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除巨閹魏忠賢 第二章 風波迭起3



“受刑而死?”張皇後壓住內心的疑慮,“是的,她們該死,可四個人八條命啊!是不是有人殺人滅口?”

清晨,內宮室內。

張皇後悄悄起床,穿上衣服。可熹宗還是醒了,他躺在龍榻上,睜開睡眼:“怎麼不陪朕再睡會兒?”“皇上好妤安歇,太祖有訓:勤持內宮。臣妾每日巡視,不敢有誤啊!”張皇後好語安慰著熹宗,因為皇上自有病以來,已經許久沒來坤甯宮了,這次能來,皇後很是感激。本想多陪陪他,可一想到近來宮中的反常氣氛,還是堅持起來了,欲去查巡。

熹宗並不理解皇後的苦心,因為他自己不勤政,當然也就不清楚當前形勢的危殆以及每日巡視內宮的重要。他任性地拽過皇後:“朕久無床笫之歡,芙蓉帳裏,難得一度。讓奴才們去巡視吧!”皇後見熹宗說出這樣話來,知道他時日無多,不要太拂了他的美意,在吩咐親信太監王承恩代替自己仔細巡查後,重又脫衣上床,陪伴熹宗。

太監王承恩是個辦事極為認真的人,特別是這次是替代皇後進行巡查,他查起來更是格外地仔細。

此時正是黑夜與白晝換防交替的時刻,東方雖然開始露出曙光,但黑夜卻遲遲不肯輕易離去,依然示威似的籠罩著人煙稀少的內宮,本來就寂靜的宮廷,此刻更顯得特別的安甯和神秘。

一盞盞照明的宮燈正在熄滅。

太監王承恩率宮女沿宮察視。邁動的雙腳越過儲秀宮,穿過咸福宮,走向平時杳無人跡的永巷。

突然,身後隱約傳來女人的哭泣聲!

王承恩止住腳步,佇立靜聽,因系清晨,哭泣聲雖然很小,但仍依稀可辨。

王承恩率領宮女折身走向廂房,循著聲音摸去,哭聲越發清晰。

這是一處冷宮!已經多年閑置,無人居住,怎麼會有女人哭泣呢?王承恩猛地推開房門,只見一婦女在牆角處低聲啜泣。

王承恩審視地看著這位婦女,雖很年輕,但肚子卻非常大。再一細看,原是懷孕的婦女!宮裏哪來懷孕的女人?王承恩越發警覺起來。他盯著孕婦的驚愣面容,厲聲喝問:“你是誰?”孕婦木木訥訥,答非所問地:“我……是皇上寵幸的。”“皇上寵幸?我怎麼不知道!”王承恩是皇後所在坤甯宮的總管太監,大凡皇上寵幸過的,無論是貴妃,還是貴人、妃嬪、宮人、選侍,或是宮女、才人,他都有記錄,王承恩質問:“說,皇上何時寵幸于你?”孕婦呆頭呆腦,依然重複:“我……我是皇上寵幸的。”隨從的一名宮女提醒她說:“知道你是皇上寵幸的!現在是問你:什麼時候受皇上寵幸的?快回話!”孕婦被這威嚴的架勢嚇壞了,她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皇上哪能寵幸我呢?……”“大膽刁民!”王承恩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揪起孕婦,“竟敢私自潛入內宮,冒充宮妃,假稱寵幸受孕,玷汙皇上血脈!件件都是死罪!”他手指孕婦,“還不快快如實招來!說!叫什麼名字?”“草民李王氏,”孕婦嚇得膽戰心驚,“草民哪敢冒充宮妃啊?冤枉啊!……”王承恩將孕婦扔回牆角:“你是怎麼潛入內宮的?又受誰指使?說。”“我……我!”孕婦說著坐在地上失聲痛哭,“我哪敢私自進入內宮啊?我要……回家啊!”順藤摸瓜,王承恩又相繼找出了另外三名孕婦,待把他們安頓好了,並派兩名宮女留下看管後,王承恩便匆匆趕回了坤甯宮。

此刻張皇後已經起床,正在鏡前梳妝,王承恩支走梳妝的宮女,對著皇後悄聲耳語。王承恩雖是輕聲耳語,但在張皇後聽來卻宛似驚雷!直氣得張皇後將手中的木梳往地上使勁一摔,秀目圓睜:“氣死人了!競有如此荒唐之事!”王承恩看看床榻上的熹宗,請示皇後:“要不要稟報皇上……”“皇上正在安歇,不必驚擾了。待哀家前去察看。”張皇後說著也不顧梳理,便匆匆走向屋外。

