人回過神來,開始鼓掌,然後很快蔓延到幾乎所有人。

掌聲熱烈:“人蠱被殺,大快人心!”

“這個殺才,終于被人解決了,而且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太痛快了。”

幾個極端勢力的人臉色難看,他們原本很看好南宮烈義,准備他一入明京,就將其招攬至麾下效命,沒想到這麼輕易就死在了孫昂手中。

八方英豪入明京雖然不鼓勵大家殺戮,但是這畢竟是一種比武方式,死傷在所難免,就算是將來有人會責備孫昂,也不會因為南宮烈義這種為難他。

在熱烈的掌聲之中,有人低聲驚歎道:“還是一劍!”

雖然孫昂這一劍用的時間比較長,可是的的確確只出一劍。

“本以為他在云蒼郡受挫,沒想到仍舊是一劍解決對手。”

孫昂三天三劍,連敗三大對手,一時間成了整個明京議論的焦點。不過冷靜的人還是很多,比方說四殿下。

他將奏報丟在桌子上,伸了個懶腰,道:“現在遇到的對手還太弱,真正的強者是十大。像南宮烈義這種,只是手段殘忍威懾對手罷了,真實境界不過是命牢境初期而已。

真正的考驗,在進入明京千里范圍之內才開始。”

有這樣判斷的人不少,因而明京中真正的大勢力穩坐釣魚台,並不會在這個時候就急著去招攬什麼人。

但是一些較為弱小的勢力,卻必須先下手為強了。

除了孫昂之外,還有幾匹黑馬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已經暗中派出人手,准備在明京外就開始接洽,商談加盟的事情。

……

一條大河滾滾流過廣闊的平原,滋潤兩岸,大片麥田在河水的灌溉下,明顯長勢比別的地方要好。

水聲滔滔,水面清澈,焰公虎王在一旁懶洋洋的打著滾,孫昂正在河中,一個猛子紮下去,歡快的游動一圈又潛了回來。


三天的長途奔襲,風塵仆仆,看到這條大河,孫昂抑制不住沖動,浪費了小半個時辰洗了個澡。

他把自己收拾乾淨了,天生不喜歡水的焰公虎王一股碌爬起來准備出發了。可是屁股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腳,它嗷嗚一聲哀鳴,被孫昂踹進了河里。

“哈哈哈!”看著焰公虎王委屈的在河水里撲騰,孫昂開心的笑了。

玩耍片刻,焰公虎王濕漉漉的跳上來,渾身一抖,甩了孫昂一身水。

一人一獸放松完畢,繼續踏上征程。兩個時辰之後,他們出了云蒼郡的地界,進入了古渡郡。

據說在新紀宙之前,這片大地上有一條大河,當年禦古龍仙帝整軍討伐魔族,曾經在這里的一座渡口過河。古渡郡之名也由此而來。

然而數百萬年過去了,那條大河都已經不見了蹤影,更別說當年的渡口了。

最為可信的一個說法是,如今古渡郡的郡城,就是在渡口的舊址上建立起來的。郡城外有大片肥沃農田,就是當年大河的河床。

焰公虎王用了半天時間,轟隆隆的來到了古渡郡郡城外面,孫昂心中想著古渡郡的青云試魁首郎元平。

郎家據說是一個古老的世家,前朝時期就是地方豪強,時至今日,雖然因為各種原因,始終只在古渡郡開枝散葉,沒有進入明京,但積累深厚,就算是豫中郡的皇甫、司家,和他們比起來也要遜色三分。

郎元平本身是命牢境初期的修為,但是他在古渡郡青云試的最終爭冠之戰當中,卻打敗了一名命牢境中期的對手!

盡管對手剛剛突破不久,還沒來得及鞏固命牢境中期的修為,但是也說明郎元平本身,具有越級挑戰的實力。

“神兵?神物?還是靈丹,符印?”孫昂在心中猜測。

那一戰泄露出來的資料非常少,只知道郎元平似乎是堂堂正正擊敗對手。

孫昂警惕起來,沒准郎元平用的不是一種手段,而是好幾種。

他的焰公虎王速度奇快,轉眼之間就到了城外,眼看著就要繞城而過,孫昂一陣意外:“郎元平還沒有出現,難道他不打算阻攔我?不合理啊……”

焰公虎王可不管這些,飛快奔馳,很快就從城外一劃而過,將龐大的城池甩在了身後。

就在這個時候,孫昂看到前方道路上,有一座小小的亭子,應該是給出城的人一個歇腳休息的地方。

亭子中,有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一身裁剪得體的寶藍色武士袍,銀線繡邊,腰懸寶劍、頭配美玉,一臉笑意背著雙手似乎在等候什麼人。

孫昂近了之後,他微微一拱手:“古渡郎元平,恭候孫兄多時了。”

他比劃了一個手勢:“有茶有酒,孫兄請入內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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