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星空廢墟(下)

孫昂一聲驚訝:“這里是……天庭!”

他低頭看去,天庭所在的位置盡管略有偏差,但仍舊能夠橫壓暗海!這一片隕石地帶就是當年的天庭,只是現在已經只剩廢墟。

這一片廢墟仍舊遵循著當年天庭的運行軌跡漂浮轉動著。按照這個軌跡,暗海當中幾乎沒有天庭無法攻擊到的地方。

遙想當年,天庭在上,暗海之中無處躲藏,魔族只能苟延殘喘,根本無力和人族抗衡。禦古龍仙帝一人,就足以剿滅魔族,讓他們惶惶不可終日。

曾經的輝煌,如今只剩下了一片破碎的隕石廢墟!

這些散碎的隕石,絕大部分都是天庭破碎的部分,而在隕星地帶的核心位置上,還有一片較大的廢墟,乃是整個天庭的根基。

孫昂暗歎一聲,舉起了手中的天庭符詔。他朝著天庭廢墟飛過去,那些破碎的隕石似乎是感應到了天庭符詔,自動朝兩側退去,為他讓開了一條通道。

前方不遠,就是真正的天庭廢墟,宛如一塊小大陸,浮在一片碎石之海當中。其上有力量波動隱隱傳來,能夠看出當年的強盛!

眼看就要到了廢墟之上,忽然一聲喟歎回蕩在星海之中。

“唉……”

孫昂驚得汗毛倒豎,全身力量爆發,各種神通准備就緒,左手中已經暗暗扣住了龍龜駝印。

一雙雙虛幻的眼睛在四周的虛空之中浮現出來,在那些破碎隕石之間凝望著孫昂,流露出了憤怒、失望、無奈和不解。

孫昂很快就看出來,這些東西只是當年天庭破碎之時,天庭諸位仙官留下的一絲執念。它們現在已經沒有力量,只是執念缺少了一個宣泄的渠道。

而孫昂出現,恰好給了這些執念一個宣泄的出口,它們紛紛浮現出來,那一雙雙眼睛就是代表。

孫昂感應到它們並沒有什麼力量,也就不甚在意。只是心中有些奇怪:天庭破碎,幾乎所有的仙官隕落,可是為什麼這些仙官的執念,在百萬年後,仍舊如此執著的留在這里不曾散去?

而他有意無意的忽略了一點:為什麼宣泄的對象是自己?

他朝前而去,准備登上天庭廢墟。周圍一雙雙眼睛看著他,顯得有些詭異。就在孫昂的雙腳登上天庭廢墟的那一瞬間,那些原本只是凝望的眼睛,忽然化作了一道道狂暴的虛影,如同星空風暴一樣席卷過來,肆虐在廢墟之上。

一聲聲怒吼質問爆發出來,在孫昂耳邊,如同驚雷一般炸響:“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孫昂腦中轟鳴,險些被這些怒吼聲震得神識受傷。

他吃驚的看著周圍,那一道道虛影身上,有的披著神異的鎧甲,有的穿著長袍佩戴成套的神物玉飾,有的赤裸上身滿頭亂發,手臂上布滿了符文刺青,有的形單影只唯有一柄神劍陪伴……

但是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氣度不凡,乃是絕世強者。

“從鎮魂山起事我便追隨于你,大小三百余戰,我身上留下一千六百多個傷痕,這就是我應得的下場嗎?!”


“我以身軀為你擋住了魔族的三次暗殺,每一次都險死還生,境界跌落,若不是為了你,我也能夠踏上君臨級的境界!可是我得到了什麼回報?”

“是你用熱血沸騰的理念勸我出山,當時我的族人都對我說伴君如伴虎,可是我相信你。然而這就是我信任你結果嗎!”

“禦古龍!你欠我們一個交代!你欠整個人族一個交代!”

那些虛影呼嘯飛舞,對著孫昂不住咆哮。每一道虛影都有數十萬丈高低,而孫昂此時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身材,兩相對比更顯的他無比渺小,似乎無力抵擋。

孫昂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些虛影,心中一片驚濤駭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禦古龍仙帝陛下對不起這些從龍元勳?這是狡兔死走狗烹的陰謀杯具,還是另有原因?

可是人們傳說之中,禦古龍仙帝陛下幾乎是個完美的人,應該不會犯下這種錯誤才是。更何況,他將心中一切陰暗,已經斬落成為一枚仙帝心魔,更不會有這中陰詭心思才對啊。

“禦古龍給我們一個交代!”

“百萬年了,我們死不瞑目!”