待張皇後領著王承恩等,正欲跨出屋門時,負責看管的兩名宮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娘娘!娘娘……”張皇後鎮靜發問:“什麼事?”“那幾個孕婦被錦衣衛帶走了!”“錦衣衛?”張皇後面帶怒容,看了看王承恩,決斷地說:“走!去錦衣衛!”錦衣衛原為大明朝護衛皇宮的親軍,掌管皇帝出入儀仗。明太祖朱元璋為加強專制統治,特令兼管刑獄,賦于巡察緝捕的權力。自此後,錦衣衛的威勢大增,所屬的北鎮撫司又專理詔獄,直接取旨行事,用弄尤為殘酷。而到熹宗年代,因他寵信魏忠賢,將魏忠賢這個太監管轄的東廠西廠與皇上直屬的錦衣衛並列,統歸魏忠賢指揮,因此,錦衣衛上上下下已盡是魏忠賢的爪牙。其中大都督魏希孔便是魏忠賢的心腹“五彪”之一。

待張皇後領著王承恩等到達錦衣衛都督堂時,錦衣衛大都督魏希孔剛坐下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茶。

一錦衣衛衛士匆匆走進:“稟報大都督,皇後娘娘駕到!”“來的好快呀!”魏希孔雖然料到張皇後不會善罷甘休,但沒想到這麼快便追至錦衣衛來。他慌忙起身,只見張皇後率人已經走進。

魏希孔連忙躬身致禮:“末將魏希孔參拜皇後娘娘!”張皇後一擺手,直逼魏希孔:“人呢?”魏希孔佯裝不知地說:“人?什麼人?”“就是那四個懷孕民婦。”“哦!”魏希孔連忙應答:“這些懷孕刁婦竟然混入內宮,東廠恐內外勾結,防止走漏消息,已經押往東廠秘密拘押審理,以便查實內情,一網打盡!”“已經押往東廠?”張皇後思索問道:“東廠何以知道此事?”“卑職下知。”魏希孔態度謙恭,面帶笑容,“或許東廠早已偵知,隱忍未動,放長線釣大魚吧?”“那好,”張皇後忍住內心憤怒,“哀家……去東廠!”魏希孔連忙好言阻止:“東廠在東華門外,已經出宮了,娘娘不必勞此大駕,請暫且回宮,卑職親自前往,一經查出,立即呈報!”張皇後看看魏希孔:“哀家這次非要探個究竟,弄個明白下可!”張皇後知道魏希孔是在敷衍搪塞,她沒有聽從魏希孔的勸阻,而是率領王承恩等馬不停蹄地直奔東華門外的東廠廠部。

待張皇後在東廠廠部剛一落坐,便厲聲發問:“廠臣號公公呢?”隨來的魏希孔見事已至此,只得畢恭畢敬地據實相告:“魏公公已經進宮侍奉皇上去了。四名刁婦正由希堯、希舜提審。”張皇後“嗯”了一聲,隨即吩咐:“讓他們把孕婦帶來,哀家要親自察問。”魏希孔支吾著卻並不起身。

張皇後威怒道:“怎麼,還不快去!”張皇後似乎等了好長時間,方見魏希孔獨自一人回來。

“人呢?那四個孕婦呢?”張皇後忽地站起,怒目逼問。

魏希孔突然雙腿跪地,顫顫驚驚地:“啟稟皇後娘娘,刁婦凶悍,拒不交待,口供全無,東廠大刑伺候,一個個竟然弱不禁風,全部受刑而死。”“受刑而死?”張皇後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她當然明白這內中的陰謀,但她壓住內心的疑慮,“是的,她們該死,可四個人八條命啊!是不是有人殺人滅口?”她緩了緩語氣,看看魏希孔,“哀家既然生不見人,那就死要見尸。”魏希孔頭冒冷汗,慌了手腳:“娘娘,血肉模糊,慘下忍睹啊……”魏希孔正不知如何方能阻止張皇後時,突然坤甯宮一名宮娥急匆匆跑來:“娘娘!娘娘!皇上舊病複發,昏迷不醒,速請回宮!”“啊!”張皇後情不自禁地驚叫了一聲,心想皇上剛才還妤好的,怎麼突然又病了呢?