怒吼聲震天,天庭廢墟當中狂風肆虐,各種屬性的力量化作了一道道光風,卷著星空中的粒子礦砂,不斷地拍打著周圍的一切。

而此時,孫昂體內的仙帝心魔卻悄然不動,似乎是一種沉默的對抗。

吼聲憤怒,然而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傷害力。孫昂只是最初的時候,猝不及防神識收到了震蕩。他想了想,要弄明白當年的天庭之變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是要從天庭廢墟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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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無視了那些憤怒質問的吼聲,邁步向前,漸漸走遍了這一片廢墟。

“這是……劍痕。”孫昂摸著一尊破碎的石碑,石碑上的銘文只能勉強辨認出來,這是當年天庭初立,為某一位功臣所立。

而石碑上的破碎痕跡,乃是一道劍痕。卻並不是直接斬中,而是余波摧毀。

“這里原本應該是一處偏殿,這一劍從這個方向襲來,余波的力量碾壓而過,將整個偏殿變成了廢墟。”

他再往前走,又看到了幾株已經枯死的神木。雖然已經死去,但是並不倒下。只是樹干被某種力量攔腰摧毀,只留下了一截樹樁。

孫昂檢查了幾乎每一處破碎的痕跡,這一片天庭廢墟,所有的破壞都是從一個方向襲來,也就是說乃是同一人、同一劍造成的。

在百萬年之前,那時的暗海七界,有誰有能力一劍斬碎整個天庭?!

孫昂暗歎一聲,回想著仙帝一劍,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他心中不願意承認罷了。

無論是誰,一時間都難以接受,那位被全族視為救星,光耀萬古、人人傳誦的存在,竟然親手毀滅了自己的天庭,將所有的追隨者一劍殺滅!

可是在那個時代,只有禦古龍仙帝陛下有這個能力,孫昂從明皇天碑上得到了仙帝一劍的傳承,那傳承的來曆,正是禦古龍仙帝陛下,破滅天庭的那一劍!

“唉……”


他悠長一歎,緩緩抬起頭來,面對著那些憤怒質問咆哮的虛影們,也理解了為什麼它們的執念百萬年也不曾散去。

被自己最信任、最崇拜的人背叛了,這種痛苦是何等的深重!

迎著那些憤怒的質問,孫昂緩緩跪下去,伏身叩首一拜。

呼——

一股強烈的罡風席卷開來,掃過了整個天庭廢墟,那些虛影似乎愣住了。它們本就是一股股執念所化,並沒有什麼靈智。只是感應到了繼承了仙帝傳承的人進入廢墟,便立刻沖出來質問。

可是當這人真的下拜道歉,它們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了。

孫昂深深伏低了身軀,久久沒有起來,態度極其誠懇。便在這時,又有一聲喟歎從他身後傳來,穿過歲月,橫跨星海,從那個被人們遺忘的久遠年代之前,抵達了孫昂的雙耳。

他大為吃驚,竟然還有人能夠如此不動聲色的接近自己。如果對方有歹意,恐怕自己已經是一具尸體了。別看他現在乃是雄霸巔峰,但是真正戰斗起來,君臨級隨意一擊,也能將他殺滅。

他緩慢轉身,好在身後並無殺意。他看到了一個矮小的身影,肩膀上站著一只小巧的光人。那光人一頭金色長發,身材性感妖嬈,十分誘人,臉龐異常美麗,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孫昂大感意外:“前輩,怎麼是你?”

小老頭背著雙手慢慢走上來,沒有了在“聚寶盆”中的那種市儈和奸詐,兩眼滄桑,仿佛回到了百萬年前。他沒有看孫昂,昂著頭望向天空中那一道道巨大身影,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都是熟悉的老伙計啊……”

孫昂聽清了這句話,渾身劇震,難以置信的看向這位老者。

小老頭輕輕搖了搖頭,指向了天空中一道巨大的虛影:“你難道沒有一點感覺?”

那道虛影乃是一位身著長袍的老者,脖子上佩戴著一件環形的云紋玉飾,手中握著一卷玉簡書。它剛才憤怒質問的時候,高高舉起那一卷玉簡書揮舞著,似乎隨時可能砸下來。

“你是說它?”孫昂低聲一句,眉頭微皺,片刻之後神識傳來回應,他訝異道:“為什麼它的力量之中,潛藏這一絲亢宿神明的氣息!”

這一絲氣息隱藏的極深,再加上這些虛影已經只是執念,如果不是孫昂本身特異,即便是君臨級初期,恐怕都難以察覺。

小老頭淡淡一笑:“還行,能發現這一點。”

他在一旁的一塊巨石上坐下來,朝著天空說了一聲:“禦古龍的傳人已經謝罪了,你們也該散去了。”

就如同“言出法隨”一般,那些執念形成的虛影怔了一下,紛紛發出一聲解脫的歎息,散做了一片片光霧。

孫昂沒想到這百萬年的執念,竟然被小老頭一句話就超度了。

小老頭看到他吃驚的目光,微微一笑,道:“跪下吧,拜見祖師爺。”孫昂又是一愣,小老頭接著說道:“我是星空智慧成九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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